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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牧狐 -【超維術士】《連載中》 [打印本頁]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09:39 PM     標題: 牧狐 -【超維術士】《連載中》

【書名】:超維術士

【作者】:牧狐

【內容簡介】:

  巫師的地位,在各大陸與泛位面中,超然無上。

  神秘、智慧、殘忍、血腥,儼然是巫師的代名詞。

  但真實的巫師又是什麼樣的?

  安格爾在接觸巫師世界後,得出一個結論:

  巫師,是一種用唯心思想明照自我,卻用唯物的態度辯證世界的一群人。換言之,這是一群在追尋真實的路上,嚴謹態度踽踽獨行的另類科學家。

  ——————————

  多重世界,無垠重疊。智慧生物在冥冥中的引導下,走出了各自的文明之路。

  其中巫師世界,以其獨有的修煉文明,橫貫無盡位面。

  縱然巫師世界強勢至此,宇宙的真實,維度的奧秘還是始終無法堪破。

  直到,一位多元宇宙的穿越來客,造訪了這方世界。(穿越者不是主角不是主角不是主角,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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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09:40 PM

第1章 少年安格爾

  雅梅行省,格魯鎮。

  當凍土之月初臨時,這座遠離金雀帝國中心的偏隅小鎮,忽然迎來了一列高掛族徽旌旗的銀甲騎士。

  格魯鎮的老學究帕爾夏老頭,乍一看到旌旗上的圖案,兩眼瞪得渾圓,嚇出了一身冷汗。

  ——猛虎踏蟒,蟒纏滿月。

  帕爾夏的鄰居,是鎮上唯一一位打鐵匠迪姆。迪姆見老鄰居的神態,一邊抽著水煙,一邊納悶的問道:「咦,老夥計,你這是什麼表情……莫非你知道這群騎士的來歷?」

  帕爾夏深吸一口氣,低聲對迪姆說:「如果我沒看錯,那旌旗上的圖案,似乎是蒙恩家族的族徽。」

  蒙恩家族?!迪姆聽罷,呆愣的回頭看了眼帕爾夏老頭。

  「你確定沒看錯?」

  不等帕爾夏回答,迪姆似乎想到什麼,全身一抖,轉頭就溜進自己狹隘逼仄的鐵匠鋪,拴好門攔,整個一副顫巍巍的模樣。

  帕爾夏透過鐵匠鋪的玻璃窗,看到迪姆的慫樣,不禁搖了搖頭。若是往日,這對損友必然互相嘲笑一番,但恰逢今日,蒙恩家族莫名蒞臨格魯鎮,一想想蒙恩家族在帝國的職能,迪姆的慫樣也有瞭解釋。

  帕爾夏回想起曾經在城裡獵人酒館聽到的傳言。

  蒙恩家族,被稱為金雀帝國的脊樑骨,數百年裡,出了至少六位軍事大將,多次在抵禦敵國入侵時,立下赫赫軍功。而且,每一次戰爭,蒙恩家族的成員,並非是躲在安全的庇護所裡指手畫腳,這個家族的每一個成員,全都是最前線先鋒營的戰士,不畏懼戰鬥,又有勇有謀。這樣一個躬力親為、且背景顯耀的家族,自然而然的掌握了帝國的軍事命脈。

  最近,金雀帝國與臨國海瀾正處於兵戎相見的狀態,海瀾王朝的邊界離格魯鎮並不遠,這時候蒙恩家族的騎士到來……或許,正是為此。

  帕爾夏猜測有兩個目的,徵兵或者佈防,或許兩個都有。

  無論哪一個目的,對於鐵匠迪姆來說,都是致命的。因為金雀帝國的徵兵法則明確規定,戰時被納入徵兵區域的城鎮,每家每戶必須出一位青壯年,或者繳納一百個金幣獲得免徵兵令牌。迪姆家就他一人是男的,他也恰好在徵兵年齡段裡,若是他被徵召,未來妻女的生活絕對沒有保障。至於繳納金幣?整個格魯鎮,能有一百個金幣存款的,或許只有帕特家族。要知道,一個金幣就足夠他家半年的生活費。

  帕爾夏自己經歷了初時的驚訝,倒是很快的回覆了常態,他一個老光棍,如今已經臨近暮年,並非是徵兵範圍內,所以他並不愁。甚至,還有心思觀察蒙恩家族的動向。

  咦,他們沒有找格魯鎮的鎮長,難道不是徵兵?

  帕爾夏繼續觀察,這隊鐵蹄騎隊,反而前往了另一個地方。

  ——那座,即使是在凍土之月,依舊滿是芳菲繁蕤的帕特子爵府邸!

  ……

  帕特莊園。

  兩個戴著米黃色麻布頭巾的女僕正一邊勞作,一邊竊竊私語。

  她們八卦的對象,正是帕特家的兩位少爺。

  「老爺與夫人已經死了兩年,按帝國的法律來算,今年凍土之月過後的霜降之月,便是大少爺繼承爵位的時候了。」其中蘋果臉的年輕女僕略帶擔憂的說:「也不知道大少爺繼承爵位後,二少爺的處境會不會變化。」

  「奧莉,大人們的事,咱們倆個下人還是少攀談的好。不過,你的這個煩惱,我倒是覺得沒有必要糾結,你雖然在二少爺的茶園裡工作,但茶園畢竟離主家太遠,你可能不知道,大少爺和二少爺的關係好著呢!你也別擔心,歌劇劇本裡那些豪門齟齬,在咱們莊園不會出現的。」麻子臉的中年女僕笑著道。

  這時,噠噠噠的馬蹄聲從茶園外的小道上響起。

  不一會兒,一個全身閃著古銅光澤鎧甲的騎士出現在她們面前。

  馬嘶揚蹄,騎士停在了茶園門口,取下戴著的頭盔。

  這是一位充滿著陽剛氣息的棕髮青年,逆光將他臉上輪廓照的更加深邃,原本就俊朗的容貌,這一刻更是平添幾分不凡。

  青年灰綠色的眼眸,掃向兩位女僕。直接略過奧莉,將目光聚集在中年女僕身上。

  「瑪娜女僕長,午安。」

  瑪娜放下手中的竹籃,向青年騎士福禮:「午安,里奧少爺。」

  里奧看了眼瑪娜手中竹籃裡新摘的茶葉,眼裡略過一絲無奈:「弟弟又去找那老頭了?」

  瑪娜低下頭,恭敬的說:「安格爾少爺正在喬恩先生那裡學習。」

  里奧撇了撇嘴,低聲自語:「學習?那個老頭不知中了什麼神經,每天都在說些謬論,弟弟找他求學,還要每日供奉茶葉,我看他就是個神經病。也不知道弟弟是中了什麼邪,非要在他那裡學習。」

  里奧煩躁的拉了拉馬韁:「好了,我知道了。你們忙吧,我現在過去找他。」

  說完後,里奧夾腿策馬,疾蹄離開。

  半晌後,里奧來到莊園的東南角邊緣處,在靠近樹林的一座小山包上,有一座頗為精緻的吊腳木樓。建築風格十分奇特,飛簷翹角,雙層並立,除一邊靠在實地與正房相連,另外三邊皆懸空,完全靠柱子支撐。

  這座吊腳樓,無論是建造方式、形狀風格,都和金雀帝國的建築特點完全迥異,甚至里奧去過的其他幾個國家,也沒有類似的風格。

  「真是神奇的建築!三面懸空還巋然不動。」雖然里奧心中埋怨喬恩老頭搶走弟弟的注意,但里奧對喬恩在建築上的驚人手藝,也頗為歎服,只是他從來不會在臉上表示。再說,除了眼前的吊腳樓,里奧對喬恩就再也沒有任何佩服的地方,說不定這吊腳樓的製作方法,在喬恩的「國家」,很大眾呢?即使,喬恩在帕特莊園待了近二十年,里奧也未曾得知喬恩的國家是哪裡。

  推開柵欄,吊腳樓的院子裡載了些蔬菜瓜果,一旁的架子上還爬滿了已經蔫了的藤蔓,這種藤蔓在豐收之月時,會結出很多『吊串』,喬恩稱之為葡萄。里昂吃過,味道挺甜的,不過如今的月份,已經過了吃葡萄的季節。

  剛打開吊腳樓的竹門,就見到不大的房間裡,一個五官精緻的少年正埋首在羊皮紙捲上,用羽毛筆蘸著一旁的墨水,飛快的記錄著什麼。

  里昂走近,哪怕他已經刻意收斂了步伐的力度,但銅質的靴甲依舊在與木地板接觸後,發出咚咚咚的巨響。

  「咦,你來了?」少年在皮紙上劃下一個句點,抬頭看向來人,聲音清越疏朗,帶著濃濃的親暱情緒。

  「我親愛的弟弟,安格爾。聽你口氣,你莫非知道我今天會過來?」里昂笑道。

  安格爾聳聳肩,嘴角啜笑:「那倒不知道,只是這樣回答,會顯得我有多一點的主動權。」

  「那老頭這樣教你的?」

  安格爾搖頭:「這一點還需要教嗎?老爹生前不就喜歡這樣說話。」

  「那若是別人誤解你知道他們來意,所以進來後不說話,你要如何開口呢?」里昂挑眉。

  「我也不動聲色,等他先說話。」

  「他一直不說話怎麼辦?」

  安格爾撇撇嘴:「那就尷尬了。如果是我,我就轉身離開,免得氣氛更加尷尬。對方若是喊住我,自然會有後續。」

  里昂笑著點點頭,也不對此作評價,而是環顧了一下房間。

  「喬恩那老頭呢?」

  一聽里昂說起喬恩,安格爾的眉頭就輕輕皺起,眼裡帶著些許擔憂:「你也知道,導師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身上每個部位都在逐漸萎縮,就在前天,導師的雙腿徹底無法動彈了。剛才導師才擦過藥,現在他在樓上休息。」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09:41 PM

第2章 導師喬恩

  在二十多年前,倆兄弟的父親——諾亞?帕特,救了在莊園外奄奄一息的喬恩。在喬恩的傷養好後,得知他無家可歸,諾亞子爵心一軟便收留了他,同時給了一份優渥的工作——果農。

  喬恩為何受傷躺倒在莊園外,以及他的身世,至今是個迷,他從沒有和其他人說過。他總說自己來自另一個星球,可『星球』這個國家是在哪裡,他卻從不解釋。

  喬恩是一個能說會道的人,還有一手種植、建造的手藝。小時候,他們倆兄弟都喜歡到喬恩這裡來,聽他講一些神奇的故事。故事裡的世界,有高聳入雲的建築,有飛在天空的鐵皮機械,甚至還有在月亮上修建的花園。

  小時候里昂聽得很開心,十分憧憬著喬恩故事裡的世界,只以為長成大人了,就能到喬恩故事裡的國度去看一看。可隨著時間流逝,里昂逐漸醒事後,才知道喬恩說的一切不過是他虛構出來的罷了。這種兒時夢想破滅的感覺,讓里昂難以接受,自此,里昂面對喬恩總是帶著不屑與憤怒的情緒。

  對於安格爾如此信服喬恩,甚至拜他為導師,里昂其實是很氣憤的,只是無論他如何勸阻,安格爾的應對只是笑笑,既不拒絕,也不反駁。

  安格爾這種待人處事的態度,和喬恩十分相似。看起來淡定柔和,卻軟硬不吃。

  ……

  里昂拿起安格爾桌上的羊皮紙,看著上面密密麻麻記載的文字,兩眼瞬間變成了蚊香狀。

  「好好的大陸通用文字不用,非要用那老頭教的文字記錄。寫出來的東西不就是讓人看的,除非……是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里昂本來還在嘟囔,但突然想起什麼似得,邪氣的勾起一邊嘴角看向安格爾:「親愛的弟弟,不向我解釋下嗎?該不會是在記錄……青春期的小煩惱吧~~你不妨說出來,哥哥可以為你解答喲。」

  安格爾無奈的嘆口氣,指著紙上一角:「這是漢字,導師教給我的,導師家鄉的通用文字,記錄的內容則是導師測算的幾個物理常數的含義。」

  安格爾又指了下幾個仿若蝌蚪的符號:「這是阿拉伯數字,類似我們金雀帝國的計量單位,只是這種記錄方式更簡便直觀。這些數字的含義,和上面的物理常數相對應。可以以此記錄很多東西。」

  安格爾的一大通話,里昂半句也沒有聽懂。不過他也不在意,只當是喬恩那老頭的忽悠能力又增加了,自己可愛單純的弟弟被洗腦程度又提升了。

  里昂原本還有些同情和擔憂喬恩的身體狀況,現在卻是蕩然無存了。

  揮揮手,里昂阻止了安格爾的滔滔不絕,然後從自己的鎧甲內嵌拿出一張包裝的十分精美的信封。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反正我聽不懂,也不想聽。喏,拿著,這是城主的邀請函,這次我繼承父親的爵位,需要城主和梅林侯爵的公證。半個月後我們動身出發,你不是一直想聽梅傑夫大師的獨奏音樂會嗎?等到了沃特福德,忙完了正事就帶你去海洋劇院,讓你一次聽個夠!」

  安格爾接過邀請函,表情微微雀躍。他早就聽說沃特福德有位帝國聞名的大音樂家,無論作曲還是頌詞,都是一等一的好,可一直無緣相見,這一次趁著哥哥繼承爵位的機會,他能有幸聆聽,怎能讓他不高興!

  見極力忍住興奮,強作淡定樣的安格爾,里昂忍不住伸手揉亂安格爾金燦燦的頭毛。

  不意外的,他的動作引發安格爾的怒視。

  「我都說了,不許摸我頭髮!這是男人的尊嚴,絕不讓步!」

  哈哈哈哈,里昂楞了半晌後倏然仰頭大笑,隔了好半天才停下:「你才剛滿十四歲,還不屬於男人範疇,只是個未長開的少年。」

  倆兄弟一陣打鬧,安格爾還處於發育期,自然鬥不過已經魁梧壯碩的跟猛虎一樣的里昂。安格爾最終只能恨恨的瞪了眼里昂,埋頭繼續記錄喬恩導師佈置的作業。

  對於發小脾氣不理人的弟弟,里昂也沒辦法,只能摸摸鼻子逕自離開。

  里昂離開約莫半小時,安格爾才從數字的海洋中靠岸。

  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安格爾知道里昂肯定已經走了很久。看看時間,差不多該吃午飯了,他打開大門,果然見到院子裡的石頭桌子上,擺著兩份飯盒,瑪娜女僕長正在一樣樣的將菜碟從盒子裡拿出來。

  看到又是蔬菜濃湯配麵包水果,安格爾有點鬱鬱不樂。

  他好懷念導師做的飯菜,簡簡單單的炒飯,都彷彿蘊含著神奇的魔力,讓他止不住的大快朵頤。

  自從導師的身體日況愈下,安格爾就再也沒有吃過那麼好吃的飯菜了。

  上回,安格爾請求導師教授廚娘廚藝,可最後做出來的成品,簡直慘不忍睹。

  唉……如今導師四肢近乎萎縮,估計,未來再也不可能吃到導師的飯菜了。

  瑪娜端著濃湯上樓去給生病的喬恩喂食,安格爾則沉浸在悲傷的自緬中。

  吃完飯,安格爾進屋,正好看到瑪娜從二樓下來。

  「瑪娜嬸,導師醒了嗎?」

  「二少爺,喬恩先生已經醒了。」瑪娜晃了晃籃子裡乾淨的瓷碟:「今天喬恩先生的胃口很好呢,湯全部都喝完了。」

  「那就好,我上去看看導師。」

  看著風風火火的朝著樓上跑去的安格爾,瑪娜眼帶寵溺的低頭輕笑。帕特莊園如今是兩個少爺當家,對外大少爺面冷高傲,二少爺溫和沉靜,殊不知這倆個少爺,其實都還是沒有長大的孩子,外面表現的再強悍,但內裡都還蘊著柔軟;也只有在貼身僕人面前,他們才會卸下心防,表現出這個年歲該有的活潑。

  「導師!」

  安格爾一推開閣樓的門,便看到一個半躺在陽台躺椅上的老人,他的身後恭謹的站著一個啞僕。

  老人面色蠟黃,皮膚乾癟,其外貌和本地人截然不同,帶著濃鬱的異域感,眼睛有些渾濁,但仍然可以看到黑色的瞳仁。

  他就是自父親死去後,安格爾最尊敬的長輩,也是安格爾的人生導師,喬恩。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09:42 PM

第3章 水土不服的時空來客

  「你來了。」喬恩沒有轉頭,兀自望著遠處蒼鬱的樹林。

  聽到如此熟悉的話,安格爾突然想起剛才和哥哥見面時,他倆的對話,不禁輕輕一笑。

  「嗯,我來了。」安格爾一邊說,一邊對著啞僕指了指桌上的藥膏。啞僕對著安格爾擺擺手。

  安格爾無奈的嘆了口氣,拿起藥膏走到喬恩身邊坐下。

  「導師,你又沒有遵從醫師的囑咐。」安格爾擰開玻璃瓶的蓋子,將濃稠的綠色藥膏一點點的敷在喬恩已經略顯乾癟的四肢上。

  「擦不擦,都無所謂了。」喬恩眼底帶著一絲懷念與憂傷:「我就快死了,『它』不會再讓我活下去的。」

  「它是誰?」安格爾猛地警惕的環視周圍:「難道是導師的仇人?」

  喬恩隔了好一會兒,搖了搖頭。「沒有仇人。我的仇人,在另一個時空。」

  一聽導師要「另個時空」的事,安格爾下意識的支使啞僕離開,即使啞僕不會說話,但為了以防萬一,每當導師說起「過去的事」時,安格爾都會讓啞僕離開。

  說起導師的來歷,安格爾至今都還覺得匪夷所思。

  喬恩來自另一個世界,或者說,另一個星球。因為一場意外,喬恩從他的故鄉穿越到了這陌生的大地。

  喬恩穿越過來後,被安格爾的父親所救,這才有了後續的事情。

  安格爾原本並不信「穿越」的說法,但隨著喬恩教授他越來越多的知識,建立起他微觀與宏觀世界的認知後,安格爾這才不得不信。因為喬恩教給他的知識,雖然只是概念上的假大空,沒有真知實踐,但光是安格爾自己計算出來的數據,已經可以得出這些知識有多麼的寶貴。遠遠超過金雀帝國的當前教育水平。

  就算安格爾心底還是有所懷疑,但大抵上他已經略有信服了。

  看到啞僕關上門,噠噠噠的下樓腳步聲響起後,安格爾才輕聲的問說:「那……導師說的『它』是誰?」

  喬恩沉默了好一會兒,卻詞不達意的問了安格爾一句話。

  「你相信世界會有意識嗎?」

  安格爾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弄的一臉恍惚,思索片刻才小心翼翼的回答:「導師是說的蓋亞意識?」

  蓋亞意識,金雀帝國自然沒有這個說法,這個世界也沒有所謂的大地之母蓋亞。蓋亞意識的概念,是喬恩說給他聽的,當時他只是把喬恩的說辭,當成另一個世界的神話故事來聽罷了,焉知喬恩此時會突然問到。

  「類似。」喬恩幅度很小的點點頭:「以前,我是個篤信科學的人,即使有人曾說過科學的盡頭是上帝,我也從來不信。但到了這個世界,我越發覺得有些東西,在慢慢的改變。其中就有關於『蓋亞意識』的部分。」

  喬恩眼睛望著遠山青黛,「我的身體,是來到這個世界後,莫名出現衰竭狀況的。我讓寄生芯片全面的檢測過自己身體,毫無病變痕跡,也就是說,我沒有得病。」

  安格爾雖然不明白『寄生芯片』是什麼,但喬恩的話,他卻聽懂了。

  「既然沒有得病,為什麼……」安格爾看著幾乎全身萎縮成皮包骨的喬恩,心中疑惑更甚。喬恩的年紀不過五十出頭,但他的外形就算別人說他已經八九十歲,也不會引人懷疑。

  「為什麼我會變成這幅模樣?」喬恩彷彿自言自語的低聲喃喃,繼而搖頭輕笑:「你半年前問我,我還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但……隨著我即將步入墳墓,『它』似乎放心了許多,也讓我間接明白了我這一身病症的來源。」

  「來源?」安格爾不明白的看著喬恩。

  「就像我先前問你的蓋亞意識一般,我猜測……這個世界或許有一個龐大的意識集合體,它冷漠而公正的運轉,它排斥一切外來的靈魂,它就是世界的意識。而我,這一身病體,或許就是它的傑作。」喬恩轉頭看向安格爾:「簡而言之,我的身體之所以這樣,其實只是水土不服罷了。因為,我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

  華麗的正廳,水晶琉璃的吊燈下,長條方桌兩邊各自坐著一人,坐著的兩人背後,也各站著幾位全副鎧甲武裝的騎士。

  左邊的是眉峰緊蹙的帕特莊園下一代爵位繼承人:里昂.帕特。

  右邊的是一臉棕色大鬍子看不清面容的銀鎧中年:伊頓.蒙恩。

  伊頓.蒙恩,伯爵銜位。來自於金雀帝國的脊樑骨——蒙恩家族,這個傳承了數百年的家族,以驍勇善戰聞名帝國。

  如今蒙恩家族的大量精銳正在前線與海瀾國對戰,也不知道伊頓伯爵為何會突然到格魯鎮來。

  半晌沉默,兩邊騎士對峙時氣勢越升越高,蒙恩家族畢竟是戰士家族,騎士的氣勢很快就壓制住帕特莊園的豢養騎士,甚至有一個騎士忍受不住壓力鬆開手中的長劍,哐噹一聲,結實的砸在地板上。里昂見狀,眉頭稍皺,只能率先開口道:

  「見諒,我的騎士不懂規矩。」里昂揮了揮手,身後騎士立刻半蹲敬禮,然後緩緩退後一步。這個簡單的動作,便將先前對方騎士高漲的氣勢輕描淡寫的壓下去。「伊頓伯爵忽然到訪,莫非是為了前線供給的事情?」

  如今兩國交戰,海瀾國雖然不大,但其國土基本上都是島嶼,在碧藍海和風暴海的間隙,錯落如星子般分佈。金雀帝國的海戰能力並不強大,對於海瀾的入侵,也只能在海岸線佈防,被動防禦。

  膠著的防禦久了,再加SH邊淡水資源及其缺乏,後期的食水供應自然就由附近的幾個城鎮分擔。格魯鎮便是供應鏈中的一環。

  對前線的供應,全是帕特莊園一力承當,所以普通的鎮民或許並不知道此事,但作為帕特莊園的主人,里昂又怎會不知。

  「這幾個月,還真是多虧了帕特莊園的大力支持。要不然,我們先鋒營還真撐不下去。」伊頓伯爵感謝了一番,話鋒一轉:「食水供應自然沒有什麼問題,我今日所來,其實是想詢問一件事。」

  「詢問什麼事?」里昂挑眉看去。

  伊頓微笑出聲,但鬍子遮住他的面龐,看的並不貼切。不過,里昂並沒有在伊頓的眼中看到笑意。

  「不知道帕特子爵,有沒有聽說過雨後晨露?」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09:46 PM

第4章 雨後晨露

  雨後晨露?

  乍一聽到這個名字,里昂就覺得莫名的熟悉。似乎,在什麼地方聽說過。但仔細回想,又想不出什麼東西。

  伊頓見里昂深思模樣,不似作偽,略帶驚疑的詢問道:「難道帕特子爵不知道?」

  「我還沒有繼承爵位,伊頓伯爵並不需要如此稱呼我,直接叫我里昂吧。」里昂說完搖了搖頭:「雨後晨露,聽起來很熟悉,但我還真想不起來這是什麼東西。」

  伊頓深深的看了眼里昂,伸出手從隨侍手中取過一個木盒子遞給里昂。

  「這個盒子,你有沒有印象?」

  這是個精美木雕盒子,雕刻的畫面和帝國流行的浮雕畫大相逕庭,簡單勾勒起伏,就表現出雲紋的曲線。這是與當今流派截然不同的風格,其它人或許並不認識,但里昂恰恰對它有印象——這根本就是喬恩老頭的御用茶盒。

  莫非是喬恩的仇人找上門來了?

  「這,應該是個……裝東西的盒子吧?」里昂原本想說這是茶盒,但思忖片刻,又改口了。即使他不喜歡喬恩老頭,但誰讓自己最疼愛的弟弟,對喬恩敬愛有加呢?哪怕衝著這一點,他也不會將喬恩曝露出去。

  也是里昂太年輕,雖然他很快就收斂起表情,但那一瞬間的驚詫,還是被伊頓給捕捉到了。

  「這個盒子你沒印象?」質疑的聲音。

  「沒有。」里昂毫不猶豫的說。

  隔了好長時間,伊頓勾了下嘴角,眼底閃過影綽冷光。冷聲道:「好吧,既然帕特子爵沒有印象,那我們就不浪費時間了,告辭!」

  隨著伊頓以及其隨侍離開,里昂的臉色慢慢的沉了下來。

  如此果斷的離去,再加上伊頓離開前的肅冷殺意,里昂有種不好的預感。

  想了想,里昂吩咐莊園豢養的騎士進入戒備狀態,自己則快馬加鞭的趕到喬恩老頭所在的吊腳樓。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來吊腳樓,但心情卻截然不同。

  急匆匆的來,帶起一陣風。將院子裡低矮的草葉掀的上下搖晃。

  「哥哥,你怎麼來了?」安格爾見里昂臉色不對,也沒有再玩「你來了」的梗,只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急忙詢問。

  「你看到茶盒了嗎?就是喬恩老頭裝茶葉的盒子。」里昂一邊說,一邊飛快的上了二樓,推開喬恩臥室的房門。

  安格爾隨之跟上:「茶盒?」安格爾從一邊的小腳櫃裡拿出一個圓形的雕龍盒子,「你說的是這個?」

  喬恩原本是坐在書桌前看書——啞僕翻頁他負責看——里昂的一陣不小的動作,自然被他看在眼裡。

  「怎麼?里昂你小子開竅了,也懂得欣賞我這裡的茶了?」喬恩笑道。

  金雀帝國也有茶,但和喬恩所炮製的茶完全不一樣。金雀帝國的茶,準確的來說,是一種用鮮花和糖漿、牛奶製作的飲料,有點神似奶茶。安格爾和喬恩都喜歡喝奶味濃鬱的茶,喬恩自己卻很少喝這種,他喝的茶全是自己種植的綠色茶樹上採下的茶葉,純粹的手工炮製,沒有加任何其他的調料。先前奧莉工作的茶園,就是喬恩曾經身體還不錯的時候,親手建造打理的,只是隨著他身體不適,便交給了女僕長瑪娜看管。

  里昂沒理會喬恩的調侃,從安格爾手中接過茶盒。

  里昂皺眉道:「不對。」

  「哪裡不對?」

  「紋路,這個盒子雕刻的是蛇怪,我說的盒子雕刻的是像波浪一樣的紋路。」里昂回想先前在伊頓手中看到的盒子說。

  「蛇怪?哥哥,其實這是一條龍。」

  「龍?沒有看過這麼苗條的龍。」

  安格爾知道和里昂談不同世界的神話文化肯定扯不清楚,所以也不再反駁,而是說道:「導師自己裝茶用的盒子,一般是雕龍的。除此之外,導師給母親的玫瑰茶盒雕過桃紋,給父親的茶盒雕過蝠紋,還有一些其他類型的雕紋盒子,你說的波浪一樣的紋路,應該是送禮用的雲紋。」

  「原來老頭的盒子雕刻這麼講究?以前還沒發現。」里昂露出訝異神色,旋即回過神,對安格爾道:「那就應該是雲紋了,雲紋盒子在哪裡?」

  安格爾奇怪的看了眼里昂:「我不是說了麼,雲紋的盒子是送禮用的,這裡沒有。父親曾經讓導師雕刻過一批雲紋盒子,除了送人的,應該都堆在倉庫吧?」

  「里昂,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說話的是喬恩,他雖然一直沒有開口,但眼睛一直注意著里昂的表情,里昂的神色從頭至尾都帶著焦灼,眉頭未曾鬆開過。

  里昂看向喬恩,上下打量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今天蒙恩家族的伊頓伯爵……」

  ……

  「呵呵,原來里昂小子是擔心老頭子我的仇人找上門來?」聽完里昂的話後,喬恩笑呵呵道。

  「誰擔心你了!我只是看在安格爾的份上,幫你隱瞞罷了。」里昂彆扭的轉過頭,嚷嚷哼哧。

  安格爾也在一旁腹誹,一直以為哥哥的屬性是大男子主義,原來還有傳說中的傲嬌屬性在呢!

  「說吧,你和那伊頓伯爵有什麼過節?今天他來的匆忙去的也匆忙,尤其是離開時,眼神太過兇狠,若是能夠化解開,我會儘量化解,若是不行的話,你可能就要自求多福了。」

  「沒有過節。」喬恩不假思索的道。

  「沒有過節?怎麼可能!他手中拿的盒子,明明是你雕刻的!」

  喬恩看著里昂:「我在這個世界上,認識的人只在格魯鎮範圍內。我不需要為此說謊。」

  喬恩來到這個世界,身體已然出現問題,再加上語言與文化的不通,喬恩花了數年時間才在帕特子爵的幫助下適應了。在他差不多適應這世界後,他的四肢已經開始出現萎縮跡象,自然不可能再出遠門。所以說,喬恩這麼多年來,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只是跟著老帕特到帝國首都治病罷了,人脈因此也沒有拓寬過,更加不可能和人結怨。

  安格爾見里昂的神色有些疑惑,也出聲道:「導師沒有撒謊,也沒必要撒謊。或許……哥哥的思路一開始就錯了,伊頓伯爵或許根本不知道有導師的存在。」

  「怎麼說?」里昂說。

  「按哥哥所說,伊頓伯爵是為一件事而來,並且一開始就詢問了雨後晨露,應該是為了這個而來的吧?」安格爾略一偏頭,這是他的思索時的習慣:「不過雨後晨露不就是一種茶麼,為了喝茶來的嗎?總覺得有點不對勁的樣子。」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09:47 PM

第5章 超凡乍現

  雨後晨露,里昂當時從伊頓那裡聽到後,就覺得莫名熟悉。

  原來這是一種茶啊……當塵封的記憶匣子被打開,里昂立刻想起關於雨後晨露的一系列的記憶。雨後晨露,他曾經也喝過。這是一種喬恩比較喜歡的綠葉茶,泡出的茶水呈現淡綠色,如針尖的茶葉在滾燙的熱水中上下竄動,看著那青綠的顏色,就放佛看到了鬱鬱蔥蔥的森林。

  至於味道,里昂的記不起來了。應該是帶著苦澀味的水吧?因為喬恩老頭就喜歡喝這種類型的茶。

  「雨後晨露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里昂問喬恩。

  喬恩的面色毫無變化,只是眼裡閃過一道疑惑:「倒沒有奇怪的地方……就是普通的茶葉,你們也喝過,而且你們的父母也喝過,不過……」

  「不過,若說真的要說有什麼奇特的地方,那只有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里昂連忙追問。

  喬恩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讓啞僕先退下,這才緩緩道:

  「雨後晨露的茶苗,並非是出自此界之物,而是隨我從另一個世界而來的。」

  喬恩話還沒說完,里昂就白眼一番:「行了,既然伊頓伯爵不是為你而來,只是為了雨後晨露,那我等會就向伊頓伯爵發出邀請函,明天晚上來莊園飲茶。」

  他一點也不想聽喬恩的那番謬誤的『異界論』。

  說完後,里昂轉身離開。

  喬恩則是看著安格爾手中的茶盒,陷入了沉默。

  ……

  水汽氤氳,稀疏的煙氣冉冉。

  安格爾趴在匠藝桌上,看著透明杯裡的茶葉,在開水的沖刷下起起伏伏。

  ——這就是雨後晨露。看上去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

  安格爾私底下喜歡喝帶著奶味的濃茶,大口喝飽,濃鬱的牛奶伴隨著茶渣粘在嘴邊,舌頭伸出一卷一舔帶走最後的餘韻,他會感覺無比的滿足。

  喬恩總喜歡調侃他,小孩子才愛喝牛奶。所以為了在喬恩面前表現出成熟的一面,平時只要在人前,他都喝帶著苦澀與草木氣息的茶葉。

  雨後晨露他喝過無數次,味苦,回甘。喝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為何伊頓伯爵會特意向哥哥詢問雨後晨露呢?莫非真的是如導師所言,他們對這株茶苗的來源有疑?

  安格爾思索了一會兒,實在得不出答案,乾脆不想了,繼續看起導師書櫃裡整理的一些資料。

  這些資料絕大多數是金雀帝國以及周邊國家的知識,有語言、文化、歷史、字符、醫學、星象等等。

  安格爾看完了一篇歌頌海中戰士的英雄史詩,喬恩在底下批語:語言精美,整合規矩,就是讚美的詞彙太多,導致無法從中推測可能的史料。可以作為海瀾國的史料補充。

  喬恩早些年喜歡研究物理數據、生物形態,但後來他發現一些數據代表的物理常數,並不遵循地球的運轉規則。這讓他真正意識到,這個世界的奇特之處,所以在近些年,他更喜歡整理研究一些文學史料。

  金雀帝國以及周邊的國家,似乎並無史官一職,可以說,喬恩這十多年整理出來的史料,算是獨一份。

  安格爾對導師新近整理的史料,也很感興趣,所以看的很認真。

  翻完史料,安格爾看到下一張羊皮卷的開頭,喬恩用中文批註了一段話:

  「此界中人,識字者不多,基本的普世知識似乎也沒有出現。就如對宏觀的生存環境的稱呼,古代華夏就有天圓地方的概念,雖然認知錯誤,但已經對生活的星球有了一個概念。而此界之人,對於生活的世界僅僅侷限在國家概念,對大一統的宏觀卻無概念。希望能在其他文獻裡,找到這個星球(世界)的名稱吧……若是實在找不到,我再行命名。」

  這段話過後,喬恩便開始記載起關於這個世界的百姓一些普世價值觀的資料。

  這些資料安格爾作為本土人,自然很清楚,所以只是略略的看了遍就打開了翻另一卷。

  《中醫與西醫在本界的適用指南》,這是一卷全中文的資料,估計這個世界只有安格爾和喬恩懂其中的意思。

  不知不覺中,暮色來臨,壁爐的柴火被僕人點燃。暖暖的火光,院子裡窸窣的蟲鳴,還有不知何處傳來的鴉叫,又是一個溫柔的夜晚。

  卻說另一頭,在格魯鎮外不遠處的平原上,一排排臨時搭建的帳篷圍著熊熊燃燒的營火,尤為引人注意的是,在帳篷群的正中央,有一頂巨大且華麗的黑色金邊帳篷,其餘帳篷就像是眾星拱月般,將黑色帳篷團團保護住。

  這裡是伊頓.蒙恩的臨時駐紮點,而那黑頂帳篷卻並非伊頓.蒙恩的營帳。

  凍土之月冰涼的寒風,呼呼的吹來,沒有樹木的遮擋,即使鎧甲著身的騎士也開始瑟瑟發抖。伊頓伯爵見狀,吩咐一對戍衛的騎士在營帳外巡邏,其餘的所有騎士都在營火邊休息。

  安排完畢後,伊頓伯爵慢慢踱步走進華麗的黑頂帳篷中,一進帳篷,他原本發號施令時威嚴的表情立即卸了下來,換上一副恭敬討好的神情。

  帳篷中並無太多裝飾,但每一樣東西都帶著一絲奇妙的意蘊。在帳篷的一個角落,一位著黑色衣袍的白鬍子老頭正奮筆疾書,他的身邊詭異的漂浮著一顆水晶球。

  水晶球內似乎有霧氣在變幻,白鬍子老頭時不時的看看水晶球,接著又埋頭書寫;伊頓往水晶球望去,卻只覺得頭昏目眩,趕緊將目光移到另一邊。

  「找到雨後晨露了?」嘶啞低沉的聲音從白鬍子老頭口中傳出。

  帶著一絲懼意,伊頓將今天在帕特莊園裡和里昂帕特的對話,一一交代。

  「哦?」白鬍子老頭放下羽毛筆,吹乾紙上血紅色的墨水,「對方雖然不知道雨後晨露,但看到木盒後臉色略有變化……難道這個木盒的製作者有問題,或者說,也是施法者?」

  伊頓偷偷瞄了眼紙上的圖案,血紅的紋路畫了一卷卷的波浪,然後中間有古怪的線條與符號。剛剛看了一眼,伊頓就覺得眼睛發酸。

  「這張捲軸的術法魔紋,名為『滾滾波濤』。與海瀾的戰爭,於你有用。」頓了頓,白鬍子老頭又說:「可惜你沒有天賦,要不然這次回到家族,便能帶你一起離開舊土大陸。」

  伊頓臉色一黯:「父親……能帶走艾倫兄妹,我便心滿意足了。至於我,留在家族也無礙。」

  白鬍子老頭先是嘆了口氣,但隨後想起自己倆個孫兒,眼神又舒緩了許多:「巫師的天賦,歷來絕少。甚至有些地方萬中無一,我們家族能連出兩個天賦者,已經是上天的眷顧。而且,艾倫和艾琳還是我的孫輩,我自然會對他們盡心照顧。」

  「可惜我的天賦不高,估計沒幾年,我就需要仰仗自己的孫輩了。」白鬍子老頭說完後,又將目光放到桌上的木盒。

  「雕刻的倒是有趣,但上面的紋路沒有術法波動,應該只是普通人吧?」白鬍子老頭搖搖頭,在舊土大陸哪能找到施法者,這片大陸連元素波動都被禁錮了,神秘側、血脈側等不依靠元素的巫師,在這片大陸也找不到相應的材料……畢竟,這裡是遺忘的大陸啊。

  「既然里昂那廝不肯說實話,也就別怪我了。」伊頓雙手環拳作揖禮,眼中閃過幽幽冷光:「關乎父親的晉陞,這是天大的事!今晚我就會讓馬爾帶領兩隊鐵騎,踏平帕特莊園!」

  白鬍子老頭沒有說話,但也算是默認了。他雖然隸屬白巫師,不會主動殺戮普通人,但既然關乎了自己的晉陞,殺幾個人,亦是無妨。再說……白巫師在普通人眼中,是好巫師。這卻是個笑話。白巫師和黑巫師的對立,在於術法的使用理念的不同,其他的價值觀上其實差不多,只是他們懶得多造殺孽罷了。

  伊頓又與父親討論了一些艾倫和艾琳離開後的問題,就準備離開。

  這時候,馬爾騎士長突然在帳篷外跪下求見。

  「稟告伯爵,就在剛才,帕特莊園主里昂子爵,派遣了一位信使過來,送上了一份邀請函。」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09:48 PM

第6章 喬恩往事

  「父親,里昂帕特邀請我們明晚去莊園品茶。」伊頓看完邀請函,眼裡閃過疑惑。

  白鬍子老頭也被這封邀請函怔了片刻,不一會兒輕聲笑起來:「看來,這個家族今夜命不該絕。」

  伊頓愣了愣,心知父親已經不準備讓他今夜去屠莊了,便也笑著道:「也算是識時務,只是不知道他為何會改變主意?」

  白鬍子老頭笑了笑,指著木盒道:「或許,是因為這個木盒。」

  夜色漸漸褪去,血腥的晚上沒有降臨帕特莊園,第二天的太陽還是暖暖的照著莊園裡每一寸土地。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們逃過了一場殺劫。其中自然包括安格爾。

  一大早,安格爾就帶著幾個女僕來到了茶園採摘最新鮮的茶葉。雖然這個季節在外界,是萬物凍結的凜冬,但經過喬恩的大棚改良,茶園依舊溫暖如春。

  為了晚上的茶會,安格爾吩咐女僕採摘了很多雨後晨露的茶葉。其中一部分用於晚上的茶葉沖泡,另一部分則是交給瑪娜進行炒茶,只有用高溫揉捻『殺死』茶葉,茶葉才能長時間保留原味清香。炒制過的茶葉,他準備作為伴手禮送給伊頓伯爵。

  見茶葉進入殺青階段,安格爾才放心的離開茶園,回到吊腳樓小院。

  喬恩坐在二樓的陽台上,曬著冬日裡難得一見的暖陽,愜意的還哼起了小曲。

  安格爾走上前,從啞僕手中拿過藥膏,就開始往導師身上塗抹。喬恩瞅了一眼,沒有吱聲。哪怕他昨日已經向安格爾解釋了四肢萎縮的原因,但他似乎並不怎麼相信。喬恩也無所謂了,就當是徒弟盡孝吧……畢竟他能享受徒弟孝順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或許就連凍土之月都撐不過去吧?

  喬恩笑呵呵的迎著風,哼著不知名的曲調。

  有點憂傷,還有點灑脫。

  更多的是無盡的思念。

  「要是能夠回到地球,即使下一刻就死,我也甘願。」喬恩以前不理解落葉歸根的道理,但此刻他懂了。

  安格爾眼裡帶著愁緒,他不知道在這個時刻該說什麼安慰導師,『別離』是最痛苦的,而且還是兩個世界的距離。

  安靜的時間並沒有持續多久,喬恩突然指著陽台花盆裡的一顆露出半截的透明結晶道:「可以幫我把它拿過來嗎?」

  安格爾「嗯」了一聲,從淹濕的泥土裡掏出透明結晶體,用手帕擦乾淨後才遞給喬恩。

  這個透明結晶體呈橢圓形,遠看就像一顆琉璃珠。

  喬恩拿著『琉璃珠』,看了很久很久。表情時而憤恨,時而悲傷,時而苦笑。

  「三年前我將它丟棄在森林裡,沒想到會出現在花盆裡。」喬恩搖了搖頭,「或許這就是命?」。

  安格爾看著導師自言自語,臉上一紅,半晌後才猶猶豫豫的吱唔道:「這是我給撿回來的……以前我看導師經常拿著把玩,經常看著它就哭,我猜它可能是導師家人的東西。那天,我見你把它丟到樹林,以為是你不願意睹物思人;後來我就撿起來,埋到花盆裡了,想著哪一天導師後悔了話,還能派上用場。」

  喬恩愣了下,用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兀自喃喃:「或許,它是跟你有緣?」

  隔了一會兒,喬恩看向安格爾:「這顆琉璃珠,不是我的家人的東西。但……它也算是地球的東西吧?它的來歷我也不知道。」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關於琉璃珠的故事。」

  ……

  隨著喬恩娓娓道來,安格爾眼中的神色越發驚訝。

  他以為這只是一顆帶有紀念意義的琉璃珠,但沒想到這顆琉璃珠的來頭會這麼神奇!

  事情要從二十年前說起,喬恩還在地球的時候,是一個科研工作者,出生于華夏,後來因為一項世界性的神秘課題,帶著妻女受邀來到美國的紐約長島,進行一項長達十數年的秘密研究。

  這個研究的課題,叫做:蒙托克計劃。

  蒙托克計劃是地球上空間物理學的著名課題,喬恩出生於23世紀中葉,在他出生前的兩個世紀,蒙托克計劃就已經開始啟動。先後擱淺了數次,研究時間超過50年。喬恩參與的蒙托克計劃,是第六次啟動。

  蒙托克計劃的前身是1942年的費城實驗,當時雷達剛發明,美國軍方為了獲得軍艦對雷達波的隱形能力,在驅逐艦埃德裡奇號上進行實驗。軍艦的主梔幹上裝有全向天線,甲板上放有兩個能量線圈,由艦上的發電機供電。實驗一開始就發生了異變,第二次和第三次實驗發生了更大的災變,發電機瘋狂的運轉,完全失控,最後埃德裡奇號從人們的視線中消失了,瞬間移到七千公里外的一處地方,費城實驗被迫中止,其副產品就是發現了物體長距離的瞬移。

  簡而言之,蒙托克計劃其實就是研究空間穿越的一項物理課題。

  在最初的時候,蒙托克計劃研究方向都還離不開費城實驗,但可惜的是,一直沒有什麼進展。直到23世紀初期,一個天外來物讓所有的科學家都興奮了!

  這個天外來物,墜落在非洲毛裡塔尼亞的撒哈拉沙漠西南部,大名鼎鼎的撒哈拉之眼的正中間。

  這個天外來物引起各國注意,毛裡塔尼亞作為一個非洲小國,也無法和世界大國相爭。最終,此物留在了美國紐約長島,華夏、英、法、日、俄等多國參與研究,被命名為「天外之眼」。

  在研究過程中,科學家發現天外之眼具有違背大部分已知物理係數的能量波動,在最初通過一定波段的高能射線刺激它的時候,天外之眼甚至擁有小範圍傳送物體的神效。

  正是科學家們見識到了這種空間傳送的效能,才開啟了第六次蒙托克計劃。

  喬恩在蒙托克計劃中,其實只是一個普通研究員,記錄天外之眼產生的波頻對植物的影響。

  某一天,喬恩如往常一樣,帶著幾株密封的植物幼苗來到重重保護的天外之眼區域,進行記錄取樣。

  一開始還很正常,大部分植株在天外之眼釋放的波動下衰落死亡,唯獨一株從華夏帶來的茶苗存活。

  就在喬恩拿著茶苗開啟寄生芯片進行記錄的時候,也不知道當時操作台是出錯了還是怎麼的,又是幾道高能射線射中天外之眼,緊接著實驗室出現巨變。

  空間塌陷,黑暗橫生,天外之眼釋放出的恐怖氣息,瞬間將實驗室範圍的所有東西遮掩住。下一秒,喬恩還沒反應過來,手裡還拿著茶苗,就被吞沒進黑暗之中。

  隨著天外之眼,穿越重重壁障,滿是傷痕的降臨在了如今的世界。

  後來,喬恩被老帕特子爵所救。

  後來,天外之眼再無神奇之處,化身為一顆普通到了極點的……琉璃珠。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09:50 PM

第7章 茶會

  沒想到這顆看上去略微泛藍的琉璃珠,竟然是喬恩從地球穿越而來的元兇!安格爾此刻心中,除了咋舌與驚訝,更多的好奇與複雜。

  對這種超凡物品,好奇自然是有的。但更多的卻是複雜,若非琉璃珠,導師也不至於落到如今的地步,或許他在地球會和愛妻與女兒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除此之外,隱隱也有一種聲音在安格爾心底說:如果不是琉璃珠,他這輩子也不會遇到嚮導師這樣有學問的人;沒有導師的教導,或許他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紈絝子弟,對人生、價值與世界,他都將碌碌無聞,再無觀念。

  安格爾百轉千回的心思,喬恩自然不知曉。喬恩拿著琉璃珠在掌中轉悠了一圈,然後伸出近乎枯萎的手,費力的將琉璃珠放回安格爾手中。

  「既然我已經把它丟棄,那便是放棄了。是你撿回來的,說明它和你有緣。天外之眼你就拿著吧……我快入土了,但你還年輕。說不定,你還有機會能去到地球。」喬恩笑著搖了搖頭,他自己也不信這個可能,但他還是堅持的說:「若是你到了地球,希望能將我的骨灰,帶回華夏,埋在江東老家的那棵槲寄樹下……」

  ……

  夜霧濃重,安格爾拖著腮幫,守在喬恩身邊,直到喬恩睡著,才揉著發酸的手臂離開。

  導師的身體越來越差,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安格爾哪怕心中再不捨,但若真如導師所言,蓋亞意識要讓導師死,他又能做什麼呢?現在,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開開心心的陪在導師身邊,在他最後的時間,盡善盡孝。

  離開小院的時候,月光照耀著大地。安格爾穿著薄衣,披著繡紋族徽的絨毛披風,在月色的光照下,背影拉的很長。踽踽朝著莊園中心的城堡走去。

  卻說另一頭,在城堡的大廳裡,穿著華美的舞女隊提拉著彩色蓬蓬裙角,隨著演奏師的音樂,歡快的轉圈。用深海魚油熬煮出來的價值不菲的供燭,被女僕一一點亮,把大廳照耀的仿若白日。

  大廳裡飄灑著好聞的味道,葡萄酒香、乳酪醇香、還有淡淡的花香與茶香。

  安格爾進來的時候,看的就是這麼一副熱鬧歡騰的景象。

  里昂端著紅酒杯,站在人群中央,和幾位陌生面孔高聲談笑。

  想來,那幾位就是蒙恩家族的來人了吧?

  安格爾在靜靜打量來者時,里昂亦發現了他,高興的拉著他來到人群中央,為他介紹雙方的名字。

  站在最前面的,穿著十分紳士的中年男子,有著碧綠的眼眸,深棕色的髮絲,五官充滿棱角,整體氣質就像一把出鞘的長劍。

  「安格爾你來的正好,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便是蒙恩家族坐守前線的伊頓伯爵。」里昂介紹道。

  安格爾從善如流的打著招呼,貴族的禮儀早已刻進他的骨血,一舉一動都帶著優雅貴氣。

  「這兩位是艾倫和艾琳,伊頓伯爵的兒女。」

  艾倫看上去約莫十四歲左右,年紀和安格爾自己相仿,五官還沒有長開,胖乎乎的很可愛。他繼承了父親的綠瞳與棕髮,不過他的頭髮彎彎曲曲,沒有束縛,看上去多了幾分稚氣。

  艾琳雖然是妹妹,但她看上去比艾倫成熟很多;身線逐漸豐腴,華美的貴族長裙加身,讓她就如一個即將脫離青澀的小公主一樣,充滿著年輕的吸引力。

  在安格爾打量眾人的時候,別人也在打量安格爾。

  安格爾的外貌是帝國標準的審美,金髮藍眼,膚白但並不病態,每一個五官都完美無缺,組合起來更是讓人驚豔。具體表現則是,安格爾微笑的向艾倫兄妹致意時,艾琳臉立刻紅撲撲的,藉著端餐盤的藉口,躲到了艾倫的身後。

  這小妮子……

  伊頓在心中暗暗發笑,不過他對安格爾的外貌也感覺驚訝,沒想到其貌不揚的老帕特,生的兩個兒子倒是一個比一個俊。

  一頓讚美後,里昂見伊頓不停的回望,便說道:「既然說的是茶會,可不能單單只喝酒,茶才是正主。」

  說罷,里昂拍拍手,讓歌舞的女僕停下,兀自引著眾人到茶室入座。

  就在這時,大廳正門卡茲一聲,緩緩被推開。

  屋外雨聲潺潺,直到這時,眾人才發現外面竟然下起了大雨。

  一個全身被黑袍罩著的神秘人,慢慢的走進來。

  里昂皺眉低沉聲音說:「這位客人,你是……」

  話還沒問完,就見伊頓伯爵以及艾倫和艾琳,大步的走上前去,恭敬的圍在來人身側。

  「帕特子爵,這位是我的父親,摩羅.蒙恩。」伊頓介紹道:「父親平日就十分喜歡喝淡茶,聽聞今天有特殊的茶,所以便一起前來了。不過,先前在路上有事,稍微離開了會兒,這才趕來。」

  里昂「噢」了一聲,表示明了。然後以更大的熱情,上前迎接這位蒙恩家族的長輩。

  安格爾卻是瞄了眼摩羅的鞋子,眼神略微一動……他的鞋子是典型的軟麂皮鞋,邊緣沾滿了濕潤的泥土,尤其讓安格爾注意的是,泥土的顏色略微泛紅。

  格魯鎮的泥土多為黃土和黑土。紅土,在方圓百里內唯有一個地方有……帕特茶園。

  對茶園如此關注,甚至在茶會前還不惜冒雨跑一趟茶園?

  看來,詢問雨後晨露的人,應該就是這位摩羅老頭了。只是安格爾還有些不明白,雨後晨露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味道苦澀,唯有喝完後有一點回甘,除了導師外,這還是第一個對雨後晨露表示出關注的人。

  安格爾沒有拆穿摩羅的行動,只是臉色略微有點僵硬,蒙恩家族家大勢大,他們一個小小的鄉野小貴族,根本無法與之對抗。只希望,今天的茶會,能讓對方滿意吧。

  放下兜帽的摩羅,看上去就是個很普通的老頭。白鬍子長長的,眼睛笑眯眯的,還有點慈祥的意思。

  里昂直接讓瑪娜女僕長端上了今天做好的所有茶點。在茶點邊上,則放著幾個雕刻有花紋的精美瓷壺。

  「這幾個茶壺裡,裝的便是我們莊園自己出產的所有品種的茶。」

  里昂一邊介紹,瑪娜也隨著介紹一一揭開壺蓋。

  第一個壺蓋剛打開,伴隨著濃鬱的花香,一股淡淡的白汽冉冉升起。

  「這是冰蜜花茶,茶葉取自帕特莊園獨有的月蜜樹的花瓣,它沒有使用牛奶沖泡,而是融雪山雪水泡茶。味道甜而不膩,沁涼到腦。」里昂嘆了口氣:「可惜現在已經到了漫長的冬季,若是在盛暑的時候飲用的話,會更加涼爽。」

  蒙恩一眾人品茶後,卻是只有艾琳一人,十分喜歡的多喝了幾口,其他的都是淺嚐輒止,那黑袍老頭摩羅,更是聞了一下味道,就放到了一邊。

  第二個茶壺裡,裝的是奶茶,不過和帝國流行的奶茶不一樣,它的味道很特殊。

  「它的名字叫做檬乳奶茶,用的是一種名為夏檬的酸果,配上發酵後的牛乳,加上薄蘭葉為原料,做的奶茶。」里昂說完,指著身邊的安格爾道:「我弟弟最喜歡喝這茶,每天都要喝上好幾大盅,還偷偷摸摸不願意讓別人知道。哈哈哈。」

  安格爾在心底白了一眼里昂,面上依舊微笑。

  「帕特哥哥喜歡喝的嗎?」艾琳眼睛一亮,帶著期許從瑪娜手中接過瓷杯,大口喝下。

  大口喝完,唇角染上薄薄的一層奶皮。艾琳閉上眼,似乎在回味那好聞的乳香,略帶酸味,卻好喝極了!

  「好好喝!」艾琳大聲的說:「比剛才的花茶還好喝!」

  聽艾琳這麼一說,哥哥艾倫也接過茶杯,一飲而盡。艾倫癟嘰癟嘰嘴,眼睛眯的只剩一條縫,十分享受的點頭,大力贊同妹妹艾琳的品味。

  伊頓伯爵看著自己倆個孩子,只是笑了笑。他並沒有去喝這奶茶,剛才從里昂的話中就聽出來,這壺茶顯然是為了艾倫和艾琳準備的。

  摩羅老頭也對倆孫子十分寵溺,徑直將面前自己的杯中奶茶推到艾琳面前。

  接下來的時間,瑪娜連續打開數個壺蓋,茶的類型多是奶茶、花茶系列,摩羅基本不感興趣。唯有喬恩愛喝的兩壺青綠茶葉,他稍微品嚐了下。但摩羅品完後,依舊是興趣缺缺的樣子。

  安格爾把目光看向最後一壺,那壺正是喬恩導師最愛喝的三種茶的最後一種,也是他唯一從地球帶來的茶株——雨後晨露。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09:51 PM

第8章 摩羅的機遇

  當瑪娜將最後一壺茶的茶蓋揭開時,沒有任何香氣,就連絲毫蒸汽也沒有。

  但,就這平凡至極的茶葉,突然引得摩羅站了起來,眼神激動的看著那青黃色的茶液。

  那激動的神色,絕非作戲。

  摩羅一心的看著手中茶杯裡的液體,甚至沒有注意到,他起身時的大動靜,把身後的椅子都給掀翻在地。

  安格爾的疑惑在此刻攀至頂峰。摩羅為何對雨後晨露會有如此反應?難道他能看出雨後晨露來自另一個世界?

  就在安格爾心裡納悶時,摩羅緩緩將雨後晨露沿著杯沿倒入嘴裡,謹慎而又鄭重。

  摩羅的動作,顯得很莊嚴,就像帶著一個氣場,讓原本還算熱鬧的氛圍,霎地安靜下來。

  里昂想說些什麼,但莫名覺得此刻還是閉嘴的好。

  安靜沒有持續多久,當摩羅閉上眼開始享受茶水帶來的餘韻時,一道莫名的氣息從摩羅身上傳出。

  這種氣息驚人,讓所有人都驀然一愣,接著他們發現,他們竟然再也無法開口說話。

  無論他們怎麼努力說話,都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就像是進入了一個絕對安靜的世界一般!

  不能說話只是暫時,更駭人的還在後面。

  摩羅突然睜開眼,從衣袍裡掏出一顆水晶球放在空中,嘴裡念叨幾句後,一道光華閃過。在接下來的幾秒後,他們不僅無法說話,連行動都被束縛住了。

  「借助這株低級魔植,我的精神力即將突破壁障。為了避免突破壁障時出現意外,所以給在座諸位釋放了一道綁縛術和禁聲結界。待我突破後,自然會為你們解開。」摩羅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尾音帶著奇異的韻味。

  摩羅說完後,也不管其他人的反應,直接閉上眼,水晶球在他身邊持續環繞……

  被禁錮的一干人,伊頓伯爵等人雖然一開始有點不適,但很快就恢復了淡定。安格爾和里昂,則顯得驚慌多了。

  他們倆兄弟,從出生到現在,沒有經歷過任何超自然的現象,甚至一度以為這個世界就是眼前的世界。但就在今日,就在此時,摩羅神奇玄妙的術法,打破了他們從小建立起的世界觀。

  突如其來,毫無準備的接受眼前發生的事,他們能淡定才怪!

  綁縛術可以讓他們無法動作,禁聲結界可以讓他們無法說話,但這並不能停止他們的思考。

  在無聲的結界裡,經歷最初的驚慌失措後,安格爾慢慢沉靜下來。

  他的瞳孔也從放大狀態,收攏回原樣。

  這時,他看到坐在他對面的艾琳,對他露出安心的笑容,無聲的說道:「別擔心。」

  安格爾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回了個微笑。

  倏然,艾琳的臉色變得紅撲撲的,眼珠子亂轉,不知道看哪裡才好。

  安格爾沒有多想,以為艾琳害羞別人盯著她看,索性學伊頓伯爵一樣,好整以暇的閉上眼。

  「這是導師講述的志怪故事中的魔術?法術?還是仙術?或者說,是什麼障眼法?不過這些,不都是編撰的嗎?難道現實真的會出現?」一連數個疑問,盤旋在安格爾的腦海,揮之不去,還得不到答案。

  他想起導師整理的附近各國的歷史資料,其中有一些國家的歷史描述中,有很多奇幻的部分。就譬如金雀帝國,在八百年前,帝國邊境的莫桑峽谷出現一頭噴火巨龍,危害一域百姓,於是國王號召天下勇士去屠龍;無數的戰士、軍人、騎士響應號召,紛紛湧入巨龍所在地,可還沒等他們靠近,就被巨龍口中噴出的火燒成了灰燼。

  這場屠龍戰役,前後征戰了數年,死傷的勇士達到數十萬,但巨龍依舊毫髮無損。

  就在國王決定封鎖巨龍所在地方圓千里時,一位漂浮在天空的白袍老者偶然間經過了莫桑峽谷,只見他輕輕揮動手中的魔杖,巨龍就被拉進了莫名的空間中……然後白袍老者沒有說任何話,就飄然離去。史料上,一場屠龍戰役就在悲劇裡開場,荒誕中結束。

  喬恩對此史料的批語是:帝王心術,神話安民。

  安格爾以前也是這麼認為,但這一刻,他心中升起了懷疑。或許那個白袍老者,就和摩羅老頭一樣,也是擁有神奇力量的人?

  還有,在海瀾國的歷史記載中,曾經數次提到海之女神豐饒島民,或者人魚誘惑船員導致船隊沉沒……不止金雀帝國、海瀾國,很多國家的史料中,都有神話的痕跡。

  難道,這些都是杜撰的嗎?

  安格爾心中的天平,開始慢慢偏移。

  ……

  摩羅突破壁障的時間並不長,大概小型石英沙漏翻轉一次,用地球的算法則是30分鐘。

  水晶球從盤旋守護狀態慢慢落下,靜靜懸浮在摩羅的身邊。

  摩羅的表情充滿著喜悅!他怎麼能不開心,在中級學徒卡了快20年,以為這輩子都無法突破到高級學徒,才懨懨的領了招生的任務,回到舊土大陸找尋擁有天賦的生源。在接下這個任務時,他還記得鏡子裡他苦笑的表情。尋找天賦者?呵呵,源位面都沒有幾個,在舊土大陸怎麼可能會有?

  帶著沮喪的心情踏上前往舊土大陸的航輪。以為前方,除了荊棘就是絕望。

  但是!上天憐憫,沒想到,這趟他以為枯燥無比的行程,會帶給他如此大的驚喜!

  先是他找到了兩個天賦者,還是他的孫輩。這不僅讓他超額完成了任務,一旦艾倫艾琳成長起來,還能反過來幫助他。

  再然後,他竟然在舊土大陸,發現了一株未知的初級魔植!在前線喝到一位行商的雨後晨露,他當即發現,這種茶水竟然隱隱可以媲美白蘭藥水。

  白蘭藥劑是初級藥劑中唯一擁有破壁功能的,因此價值十分不菲。他兢兢業業做了數年任務,就是為了換取一瓶白蘭藥劑。結果……在舊土大陸發現了雨後晨露。

  可惜,行商那裡的雨後晨露已經放置太久,效果打折嚴重。在詢問了雨後晨露的來歷後,他們一行人馬不停蹄的趕到了格魯鎮……

  機緣!這就是機緣!

  成功突破壁障的摩羅,在這一刻,終於曉得為何有巫師學徒喜歡遊蕩在危險遺蹟中,因為只要找到一點點機緣,他們就有前進的希望!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09:51 PM

第9章 巫師世界

  摩羅揮手解開施放在眾人身上的小戲法,臉上喜意不止。

  就連里昂失態的詢問他,何謂超凡時,他也沒有生氣,反而樂呵呵的為他解釋起了巫師的世界……

  「剛才我對你們使用的綁縛術以及禁聲結界,是一種初級巫術。」

  「所謂巫術,是一種結合自身天賦與知識架構,構建出的神秘體系。掌握巫術的人,則被稱之為……巫師。」

  當摩羅說出巫師兩個字的時候,安格爾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放佛有一股冥冥中的力量,在推動他,將他推向一個不知名的遠方。

  那個遠方,名為真理。巫師一生追求的信念。

  這種感覺一旦升起,就難以泯滅。

  安格爾不知道為何他突然升起探索遠方的想法,莫非是被導師教導了十多年的三觀在向他示意?是一時興起還是心血來潮?

  安格爾不知道,但他沒有壓下心中的渴望,而是將這份念想摺疊好,放入思維匣子,等待開啟的那一天。

  摩羅或許是真的很開心,看周圍的人都對他充滿著好奇與崇拜,再加上自己倆個孫輩即將成為巫師學徒,索性也不再藏著掖著,談性大發的為眾人講起巫師世界的文化與體系來……

  巫師,只是這群天賦者的統稱。但並非每一個天賦者,都能成為巫師。

  甚至連摩羅自己,他都還不可以被稱之為巫師,只能勉強稱為——巫師學徒。

  若把巫師群體進行數據化分析,其中99%的都是巫師學徒,僅有不到1%的天賦者,能夠成功破壁,晉陞為追求真理、實踐自我價值的巫師。

  從這份簡單粗暴的數據裡就可以看出,巫師之路是多麼的艱難。

  在摩羅講解的過程中,也順道說起了他們如今腳踏的地方,舊土大陸。

  舊土大陸這個稱呼,對繁大陸的巫師來說,基本就是個笑話。只有出生自此的巫師,才會稱呼其為「舊土大陸」。其他巫師,對它另有稱呼,名為:邊緣島。

  此方世界無遠弗屆,舊土大陸對生活其中的人來說,大到一輩子都走不完。但對於眼光著眼萬千位面的巫師,這只能算是『不小』的島嶼。

  至於為何取名邊緣島,也不是因為地處邊緣,而是這裡空氣中蘊含的活潑元素稀少,元素系巫師在這裡只能耗費更大力氣汲取惰性元素作戰,顯然是不划算的。

  所以,這裡基本上被元素巫師稱為死地,曾經在這片島嶼上生活的超凡者都撤離了這裡,方才稱之為邊緣島。

  當然,龐大的巫師體系中,精修元素系的巫師只是很少一部分,犯不著全部撤離邊緣島。但其實對於巫師來說,無論你精修了哪一種體系,或多或少都會一些元素類的術法。故而,有更好的大陸休憩,何必在邊緣島停留呢。

  邊緣的意思,其實就是被巫師邊緣化的地方。

  「我這一次是為了帶艾倫和艾琳回到繁大陸的白珊瑚浮島學院,沒想到會在半途獲得突破高階巫師學徒的機緣,這一切多虧了帕特子爵的助力。」摩羅笑著撫了撫拖到胸口的白鬍子,眼睛笑眯眯的道:「在離開之前,若是帕特子爵有什麼煩惱,盡可以與我說說。在舊土大陸上,很難找到我辦不成的事。」

  摩羅的一番話,顯然是為了回饋雨後晨露帶來的恩情了,也可以理解成「早一點劃清界限」。

  里昂還沉醉在巫師世界的瑰麗中,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直到伊頓伯爵開口,他才恍然清醒。

  伊頓:「聽說閣下準備在下月動身前往沃特福德,正式完成子爵的繼承儀式……帕特家族一直戍守在海防線上,持續的提供物資到先鋒營,為對抗海瀾國的騎士們起了莫大的貢獻,若是國王知曉的話,想必閣下就不用再去沃特福德了。」

  當然不用再去沃特福德,只要蒙恩家族一發話,別說世襲子爵,世襲伯爵都沒問題!

  本來是摩羅的個人恩情,伊頓這麼一說,顯然是想刨除摩羅親自回饋的意願,將之替換到蒙恩家族。若是里昂同意了伊頓的說辭,那麼摩羅欠的恩情,自然就一筆勾銷了。

  里昂雖然年輕,但並不迷糊。蒙恩家族再厲害,也還是金雀帝國的凡人世家;摩羅即使只是一個人,但他身後卻站著另一片瑰麗奇幻的天地。

  里昂自然不會選擇伊頓的提議。

  里昂思考了片刻,正想說話,卻發現身旁的安格爾在桌子底下輕輕用腿撞了他一下。他側頭一看,只見安格爾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里昂心中明了,於是對摩羅道:「雨後晨露其實是我弟弟之物,就讓安格爾自己做主吧。」

  此話一說,伊頓挑眉,深深看了眼里昂。外界總說帕特家族的倆兄弟不合,看來這只是個傳聞。能將如此大的機會送給安格爾,可見里昂對安格爾有多疼愛。

  既然里昂都已經表態,伊頓也不再多嘴。

  這時候,眾人的目光不再聚焦於里昂,而是看向一直默默不言的安格爾。

  被五雙眼睛注視著,安格爾並沒有一絲怯場的跡象。貴族的儀態盡顯,再加上導師教導的另個世界華夏的君子之風,安格爾不僅神色平和,甚至每一個眼神都著溫潤的氣質。

  「說到煩惱,我不知道哥哥有什麼煩惱,但我自己……還真有兩個煩惱。一個煩惱大一點,盤旋在我心底已經很久;另一個煩惱小一些,剛剛才生出來,亦可以忽略不計。」安格爾看向摩羅:「如果摩羅先生能幫助我解決大煩惱的話,小煩惱不提也罷。」

  摩羅:「不妨說說,你有什麼大煩惱?」

  當里昂將話語權轉給安格爾時,摩羅其實挺開心的。一個在溫室成長的少年,能有什麼煩惱可言,不外乎看上某家小姐不敢表白等等……他覺得是大煩惱,外人覺得何必煩惱的事。

  里昂在心底嘆了口氣,當安格爾說出大煩惱的時候,他心中已經知道安格爾接下來要說什麼了。看來安格爾是決定將這個恩情,用到喬恩身上了。

  果不其然,安格爾開口直接道:「我說的大煩惱,是關於我的導師,他叫喬恩,在二十年前意外被父親收留,後來一直教導我學識,可是最近導師的身體日況愈下……」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09:52 PM

第10章 破除迷障

  安格爾帶著摩羅,來到導師所在的吊腳樓。

  「導師已經休息了,摩羅先生,請恕我先進去通報一聲。」

  摩羅點點頭,安格爾便先一步登上二樓。

  「這座房子修建的很別緻,沒想到在舊土大陸,也能看到如此奇特的建築。」摩羅對吊腳樓的外形,略略稱讚一句。他在繁大陸見過很多奇異建築,吊腳樓雖說架構獨具匠心,但終歸還隸屬凡物。他的稱讚,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吊腳樓的建造者是一介凡人。

  摩羅雖說對吊腳樓不在意,但艾倫和艾琳卻是耐不住好奇,圍繞著小屋轉來轉去,還冒著雨在院子裡的藤蔓架附近,觀察著喬恩栽種的蔬果。

  兄妹倆的少年心性還沒完全退卻,即使裝作成熟,但時不時的舉動依舊隱含著一分天真,這種純粹的稚氣,讓眾人不自覺都微笑起來。里昂見倆人對葡萄架有興趣,靈光一閃,從地窖裡拿出兩瓶封存了兩年的紅葡萄酒,為眾人滿上。

  酒味醇厚,香氣鬱人。藉著酒友的交情,里昂與伊頓聊起了前線的話題,伊頓也想破除沉默的尷尬,倆人一拍即合,氣氛一時變得輕鬆起來。

  另一頭,安格爾來到樓上,先是將啞僕喚醒,幫導師換好衣服。然後讓啞僕離開,這才嚮導師說出了來意。

  喬恩半夜被吵醒,意識一時還沒有緩過來,直到安格爾說出「巫師」兩個字時,才猛地反應過來。

  「巫師?你說你剛才遇到了巫師?」喬恩用乾枯的手抓住安格爾的衣袖,不可置信的驚呼。

  「嗯,準確的說是三級巫師學徒。摩羅是這麼自稱的。」

  喬恩眼中閃過迷思與好奇,接著恍然大悟的反覆念叨:「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樣就說的通了。巫師,巫師!我研究了多年的物理數據,很多公式都無法啟用,原來源頭是在這……我一開始就想錯了,這方世界根本不普通,竟然是個擁有超凡力量的世界!」

  「哈哈哈哈,我一直以為自己眼界高於這裡的土著,沒想到,最後我竟然被困死在自己的眼界。這就是作繭自縛嗎?」喬恩迷茫的望著窗外,嘴裡大聲的呼喊。

  他的呼喊,帶著強烈的情緒,不甘與悔悟。

  就連在一樓大廳中的眾人都聽到了。摩羅細細的聽著這一聲聲不甘的自嘲,不禁滿臉茫然:「咦,這說的是什麼語言?怎麼不是通用語?」

  安格爾先前並沒有將喬恩的所有事情說出來,無論是喬恩的來歷,還是雨後晨露是喬恩種植的,他都沒有說。所以,摩羅一直以為喬恩就是帝國的人。

  「這是喬恩老頭故鄉的語言,叫什麼……華夏語?具體的我也不是太瞭解。」里昂也是滿臉疑惑。

  華夏?摩羅思索了一下,腦海裡並沒有這個國家的印象。想來應該是一個偏隅的小國吧?摩羅想了想,也沒有去在意這細節。雖然他對那聲嘶吼裡懷帶的情緒很好奇,但作為一名巫師學徒,他好奇的事情太多了,沒必要為普通人的事去耗費寶貴的時間。

  再說,他現在剛剛晉陞高級學徒,只想早點解決安格爾的煩惱,離開舊土大陸,回到學院去進修。其他所有事情,都沒有自身的實力重要。

  想到這,摩羅索性閉上眼,開始冥想起來。

  ……

  沒過多久,安格爾帶著面容恢復淡然的喬恩下了樓。

  喬恩並沒有讓安格爾攙扶,他在雙腿萎縮前,曾親自設計了一個輪椅,通過一些軸輪發條,可以輕易的做到日常上下樓。

  摩羅從里昂口中得知,喬恩身下的輪椅是他自己設計的,心中忍不住暗暗感慨道:機械天賦很強,若是有天賦,走煉金一系,說不定有大成就。只是可惜……即使有天賦,他也實在太老了。

  摩羅對喬恩的第一印象,就定格在這麼一個『老』字。

  他自己已經接近八十歲了,因為沒有突破正式巫師,只能放任時間去改變外貌。但他也經過一些調養方法,在外顯示頂多六十出頭。

  至於眼前的喬恩,若非安格爾先前已經說過,喬恩才五十出頭,他還以為對方至少一百歲以上了。

  「是肉體病變還是血脈衰竭?亦或者被人詛咒,加速了肉體被時間力量的侵蝕?」

  先前安格爾說的大煩惱,正是希望摩羅能治療喬恩,所以摩羅第一時間就開始思考起喬恩的病症。

  當喬恩走近後,摩羅的眉頭一皺。一股奇異的違和感,從喬恩身上散發開來。

  這種感覺,就像是他曾經在猩紅拍賣會上,見到的那些被巫師捕捉的異位面奴隸一般,有種和這片天地格格不入的違和感。

  難道這人是異位面來客?摩羅皺眉。

  不過,說到異位面來客,也不大像。他記得在學院圖書館裡曾看過扭曲大巫師巴澤爾編寫的《位面征討的利弊》,其中清晰的說明了,其他位面雖有智慧生物,但和他們一樣的人類,卻從未被發現過。

  當然,類人型生物倒是很多:三隻眼的,耳後有魚鱗的,體型嬌小如掌中物的,背上有翅膀的,這些雖有人類外表,但基本上被統稱為類人族。

  「莫非這位是異位面的類人族?」摩羅心中暗自猜測,面上卻還是一臉慈意。

  若真是異位面生物,捕捉後賣給巫師大人,至少能換得10個魔晶!摩羅辛苦的奮鬥這麼多年,存儲下的魔晶還不超過100個。

  想到這,摩羅的眉眼彎的只剩下一條縫。

  等到喬恩坐下,摩羅輕咳一聲,道:「我先給你做一個疫病偵測,只要找對了方向,治療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摩羅也不等喬恩和安格爾反應,直接召喚出水晶球,嘴裡念念有詞。

  不一會兒,一道道淡綠色的光環從水晶球上飄出來,光環慢慢的籠罩住喬恩的軀體。

  喬恩驚見超凡的異樣,在綠色光環的撫慰下,慢慢的平緩,臉色也漸漸紅潤起來,最後無聲無息的閉上眼,進入了深度睡眠狀態。

  眾人對摩羅的手段,無不嘖嘖稱奇,只以為這是摩羅在施法治療。他們卻不知曉,摩羅釋放的巫術,並非是他先前說的1級戲法:偵測疫病;而是一個達到二級巫師學徒,才能勉力施展的2級戲法:破除迷障。

  破除迷障,是一個輔助類的戲法,可以看破幻術或者迷障。雖然明面上這是個破除幻術的戲法,但巫術本身就不能單憑一句話可以定義的,就像油膩術是用來阻人前進,但稍微變通一下,同時也可以用來助燃。任何巫術,都擁有無限可能;巫師追求真理,其實就是將無限可能,化為無限絕對的一個過程。破除迷障也是一樣,只要稍微變通一下,將施放對象從自身改為別人,破除迷障就會另一番作用,譬如:探明對方種族。

  不過,這種用法的前提,是對方要主動配合你施法。一旦對方有抗拒的情緒,戲法自然會失敗。摩羅此時以幫助治療的藉口釋放,喬恩肯定不會抗拒。

  綠色光環持續了半分鐘,光環一開始籠罩喬恩的頭部,緊接著慢慢下移到達腳部,就像是在掃瞄一般。一切完成後,光環被收攏進入水晶球。

  摩羅眼光一閃,默默的將精神力透入水晶球中,探查破除迷障回饋的結果。

  「人類?百分之百的純人類?!」

  看著這個答案,摩羅心中升起「確該如此」的安心,但隱隱中又覺得自己直覺應該沒有問題。想了半天,摩羅也得不出個結論,最終還是決定相信破除迷障的回饋。只要是人類,就是同類,沒必要糾結太多。

  既然喬恩不是異位面生物,摩羅放開心結後,自然開始實踐答應安格爾的承諾。

  於是繼續揮舞起水晶球,然後默默的用魔力架構起新的戲法模型……這一次,他架構的戲法模型,才是真正偵測疫病。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09:54 PM

第11章 另一個煩惱

  安格爾滿懷信心的看著摩羅,他相信只要巫師大人出手,導師一定會得救!

  里昂則寵溺的看著安格爾,心中雖然有些埋怨弟弟將大好的恩情浪費在救治喬恩上,但回想起這些年喬恩對帕特家族的貢獻,里昂心中那絲遺憾也隨風散去。恩情浪費了就浪費了,只要弟弟能開心,那也是值得的。

  倆兄弟心思各不相同,但無一不是深信,喬恩的痼疾肯定可以被摩羅治好。

  然而,事實總是與期望相悖。

  當綠色光環從喬恩身上消失的時候,安格爾立刻就想上前向摩羅詢問,不過被里昂攔下了。因為摩羅再一次將水晶球懸浮起來,臉色從一開始的輕鬆愜意,變成如今的嚴峻疑惑。

  莫非,連巫師大人都無法治療導師?難道導師的一身病痛,真的是蓋亞意識在排斥異界人嗎?

  不,不會的。

  安格爾原本高高昇起的希望,這一刻變得忐忑起來。

  半晌後,摩羅停下施法的行為。

  他臉上帶著一絲不解,因為他並沒有在喬恩身上查出任何的病症。術法反饋的結果,也是一切正常。

  結果是正常?這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只要明眼人,都可以看出瘦骨嶙峋的喬恩,絕對已經病入膏肓。再加上他年紀才50不到,如此的蒼老肯定屬於異常。

  但,偏偏查不出來異常!

  莫非,是被惡靈詛咒了?摩羅帶著這個疑惑,伸出精神力觸角,向喬恩身上探去。只要是有異常狀況,精神力都能輕易的捕捉到痕跡。

  ……沒有。還是沒有。

  摩羅這下是真的沒辦法了,他才剛剛晉陞高級學徒,3級戲法都還沒開始學。用於疾病探測的戲法,他掌握的全都用上了,但對喬恩完全沒轍。

  他是沒有辦法了。

  摩羅看著一臉著急的安格爾,心中略有一絲尷尬,先前還誇下海口,現在立刻被現實打臉。

  假意咳嗽了兩聲,摩羅露出抱歉的神色,對安格爾道:「你的導師,我暫時是沒有辦法治療了。」

  「剛才我偵測過了,他的身體並沒有問題。既然檢測沒有問題,那肉體的治療自然無法進行。」摩羅話鋒一轉:「不過,他看上去的確很像重病的樣子,或許是精神、亦或者靈魂上出了問題。」

  安格爾記得導師說過,他的身體的確沒有問題,出現器官衰竭的原因是在於蓋亞意識。

  聽摩羅的一番話,雖然沒有說明蓋亞意識,但摩羅的確說導師的身體沒問題。那麼就肯定是精神和靈魂上出事了?

  蓋亞意識是對導師的靈魂進行侵蝕?

  摩羅不知道,他的一番話被安格爾這麼一腦補,竟也得出似是而非的答案,且不論正確與否,安格爾自己倒是信了三分。

  「那……靈魂上,或者說精神上出問題,就沒有救治的辦法了嗎?」安格爾急切的詢問。

  「辦法肯定是有的。不過,目前的我,是沒有辦法的。」摩羅很無奈的嘆氣,「如果我晉級為正式巫師,或許有辦法治療。但作為巫師學徒,我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正式巫師就能治療導師了嗎?」安格爾追問道。

  「我不敢臆測巫師大人的能力,但救活一個普通人,應該是沒問題的。就算是人死了,巫師大人也能將靈魂從永暗之地解救出來。」

  安格爾:「那……先生什麼時候能晉級正式巫師呢?」

  摩羅愣了下,搖頭苦笑:「我花了接近60年的時間,才晉陞到三級巫師學徒……至於正式巫師?我這輩子基本沒希望了,那個境界不是光靠時間就能堆上去的。」

  摩羅向安格爾解釋了一下巫師的境界狀況:天賦決定了晉級正式巫師的速度,只要成為正式巫師後,天賦的作用就沒有那麼大了。但正式巫師之前,天賦可以說是最重要的一環。有些人修習幾年就進入了正式巫師,有些人修習一輩子,連初級學徒都突破不了,這就是天賦、機緣的差異。

  摩羅自認自己天賦已經到了盡頭,想要升入正式巫師,只有靠機緣。但機緣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而且,大部分的情況,99分的危險,才會有一分的機緣。

  機緣都是靠命搏出來的。輕易取得的機緣,那是少之又少,除非撞上大運,摩羅這一次就是如此。

  摩羅的話,讓安格爾陷入了徹底的絕望。正式巫師……在舊土大陸近乎絕跡,他到哪裡去找?

  一時間,眾人全都沉默了下來。里昂拍了拍安格爾的肩膀,有心安慰,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過了不知道多久,摩羅再次道:「我記得先前你說過,你有兩個煩惱。既然這個煩惱,我無法幫你解決。不如說說你的另一個煩惱吧?」

  另一個煩惱……安格爾的腦海似乎閃過一道閃電,他記得摩羅說,只要成為巫師,就能救治導師……只要天賦好,短時間就可以成為正式巫師……

  天賦好?若是他能成為巫師,是不是代表著可以自己救治導師呢?

  安格爾想起先前他說的另一個小煩惱,也是因為他對超凡者的好奇。以及,渴望追尋超凡者步伐的欲求。

  他也想成為一個超凡者!

  「摩羅先生,我能夠成為你的學徒,學習巫師的知識嗎?」安格爾十分鄭重的道。

  摩羅一愣,隔了好一會兒才哈哈大笑起來。

  「巫師啊,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想要成為巫師的先決條件,是必須要有天賦。天賦這東西,我在整個帝國轉了一大圈,測試了近萬人,只有我的兩個孫兒擁有天賦。可見,它是多麼難得……」

  安格爾並沒有被摩羅的話嚇退,而是堅持道:「那先生可以看看,我有天賦嗎?」

  摩羅上下打量著安格爾,隔了一會兒,才點點頭:「測試巫師的天賦很簡單……如果你願意,甚至可以讓整個帕特莊園的人,都來測試。就當,是我還你的人情吧。」

  摩羅的這段話,看上去很大方,內中蘊含著,幫助帕特家族培養巫師人才的意思。但實際上,以天賦者的稀缺性,想要尋找一個已經極難,更別說是培養家族巫師了!

  再者,其實測試天賦,他根本不消耗任何東西,只需要有一個媒介罷了。媒介可以重複使用,並且幾乎不受任何損失。

  他這一次,就是接了任務,替學院招納天賦者而來的。學院自然會將媒介發給他,所以他先前那段話,基本等同於空手套白狼。他什麼都不用付出,就賺回了別人的恩情。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09:56 PM

第12章 天賦測試

  喬恩被摩羅施法陷入了睡眠,安格爾也沒再吵醒他,索性讓啞僕將導師送回了屋。

  接著,眾人回到了先前的古堡裡。

  里昂吩咐下人,將所有五十歲以下的都聚集到大廳中,讓摩羅為眾人進行天賦測試。

  安格爾原本想率先測試,但里昂卻是攔住了他,低聲在他耳邊道:「先讓下人測試,你再來。」

  里昂沒有解釋原因,安格爾心中卻是瞭然。

  剛才摩羅說了,天賦者萬中無一。他若是直接測試,測試出沒有天賦,自然很丟面子。若是有僕人在前測試,然後他再來,這樣即使沒有天賦,也不會顯得太過凸出。當然,前提是僕人中真的沒有天賦者。

  很快,莊園裡近百個未滿五十歲的僕人,都在古堡門口排好了隊。

  雖然很多都是半夜被人叫醒,但沒有一個人敢抱怨,全都戰戰兢兢的站直身體。

  「人都已經來了,那就開始測試吧。」摩羅說罷:「一個一個來。」

  天賦測試的地方,是一個狹小的儲物間,里昂事先讓僕人將儲物間的東西全都搬走,裡面只留了一部分摩羅讓人佈置的物什。

  摩羅坐在主位,安格爾、里昂還有伊頓以及艾倫兄妹,都坐在他的兩側。摩羅的對面,則是空著的,那是留給測試對象的位置。

  桌上的燈盞裡,點著深海油燭。柔和明亮的光芒,從燈盞裡散開,將狹**仄的儲物間照的十分亮堂。

  只見,摩羅從寬大的衣袍內,掏出一個紅色的水晶球,放在桌子上。

  這顆紅色水晶球,並沒有什麼特別。比起懸浮在摩羅身邊的那顆透明的水晶球,顯得黯淡多了。

  「這是艾比拉斯之眼,又被稱為天賦球,是用深淵位面的奇異巨獸艾比拉斯的眼球製造而成。」摩羅解釋道:「艾比拉斯雖然沒有強橫的力量,但其靈魂卻十分強大。由它眼珠製成的天賦球,可以返本靈魂,照映出一個人的天賦。」

  第一個進來測試的,是服侍安格爾生活起居的女僕奧莉。

  奧莉比安格爾大上1歲,今天剛好15歲。平時倆人相處的很和諧,不似主僕,恍若友人。所以奧莉進來時,雖然面容看起來很鄭重嚴肅,但在眾人不注意時,偷偷的對安格爾眨了眨眼。

  安格爾簡單的解釋了下,這次測試的內容。奧莉聽完後,眼睛倏然一亮。

  只要有天賦,就能成為傳說中的巫師大人?!奧莉的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動,聲音之響,她自己都能聽到。

  這是一個機會,改變命運的機會。奧莉立刻意識到這一點,原本放鬆的心態,也瞬間繃緊。極為恭敬的給摩羅行了個禮,然後強忍著激動,坐到摩羅的對面。

  摩羅指著紅色的天賦球,「測試很簡單,等會你用手觸摸這個水晶球。然後不要將手放開,注意觀察周圍的一切事物,是否有變化。若是有變化,就代表著你有天賦。」

  變化?奧莉一時沒有明白,其他人也沒懂,摩羅於是解釋道:「這種變化,按照天賦者個體差異,所以會有不同的情況。」

  「舉個例子吧。當初我在觸摸到天賦球時,發現離我不遠處的壁爐中燃燒的火焰,突然從很小的火苗,變成了熊熊大火。這種外人看不見,只有我一個人發現的變化,就是擁有天賦的表現。」摩羅解釋完後,想了想又道:「天賦球無法測試出一個人的天賦強弱,但據說可以從『變化』中獲得對未來道路的指點。當然,這種說法沒有什麼根據。我個人是不大信的,畢竟我修習火系術法,也不見得比水系術法快。」

  「我的孫女艾琳,在觸摸天賦球後,發現自己耳中傳來各種雜亂的聲響。這算是一種變化。」摩羅又指指胖乎乎的艾倫:「艾倫在測試天賦時,看到餐盤裡憑空多了一塊黑麵包,這亦是一種變化。」

  「如果,在觸摸天賦球的一分鐘時間裡,周圍什麼變化也沒有。那麼很遺憾,代表你基本沒有什麼天賦。」摩羅聳聳肩。

  摩羅說完後,便不再開口,將天賦球推到奧莉身邊。

  奧莉深深的吞嚥了一下,顫巍巍的伸出手,搭在天賦球上……

  桌子上的小沙漏走過一圈(1分鐘),奧莉臉上帶著失望,對摩羅搖搖頭,然後主動的退了出去。

  摩羅面無表情:「下一個。」

  時間一點點過去,幾十號人一個個的測試,但可惜的是,沒有一個人擁有天賦。

  這時,一個長相忠厚的青年,在觸摸完天賦球後,眼底閃過一道精光。

  「我剛才感覺面前吹來一陣清風,我自己彷彿置身於風的海洋中一般。」青年做出擁抱天空的動作,臉上帶著享受。

  「有……有變化了?天賦者出現了?!」一旁的伊頓伯爵,驚訝的叫了出來。他完全沒想到,帝都都沒有出現天賦者,在這鄉野中還出現了一個天賦者?

  里昂的表情也激動起來,高興的向瑪娜女僕長詢問起青年的身份。

  瑪娜女僕長看著那個外表忠厚的青年,嘴角卻是冷冷一抽,這人在莊園的風評特別差,沒想到這樣的人竟然還擁有天賦!瑪娜一邊心底暗罵幸運女神太偏心,一邊低聲回道:「他是園丁葛蘭的兒子,名為福克斯。」

  福克斯?里昂沒有聽說過,不過這並沒有什麼大不了,莊園的僕人十分多,不認識也實屬正常。

  里昂高興的對瑪娜道:「等會你從庫房拿出一百個金幣,賞賜給……」

  「慢著。」

  突然,摩羅低沉的聲音響徹房間。

  福克斯原本聽到里昂說的賞賜,眼中盈滿著得意;但一聽摩羅的聲音,立刻萎靡了,額頭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汗珠。

  「風的海洋?呵呵……在帝都時,都沒有人敢欺騙我;沒想到在這裡,竟然有人膽敢當著我的面編故事,真以為白巫師沒有脾氣嗎?」

  說完後,摩羅冷哼一聲,一陣猛烈的暴風就環繞在福克斯的身旁。

  「既然你想要置身風的海洋中,那麼我就成全你。嘗嘗這道風之囈語吧!」

  一陣尖叫過後,福克斯被旋風吹出窗外,從高高的三樓摔到地面,哀呼慘叫連綿不絕。

  里昂的面色一白:「摩羅先生,這是怎麼回事?福克斯難道在說謊?」

  摩羅冷笑:「雖說『變化』只有當事人才能看到,外人無法知曉;但是,一旦出了『變化』,天賦球會閃爍光芒,提醒我天賦者出現。」

  摩羅的話畢,眾人自然知曉了前因後果。

  他們一直在邊上看著,那天賦球從頭至尾都沒有閃爍過光芒,顯然剛才福克斯在撒謊。

  里昂聽完後,臉上浮現一絲隱忍的憤怒,對瑪娜女僕長道:「明天起,我不想再在格魯鎮看到福克斯。」

  瑪娜福禮,低應了一聲,便出了門。

  福克斯的後續,眾人也不再關注。摩羅理了理衣袍,收起不耐的神情,繼續開始測試……

  兩個沙漏時過去了,所有的僕人全部測試完畢,包括女僕長瑪娜以及戍守的騎士,沒有一人擁有天賦。

  摩羅這時,將目光看向了安格爾。

  安格爾知道,該他上了。

  ……

  「我先去吧,我對巫師也很有興趣。剛才聽摩羅先生說,巫師擁有漫長的壽命,永生不朽,這正是我的渴望。」里昂擋住安格爾,坐到摩羅面前:「若是壽命悠長,我能看到的風景也越多,這世界的所有美好,我都想要見識見識。」

  安格爾見哥哥上前,他也沒有退後,反而坐到里昂身邊。

  「你先。」安格爾向里昂比了個握緊拳頭的手勢,這是他們倆小時候互相鼓氣時的動作。

  里昂笑著揉了揉安格爾柔軟的髮絲,然後微微一笑,將手伸向天賦球。

  沙漏中的白色時之砂,緩緩的落下。里昂用眼神緩緩的在房間中逡巡,想要找出『變化』所在。

  一分鐘過去了,里昂的眼裡帶著濃濃的失望,然後鬆開放在天賦球上的手。

  「看來……我是沒有天賦了。」里昂遺憾道,他在這一分鐘內,沒有發現任何東西變化。果然如摩羅所說的,天賦者實在太少見了。

  「看你的了。」里昂拍拍安格爾的肩膀。

  安格爾點頭,將手慢慢的搭上天賦球光滑潤膩的表面。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09:58 PM

第13章 漫遊仙境

  就在安格爾觸碰天賦球的那一瞬間,一道耀眼的紅光從天賦球上一閃而過。

  「紅紅紅紅……紅光!」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天賦球,這次是真的出天賦者了?!

  里昂的眼中瞬間蹦出驚喜,沒想到安格爾竟然有天賦?!抑制不住的興奮從心底升起,里昂不禁握緊雙拳。家僕有天賦,他或許會開心,但畢竟天賦是別人的,他們頂多能沾點親故,謀一時便利;而安格爾有天賦,這就不一樣了,同出一個家族,而且他們關係最為親近,只要安格爾能成為巫師,哪怕止步於巫師學徒,帕特家族也將獲益匪淺!

  伊頓伯爵臉上訝異的表情一閃而逝,眼中漸漸的蘊起思緒:毋庸置疑,帕特家族即將崛起。在這場可以預見的崛起中,蒙恩家族只要提前伸出橄欖枝,說不定未來就能獲得更多超凡者的人脈關係?

  對於安格爾是天賦者,艾倫和艾琳則沒有像父親那樣想太多,艾倫胖乎乎的臉上,看不出表情,只是歪著腦袋看著安格爾,眼神裡帶著一絲好奇;艾琳卻是彎起嘴角,甜甜的對著安格爾傻笑,一想到以後可以和安格爾一起學習術法,她就開心不已。就連一開始對遠離故土的抗拒,也消失殆盡,心中只剩下對未來的期待。

  摩羅眼中亦閃過驚色,只是很快就平靜下來。

  而此時,作為人群矚目的中心,安格爾卻是陷入了一場奇怪的盛宴中……

  在觸摸到天賦球後,安格爾就發現自己的身體飄了起來,他的心中一陣激動,這種異樣的漂浮不正代表著「變化」。

  那麼他是有天賦的囉?安格爾頓時喜上眉梢。

  可就在這時,安格爾聽到儲物室的外面傳來了陣陣鼓樂,就像是有一大隊合唱團在頌歌般。

  咦?哥哥不是讓樂隊都離開了麼,怎麼又開始奏樂了?

  安格爾正待詢問里昂,卻在轉頭的時候發現了一個詭異的事情。

  除了他漂浮在空中外,整個儲物間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哥哥不在,摩羅先生不在,伊頓伯爵和他的兒女都不在。

  安格爾又發現了一點,雖然人都不在,但桌子上的天賦球還在,蠟燭也在靜靜燃燒,一切彷彿十分正常。

  這時,外面的音樂越發悅耳,安格爾皺著眉,緩緩的飄到門口,推開了儲物間的大門。

  門外是走廊,風格華美,兩邊儘是優雅的帷幔與大幅的掛壁油畫,走在其中,時不時的還能看到轉角處有鎧甲和雕像。這種極為奢華的貴族風格,是父親老帕特喜歡的,他死後倆兄弟也沒有改變過。

  窗簾被夜風掀起,安格爾悄悄的看了眼窗外,靜悄悄又黑漆漆一片。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明明眼前的一切都很熟悉,從擺設到掛飾,都和尋常無二,但為什麼他卻感覺莫名的陌生?

  帕特莊園裡的每個門上,左右兩邊都有獅心燈盞,獅心是帕特家族的族徽。僕人每天都會在裡面添油,到了夜裡點上火,就可以徹明至天亮,意味著「獅心之火,永不熄滅」。

  但如今,外面沒有一點火光,就連古堡外的鐵門上,也沒有亮起該燃的燈光。

  這裡是哪兒?真的是帕特莊園嗎?大家人都去那兒呢?安格爾不禁在心生疑竇。

  悠揚的樂曲更加的悅耳,安格爾此刻聽上去,卻多了幾分詭異。

  安格爾再次看向窗外,意外的發現,天空中竟然遍佈星辰,而且很多星像他竟然從未見過。要知道,進入凍土之月的格魯鎮,夜晚肉眼能看到的星星及其少,能看到的基本都是遙遠光年外的恆星光點。在天清氣朗的夜晚,能看到七八顆星光閃爍已經是很多的了。而現在,外面的天空中竟然星辰遍佈,就像是在盛夏時的格魯鎮一樣!

  懼意,不自覺得從安格爾的心底緩緩升起。

  這一切都太違和了,他或許已經不在真正的帕特莊園內了。

  安格爾深吸一口氣,準備回到儲物室去,無論現在的狀況有多詭異,安格爾依舊覺得儲物室會讓他安心些。

  就在安格爾往回走的時候,前方突然出現兩張碩大的撲克牌。

  舊土大陸上並沒有撲克牌的概念,但喬恩曾經製作過一套撲克牌送給老帕特,老帕特十分喜歡這種新穎的卡牌遊戲,一時在莊園內風靡無兩;不過,讓安格爾疑惑的是,撲克牌並沒有從莊園往外傳開……難道這裡和地球有關係?

  安格爾眼前的兩張撲克,就很像喬恩製作的那副撲克牌,就連邊上繁複的花紋也一樣,只不過是放大了數百倍的版本——

  成年人大小的撲克牌,牌面一為紅心A,另一個牌面亦是A,只不過是黑桃A。

  最讓安格爾愕目的是,兩張撲克牌都有竹竿一樣的四肢,移動起來左搖右晃,紅心A拿著十字劍與長槍,黑桃A拿著圓盾與鏈錘。

  撲克牌的速度飛快,在安格爾發愣間,就衝到他的面前。等他反應過來再跑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下一秒,安格爾就被倆張撲克牌夾在中間。

  倆張撲克牌似乎沒有發現他一樣,繼續的往前走,但它們的身體實在太寬闊,安格爾連躲閃的餘地也沒有,就被它們刮帶著前進。

  安格爾努力的想要避開,他甚至懸浮在半空中都沒有任何作用,因為它們倆張撲克牌的佔地面積實在太大了。無奈之下,安格爾也只能放棄抵抗,隨著撲克牌士兵一起前進。

  不一會兒,安格爾發現自己被倆張撲克牌士兵帶到了大廳中。那悠揚的樂曲,正是從這裡傳出來的。舞台上有音樂在奏響,安格爾看去,發現並沒有人在彈奏,樂器之所以自己在響,竟然是因為幾個刻有紅心標記的茶杯,在樂器前蹦跶。

  茶杯都能彈琴奏樂了?安格爾還沒收拾好一驚一乍的心情,又發現帶他進來的紅心劍客與黑桃衛士都已經消失不見。

  既然已經到了大廳,而且已經直面了這詭異幻想般世界,安格爾的膽子也比剛才大了些,也沒想著立刻回儲物室,而是往大廳中央走去。

  大廳裡燈火輝煌,各種奇怪的物體在各自做著不同的事。除了先前說的茶杯彈琴外,安格爾還發現會自己移動的積木士兵,在水晶吊燈附近玩耍的綠毛貓頭鷹玩偶,塗著絢爛色彩的蜻蜓成排的在空中巡邏,還有不知名的月亮寶石和太陽寶石在變幻色相……

  見到的奇怪越來越多,安格爾的神經雖然還是繃緊的,但懼意卻消退了不少。因為他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小細節,這裡的『生物』似乎對他視而不見。他先前飄到彩色蜻蜓旁觀察,對方卻連理會都沒理會他,直接就飛走了。

  是因為看不見他,還是對他沒興趣?安格爾不知道。

  又飄浮了一會兒,他模模糊糊的看見,遠處背對著他的主餐桌椅子上,似乎有衣料晃動。

  有人坐在那?

  安格爾小心翼翼的控制著飄浮的身體,往餐桌方向蕩過去。

  越靠近,安格爾對自己的判斷越發相信。因為他已經隱隱聽到進餐時刀叉碰觸瓷盤的聲響,還聽到書籍翻動時的嘩嘩聲。

  用餐時還看書?安格爾突然很好奇椅子上坐的是什麼人。

  他現在有個模糊猜測,自己或許已經不在帕特莊園裡了,而是在一個平行的維度空間中。導師曾經提到過平行世界,不過在地球它還是個猜測。這裡不是地球,甚至可能不是地球所在的宇宙,那麼出現真實的平行世界,又有什麼不對的呢?

  在平行世界裡,有帕特莊園,卻沒有帕特家族。

  或許,坐在椅子上的那個人,就是平行世界裡帕特莊園的主人?安格爾胡亂猜測道。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10:00 PM

第14章 兔子先生

  在空中拐個彎,換了個視角,安格爾總算是看到餐桌前坐的是誰了。從外觀上,對方應該不能被稱為『人』。

  準確的來說,那是一只穿著紳士服飾的小兔子。或者說,該稱之為兔子先生才對。

  高度不到半米,渾身的毛髮練白似雪緞,粉嫩的長耳內廓被羞澀的毛邊修飾,眼睛如鴿血紅的寶石,鑲嵌在萌萌的小腦袋瓜上,兔子耳朵的長度,幾乎佔了身體的一半;拋開略帶奇幻的修飾,這完全是一只能讓小女生興奮尖叫的絕世萌兔。

  若是換個情境,易地而處,安格爾相信自己也會喜歡上這隻兔子,但在這個不知名的空間中,他的警惕已經到了極點,也沒心情去管這兔子是否可愛。

  他的注意力基本都放在了兔子先生本身的奇異之處。

  兔子先生和家寵兔子最大的區別,在於它的打扮。它沒有穿下裝,上身穿了件有紅色方片紋路的蕾絲邊燕尾服,倆只大耳朵的中間戴了頂黑色的高頂紳士帽,帽簷上還有個微笑的人臉徽章,最引人注意的是,它的臉上有一片很小的金色單邊眼鏡,為這位萌系的兔子先生,多了幾分紳士氣質。

  除此之外,最讓安格爾側目的,是兔子先生並非像他先前猜測的那樣坐在靠椅上,而是懸浮在桌前,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桌上的紫皮厚書。

  安格爾在兔子先生的旁邊悠蕩的幾圈,發現它果然和其他生物一樣,對它視而不見。也有可能是兔子先生看書太入迷,並沒有發現意外造訪的不速之客。

  安格爾在大廳又轉悠了一會兒,心中對這個世界的好奇更甚。

  這裡真的是平行世界麼?他是穿越了麼?安格爾想不出答案,最重要的是,他連自己有沒有通過巫師的天賦測試,都有些不確定。

  就在安格爾一籌莫展的時候,他的腦海突然閃過一道靈光。

  這道靈光來的莫名其妙,甚至安格爾覺得這道靈光並非出自他的思維,而是另有玄奧在藉著他的思維告訴他……回到儲物室。

  沒錯,這道靈光的含義,便是回到他最初穿越而來的儲物室。

  回去?安格爾毫不猶豫的接受了這道靈光,沒有一絲停頓。他不知道靈光何來,但本能的相信。

  就在他轉身準備離開大廳時,他聽到不遠處兔子先生翻書時書頁摩擦的聲音。

  安格爾回頭看著那本桌子上被兔子先生翻動的紫皮書籍,突然鬼使神差的停下了回去的步伐,靜靜的飄到兔子先生的身側,眼神遊移到書籍的內容上。

  這本紫皮書籍是立著的,他能很清楚的看到書籍的封面。這本書的封面並不出奇,有點像貴族小姐喜歡的愛情小說。

  最上方是一排奇怪的符號,安格爾看不懂,想來應該是書名。下方則是一張略微卡通的圖畫,背景是寥寥幾筆勾勒出的城堡,前景則是一個有點模糊的卡通女孩:紅色帽子、棕色長捲髮、藍色裙子還有白色的鞋子。無論是女孩的五官還是衣著,都不細緻,就像是小孩子的塗鴉,唯一的可取之處就是色彩繽紛。

  封面有城堡還有女孩,這是導師小時候講的「公主類童話」嗎?安格爾很小的時候,睡前故事都是喬恩講的,大部分是帶著做人道理的古代軼事,也有很少一部分講的是格林童話。雖然安格爾個人不大喜歡,但大致的名字都還記得,其中最有名的莫過於「白雪公主」、「灰姑娘」的故事。

  所以,安格爾一看到這麼少女風的封面,就想起了導師說的公主故事。

  安格爾沒有在封面糾結太久,反正也看不懂上面的文字,索性飄到兔子先生的後方,看起書籍內容來。

  這本書他先前無意間瞄到過,只記得是一本連環畫。

  安格爾站到兔子先生的背後,雖然看不懂其上的文字,但從一幅幅的圖畫推測,也能看出幾分內容。

  大約是個童話。

  一個女孩無意間闖入了奇妙的世界,在這裡她喝一口紅酒就能縮小如老鼠,吃一塊蛋糕又變得恍若巨人,同一盤蘑菇湯,她喝左邊會變矮,喝右邊會長高。女孩在驚訝中,與一個個神奇的生靈,開始了一段神奇的旅程。

  安格爾看的津津有味,不過莫名感覺有種熟悉感。但很快,他就拋開不必要的情緒,繼續沉浸在故事裡。

  時間一點點過去,安格爾完全沒有發覺事情變的脫軌起來。

  且不說,兔子先生從頭到尾都按著安格爾讀書的頻率翻書;還有,那大廳裡的貓頭鷹布偶、撲克衛兵、茶杯小兔、彩色蜻蜓突然都圍繞在他身邊,但安格爾他自己一點都沒注意到,完全被故事裡瑰麗的旅途吸引住了。

  這一切的詭異與違和,安格爾都沒有放在心上,反而心帶欣悅的與童話中的女主角精神合一。

  安格爾覺得自己變成了童話中的主角,在跟著一只會說話的兔子奔跑。

  一切都很美好,遇到的一切生靈雖然外貌奇特,但都帶著善意。安格爾甚至覺得這裡就是仙境。

  就在他沉迷在仙境的美好中時,一道刺耳的笑聲從遠處城堡裡傳來。

  「糟糕,撲克皇后追來了!莎娃,你要立刻離開這裡,不然撲克皇后會將你變成撲克!」說話的兔子有些焦急道。

  撲克皇后?離開這裡?莎娃?

  安格爾眼睛閃過茫然,莎娃是誰?我不是叫安……咦?我叫什麼名字?

  安格爾心底浮現出一絲不對勁。

  他記得他在莊園的城堡裡,看到一只穿著紳士的兔子,然後他發現兔子在……在做什麼呢?

  原本美妙奇幻的旅途,這一刻在安格爾心底崩潰成碎片。不對勁,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什麼了,安格爾神情一凜,他必須記起來!

  安格爾的心底在吶喊,但記憶卻不停的出現斷片,嚴重到他上一刻在做什麼,他都忘記了。

  「嘿嘿嘿嘿——」

  「莎娃你還愣著幹嘛?快跑啊!撲克皇后已經來了!」兔子拉住安格爾的手:「現在情況緊急,唯有去我的兔子洞,才能安全逃開!」

  安格爾在迷糊中,被兔子拉著無意識的前進。

  遠方的山岳翠綠依舊,但先前的夢幻不再,安格爾如今看去多了一分了無生機的違和感。

  「那裡就是我的兔子洞,你快躲進去,我來應付撲克皇后。」兔子推搡了安格爾一下。

  一個趔趄,安格爾摔倒在地。

  兔子還在急促的催趕他進入兔子洞,但安格爾忽然升起一股警覺。

  「回到儲物室。」

  腦海裡猛地出現這一道訊息,就像是靈光一現。

  儲物室?安格爾眼睛的迷茫突然散開,他想起了儲物室!他還記得他在測試天賦,他無意間進入了奇怪的平行世界?以及,一個正在看……書的兔子先生!

  安格爾眼神清明的一刻,天地變幻,所有的一切都化為虛無。

  原本兔子洞的地方,被一隻鮮血淋漓的尖牙巨口代替。而他背後可愛的兔子,也變成了一隻渾身打著補丁的破舊布偶。

  安格爾一步步的後退,飛快的遠離了血盆大口的地界。

  就在他遠離這片地域後,他發現他又回到了先前的大廳。兔子先生所在的大廳。

  安格爾眼中的輕鬆不再,因為他發現,他被一群撲克牌衛兵包圍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10:01 PM

第15章 癒合冰柩

  不止是撲克牌衛兵,還有很多看上去很萌的玩偶,最重要的是,安格爾發現那位一直看書的兔子先生,正緩緩的漂浮在眼前,用殷紅的小眼珠盯著他。

  安格爾看不懂它的眼神,但被他直勾勾的盯著,他感覺莫名的毛骨悚然。

  先前的萌感不在,安格爾看著眼前的一切,只剩下驚怖。

  一個撲克衛士突然朝著安格爾撲了過來,安格爾內心一駭,順手拿起桌上的書,向撲克衛士丟過去。

  那本紫皮連環畫,在半空中的時候,突然從封面圖案裡鑽出一個長滿獠牙的血盆大口,一口就將正前方的撲克衛士嚼碎吞嚥。眼前的一幕,把安格爾驚呆了,趁著周圍生靈被那血盆大口吸引的時候,安格爾猛地突出重圍,發動全速的朝著大廳外跑去。

  「嘻嘻嘻嘻,莎娃別跑,快來陪我玩~」仿若幽魅的女聲,從背後響起。

  安格爾聽到了,但他沒有絲毫停頓,飛快的朝著下一個拐角跑去。他記得,只要拐個彎,就能到儲物室了。

  到儲物室就安全了!——這個念頭不知從何而起,也不知正確與否。安格爾也無法分辨真假,但這已經是他唯一的選擇。

  儲物室的門口近了,安格爾大步流星的衝進儲物室。

  就在他跨進大門的時候,他感覺背後一陣巨痛,跌倒在地。

  回頭一看,只見門外站著一個臉上全是密密麻麻縫線的紅髮濃妝女人,穿著華麗且繁複的暗黑紋禮服,頭上帶著黑色桃心后冠。

  安格爾不知她是誰,但他發現她尖若利刃的手指甲上正滴著點點鮮血。結合自己背部的銳痛,安格爾一點也不懷疑那血是他的。

  縫線女人眼裡帶著狠毒,不停的嘶吼著,但無論她如何憤怒的咒罵,卻一步也沒有越過雷池。彷彿儲物室的大門,隔絕了兩個不同的世界。

  安格爾觀察了半天,發現對方確實進不來後,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可放鬆過後,安格爾又開始煩惱了。

  雖然逃過一劫了,但接下來他該怎麼做?

  安格爾再次打量著這間儲物室,拋開桌椅外,只有點燃的燭火,以及一顆紅色的水晶球——艾比拉斯之眼,天賦球。

  看著那顆閃耀著紅光的水晶球,安格爾鬼使神差的走近,帶著一絲試探,將手輕輕搭了上去……

  ……

  「哈哈哈,沒想到我在這偏僻鄉鎮,不僅找到了晉級的機緣,還尋得一位天賦者!天祐摩羅,天祐我蒙恩家族啊!」摩羅哈哈大笑的聲音傳入安格爾的耳中。

  一陣晃神過後,安格爾發現自己再次回到了『現實世界』。周圍的人看他都帶著驚喜與羨慕,一絲異樣也沒有。

  難道他們沒有發現我剛才穿越了嗎?或者說,那是不穿越,只是天賦者測試天賦時的『變化』?如果真的是『變化』的話,也太驚險了吧!

  安格爾還在發愣思考著『平行空間』裡的種種奇幻,突然感覺手心一緊,回頭一看,原來是里昂見他發呆,捏了捏他的手掌。

  「安格爾,別發呆了,摩羅先生在詢問你的『變化』是什麼呢?」里昂笑道。

  「哦。」安格爾悶悶的應了一句。他現在一點成為天賦者的開心都沒有,只有躲過危險後的濃濃疲憊,「我觸碰天賦球後,發現自己漂浮在半空……」

  安格爾還沒說完,就被摩羅打斷:「漂浮?!沒錯,這就是變化!你是一個天賦者,毋庸置疑了!」

  原本安格爾還想說自己在那『平行空間』的遭遇,但這麼被摩羅打斷,他也沒有再開口,而是帶著禮貌的笑意,點點頭回到自己的位置。

  「摩羅先生,既然我擁有天賦,那麼我現在是否可以拜你為師,學習巫師的術法呢?」雖然在平行空間經歷了一場不愉快的遭遇,導致安格爾的心情驟變,但這並沒有影響他想成為巫師的意志。

  摩羅一邊收回天賦球,一邊笑道:「我自己也是個學徒,沒有資格教授你。但這一次我來舊土大陸的任務,正是替學院尋找天賦者。你擁有天賦,又想追尋超凡的道路,明日你就隨我一起離開舊土大陸,去學院學習吧!白珊瑚浮島學院雖然不大,但在南域的巫師組織裡,還算排的上號,不會讓天賦者辱沒的!」

  聽完摩羅的話,安格爾動作怔了一下。

  要離開這裡,去未知的白珊瑚浮島學院?

  哪怕安格爾先前有所猜測,但這時卻還是有點不知所措。

  導師的病,能撐到他學有所成回來嗎?

  還有,他答應了哥哥,要陪他去爵位繼承的典禮;明天就走,不知再見又是何時?

  安格爾的眼神略微黯然,甚至沒有發覺自己兩隻手拇指食指不停來回交替觸碰,這是他猶豫躊躇時下意識的動作。

  看著這樣的安格爾,里昂自然不捨,不過他依舊走上前,攬住安格爾的肩膀,在他耳邊低聲囈說:「別擔心,你沒聽摩羅先生說嗎,那是個學院,你只是去上學。就像每年春季,你都會去沃特福德貴族學院進修一樣。很快就過去了,我會一直在莊園等你回來。」

  安格爾:「可是……」

  安格爾欲言又止,作為他親哥哥,又怎會不知道弟弟心中的擔憂。

  里昂:「你擔心喬恩老頭的話,我這次去沃特福德,會尋找最好的醫師來治療他。就算耗盡錢財,也會讓他好好活著,等你學成回來救他。」

  安格爾沒有說話,喬恩的身體其它人只以為是病痛,只有他知道,這是世界意識在驅離他,除非巫師出手,誰也救不了喬恩。

  就在安格爾糾結的時候,聽了全程的摩羅開口了。

  「你放心不下你的導師?」

  「嗯。」

  摩羅其實不理解安格爾為何執著於喬恩,對方只是一個啟蒙導師,並非是授業恩師,也不是親族。這讓摩罹難以理解這份忘年之交的情感。

  深深的看了眼安格爾,摩羅突然道:「我曾經在猩紅拍賣行裡,花費了整整兩年的積蓄,拍下一張名為癒合冰柩的魔紋皮卷。癒合冰柩雖然無法救治你的導師,但卻可以暫時保證你導師的生命體徵不消散,不過只可以維持五年時間,你可願意?」

  五年?安格爾瞳孔猛地放大,五年能改變的事情很多,安格爾雖然不覺得自己五年內能夠成為巫師,但只要有機會,就有希望不是麼?

  安格爾正待答應摩羅,卻見里昂走上前,對著摩羅鞠了一禮:「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給予,雖然我不懂巫師的世界,但就剛才摩羅先生說的,巫師應該也算是人,只要是人就逃不過人情干係。所以,請問摩羅先生願意將大價錢購買的藥劑耗費在喬恩身上,有什麼條件?」

  里昂的話,讓安格爾也醒悟過來。摩羅只是個引路人,就算天賦者再少,但對於本來就是天賦者的引路人,也不會太在意。那麼……摩羅願意付出代價給予癒合之冰的藥劑,求的是什麼呢?

  摩羅上下打量里昂,表情帶著讚賞,「五年的時間,安格爾能成為巫師的機率無限趨近於0,所以這張癒合冰柩基本上是白費了;不過,我仍然願意將它交給你們,只要安格爾願意答應我一個條件。」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10:03 PM

第16章 三大架構

  到了霜降之月,天空飄起細碎的雪花,就連遠方的海洋也凍結成冰。

  在這條臨海的盤山長路上,一輛黑色木漆的高大馬車,緩緩行駛著。

  馬車伕單手持著韁繩,揮斥有著精緻馬鞍的高索莽馬,另一隻手則提著盞銅暖爐,時不時的將凍僵的臉蛋湊近暖爐,汲取通氣孔裡逸散出來的微薄熱度。

  黑漆車廂的兩面各有一扇推拉玻璃窗,只見其中一個玻璃窗被人推開,一個美麗的少女眨巴著眼睛,四下張望。

  就在少女看的起勁的時候,一個肉嘟嘟的手從旁邊伸出來,將打開的玻璃窗關上。

  「啊…嚏!艾琳,天氣這麼冷,別開窗子了。我都快要被風給吹僵了。」胖乎乎的可愛少年,奶聲奶氣的說。

  艾琳:「哼,哥哥真沒用!這點風都受不了,你看,帕特哥哥都沒有說什麼,一路上就你在喊冷。」

  這一輛馬車上,坐的正是從格魯鎮離開的摩羅一行人。

  安格爾莫名躺槍,不過他並沒有加入倆兄妹的爭論,而是笑了笑,安靜的待在車廂一側。他的身邊是一直閉眼冥想的摩羅。

  艾倫撇撇嘴,低聲嘟囔:「就知道帕特哥哥、帕特哥哥,搞得好像他才是你親哥哥一樣。」

  艾琳耳朵很尖,聽到艾倫的話,也不氣惱,只是哼哼一聲,暗地裡對艾倫翻了個白眼,然後湊到安格爾身邊,自顧自的聊起天來;可惜艾琳很少出遠門,說起的事情大多是都城貴族的笑談。

  安格爾雖然沒有什麼興趣,但並沒有打斷艾琳的自說自話,還時不時的點頭應答,看似認真的對談,其實他更多的注意力還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那日,摩羅提出一個條件,只要安格爾答應他,他就將癒合冰柩的魔紋皮卷交給他。

  安格爾最終還是答應了摩羅的條件,因為這個條件聽起來並不算苛刻:

  ——只要安格爾進階到二級巫師學徒,就必須陪摩羅去探索一個遺蹟。

  至於什麼遺蹟,摩羅並沒有多談,只是言明他也不知道這個遺蹟是否危險。雖然此行可能叵測,但畢竟前提是二級巫師學徒。摩羅用了近十年才晉級中級學徒,安格爾自己甚至不知道能否晉級中級學徒。

  所以,用可能的危險換取癒合冰柩,安格爾覺得並不虧。

  將癒合冰柩給喬恩導師使用後,安格爾又在莊園待了一天,在里昂的依依不捨中,帶上行李,就和摩羅踏上了前往未知大陸的旅程。

  ……

  夜色瀰漫,冬夜的寒冷無以復加的嚴酷,就連經驗老道的馬車伕,也不得不停下前進步伐,尋找了一個臨時避風所,等待夜晚過去。

  這是個半凹陷的巨大山石,眾人在凹陷處燃火安營紮寨,車伕則將馬匹蓋上絨套,拴在一邊。

  艾倫可憐兮兮的環抱著雙腿,就像個肉球一樣,嘴裡念叨著:「好冷好冷」。

  「真是的,這點冷都扛不住,白長肉了!」艾琳雖然嘴裡碎碎,但眼神中還是帶著對兄長的關切,還不忘從帳篷裡拿出厚厚的大氅披風給艾倫披上。

  摩羅看著兩個孫兒的互動,眼底帶著笑意;輕輕揮了揮手,一道綠色光團鑽入艾倫的身體。

  「這道恆溫術可以維持十個小時。不過用術法畢竟不是長久的事,你自小體虛,以後每日多多鍛鍊身體,體質提升自然不懼這點寒冷。」摩羅對艾倫道:「如果你的天賦偏向血脈系,開始修煉後,也會大幅提升你的體質。」

  艾倫懵懂的點點頭,在綠光進入身體後,他明顯感到了周圍溫度的變化,心中對巫術更加的好奇。

  「爺爺,我們不是已經測試過天賦嗎?難道用天賦球測試不算數,去了白珊瑚浮島學院,我們還要再次測試嗎?」艾琳疑惑的問。

  安格爾也豎起耳朵,這個問題他也想知道。那天測試天賦時,他遭遇到的事情實在太過詭異,他還私下詢問過艾倫兄妹,他們測試時,艾琳聽到了雜音,艾倫發現盤子裡多了一塊黑麵包,雖然有『變化』,但『變化』還在可理解範圍內。

  輪到安格爾的時候,竟然直接『穿越』了!這一點簡直匪夷所思。

  安格爾雖然將這次遭遇定位於測試天賦的「變化」,但他心裡實際上並不大信服。所以,當艾琳詢問到天賦測試時,他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

  摩羅笑呵呵的撫了撫鬍子,對艾琳道:「艾比拉斯之眼,只能測試一個人有沒有天賦。至於天賦的偏向,卻無法測試出來。等你們到了白珊瑚浮島學院後,會有一個更加詳細的天賦檢測,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是提醒一句。學院的天賦檢測,也並不是一個定性,就算檢測出你偏向元素側,你也不一定要真的精修元素側,一切還是看自己的意願。」

  摩羅說到這的時候,突然頓了頓:「對了,雖然說你可以不考慮天賦傾向的學習任何系別,但某些系別並非你努力就能學習的,譬如『神秘側』中的一些特殊分支,諸如預言、星像一類的,還是很看天賦。」

  「巫師的系別,我似乎還沒有你們說過,今天就一併說了吧。」摩羅想了想:「巫師的發展方向十分之多,經過數以萬年的完善,體系也基本上完整了。分支體系很多,我就不一一概述,我只給你們普及下目前巫師界公認的三大架構。」

  「元素側,包羅自然構成、萬物本源。」

  「血脈側,攝取強大生靈的血脈,強化自身。」

  「神秘側,奧秘的歸墟。」

  「這三大架構,基本上概述了目前巫師所有的體系。在這三大架構之外,當然還存在很多相關體系,譬如煉金系、召喚系等等……不過這種煉金、召喚體系,基本上大多巫師都有涉及一些,只是多寡而已。當然,也有巫師,以這種輔助類的體系作為主修,只是很少。」

  「三大架構中,元素側的人最多,基本上所有巫師,都會幾手元素側的術法;神秘側的人最為稀少,實力分佈也最是奇特。強的極強,弱的極弱,主要是神秘架構下的體系實在太雜,其中在南域最著名的代表人物就是考古學者曼托拉和幻魔大師桑德斯,倆人同是二級神秘系巫師,但實力卻是天差地別。」說到這倆人時,摩羅感慨不已。

  「至於血脈側……」摩羅嗤了一聲,似乎想到什麼不好的回憶,略帶情緒的冷聲道:「大多四肢發達,脾氣蠻橫,但戰力都極為出挑。」

  摩羅的話,讓眾人都陷入了深思。

  艾琳好奇的問:「那爺爺是屬於什麼系的呢?」

  「我啊……若從三大架構來說的話,算是元素側內的炎火系;不過我的大半精力,都用在魔紋繪製上,更多的應該屬於輔助系的魔紋巫師。」

  一問一答持續了大半天,夜色更加濃鬱,就連遠山樹林都已經變成模糊的黑影,在風中就像張牙舞爪的怪物。

  眾人漸漸都有些困頓,陷入了睡眠中。

  安格爾躺在簡陋的帳篷裡,眼裡閃爍著淡淡精亮的光芒,今晚上的談話讓他極為觸動,沒有想到巫師竟然有如此多的分類。光一個元素側火系,就有炎火、熔岩、冷火……等各元素混合的分支。

  專精或者博覽,都能踏上追尋真理的路。

  安格爾在喬恩的開悟下,對萬事萬物都有著探尋根底的好奇心,尤其在喬恩講述宇宙中種種不可思議的現象時,心生嚮往。

  如果成為巫師,以後能不能對這些未知奧秘探索呢?

  安格爾帶著對未來的期待,漸漸睡著。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10:04 PM

第17章 維希海港

  一行人換乘了多輛馬車,在半個月後,終於抵達了金雀帝國的最北端的維希海港。

  想要從舊土大陸到繁大陸,其實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每年只在年初的時間,會有一艘來自繁大陸的貿易貨輪抵達維希海港,這艘船在維希海港只停留兩天就會離開,所以為了避免錯過,眾人抵達維希海港時,還沒有到復甦之月。

  「離復甦之月還有八天,繁大陸的貿易貨輪到來的時間也不固定,最早八天,最遲三十八天。所以在這段時間,我們就在海月城先住下,直到離開。」

  摩羅說完後,帶著眾人來到設立在城市中央的賞金公會。

  ——賞金公會,是所有遵從王國守則的騎士,共有的職能協會。國家頒佈任務,騎士可以在公會裡接取任務,並獲得相應報酬。

  摩羅帶著眾人來到賞金公會,自然不是接任務,而是因為賞金公會內部有整個海月城最豪華的客舍,只要你有錢,在賞金公會得到的服務、住宿的設施,都遠超城裡其他的旅店。不得不說,這就是個金錢至上的公會。

  作為蒙恩家族的宿老,摩羅身上帶的金幣,自然不少。摩羅也不看重這些貨幣,到了賞金公會後,直接連著安格爾的一應費用,全都付了。

  「這幾天你們可以自由活動,但最好是待在公會裡,免得到時候船來了,人卻找不到。」摩羅交待了這一句後,就回了自己的房間,抓緊一切時間去冥想。

  一聽到可以自由活動,艾倫和艾琳互望了一眼,然後同時迸發出莫大的驚喜。倆熊孩子就跟被放風的囚犯一樣,恨不得立刻去擁抱名為『自由』的空氣。艾倫的小眼睛閃著興奮的光芒,艾琳也止不住的雀躍,不過她更多關注的還是站在一邊的安格爾。

  「帕特哥哥,我們一起出去逛逛吧!我聽別人說,海月城是國內最大的貿易港口,匯聚了各國的特色商品;這裡還有一條專門賣他國商品的街道,好多人都在那裡淘到過寶!」艾琳嬌嗲的對安格爾道,就差抓住他的手臂搖晃了。

  安格爾有些頭疼的看著艾琳。在近一個月的旅途中,大家都熟了不少了,艾琳也大膽了很多,初見時的羞澀已經不見,如今還克制著沒有肌膚接觸,其餘的撒嬌賣萌樣樣來。

  事到如今,安格爾再愚鈍也看出來艾琳的心思。他也很費解,明明只是相處了幾天,就能起戀慕心思,果然少女情懷難懂啊。

  只是他如今年紀還小,又有『五年之約』這把懸頂之劍壓迫著,他實在無法將心思顧及其它;所以,對於艾琳的傾慕,他也只能儘量與她保持距離,這不僅是對自己的負責,也是對艾琳的尊重。

  「不了,我答應了導師,要每日進行思維練習,我先回屋了,下次再去吧。」安格爾溫和的拒絕,然後回到自己房間。

  艾琳有些不開心的嘟著嘴,最後跺了跺腳,跟著一臉懵懂的艾倫離開了公會。

  安格爾進屋後,沒有立刻拿出導師佈置的訓練題目,而是好整以暇的觀察起房間來。

  他住的房間,位於臨海一面,有非常寬闊的露台,站在露台眺望,可以看到遠處繁忙的維希海港,以及閃耀著細碎波光的海洋。

  居高臨下,看著維希海港仿若螞蟻穿梭的芸芸眾生,安格爾一方面感慨著海月城的繁華,另一方面又有些不適應突如其來的孤獨。

  望向南面,透過延綿百里的草原,安格爾彷彿看到了草原背後的山岳,以及山岳中隱藏的安寧小鎮,那個他前十四年生活的歸屬,名為『家』的地方。

  「哥哥、導師……」安格爾低聲囈語,帶著一抹化不開的濃濃愁緒。

  一晃眼,又是十來天的時間過去了。

  隨著復甦之月的到來,溫度明顯開始回升,多條航線的必經海域都已經開始解凍,大量的遠洋船艦開始一批批的出現在維希海港。

  摩羅在賞金公會僱傭了一隊騎士,每日都在海港口守望從繁大陸過來的貿易貨船。艾倫兄妹這幾天則玩瘋了,買了一大堆有的沒的東西,每天早出晚歸,即使天氣寒冷,也樂此不疲。

  安格爾這幾天卻完全沒有出過門,在旅店整理著近日所得,尤其是研究喬恩留給他的謎題。

  這些謎題,需要大量的計算,並且結合多個科目的問題。如果有地球上的學者看到了,也會感嘆這道題目涉及的科目之廣泛、難度之絕,哪怕每一項科目都不需精研,但沒有博覽眾採的高瞻遠矚,也很難有所突破。

  喬恩能出這些題給安格爾,也可以看出他對安格爾的信心與看重。

  安格爾從離開帕特莊園時,就開始在計算。如今已經過去一個多月,謎題破解程度才堪堪達到四分之一,這讓他感到很挫敗。

  不過,再挫敗,他也必須要破解這些謎題。因為這些謎題,關係到導師留給他的一樣東西。只要將所有題目全部解開,得到最終的答案,才能知道導師留給了他什麼。

  復甦之月的第二個週末,天氣難得的晴朗。似乎受到化冰的喜悅,港口比起前些天更加的熱鬧,安格爾想著這幾天都宅著,今天出去轉轉也無妨。

  於是過了這麼多天,安格爾終於換上外出的便服,整理了儀態容貌,掛上對外標誌的溫和笑容,踏出了房門。

  賞金公會的大廳忙碌依舊,一踏進這裡,就是一股股濃鬱的汗臭。在這裡混跡的多為每天舔著刀口過日子的騎士,哪怕有英姿勃發的女騎士,但大多也只是清潔露出來的面部,至於身上的氣味……也顧不上太多了。

  安格爾下意識的皺了皺眉,但很快就想起這裡已經不是格魯鎮,沒有哥哥的庇蔭,在外他連貴族也不是,只能算貴族家眷。思及此,安格爾的眉頭又舒展開來,繼續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

  在大廳一邊的小酒肆裡點了一杯檳草朗姆酒和烤肉,安格爾對酒淺嚐輒止,沒有莊園的奶酒好喝,只有一股刺鼻的發酵味。

  安格爾吃著烤肉,同時耳朵豎的尖尖的,聽著周圍冒險者的高談闊論。

  ——在龍蛇混雜的酒肆,最容易探聽到一些獨特的消息。這是安格爾曾經聽喬恩講述地球的武俠小說時,總結出來的經驗。

  他出門在外的經驗過少,所以很多從書中總結的經驗到底正確與否,他都不知道。但這並不妨礙他開心的窺探冒險者的交談,哪怕很多冒險者純粹在吹牛,他也聽的津津有味。

  「嘿嘿,你們聽說了沒?正在和帝國開戰的海瀾國,最近發生了大事!很多大公都莫名死掉,死狀之慘,嚇的去戍衛的騎士都半夜心慌慌的……」

  「咱們公會的第一僱傭騎士團——光耀金雀騎士團,已經好幾個月沒有露面了。你們說說,海瀾國的慘案會不會是他們幹的?」安格爾旁邊的一桌冒險者八卦起千里之外的前線戰役:「你們記不記得,半年前,帝國首府大人親自到賞金公會發佈刺殺海瀾國統帥的任務,我猜啊,這倆件事情裡肯定有關聯!」

  冒險者們的聲音都很嘹喨,有些為了彰顯個人功績的,還刻意拔高聲音。所以,這個人的話音,幾乎整個酒肆的人都聽到了。

  大家紛紛贊同,一方是敵國,一方是自家公會的僱傭團,他們的偏向毫無疑問的一面倒。

  就在酒酣臉熱的議論中,一道宛若寒冰的冷聲嵌插進來:「光耀金雀騎士團?哼,你們的見識也太淺薄了,我告訴你們,海瀾慘案絕對不是光耀金雀干的,他們的力量還沒有那麼強大!」

  說話的人,穿著一身水藍色長衣,衣邊繡著銀色的紋路,一看就價值不菲。

  「你是怎麼說話的!」

  「你是誰?敢這樣說光耀金雀,你可知道後果是什麼!」

  眾人看向說話之人,眼神皆帶著狠厲。

  「咦?又是你!別以為你拿著海瀾商會的憑證,就真的在金雀帝國橫行了!你一個海瀾人,來我國做生意不好好夾著尾巴做人,還敢插聲,看來你是不想活了!」一個粗莽大漢聞聲而起!

  海瀾商人卻是冷眼一瞥,身邊十多個全副武裝的騎士立刻環繞在他身邊保護。

  粗莽大漢一人自然敵不過對方十多個騎士護衛,但這裡可是金雀帝國的地盤,眾多騎士一看眼前的情形,立刻站到粗莽大漢身邊,就算粗莽大漢再莽撞,那也是金雀帝國的人,輪不到海瀾國的人教訓!

  兩邊都是十來個血氣方剛的鎧甲壯漢,爭鋒相對之下,一時間酒肆的氣氛似乎都凝固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10:07 PM

第18章 臨別軼事

  兩方正待開打,卻被海月城賞金公會的副會長給阻攔了。在副會長的勸說下,兩邊都偃旗息鼓了,一場爭紛就這樣無始無終的消彌。

  安格爾心底直道可惜。

  等到海瀾商人坐下後,旋即冷聲道:「我剛才說光耀金雀騎士團不可能是海瀾慘案的製造人,因為,海瀾慘案根本不是人為的!」

  說完這句話後,海瀾商人不再開口。

  不是人為?難道還是惡靈做的啊?眾人雖然不解,但也沒有人拉下臉向他詢問。

  安格爾心中也好奇,但一想著馬上就要離開舊土大陸了,等到他從繁大陸回來,說不定倆國的戰爭都結束了。安格爾也歇了探究的心思,吃完烤肉,就離開了公會。

  因為海上貿易的發達,海月城的繁華僅次於都城,安格爾活了十四年,見識過的最大城市還只是格魯鎮的上轄沃特福德,海月城光是佔地面積就堪比四個沃特福德,更別說其他的基礎設施。

  安格爾一路上看的眼睛的花了,在旅店露台時觀覽半城遠景,那是宏偉與繁華。如今他近距離的接觸,卻發現海月城不僅整體大氣磅礡,細節處又顯細膩精緻。比起一眼望去儘是石屋的格魯鎮,高端了不止一個檔次。

  安格爾走走停停,觀察著芸芸眾生的喜怒哀樂,思考著一些零碎的人文長短,聯繫過往導師講述的小說名著,觸類旁通下竟有所得。

  喬恩導師講過知行合一的道理,安格爾以往覺得難以理解,但真正出門在外,脫離了親族的保護圈,安格爾開始將眼睛看到的細節,與內心所思忖的道理相結合時,反而有點理解知行合一的道理了。

  安格爾很快就到達了他此行的目的地——桑比納貿易街。

  桑比納貿易街正是前些天,艾琳所說的海月城的一條著名的街道。其著名的原因,在於它賣的東西全是從其他國家通過海上貿易運來的,很多特色商品金雀帝國根本沒有。

  那天艾琳從桑比納貿易街買了一大堆東西,其中甚至還有幾本不知哪個國家著的《宮廷膏石繪》、《色調》、《扇語》等書作。別看名字取得懸乎,其實內容就是貴族淑女的化妝術、著衣搭配的顏色推薦等等。

  安格爾瞟了幾眼就放下了,艾琳卻看的很開心,甚至按循書上的記錄,去買了些膏石材料,磨粉敷臉。小小年紀,就已經開始對『美』作出自我詮釋。

  受到艾琳的啟發,他這次去貿易街就是想買幾本書。若是有合適的,他還想寄給導師,豐富史料的編撰。

  才一進入桑比納貿易街,就看到一座在噴水池中央的著禮服的紳士雕像。雕刻的是桑比納.普林西,兩百年前開啟了海上貿易的帝國重臣。為了紀念這位貴族,這條貿易街還冠以他名,可見後人對他的尊崇。

  街道兩邊多是低矮卻寬敞的房子,磚瓦顏色豐富,每一家商店都力求從外觀上就亮人眼目。店門口招牌、以及宣傳方式也力求出位,安格爾還看到一家賣甜品的,請來馬戲團的小丑在門口表演花式丟球,引得人群一陣喧嘩,一些熊孩子還拉著父母,不買甜品就倒地撒潑痛哭。

  整個街道熱鬧極了,安格爾雖然極力保持了貴族的素養,但畢竟還是少年心性,眼睛閃亮亮的,腦袋瓜子東轉西望,看什麼都覺得好奇。

  最終,安格爾的初消費,不是在他原本的目的地:書店,而是……在一家門口有乳牛布偶的鮮奶屋裡。

  喝了滿滿的一大盅甜牛奶,在無人處,安格爾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不過,一從店家出來,安格爾立刻回覆了淡定樣。從店家手上接過一袋打包好的甜牛奶,還故作無奈的道:「唉,我妹妹喜歡奶味和甜味更足的,真是勞煩店家了。」

  安格爾擦乾嘴角殘留奶漬,滿足的離開。

  沒多久,安格爾就找到了一家店門繪有古代索瑟智慧神圖像的書店,進來後,發現這兒的書多是漿紙訂本,皮卷珍本倒是少見。

  安格爾隨意的拿起幾本書籍翻閱,站在不遠處的店老闆原本想喝斥,但見到安格爾的穿著外貌,再加上他翻閱書籍時的細節禮儀,老闆本來已經衝到嘴邊的髒話慢慢嚥了回去。雖然他不喜歡有顧客隨意翻閱書本,但若是一位舉止得禮的貴族少爺,他則不會在意。

  故事看的有趣,有時還能從故事中看出幾分深意,也算有收穫。

  對於書籍,安格爾毫不吝嗇,不一會兒就裝滿了店家送的牛皮紙袋。

  「這位少爺,我看你喜歡的書籍品類廣泛,我曾經也收集過一些雜卷,若是你有興趣,不如多待一會兒?」店老闆見安格爾一買就是一大袋,心裡早就樂開花,這樣的大顧客可不多,尤其是現在熱愛書籍的人太少了!他還注意到安格爾買的書類型很雜,似乎什麼類型都願意買,他的心思立刻活絡起來。

  他這些年從各國航隊手上,收了很多書籍,可惜很多太古舊,不僅有破損缺字的,甚至還有不是通用文編纂的,擺了數年都賣不出去,最後只能一直積壓在倉庫乏人問津。好不容易遇到一位不挑剔的大顧客,他怎麼可能不心動。

  「還有藏書?」安格爾眼睛一亮,也不詢問根底,便接受了店老闆的提議。

  店老闆一聽,立刻激動的將安格爾迎到二樓的會客室,摻上一杯水果酒,就急匆匆的趕往倉庫。

  半晌後,店老闆領著兩個夥計,搬了三個散發霉味的大木箱上來。

  刺鼻的霉味,安格爾皺眉,這是要積壓在多麼潮濕的地方才會出現這股味道?

  「額……最近撒漠王國的商隊都沒有過來,沒有干石粉,海月城又臨海潮濕,這些書沒擺多久就有點潤了。不過別擔心,我都給所有書籍做了內封的,再潮濕也鑽不進去的。」書店老闆拍著胸脯保證道。

  安格爾沒有多講究,點點頭就示意打開箱子。

  還沒等安格爾仔細看箱子內部,就忽然聽到海月城的上空響起震耳發聵的號角聲。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10:09 PM

第19章 生長的紋路

  安格爾帶著疑惑的往外望去,如此之大的號角聲,他來海月城後還是第一次聽到。難道是發生什麼緊急狀況了?

  書店老闆這時也走到窗前,捏了捏打理規整的八字鬍,眯著眼遠望維希海港:「噢?原來是外大陸的商船到了。呵呵,看來鯨鬚海的海路已經徹底解凍了,等這番貨輪卸完貨,那就熱鬧了。」

  說到這,店老闆吩咐夥計趕去維希海港守著,城裡可不止他一家書店,想要拿到更精緻的貨源,就看各家本事了。

  「鯨鬚海的海路開了?那……繁大陸的船就要來了?或者說,已經來了。」安格爾沉默不語的看向遠方,心中帶著一絲期望,也有一點感傷。

  隔了一會兒,安格爾臉上再次掛起笑容,收起不必要的心思,翻看起箱子裡的藏書。

  讓安格爾挑眉的是,三個箱子內的藏書,竟然多半是皮卷珍本。雖然用的皮紙一看就知道質感極差,但畢竟主流的皮卷珍本皆藏於貴族世家,民間自制的皮紙差一點也很正常。

  店老闆將所有的書本都包的嚴嚴實實,的確如他所說,不虞黴斑。安格爾看天色還早,索性坐了下來,一本一本的翻閱。

  時之砂始終在滴落,當海天處的浮雲染上霞紅,灰白的海鷗回到礁岩,暮色照臨了整個海月城。安格爾才站起身,拍拍褲腿上沾染的細碎塵埃,然後指著一邊的木箱,對店老闆道:「這個箱子裡的書,勞煩幫我送到賞金公會的榮耀王冠。」

  整個北岸最豪華的旅店,非榮耀王冠莫屬。店老闆怎會沒聽說過,立刻吩咐夥計抬上箱子跟上安格爾。

  書籍本身就貴,再加上這一次安格爾買了這麼多,足足花了30金幣,幾乎等同於一個四口之家十年的收入。安格爾自己也覺得肉疼,只是想到書本等同知識,知識能化為金錢,他也釋然了……不過他自己也知道,這是個自我安慰的藉口罷了。

  一路上,安格爾明顯感覺到周圍人群的振奮,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喜色。鯨鬚海的通暢,正式開啟了這一年航運的好兆頭。

  回到旅店時,恰好太陽從海的盡頭徹底落下。海岸線還殘餘一縷薰紅,海月城則已經陷入了夜的幕布。

  還沒等安格爾進門,就看到正對面的房門打開,摩羅與艾倫兄妹向他走過來。

  「我剛已經收到消息,繁大陸的貨輪已經到達海月峽口,明天早上就會到達維希港口,今天晚上你整理好要帶走的東西,明天中午我們就登船。」摩羅看了眼跟在安格爾身邊的書店夥計,又看看那一整箱的書,笑著道:「你倒是有準備,買點書也好。我們要在船上待上近半年時間,路上看書也能打發時間。」

  摩羅說完,對著身邊倆個孫兒道:「你們也回去整理行李吧,從明天開始,安逸的生活就要和你們告別了。」

  皎潔月光,溫柔的撫慰著逐漸安靜下來的海月城。安格爾站在露台前,望著南面,思緒百轉千回,最終也只是搖搖頭,道別無憂的過去。

  夜鳥劃破天際,維希海港繁忙了一整天,終於在午夜過後,徹底的安靜下來。

  靜謐的港口黑黢黢的,只有幾根木頭柱子上,掛著三倆盞快要燃盡的油燈。

  這時,從偏隅的一隻小船上,一道黑影突然從微弱的燈光中穿過,藉著那一閃而逝的燈光,可以看到那是一個全身被蒙著的黑衣人。

  黑衣人快速的飛奔,很快就出了維希港口。他一路上都往沒有燈照的路走,憑月色可以看到一雙綠的發亮的眸子,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特徵。

  黑衣人就像夜間奔跑的獨狼,無聲無息,不沾染一絲煙火氣,卻擁有著可以媲美獵豹的速度。

  就在黑衣人跑到海月城的中心街區時,他突然『咦』了一聲,停下了疾馳的腳步。

  那輕咦聲,帶著悅耳的頻率,分明是一個女聲!

  「奇怪,怎麼感覺到一絲幻魔的氣息?難道,古曼王和野蠻洞窟的人達成了協議?」黑衣女子眼神帶著一絲恐懼,若真的是幻魔到來,只要一打照面,她必定在劫難逃:「可惡,不就一頂破帽子嘛,竟然追了我整整兩年!……難道那頂冠冕除了象徵皇權,還有其他特殊的地方?」

  黑衣女子此刻也不敢多想,往幻魔氣息的方向望了望,渾身一個激靈,頭也不回的背馳離開。

  她望的方向,恰恰是賞金公會的所在。

  柔和月色下,安格爾在夢裡閉合雙眼,手不由自主的往背後撓,睡夢裡的表情帶著痛苦。

  無人看見,一道瑩綠色的紋路,從安格爾背部蝴蝶骨附近的一個小點,慢慢的蔓延出來,宛若藤蔓,一點點的延伸……

  安格爾是被摩爾的敲門聲吵醒的。

  帶著一絲疲憊,安格爾打開門,見到一身黑袍的摩羅,以及他身後已經穿戴整齊的艾倫兄妹。

  安格爾愣了一愣,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下一秒艾琳的回答,解答了他的疑惑:「帕特哥哥,我們都已經吃過午飯了,你怎麼還沒起來?」

  吃過午飯了?安格爾腦海一陣恍惚,如果沒記錯的話,摩羅昨天說今天午時就要登船?

  安格爾臉上閃過一絲尷尬,腦筋一轉,咳嗽兩聲張口道:「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整理行李太晚,所以……你們稍等片刻,我馬上就出來。」

  安格爾說完,不等他們反應就關上門。

  看著緊閉的房門,摩羅沒有說什麼,帶著臉上疑惑神色的艾琳,與一臉無所謂的艾倫往樓下走去。

  看著窗外一片繁忙的景象,安格爾這才驚覺自己真的睡過了頭,也來不及深思為何,就匆匆的去清潔面容。

  直到整理好著裝,讓服務員抬上行李離開時,安格爾才有些疑惑的思索。

  昨天,他還是正常時間睡覺,但為何會直到日上三竿才被人叫醒?這對於一向將時間看的很重的安格爾來說,是絕無僅有的事情。

  安格爾細想了很久,只是隱隱約約覺得昨晚上睡得似乎不太平。總感覺背上很癢,就像是螞蟻在皮膚下的血管裡爬行,帶著磨人的巨癢,與難以描述的灼痛。

  久睡不醒,該不會是和這有關吧?

  安格爾下意識的伸手撓撓背,沒有絲毫的異常感。

  是錯覺吧?

  直到和摩羅等人會合,安格爾也沒有得出結論,於是只好作罷,將一切歸結到精神疲憊上。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10:10 PM

第20章 紅髮修伊斯

  坐上馬車,眾人很快就到達了維希海港。

  從繁大陸過來的貨輪——紫荊號,早上已經靠岸,經過一上午的卸貨,貨輪也已清倉。只等明日新貨上船,就會再次啟航。摩羅提前一天帶眾人上船,也是未雨綢繆,畢竟一年才一趟,真錯過的話,後悔都不知道和誰去說。

  「上船後,你們最好別亂跑,也別去惹事,紫荊號的背景可不是咱們能惹的起的。」摩羅領著三人,朝著紫荊號走去,嘴裡反覆叮囑著;「紫荊號能破冰穿洋,在危險重重的寂靜海域航行,這已經不是普通船只能做到的。外界傳言,紫荊號背後似乎有天空機械城的影子。如果傳言是真的話,別說是我,就算是正式巫師,也不敢拭其鋒芒。」

  「所以,你們一定要記住,哪怕是面對普通的水手,你們也必須給我收斂起貴族的短見脾氣!」摩羅這次的叮囑,聲音更重。他這次在金雀帝國的游弋,可是見多了不長眼的貴族紈絝,一言不合就刀戈相對的也不在少數,所以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糾紛,他才會如此鄭重的強調。

  三小只點頭如搗蒜,在人情世故上面,摩羅經驗豐富,自然不會害他們。

  就在摩羅講述經驗之談的時候,安格爾卻是在仔細打量眼前這艘紫荊號。紫荊號很巨大,但若是和導師口中地球的貨輪相比,估計要小一些。不過,對於毫無見識的安格爾來說,紫荊號已經是他見過最龐大的代步工具了。其大小,幾乎相當於帕特莊園裡的半個城堡,紫白相間的鋼鐵船壁看上去優雅而又耀眼。

  最讓安格爾眼前一亮的是紫荊號的船首雕像,那是一個雙手合十禱告的紗袍少女,柔軟飄散的長髮,散落著點點紫荊花。看上去純潔而又莊嚴,美麗不失高雅。一看就知道,必然出自技藝高超的工匠之手。最為奇特的是,紗袍少女的額頭正中央,鑲嵌了一塊淺絳色的寶石。

  安格爾總覺得這顆寶石有點怪異,但真要說出哪裡奇怪,他也說不出來。

  「咦,那邊那個是……怎麼會是他!」身邊的摩羅突然驚呼,安格爾轉頭看去,只見摩羅雙眼瞪的滾圓,一臉驚駭的看向出船口。

  安格爾順著摩羅的目光看去,只見一位披著黑底金紋風衣、白襯黑褲、褐色馬靴的紅色短髮青年,面無表情的一步步從紫荊號上走下來。

  紅髮張揚,但他的面容卻十分冷峻,眼神漠然冰涼,渾身散發著一股閒人勿進的氣息。

  「禁慾高冷制服範兒?」安格爾用中文輕聲低吟。

  「帕特哥哥,你在說什麼呀?」不知什麼時候,艾琳已經走到了他身邊。距離近到他甚至能嗅到艾琳長髮上散發的淡淡馨香。

  安格爾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倆人的距離後,方才回道:「沒什麼,就是在想那人是誰。」

  艾琳也發現了摩羅的異樣,於是轉頭問摩羅:「爺爺,那個人是誰啊?」

  摩羅卻是什麼話也沒說,頭也不回的拉著眾人飛快的踏上登船口,艾琳想要繼續詢問,卻被摩羅低聲喝了一句「閉嘴」!

  少有被凶經驗的艾琳,委屈的撅了嘴。不過摩羅絲毫沒有安慰,還是馬不停蹄的往船上走。唯有艾倫顛顛的走上前,用蓮藕般的小胖手,輕輕的為妹妹拭去眼角的淚珠。

  安格爾低聲安慰了艾琳一句,又道:「相信摩羅先生一定有這麼做的原因。」

  安格爾自己心底也帶著疑惑,不知為何摩羅見到那個青年,不僅臉色大變,而且根本不敢多看對方一眼。莫非,是摩羅先生的仇人?

  就在一眾人踏上貨輪時,紅髮青年疑惑的往甲板方向看了一眼。

  「奇怪的氣息,難道是錯覺?」

  紅髮青年沒有在意,繼續往前走,他這一次的目標另有其人,沒有必要在無關事情上浪費時間。

  ……

  一夜過去,太陽在遠方初升,將海平面染上一灘金輝。

  嗚嗚嗚突突突——

  長號聲響,收錨楊帆。港口有揮手離別的淚珠,甲板有凝視久站的沉默。紫荊號,就在這樣的氣氛下,道別了舊土大陸,向著未知的方向駛去。

  安格爾站在甲板上,望著越來越小,越來越遠的大陸,心中除了悵然若失外,還有一種冥冥中的預感,或許這一次的離開,他將與這片大陸,真正意義上的漸行漸遠。

  等到再次歸來時,不知會是怎樣的一番場景?會是在夕陽爛漫中,還是朝霞披身的時候再次回來?

  安格爾搖頭笑了笑,決定不再想離別的傷感,回到了自己的住屋,拿起紙筆繼續解析喬恩佈置的難題。

  一晃神,三天就過去了。

  船行穩健,沒有一絲搖墜感,安格爾起初擔憂的暈船問題卻是沒有出現。但很多生活習慣上的不適,讓他的面容也多是蒼白。

  咚咚咚的敲門聲,帶著急切的頻率。

  安格爾放下紙筆打開門,門口站著一位美麗的少女。穿著白色蕾絲公主裙,淡粉色的長髮散在兩肩,精緻的臉孔帶著一絲羞怯的神色,見到安格爾開門,立刻雙眼放光,親暱的喊了聲:「帕特哥哥。」

  來人正是艾琳。

  這三天安格爾除了吃飯的時候,會去食艙。其他時候都在房裡鑽研著題目,這還是他上船後第一次見到艾琳。

  「爺爺已經回來了,他叫我們過去,說是有事情找我們。」艾琳說道。

  安格爾點點頭,「那行,稍等一下,我換身衣服就來。」

  那日,他們偶然遇到了紅髮青年,摩羅那天上了船,只是讓侍員安排他們的食宿,他自己則到了頂層的客艙,似乎是去找人。這一去,就沒有後訊了。如果不是艾琳今天來通知,他還不知道摩羅已經回來了。

  他們三人住的客艙位於貨輪的中層,下層基本都是雜役與水手居住的地方。摩羅住的地方位於上層,上層區居住的人,他們也不知道具體身份,想來不是權貴就是如摩羅一樣的超凡人物。

  在接侍的引領下,安格爾和艾琳來到了摩羅的客艙。

  才一進門,就看到艾倫拿著一塊蛋糕,張大嘴狠狠的咬了一口淡奶油,嘴角還泛起白色泡沫。摩羅則拿著一張皮卷,表情嚴肅的坐在一邊。

  聽到門開的聲響,摩羅抬起頭,不無意外的對他們倆人點頭,示意坐到身前。

  艾倫這時也吃完了蛋糕,抹著嘴角笑呵呵的湊了過來。艾琳怒瞪了他一下,然後讓出身邊的空位,順道掏出手絹為艾倫擦掉嘴角的污漬。

  安格爾坐下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摩羅放在桌上的皮卷。

  皮捲上一張人像,最上方用通用字鐫寫了三個大字:《通緝令》。

  「我知道你們很好奇,我這倆天去哪兒了,告訴你們也無妨。」摩羅話鋒一轉,「這艘紫荊號,有三個巫師組織長期駐紮,一來是接引天賦者,二來也是護衛貨輪避免遭到海獸攻擊。三個常駐的巫師組織中,就有我們白珊瑚浮島學院。我這兩天,就在上面的艙室和學院派遣的護航者,交流紅髮修伊斯的情報。」

  「至於紅髮修伊斯……」摩羅沉默了會:「此人就是那天的紅髮青年,他是為了這張通緝令而來,至於他具體是誰,你們到了學院自然會知曉。我在這裡只說一句,以後你們遇到他,最好繞道走,他的脾性是南域公認的暴躁。」

  摩羅說完這事後,臉色稍微放鬆了些,笑著對三小道:「我這一次找你們過來,其實是另有目的。」

  「這幾天,我和駐守在紫荊號的護航者商量過了,你們既然是天賦者,那麼提前將冥想法傳給你們,也無大礙。所以,我這次叫你們來,就是為了將冥想法教給你們。」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10:12 PM

第21章 三角引導法

  「不過——」摩羅話鋒一轉,眼神中閃爍著未知的鋒芒。

  「在教你們冥想法之前,首先要告訴你們兩個真理,事關巫師世界的通用法則。」

  「第一,無論白巫師還是黑巫師,都崇尚等價交換。白巫師遵守這條規則的力度遠高於黑巫師。」

  「第二,對於巫師來講,任何東西都可以開出價格。唯有知識,才是無價的。除非是極為親密的關係,否則想要從巫師手中得到知識,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說到這,摩羅看向安格爾。

  「我可以無償+將冥想法教給艾琳和艾倫,因為他們是我的親族,但你卻不行。想要得到冥想法,必須要付出代價。而你現在身上,並無我所求。」

  安格爾臉色未變,瞭然的點點頭。在很小的時候,喬恩就給他講過一個道理,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對你好的人。一路走來,摩羅對他都十分不錯,甚至為了一個可能無法實現的承諾,就將價值不菲的魔紋皮卷給了他。這種一直以來近乎無償的付出,安格爾雖然面上不顯,但內心中其實很忐忑。直到摩羅今天說出這番話,安格爾才稍微舒了一口氣。

  艾琳臉上露出著急的神色,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摩羅嚴厲的眼神給阻止了。

  「雖然我現在不能教給你冥想法,但你到了學院,拜了導師後。自然會由導師給你傳下冥想法。若是你的天賦不錯,成為了某位巫師大人的真正弟子,得到的冥想法品質也會更好。」摩羅說完後,見安格爾似乎有離開的傾向,又道:「你也不用著急離開,我叫你們所有人都過來,自然有我的原因。」

  「冥想法無法教你,但關於冥想對於巫師的意義,你倒是可以提前瞭解。」摩羅說完後,也不廢話,直接對眾人道:「你們仔細看好。」

  摩羅閉上眼,不知在做什麼。過了兩三秒的時間,桌上的通緝令慢慢的懸浮到了空中,緊接著在摩羅的指揮下,通緝令在空中靈活的飄動,時而捲曲時而對折,時而盤旋時而羽落。三小的眼睛都看的發亮,即使這些天已經看慣了摩羅的超凡力量,他們依舊顯得興奮不已。

  待到通緝令緩慢落下後,摩羅方才睜開眼。

  「剛才我並沒有釋放任何巫術,但這張皮卷依舊能脫離依憑,受我控制。你們可知道是什麼原因?」摩羅問完後,拍了一下腦門:「咿,看把我糊塗的!你們一點都沒接觸過巫師,怎麼會問你們這個問題!」

  摩羅正色:「我直接說吧,這就是冥想帶來的力量,巫師普遍稱之為精神力。」

  「精神力的高低,關乎著魔力的引導效率。」

  「魔力,是身體與世界交流時產生的獨有的一種力量。一般來說,精神力必須高於10點,才能引導魔力源流,回饋自身。精神力數值越高,魔力的引導效率自然也會提升。」

  「冥想法,就是為了提升魔力引導效率而存在的。」

  「再說下精神力,雖然對絕大多數巫師而言,精神力是引導魔力的媒介。但實際上,精神力也是有作用的,甚至可以影響物質界,譬如這張皮卷就是純粹靠精神力念動來移位的。不過,你們要記住,精神力是一種極為不穩定的力量,冥想法的作用就是構建模型穩固精神力。」摩羅感嘆道:「三大架構中的一些特殊系別,也有精神力與魔力結合的術法。不過,這樣的術法,需要的知識沉澱,極為深厚。沒有達到正式巫師的級別,別想用出來。」

  摩羅又細細的講解了一部分關於冥想法的注意事項,就將一本薄薄的小冊子遞給艾倫。

  「這是學院的基礎冥想法,三角引導法。艾倫,你拿回去記住後,再給艾琳。」摩羅交待完懵懂大於清醒的艾倫後,看向眼珠子軲轆轉悠的艾琳。

  「你們要記住,三角引導法絕對不可私下傳遞,你們倆兄妹記住後,立刻將它燒掉。若是被我發現你們私下將之教授他人,不僅他會死,你們也會被處於極刑。」

  摩羅的一番警告,讓艾琳驀然怔住了。一言不合就提死,艾琳對於巫師世界的殘酷,在這一刻短短的窺視到了一角縫隙。

  「好了,你們可以各自向我提一個問題。得到答案後,你們就各自回去吧,接下來的日子我要研究一項新的術法課題,無關生死的事,就不要來打擾我。」摩羅這番話的後半部分,顯然是說給艾倫兄妹聽的。至於安格爾,摩羅自認已經仁至義盡。

  艾琳和艾倫平素雖然對巫師很嚮往,但年齡與所學實在太少。提出的問題,都沒有太多建設性。其中艾琳提出的問題,甚至讓摩羅冷下臉,她詢問的天賦問題,前些天摩羅就講過了,如今再提,摩羅沒有一巴掌呼過去,已經算是仁慈了。

  艾倫提的問題,是關於「白巫師與黑巫師」之間有什麼區別。

  這種常識性問題,其實等到了學院,自然會瞭解。在此時向摩羅提問,卻是浪費了機會。

  摩羅雖然覺得這個問題太普通,但比起艾琳的,還是要好上一些。故而摩羅也多說了幾句:「白巫師和黑巫師,聽上去似乎有善惡之別,呵呵,其實本質上根本沒有區別。黑或白,只是巫師學徒下的定義,對於正式巫師而言,根本沒有黑白之說,只是行事風格的差異罷了。」

  「學徒口中的『白』巫師,行事風格較為溫和。至於『黑』巫師,則行事較為暴烈殘忍。但,這並非是絕對的。在白巫師心情不好的時候,你從他面前經過,也有可能被轟炸成渣。黑白,只是說倆種巫師在平常狀態下的選擇。總體來說,沒有任何分別。等你晉級到正式巫師後,你前一秒是黑巫師,下一秒變白巫師,也沒有任何問題。」

  「雖然巫師無分黑白,但巫師組織還是有區別的。譬如,我們白珊瑚浮島學院,大體上是比較溫和的巫師組織,沒有必要,巫師不會對學徒大開殺戒,甚至在外看到學徒遇難,巫師偶爾還會出手相助,當然,事後肯定要給予巫師補償。在繁大陸,還有一些巫師組織,他們崇尚適者生存的環境,學徒在巫師眼中,有時只是人體材料罷了。」

  「所以,你們能夠進入白珊瑚浮島學院,算是極大的幸運。」

  摩羅回答完艾倫的提問,又將目光看向安格爾。

  安格爾拘謹的站起來行了一禮後,方才問出心中的疑惑:「我的問題是,術法的釋放原理是什麼呢?」

  「這倒是個好問題。」摩羅讚許的看了眼安格爾,「要回答這個問題,以我目前的知識體系來答,可能並不權威。但我可以說說,在我眼中,術法的施法規則是如何的。你聽完後,可以參考一下。」

  「對於巫師來說,魔力是釋放術法的能源,但最重要的卻不是魔力,而是架構這道術法所用到的知識。可以說,知識是巫師的一切。探究本源,尋求萬物答案,追尋真理,所有的知識都可以借由魔力化為不朽的奇蹟。」

  「譬如,低級戲法裡有一種狗鼻術。釋放此術,可以讓人的嗅覺短暫提升至狗的嗅覺程度,想要釋放這個術法,不單單需要魔力,還需要瞭解狗鼻子的構造,以及對應的嗅覺知識,並且事先還要對自己鼻腔做微調改造,。」

  「所以說,對於巫師來說,最重要的是知識的積累,以及洞察一切的創意。」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10:12 PM

第22章 奇怪的海鳥

  接下來的日子,摩羅再沒有現身,艾琳和艾倫開始修習三角引導術,安格爾則沉浸在喬恩佈置的題目思路中。

  摩羅說,知識才是巫師最重要的東西。安格爾不知道喬恩教授的知識有沒有用,但他知道,這些知識能夠啟迪智慧,讓他的眼界不拘泥於眼前的苟且。

  有用,或者沒用。安格爾並不在意。

  安格爾奮筆疾書,一張張複雜的公式與數字,都變成昨日的草稿。每一天,安格爾都有新的解題思緒,從分子、原子到磁場、波段,不同的角度,帶給他不同的驚喜。

  隨著時間推移,安格爾知道,自己越來越靠近正確的答案。

  這天,安格爾放下手中的羽毛筆,揉了揉太陽穴。高腦力運轉了近半個月,解答的題目越來越多,離最終的答案也越來越近,只差最後10題的進度了。但連續的聚精會神,讓他的腦袋有些吃不消。尤其是今天早上,他甚至出現了耳鳴和黑視的狀況。這說明身體都已經在給他發送警報了。

  安格爾就算對答案再迫不及待,也還是停了下來。今年他14歲,還處於青春期,若是因為一時的激進,導致身體內部平衡被打破,讓一輩子最重要的時期出現異變,那他可是沒地兒哭去。

  以前就聽喬恩導師說過,他青春期的時候因為生活習慣,導致生了一場大病,後來他的身高就停滯在165。安格爾不知道導師說的是真的,還是在找藉口,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是嗎?

  安格爾打個哈欠,伸伸手臂,繃直了腿。看了眼掛在牆壁上的時鐘,正好是下午兩點。

  時鐘在邊緣島,也就是舊土大陸,並不多見。就連當初帕特莊園都還在使用沙漏,但在繁大陸,時鐘早已經被普羅大眾熟知。

  推開木質牆板上的圓形蓋子,安格爾立刻聞到一股海洋的潮腥味。

  這個圓形木蓋,就是船窗。紫荊號的中層客房裡,還有這種透氣的窗戶,底層的房間就沒有這樣的待遇了。

  陽光晴好,海面波紋耀的眼睛發脹。外界的空氣與逼仄的房間互相對流,安格爾也不在意那一點腥氣,懶洋洋的閉著眼、吹著柔暖的海風,思緒開始天馬行空的飄散。

  安格爾憶起童年的美好,父母的疼愛,兄長的關懷,導師的教誨,再到日以繼夜的沉迷在知識海洋的青蔥少年。安格爾的回憶,總能讓他不自覺得微笑。他從帕特莊園離開,沒有帶走任何東西,唯有這份回憶,能跟他一輩子。

  安格爾決意跟著摩羅來繁大陸,成為一名巫師,不僅僅是為了救治導師,其實心底隱隱還有振興家族的心思。在舊土大陸,即使是巫師學徒,得到的待遇也遠超皇親貴族。

  摩羅曾說過,正式巫師的壽命,至少以五百年計,若是再突破的話,千年也不是難事。安格爾沒有守護家族千年的奢望,至少在百年內,不出三代的親族,能夠興旺不絕,已經足以。

  外面風平浪靜,安格爾也有放鬆心情的想法,索性從行李中拿出一袋茶包。

  茶包裡裝的是雨後晨露。當初,安格爾將莊園所有的雨後晨露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給了摩羅,剩下的他則自己帶著。

  安格爾雖然並不喜歡喝這種略帶苦澀的茶,但想起摩羅說過,這種茶葉算是低級魔植。自己又即將踏入神秘莫測的巫師世界,時不時喝點,應該有助益吧?

  安格爾品茗時,眼尾含睞,嘴角微微上翹,即便周圍沒人,他的一舉一動、每一個細節,哪怕是端起茶杯時挺直的背脊,都顯得十分優雅。這種貴族的氣質,儼然已經被他深埋進骨子裡。再加上喬恩多年的詩書蘊養,安格爾的氣質還多了一部分溫雅,氣質的結合讓他整個人都煥發出迷人的魅力。

  恩,如果年齡再大一點,臉再成熟一點,就更好了。安格爾對著鏡子,喃喃自語。

  一杯飲盡,和以往一樣,雨後晨露帶給安格爾的除了苦澀,就是一股草葉的味道。不難喝,但也不見得好喝。

  至於摩羅所說的魔植功效,大抵上與他無關。

  嘰咕嘰咕——

  在安格爾入神思索茶中三味時,一道鳥叫聲從窗外傳來,緊接著是一陣翅膀的撲棱聲。

  安格爾抬頭一看,只見窗檯上停了一隻不知從哪裡來的古怪海鳥。

  海鳥估摸兩掌大小,灰褐相間的羽毛,紅色利爪,橘色尖喙,眼睛是綠幽幽的。以上都還符合海鳥的基本特徵,但安格爾之所以說它古怪,在於這隻鳥身上竟然還有裝飾!

  頭上帶著白色的高帽子,脖子上拴著藍白相間的圍兜,圍兜上還有一個反光的圖案。最讓安格爾側目的是,海鳥身上還斜掛著一個藍色小包,看上去就像是童話裡的信鴿郵遞員。

  海鳥嘰咕嘰咕的叫,綠幽幽的眼珠子一直盯著安格爾,似乎在和安格爾對話一般。

  安格爾哈哈一笑,眼珠軲轆一轉,想著房間沒有外人,少年心性再次佔了上峰,癟著嘴也似模似樣的和海鳥說道起來。

  海鳥嘰咕一聲。

  安格爾笑眯眯:「你說你名字叫嘰咕啊?真有意思,你的主人是誰,怎麼還給你打扮的這麼有型!」

  海鳥眼睛一眯,不屑的嘰咕一聲。

  安格爾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下海鳥的小腦袋瓜子:「說你有型,你尾巴還給我翹起來了。」

  聽見安格爾的話,海鳥腦袋一歪,想要飛走。但猶豫了一會,又停留了下來,回過頭不停的嘰咕,似有所求。

  安格爾毫無察覺,依舊歡快的逗著鳥。在逗鳥的過程中,安格爾也發現了海鳥的藍色小挎包上,也和它的圍兜一樣,印了相同的圖案。

  圖案似乎是徽章的樣式,正中央是一個肥胖到臉上堆了幾層肉的紫色大捲髮女士,這位女士擁有烈焰紅唇,小巧的鼻子,妖媚的眼妝,下巴上還有顆痣,若是沒有那肥肉,定然是個美豔女郎。可惜,一白遮百丑,一胖毀所有。圖案的兩邊則是一把餐刀和一把叉子相交。

  看上去倒是挺奇特,不知道有什麼含義?難道是族徽?安格爾莞爾,若真是族徽的話,這個家族的心也夠大的。

  不是族徽的話,會是什麼呢?安格爾不解,但他也不求甚解,腦海裡這個問題剛一出來,一晃就被他甩到腦後。

  雖然說,好奇心是學習者的第一美德。但他更喜歡將好奇心用在對真理的探索上。

  安格爾還發現海鳥的小挎包鼓囊囊的,裡面肯定裝了東西。不過安格爾並沒有伸手去拿,當著主人家的面不問自取,這種行為他還幹不出來,哪怕這個小包的主人是一隻海禽。

  海鳥還在嘰咕,安格爾卻和它雞同鴨講,它顯得很沮喪,在窗檯邊焦躁的來回走動。

  「小嘰咕,你來我這裡是為了什麼呢?是餓了還是渴了?」

  海鳥聽到『小嘰咕』的名字,恨不得給安格爾翻個白眼,但聽到接下來的問話,海鳥眼珠子一亮,飛快的點頭,小腦袋瓜跟啄米一樣。

  「原來你是餓了,太機靈了,還會自己找吃的。」安格爾從抽屜裡,掏出食物袋,從裡面拿出麵餅,一邊撇碎,一邊嘟囔:「也不知道你家主人是誰,怎麼把你訓練的這麼聽話;還能懂人言,知回覆。」

  安格爾看了看窗外,一望無際的大海。「附近也沒見有島嶼啊……難道是住在紫荊號頂層的超凡者飼養的麼?」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10:14 PM

第23章 遠古之死

  將撇碎的麵餅渣放到海鳥面前,安格爾滿心以為對方會歡喜的朵頤,豈料他只收到了一瞥來自海鳥的不屑斜睨。

  安格爾以為它不想吃麵餅渣,又換成了水果和小肉乾。海鳥依舊轉過頭,看都不看一眼。

  「難道是渴了?」安格爾話音剛落,海鳥的腦袋又開始啄米了。

  「哈哈,果真是渴了。」安格爾想也沒想,倒了杯冷水放到海鳥面前。

  然後,他得到一個巴掌——

  海鳥伸出羽翅,一個撲棱,便將水杯揮開,落到茫茫無邊的大海之中。

  接著,讓安格爾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現了,海鳥竟然直接飛進了屋子裡,在狹小的房間一個徘徊,然後停在了他的茶杯前。

  茶杯中還有先前他泡的雨後晨露的茶葉。

  「噢——」安格爾恍然大悟,原來是雨後晨露吸引了這只海鳥。

  雨後晨露的特性是什麼?以前安格爾不知道,但現在他知道雨後晨露就是魔植。這只海鳥被魔植吸引,莫非它也算是超凡生命?

  安格爾心裡估摸著,這只海鳥說不定真是頂層的超凡人物飼養的,也只有擁有不可思議力量的巫師大人,才能喂出畫風如此清奇的寵物吧?

  海鳥撲棱翅膀,指著茶杯,又指了指安格爾。

  安格爾心領神會,重新為茶杯裡摻了溫熱水。從另一個世界的華夏古國而來的茶,講究的是一道水二道茶,這第二道茶的味道比起第一道更加的醇厚,海鳥原本還有些嫌棄茶杯裡的『二手貨』,但聞著那瀰漫了整間屋子裡的茶香,瞬間飄飄欲仙了,陶醉的雙翅連環撲扇。

  等到茶水溢滿,海鳥也不等水溫降低,就將尖喙伸入茶杯,汲拉聲響,水線跟著就下降,直到露出最底下的茶葉。

  海鳥喝完茶,還不過癮,安格爾又為它斟滿。反正這種茶,他還有很多,再說這杯茶他都已經喝完,本來是要把剩下的茶葉倒掉的,既然海鳥要喝,晚點倒也無妨。

  可安格爾沒有想到的是,海鳥在喝了數杯茶水後,直接將那茶杯底的茶葉渣給吃掉了,還省了他倒垃圾的時間。

  「乾脆改名叫『清道伕』吧,連茶渣子都不放過。」安格爾無語道。

  海鳥喝完茶看上去很滿足,眼睛也彎成了月牙狀。它沒理會自己再次『被改名』,而是十分鄭重的對安格爾點點頭,似乎在表達一杯茶的謝意。然後,它當著安格爾的面,斜過腦袋,從斜掛的小挎包裡叼出一張金色的小卡片,放到安格爾的面前。

  海鳥見安格爾沒反應,還特意的將卡片往安格爾方向推了推。

  「咦,這是給我的?」安格爾這才撂明白海鳥的意思,拿起了薄薄的小金卡。

  看到安格爾拿起卡片,海鳥輕聲的鳴叫一聲,似在說什麼,沒等安格爾作出反應,就一個衝刺就飛出了窗外。

  安格爾往外看時,藍天白雲依舊,哪裡還有海鳥的影子?

  「倒是有趣,還知恩圖報。」安格爾搖搖頭,低笑一聲:「導師曾經講過杯水之恩,當湧泉以報。今天這算是杯水之恩,卡片以報?」

  安格爾沒去管消失的海鳥,將目光放到了手中的卡片上。金色的卡片,一面空白,一面是圖案。圖案正是海鳥的圍兜與挎包上的紫髮豐腴女士。

  手指摩挲了下,這個圖案有微微的凸起感,似乎是雕刻上去的。

  薄薄的卡片上,如此精湛的工藝,定然有原因。

  不過安格爾對這圖案一無所知,就算卡片有再深層的意涵,他也不懂。搞不清楚的事情,他也不想浪費心思去多想。索性將卡片收入衣兜,繼續放鬆心情之旅。

  伴著浪濤起伏的簌簌,以及海底潛流上湧時的嗡嗡聲,安格爾掏出一本書冊翻看起來。

  書名:《遠古之思》

  這本書是他在海月城的書店淘到的,內裡的情節多是作者收集各地的神話資料,整理集合出來的。簡單來說,這就是本神話志異,不過多了一點作者自己的觀點,故而取名遠古之思。

  直到晚霞照遍天際時,安格爾才將這本書放下。

  看完後,安格爾的心中頗有感慨,與其叫《遠古之思》,不如說叫《遠古之死》。書中所有神靈的結局,都是隕落。或者為了拯救人類,或者與惡魔作戰,或者乾脆老死病死。反正沒有一個好下場。遠古時期的神話,是真是假現在已經說不清了。說不定那些所謂的神靈,其實只是實力強大的巫師罷了。

  普通人對超凡力量大多帶著未知的恐懼與無言的抗拒,『神靈隕落』說不定只是巫師離開舊土大陸,但凡人的腦補力量絕對強大,久未見超凡出現,編出『神靈隕落』來聊以**也有可能。

  伸了個懶腰,安格爾放下書本,看看天色,決定先去餐廳吃飯。

  接近一個月的生活,安格爾也對紫荊號有了大致瞭解。紫荊號上的餐廳有好幾個,每一層幾乎都有餐廳。從餐廳的佈置和食物的精緻度,也可以分辨出紫荊號的階級。

  頂層的紫荊花餐廳最為精緻華貴,只有那些巫師學徒才能前去,這艘船上聽說還坐鎮了一位正式巫師,不過傳言是不是確鑿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像他這樣的天賦者,在紫荊號上也有一些,約莫幾十人左右;分別是白珊瑚浮島學院、重力森林和颶風高塔三大巫師組織的引導者在各大陸裡尋覓到的。他們這樣的天賦者,算是紫荊號上的中等階級,使用的餐廳是中層的白芙餐廳。

  至於水手和雜役們,則是在下層的苜草食堂。

  安格爾來到白芙餐廳時,剛好踩上飯點,來來去去人頭攢動。這時候大家也都沒了天賦者的驕傲,端了餐盤就乖乖坐好,廚師做了什麼,他們就吃什麼。無論你以前是貴族還是富豪,在這裡你只是一個即將踏入巫師之路的菜鳥。

  菜鳥就該有菜鳥的樣子,不必要的驕傲留到羽翼豐滿後再說。

  安格爾秉持著導師教授的中庸之道,不做出頭鳥,和其他人一樣,埋著腦袋,態度恭謹的從廚師手中接過裝有烤魚與麵包的餐盤。在一邊的蔬果區撿了一點生菜和冬果片,又添了盤蒜泥英貝土豆濃湯,便坐到了靠近窗戶的一邊。

  連續吃了半個月的烤魚,安格爾如今無比的懷念導師做的中餐,一想到在未來的數年內,都無法吃到合口味的食物,他的臉立刻就耷拉下來了。

  「早知道會一個人生活,當初就該跟導師學習做菜的。」安格爾在心底哀嘆,面上依舊注重著禮儀。

  半格擋的木門,吱啦的開合。有人進,有人出。安格爾坐的位置恰好可以看到餐廳門口,一個穿著銀灰格紋蕾絲襯衫的年輕男子,推開門口格板,腳步緩慢的,踩著令人不爽的傲慢鼓點走進來。

  安格爾自從上船後,一直保持低調,在殘酷的巫師世界,可沒有把他寵的無法無天的哥哥,只有不秀於林才能活的安穩。

  所以,這一個月內,他除了艾倫兄妹外,沒有再和其他人有過交際;就連艾琳他們都在盡力的擴展自己的人脈圈,但安格爾卻從來沒有和其它人打過交道,生活中除了學習就是解題。

  即使孤僻到這種地步,安格爾還是認出了這個一副貴族娘炮範兒的男子,可見這位在船上有多出名。

  堂堂啟示大陸中央帝國——銀鷺皇室的第三順位繼承人,德夫.銀鷺。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10:15 PM

第24章 冷漠的現實

  請輸入正文啟示大陸比起舊土大陸,才算是真正的大陸,舊土大陸充其量就是個邊緣島嶼。啟示大陸雖然還是無法和繁大陸相提並論,但至少在巫師的世界裡,還是承認這塊大陸的重要性的。

  德夫是銀鷺皇室巫師團欽點的交流生,前往繁大陸南域的颶風高塔進行『交流學習』。

  以上,是德夫自己說的。

  實際上,船上的天賦者都清楚,所謂銀鷺皇室巫師團,其實就是颶風高塔一些無法晉級正式巫師的學徒們,離開師門後自己鼓搗的。靠著一些從前在颶風高塔的關係,可以得到一些天賦者的推薦名額。

  所以『交流生』,純粹就是無稽之談。一個擁有千年底蘊且正式巫師坐鎮的組織,會和一個全是老弱病殘組成的巫師學徒組織進行交流?還沒睡醒吧?

  不過,眾人知道歸知道,卻都埋在心中不吭聲,因為沒人敢得罪德夫。畢竟再老弱病殘,也還是超凡生命。傳聞中,銀鷺皇室巫師團裡還有一位正式巫師的親近學徒,只因無緣晉級,才黯然回到中央帝國。

  有著這層關係,再加上中央帝國本身財力資源豐厚,眾人都不敢過多的得罪德夫,哪怕德夫的行為再傲慢紈絝,也都在心底默默忍著。

  德夫邁進餐廳,周圍的嘈雜聲立刻小了許多。

  正因此,安格爾聽到邊上有人在竊竊私語:「咦,今天怎麼就他一人,他的那群跟班怎麼沒來?」

  德夫似乎也聽到了,眼神狠狠的朝說話的那人瞪了過去,看到對方嚇得畏縮的埋頭吃飯,才大笑離開。

  可等到德夫走出人群時,他囂張的表情卻瞬間冷了下來。

  他剛才去找了跟班,房間全部都關閉著,也不知道人去哪了。

  「這群該死的混蛋。」德夫切齒的低聲咒罵,沒有了跟班的服務,就連端個飯菜,他都還要親自去做。

  德夫雖然在天賦者群裡囂張慣了,但顯然聽說過「紫荊號」有大背景,所以並沒有和廚師發生衝突,乖乖的端著餐盤找了個空位坐了下來。

  安格爾就在德夫進門的時候瞟了他一眼,然後從頭到尾都沒有再注意過德夫。

  他現在正陷入一個小小的疑惑中,在德夫踏進餐廳後,安格爾分明聽到門的格板響了兩聲,但進來的卻只有德夫一個人。

  莫非是這幾天用腦過度,產生幻聽了?

  安格爾從小就被喬恩培養觀察周圍環境的本能,這種培訓並非是為了趨吉避凶,而是為了捕捉細節與自我實現相結合,從萬事萬物中獲得靈感與契機。總而言之,就是為了映照自我知識的能力。

  安格爾一向對自己的捕捉不易察覺得細節本能而自豪,但今天好像有點失靈。

  甩了甩頭,安格爾放棄思考這件有點詭譎的細節。與己無關,浪費時間。

  他喜歡享受美食帶來的味蕾爆炸,甚至會沉迷於美食,但前提要是『美食』。對於餐盤裡僅能果腹的食物,他選擇接受,而不會耽溺。一邊吃飯,他的思緒再次跑起馬車,對一些未解的答案開啟心算。

  一道尖叫聲從不遠處傳來,打斷了安格爾不知已經飛到哪個星球的思緒。

  「啊啊啊啊!你是誰?出來!」尖銳的男聲,響破整個餐廳。緊接著是一陣餐具搗碎的嘩嘩聲。

  安格爾帶著不悅,皺眉望去。

  只見不遠處,那原本高傲的中央帝國三皇子殿下渾身狼狽,單手捂著自己的脖子,血流從指縫中汨汨流出。另一隻手掀起桌布,不停在四周揮舞,陶瓷餐具碎了一地。

  德夫像被觸怒的鬥牛梗,四處揮舞著爪牙。但毫無用處,因為他四週二十米內,沒有一個人。

  「咦,又發瘋了?不對!他怎麼在流血?」

  「你沒看到他脖子上有刀痕嗎?」有人低聲嘟囔,「奇怪,可他身邊沒有人啊?」

  「不會是鬼吧?」

  圍觀的天賦者議論紛紛,但沒有一人想過上前幫忙,且不說德夫的性格有多惡劣,光是眼下詭異的情況就讓他們卻步。

  「血流速度很快,但沒有到噴湧的地步,應該是靜脈被割傷。」安格爾瞄了眼,心下暗道:「就算是靜脈割傷,以他現在的血流速率,若10分鐘內沒得到急救,必死無疑。」

  「有刀傷,卻沒有持刀的人。」安格爾眼神環繞一週,沒有在德夫附近看到任何人,他驀然想起了先前門格板詭異的第二聲,眉頭舒展,眼底閃爍:「有點意思。」

  一個隱身的人嗎?是巫師學徒?亦或者,是一個同儕天賦者?

  安格爾傾向後者。若是巫師學徒的話,沒有必要隱身刺殺,而且更不能一擊不中。

  安格爾兀自思索,德夫還在發狂,只是隨著時間流去,他的聲音越發微弱。突然,他不知道聽到什麼聲音了,突然操起旁邊桌子上的紅酒,往東南靠窗方向猛地潑了過去。

  殷紅色的酒液,沒有如意料般潑到木板牆壁上,而是在五米外的半空中被迫停了下來。

  酒液慢慢的流下,一個紅色的身影漸漸出現。

  「還真有人?而且還是隱身的人!」有人驚呼,指著被葡萄酒澆灌後,露出身形的男子。「不會是巫師大人吧!」

  「巫師大人?別開玩笑了,高高在上的巫師大人,怎麼可能會隱身來刺殺咱們,想要我們死,大人只需要吐一口唾沫,我們就萬死不得翻身。」有人嗤笑道。

  「等等看,馬上就知道是誰了。」旁邊某個天賦者指著那隱身者,「我記得柯默恩大人說起過隱身的術法,靠幻覺隱身的幻隱術,躲入異空間的神隱,以及靠光影讓視覺產生錯覺得隱身,前面倆個都是正式巫師才能修習,在正式術法以下,能夠有隱身效果的只有0級戲法——光影參差。」

  此人口中的柯默恩大人,是巫師組織『重力森林』的引導者,是一位二級巫師學徒。

  「光影參差,使用這個戲法的人,只要被外物碰到,肯定會現身的。」

  「當然,不排除對方使用的是隱身類的煉金道具。不過這種煉金道具,就算是柯默恩大人,也買不起。」

  這人說著說著,被紅酒潑到的隱身人,現出了自己的真身。

  安格爾看去,眉頭一挑:那是一位穿著破爛布衣,滿臉桀驁不馴的英俊少年。

  安格爾不認識對方,但從對方的衣著打扮以及動作細節來看,這個天賦者的家境應屬底層貧民。

  一個底層貧民少年,一個高貴紈絝的皇子。

  貧民少年滿臉桀驁不馴,看著流血不止的德夫,嘴角咧開狂妄嗜血的笑容,隱隱帶著復仇後的快感。

  曾經高貴的皇子,見到貧民少年的真身後,眼底帶著不可置信以及怨毒怒火,在猙獰的表情中還有一絲後悔。

  「有趣,這倆人背後的故事,說不定可以狗血到讓瑪娜八卦整整一年。」安格爾笑著回憶起瑪娜女僕長曾經八卦沃特福德著名的劈腿渣男貴族時的情景。

  安格爾搖搖頭,準備轉身離開餐廳,他可不想花時間浪費在這種狗血劇情裡。

  在他剛站起身,一個滿頭銀絲的貴族範兒中年女士出現在混亂現場。

  這個打扮的雍容華貴的女士,恰巧安格爾聽說過:梅琳夫人,坐鎮紫荊號的三級巫師學徒,來自巫師組織——颶風高塔。

  梅琳夫人既然已經出現,那麼出刀殺人的貧民少年的結局,想來也是可以預見……的吧……咦?!安格爾眼神突然一凜,只見梅琳夫人來到場中央,理都沒有理會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德夫,而是帶著驚喜的神色,上下大量著持刀傷人的少年。

  梅琳夫人抬手一揮,少年身上的污穢一掃而淨。

  「你叫什麼名字?」梅琳夫人向貧民少年問道。

  「伊斯力。尊敬的梅琳大人,我的名字叫伊斯力。」少年恭敬的說道。他沒有報出姓,因為他並沒有『姓』。『姓』代表著一個家族的傳承,他是一個孤兒,名字是曾經服務過的貴族老爺養的那隻狼狗的名字。為了得到這個名字,他和這隻狼狗搏殺到全身鮮血淋漓,最後將狼狗扭斷脖子後,貴族老爺才將「伊斯力」這個名字,賜給他用。

  「伊斯力,好的。我記住你的名字了。」

  「你很好!短短時間魔力源流就已經被導出……莫非你的天賦精神力高於20點?」梅琳夫人突然伸出手,直接探向伊斯力的額頭。

  「果然,你的天賦精神力數值天生23點,這讓你在前期可以節省很多時間,至少比普通天賦者快上10倍!難怪你這麼快就將魔力源流引導出來。」梅琳夫人笑顏逐開,對著少年道:「半個月前,我才給你們講述了光影參差的原理,你能夠使用出光影參差,代表你已經明白了光與影的基礎知識,這很好,很好!」

  「你要記住,巫師的術法都是以知識與魔力作為地基,倆樣缺一不可,你如今已經算是踏入初級巫師學徒的大門,今日起,你搬到頂層來吧。」

  說完這番話後,梅琳夫人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而地上的德夫,此時已經陷入彌留,當梅琳夫人的倩影消失在白芙餐廳時,德夫絕望的眼神慢慢變得呆滯……最終,無人伸出援手,德夫在眾人的圍觀中,身體徹底的變得寒冷。

  殺人者,伊斯力。看著地上冰涼的屍體,嘴角微微一笑,也轉頭離開。

  沒有人譴責他,也沒有人敢叫他,至少在這艘船上,伊斯力已經完成了一次蛻變,成為可以主宰他人生命的存在。

  安格爾默默的離開,他如今深切的感受到,巫師真的沒有黑白之分,善惡在他們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德夫背後的銀鷺皇室巫師團,還出自梅琳夫人所在的巫師勢力,然而即使如此,梅琳夫人依舊見死不救,甚至連抬眼看德夫一眼的功夫都不給。可見,巫師對於凡人的態度,冷漠而又殘酷。

  經此一事,安格爾更是加倍的消除自己的存在感,在沒有力量傍身前,死神的鐮刀將一直架在脖子上。這就是現實,巫師世界赤裸裸的現實。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10:16 PM

第25章 漂流天空的雲鯨

  回到自己小屋的安格爾,繼續蘑菇起來研究導師留下的問題,甚至有時連飯點都錯過。又過了十數天,在這期間,安格爾聽說了伊斯力與德夫之間的恩怨:貴族凌辱少女至死,而少女的青梅竹馬化悲憤為力量,忍辱負重的活著,終於一朝翻身,將貴族殺死,

  很狗血,但也很現實。在這個法律只針對貧民的世界,貴族階層做的事,永遠是特例。公平,只存在於實力相當的時候。

  安格爾聽完這個故事,倒也很同情伊斯力,他雖然是貴族,但接受的是喬恩的地球教育,對階級的概念很是淡泊。但後來安格爾聽說了一件事,讓他對伊斯力的印象大幅度下降。

  那天德夫去餐廳,之所以沒有一個跟班,是因為伊斯力將他所有跟班全部殺戮一空。這些跟班有的是中央帝國攀權附勢的小家族成員,有的是在船上大小眼的新收跟班,還有的甚至是被德夫強虜來的美人與才幹。前者不提,後倆者與伊斯力根本沒有衝突,甚至還有同病相憐的,但這些人都被伊斯力殺光,全部不留。

  如此殘酷的行徑,安格爾雖然不喜,但也沒有對伊斯力有惡感,只是少了一分同情,多了一分警惕。

  巫師的世界,比他想像中還要殘酷。

  時間流逝,鯨鬚海平靜度過,紫荊號進入了傳聞裡最為恐怖的魔鬼海域。

  在這片海域裡,充斥著大量的邪惡海盜、巨型海獸、還有詭異天氣,甚至還有傳說中的亡靈船。

  對於平民船只來說,魔鬼海域就是天塹,不可能度過。但紫荊號不一樣,有巫師坐鎮,諸邪辟易。

  在魔鬼海域航行過半時,消失了近一個半月的艾琳來到安格爾的房間。

  艾琳的臉色慘白,神情有點沮喪,不復往日活力,懨懨的坐到窗邊的凳子上。

  「帕特哥哥,我現在才覺得自己好笨。我都不知道該給誰說,哥哥前天已經感受到精神力了。但我,整整一個多月了,我一點都沒有冥想出成果。別說魔力,就連精神力的影子都沒看見。」

  艾琳兀自述說著這一個月的冥想經歷,也不管安格爾有沒有聽進去。說到後面,鼻子紅了,眼淚含著,嘴巴癟著,看上去委屈極了。

  安格爾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女孩,只能反覆的說:「一定會成功的,時間早晚的問題。」

  越是這麼說,艾琳哭的越厲害,再加上有艾倫以及前幾天大放光彩的伊斯力作對比,艾琳哭的更是難以自已。不僅哭,還開始控訴起冥想的無聊,以及冥想時各種雜七雜八的紛亂思緒。好在艾琳還有點理智,沒有將三角引導法的核心內容說出來。

  不過就算是這樣,安格爾還是收穫良多,對於冥想可能出現的弊端,都細細的記在了心中。

  等到哭訴完畢,艾琳擦乾眼淚,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剛才她心裡只覺得委屈,把安格爾當成了樹洞來哭訴,等到緩和過來,才想起剛才的行為有點不淑女……安格爾以後會不會覺得她很驕縱啊?

  氣氛有些靜謐,艾琳侷促的捏了捏手,眼珠轉動,想著怎麼緩和氣氛,最好能讓安格爾忘掉先前她的哭訴。

  「帕特哥哥,你在寫什麼啊?」艾琳看到書桌上堆了一摞寫滿文字的紙,眼裡帶著好奇,上面的文字她在帕特莊園的吊腳樓裡看到過,叫什麼『漢字』。

  「日記,這些天除了看書就是睡覺,實在很很無聊。只能寫日記打發時間。」安格爾小小的撒了個謊,他其實在解題,但解釋起來太麻煩,還可能涉及到導師的秘密。好在這方世界,除了導師與他,沒有人會識得中文,撒謊也不怕被拆穿。

  艾琳看了一會兒,發現的確看不明白,索性放下來。找其他的話題,來緩和氣氛。

  艾琳的話題內容還是太難逃脫貴族少女的眼界,安格爾聽了一會兒就受不了,正待打斷時,船身突然劇烈的搖晃。

  倆人倒也沒慌亂,飛快的抓緊牆壁上的鐵製防抖扶欄固定身體。

  在大海航行,不遇到點風浪,怎麼可能呢。再加上他們進入了風雷雲電最為詭譎的魔鬼海域,所以這一個月來,三天一小波,五天一大浪,他們早已經習以為常,正因為這樣的特性,安格爾的桌子上除了紙和筆,再無其他東西。

  浪頭持續了五分鐘,在月餘的經歷中算是一場小的風浪。

  因為這一場風浪,原本尷尬的氣氛,也因此消去一空,艾琳撩了撩有些散亂的髮絲,安格爾拉伸已經皺巴到露出腹肌的褐色短衣,倆人對望一愣,相視而笑。

  輕鬆的氣氛沒有持續多久,在倆人還沒反應過來時,木質的天花板上出現「噠噠噠——」的腳步聲,凌亂而又繁雜,就像很多人在奔跑一樣。

  「樓上發生什麼事了?」倆人心頭都浮現出這個疑惑。

  艾琳趴到窗檯好奇的往外看,驀地一聲驚呼:「安格爾哥哥,你快過來看!」

  安格爾聞聲,湊過去往外一看。

  外面黑壓壓的一片,湛藍無比的天空被一隻巨型生物擋住,安格爾想仔細看清楚具體是什麼,但奈何那隻生物太大,一時間頭尾難分。

  安格爾心中一驚,飛快的道:「我們出去看看!」

  這樣龐大的生物,若是攻擊紫荊號,躲在船艙只會死的更快。艾琳也清楚這一點,毫不猶豫的跟上安格爾的步伐。

  倆人出門後,看到走道裡其他房間的大門均打開,每一個人都面色緊張甚至驚慌的往甲板方向跑。

  當他們到達甲板的時候,發現甲板上已經站滿了人,天賦者、雜役、水手各自抱團,全都痴痴的看著天空中漂浮的巨大生物。

  不過安格爾發現,天賦者臉上多帶著擔憂與驚怖;但紫荊號上的水手與雜役,卻是帶著好奇與驚嘆,沒有一點害怕的情緒。

  發現了這一點後,安格爾的原本忐忑的心情也放鬆了些,既然常年待在船上的水手都不怕,想來這只巨型生物應該不會威脅到他們的生命安全。

  帶著這份僥倖,安格爾靜下心仔細的度量起天空中的那隻巨大生物來——

  在艙內看不清它的全貌,到了甲板上,安格爾終於能一窺其真面目。

  那是一隻身長至少超過兩百米的巨大鯨魚,漂浮在百米的天空之中。身側倆只巨大的魚鰭仿若翅膀,每一次拍打都能帶起一陣旋風。先前的巨浪,便是它給掀起的氣旋吧?

  鯨魚的眼睛仿若湛藍的寶石,帶著盈盈波光。流線型的額頭上,有一只高聳的尖角。背向藍天白雲,尖角放佛被莫名的雲氣繚繞。

  「沒想到傳說中的雲鯨,竟然存在於魔鬼海域!」有人驚異道

  「雲鯨的性格一向很溫和,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們務必要作出最壞情況的應對措施。」不遠處,紫荊號上的副官對著水手高聲指揮,然後轉頭看向他身後的三位『大人』。

  「稟告大人,紫荊號需要啟動鏡中術,望大人助我一臂之力。」副官著騎士打扮,半跪在『大人』面前。

  這三位『大人』,正是坐鎮紫荊號的三大巫師組織的護航者。一女兩男,女的打扮雍容,正是安格爾前些天看到過的,來自颶風高塔的三級巫師學徒梅琳夫人。

  另外兩位男士中,年輕英俊、黑髮褐眸,一身皮衣軟甲的則是來自『重力森林』的二級巫師學徒,柯默恩大人。

  還有一位滿臉老態,但眼神精光閃爍的灰髮灰鬍老者,正是安格爾他們即將拜入的『白珊瑚浮島學院』的護航者:三級巫師學徒,佛洛朗大人。

  在佛洛朗大人的身後,站著一位黑袍老者與少年,艾琳乍一見,眼睛就亮了起來,朝倆人揮舞起手臂。

  這一老一少,正是許久未見的摩羅與艾倫。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10:17 PM

第26章 鮮血女巫

  艾琳拉著安格爾往摩羅邊上湊,安格爾有些不好意思過去,但看到摩羅眼中並無排斥,方才緩緩走上前去。

  「爺爺,哥哥,你們也在這兒啊!」艾琳親暱的往摩羅的懷裡撲去。

  摩羅笑著和艾琳打趣了一番,才道:「等會,梅琳夫人會去向魘石輸送魔力,你們最好站遠一點。」

  三小只點點頭,跟著摩羅一起往後退了一長段距離。

  這時,身著華貴琳瑯禮服的梅琳夫人,步履裊娜的走到船頭,在所有人的矚目下,不知是用精神力還是巫術,將船首的雕像慢慢懸浮到空中,然後緩緩的落到她身前。

  紫荊號船首雕像,是雙手合十禱告的紗袍少女。當初安格爾初見時,就有些留意。因為他發現雕像少女的額頭中央,鑲嵌的寶石似乎有種神秘意味。安格爾畢竟還不是超凡者,只是略有察覺。

  如今,梅琳夫人的大陣仗施法,終於確認了安格爾當時的疑惑。

  禱告少女額頭上的淺絳色寶石,的確是超凡物品。而且還是一顆極為了不得的天然魔晶,名為魘石。

  在梅琳夫人施法操控魘石的時候,摩羅也向三小說起魘石的作用。

  魘石,具體產地未知,但似乎和傳說中的異位面有關。產量及其稀少,不用刻畫魔紋就能擁有製造幻境的能力,堪稱神秘側幻術方向的至寶。因此,價值可謂難以估量。

  普通的魘石,哪怕只有沙粒大小,都能產生一道籠罩數十米的幻境。禱告少女雕像上的魘石,足足有嬰兒拳頭大小,製造出的幻境籠罩方圓一里,也是沒有問題的。

  隨著梅琳夫人額頭上的汗珠滾落,當一陣仿若水紋的波動籠罩住整個紫荊號時,梅琳夫人方才長舒一口氣,用略微疲憊的雙手一揮,講雕像回歸原位。

  「鏡中術已經布好,不主動攻擊雲鯨的話,它不會特意去堪破幻術的,放心吧。」梅琳夫人回來的步伐明顯要蹣跚許多,可見開啟魘石所需要的魔力有多恐怖!

  「你該做什麼就去做吧,正如你所說的,雲鯨的性格溫和,基本沒有破壞慾,再加上有鏡中術的防範,應該是沒有問題了。」梅琳夫人對副官騎士揮了揮手,打發他離開。

  等梅琳夫人回到高台時,副官已經開始指揮著水手疏散圍觀人群,不大一會兒,甲板就空了一大半,天賦者也大多回到自己的房間。

  來自『重力森林』的柯默恩,眼神灼熱的望著天空的雲鯨,好半晌才道:「雲鯨能操控海洋能量,還能藉著胸中的氣囊與外界空氣交換用以翱翔天空,在大海中可謂是最好的坐騎之一。若是我能……」

  柯默恩話只說了一半,但其言語之中對雲鯨的覬覦,可見一斑。

  梅琳夫人和佛洛朗都沒有接話,雲鯨的實力至少是正式巫師級別的,他們只是小小的巫師學徒,關心這些,還不如回去多冥想一會兒呢。

  「咦?!你們看!天上有什麼東西掉下來了!」甲板上的一些水手,突然大聲驚呼。

  驚呼陣陣,讓還在甲板上的人,都忍不住抬頭望去。

  近千米的天空中,一個殷紅色的點,慢慢的落下,就跟飄落的羽毛,隨風悠蕩,但無論怎麼移動,都只是打旋,並沒有遠去。

  而且那殷紅色的點,落點明確——

  絕對是紫荊號!

  因為太過遙遠,安格爾等人都沒有看清那落下來的是什麼東西,但在場的四位巫師學徒,卻都使用出遠望的巫術,眼目隨之泛起顏色各異的光芒。

  「是人!」柯默恩驚叫。

  「穿著紅色衣服的女人。」說話的是摩羅,比起柯默恩的觀察,摩羅的觀察更仔細,直接道出了來者性別。

  「傘?」梅琳夫人猶豫了半天,輕輕說出一個字。但就這一個字,就可以看出她的造詣的確比摩羅與柯默恩深。這女人會在空中如羽毛一般降落,卻是因為一把精緻華麗的傘。

  最後說話的確實佛洛朗,他臉色嚴肅,原本灰髮和灰色鬍子都突然逆反重力往空中飄蕩,明明是慈眉老態,此時卻多出幾分峻色。不過若是認真觀察,會發現佛洛朗的眼神中,隱隱帶著恐懼……

  「是芙蘿拉。」佛洛朗的聲音微微顫抖。

  「芙蘿拉?哪個芙蘿拉?」柯默恩明顯帶著疑惑。

  這時,梅琳夫人似乎反應過來,瞳孔猛地一縮,伸出顫抖的手指指著空中的紅點:「你說的是鮮血女巫芙蘿拉?」

  佛洛朗緩慢而鄭重的點點頭。

  這時,所有的人都靜默了。

  被這種異樣的氣氛感染下,三小也噤若寒蟬。安格爾見所有的巫師學徒都帶著震驚,想必來者肯定有大來頭。

  對於巫師世界的殘酷,安格爾已然見識過。生怕來人一言不合就對他們動手,所以他拉著艾琳和艾倫不斷退後。最後,他們三人靠在了甲板與瞭望台的大門前。

  摩羅在經歷最初的驚訝後,回頭飛快的看了他們三人一眼,走到瞭望台前,把門打開將他們三人放進去。

  「你們藏在裡面,注意不要說話。來者是正式巫師大人,雖然是黑巫師,但一般正式巫師都不會在意凡人生死,只要不出現在她眼前,她不會在意你們的。」摩羅鄭重的叮囑三小,然後帶著一臉苦相,關上瞭望台的大門。

  摩羅有些忐忑的站到佛洛朗身邊,剛才他向三小說的沒錯,正式巫師的確不會主動去殺凡人,不是他們心善,只是因為凡人和他們距離太遠,巫師的圈子和凡人千差萬別,就如人類與臭蟲之間會有交際嗎?甚至,他們這些巫師學徒,在正式巫師眼中和凡人也沒什麼差別。但沒法,畢竟他們算是船上最高端的戰力,他們不去面對正式巫師,難道叫凡人去?

  尤其是,來者……那可是芙蘿拉!以血腥之名冠絕南域的芙蘿拉!摩羅甚至覺得自己的雙腿開始發抖起來。

  ……

  「芙蘿拉大人在這條雲鯨上,也就是說,這條雲鯨很有可能是屬於『那位』的坐騎……」面對正式巫師,梅琳夫人也不得不加上敬稱,哪怕她知道芙蘿拉的年齡,比她小上很多。

  眾人使用鷹眼術,再次看向雲鯨。果然發現了一絲蹊蹺,在雲鯨的背部附近的更高層天空,有一群群隼魔在盤旋飛翔。

  ——隼魔,原本屬於極地飛鷹,被巫師煉成替身斥候後,則為隼魔。

  隼魔無法在海洋生存,每日必須落地進行補給。在大海之中,哪會有陸生猛禽的補給?很顯然,這是有人飼養的,而且看隼魔盤旋的位置,它們每日落地的補給處,必然在雲鯨的背部。

  隼魔亦是『那位』最鍾愛的魔寵,想到這,眾人面面相覷中皆帶著一絲難言的恐懼。

  「若是『那位』對紫荊號有敵意,恐怕薩博大人也難以抵抗。」柯默恩原本還對雲鯨有所覬覦,此時卻是完完全全的放棄了這種想法,甚至連想的念頭都不敢升起。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10:18 PM

第27章 幻魔大師

  「嘻嘻,看看我發現了什麼,魘石,這麼大一塊魘石。今天莫非是我的幸運日?」

  驀然,一道聲音傳遍紫荊號上所有人的耳朵裡,聲線放佛七八歲的孩子,但卻少了孩子的童真幼稚,多了幾分詭異的嫵媚。

  安格爾聽到外面甲板上一陣騷動,還有水手在驚呼「怎麼可能?鏡中術失效了!」。安格爾心道,想必那位讓所有巫師學徒驚恐的鮮血女巫芙蘿拉,已然降臨。

  他想偷偷的到窗邊看看外面的情景,但還沒等他站起來,就被艾琳死死拉住。艾琳眼中含淚,對他不停的搖頭,嘴裡無聲的道:會死的,別動。

  另一邊艾倫也抓緊他的衣袖,眼中帶著驚懼。

  安格爾嘴角撇了撇,覺得這倆兄妹真慫。

  不過,他卻不知道——

  當芙蘿拉的身體穿過魘石製造的鏡中術結界時,空氣中漾起道道仿若水紋的魔力流,在場的所有凡人,在這一刻被水紋中洩露出來的氣息給壓的喘不過氣,那種氣息讓所有凡人都產生一種「恐懼」與「避讓」的心態。這其實是鏡中術的效果,但巫術被破,鏡中術的效果自然消散在空氣中,但仍有很小一部分痼入凡人肉身。

  哪怕這是巫師學徒使用出來的劣質鏡中術,但對於凡人來說,再微小的超凡氣息,對他們也是如高山仰止般的存在。

  艾琳兄妹莫名的恐懼便是因此而來,在甲板上甚至有水手因為害怕,直接翻出船欄,跳進無盡幽深的魔鬼之海。

  安格爾沒有被這氣息影響到,卻是另有原因,暫且不表。

  在安格爾腹誹慫包兄妹時,外面傳來一陣怒喝:「住手!芙蘿拉,你要想清楚,你若是敢動魘石,就是向我們天空機械城挑釁!」

  「天空機械城?嘻嘻,我說誰那麼財大氣粗,原來是你們的船?嘖嘖嘖,這裡還有三個野雞組織駐紮,莫非是接引船?」芙蘿拉:「可惜啊,一點血腥味都沒有。這樣的接引船,估計接引到的後備學徒都是跟你們一樣的軟蛋。」

  『野雞組織』預備學員安格爾默默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外面的聲音你來我往,在這個過程中,安格爾很快的將聽到的訊息整理歸納。

  在和芙蘿拉唇槍舌劍顯然不是三大巫師組織的人,巫師學徒可不敢和正式巫師頂嘴,先前芙蘿拉還譏諷他們是『野雞組織』,他們也只能點頭應是。

  敢和芙蘿拉直言的,必然是同級別的正式巫師。

  「天空機械城。」安格爾在心底沉吟,當初摩羅說,紫荊號的背景可能不凡,想必這就是紫荊號乘風破浪的底氣吧?「在船上就聽說,紫荊號上有正式巫師坐鎮,估計就是外面正在和芙蘿拉打嘴炮的,來自天空機械城的巫師咯?」

  在場的人都被正式巫師的氣勢壓的喘不過氣,估計也就安格爾有閒心去分析這些那些。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小,芙蘿拉和紫荊號上的巫師似乎達成了什麼約定,沒等安格爾仔細去聽,倆人就徹底的離開了。

  等到安格爾站到瞭望窗往外看的時候,只看到兩個身影在往雲鯨方向飛。

  其中一個魁梧的男性背影,估摸就是天空機械城的巫師;另一個紅色長裙、黑色頭紗還打著把精美的華傘的嬌小身影,想必就是芙蘿拉。

  看著芙蘿拉的背影,安格爾隱隱覺得,似乎有一個黑影盤旋在芙蘿拉的背後。

  是……眼花了嗎?

  安格爾還沒細想,身旁的倆個小傢伙就開啟了嚎啕模式。

  艾琳和艾倫似乎知道危險已經遠離,原本的屏氣憋淚,變成如今的淚如雨下,聲如雷震。

  安格爾揉了揉太陽穴,無奈的從內襯裡掏出備用的絲綢手絹,強忍住離開的衝動,壓低聲音安撫起倆兄妹。

  在安格爾柔聲安撫時,瞭望台的大門被推開,摩羅走了進來。他的臉色略白,眉頭皺起,似乎在煩惱什麼事情。

  看到安格爾照顧倆兄妹的情景,摩羅看安格爾的表情略微柔和了些。

  「爺爺,她走了嗎?」艾琳一邊抽噎,一邊顫巍巍的問道。

  摩羅點點頭,並沒有向他們說芙蘿拉的事,只是揉了揉艾琳的頭髮,安慰她別哭。

  等到倆兄妹抽噎完,摩羅帶著三小離開了瞭望台,艾琳才小心翼翼的問道:「爺爺,那位巫師大人為什麼來我們船?」

  摩羅搖搖頭:「那些大人物的事情,我們還是不要琢磨的好。」

  等眾人來到艙門前,摩羅以考校三角引導法的說辭,帶著倆兄妹去到上層;安格爾與他們道別後,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小窩。

  安格爾一路走著,還一邊伸手撓著背。不知怎麼的,他感覺背上有點癢。

  發癢的位置,恰好是當初在天賦測試時,安格爾從詭異幻境中逃脫前,被那撲克皇后的指甲劃到的地方。

  當初在結束測試後,安格爾曾經專門到鏡子前照過,幻境裡被撲克皇后抓傷的地方,並沒有在現實中有任何的表現,他的背上也沒有任何傷口。

  但,為何現在突然開始癢起來了?安格爾伸手摸了摸發癢的位置,並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那光滑的皮膚觸感和其他地方並無兩樣。

  安格爾撓了一會兒,那瘙癢感覺就止住了。

  安格爾估計這種瘙癢來自某種蟲蚤。想到這,安格爾決定晚上一定要去大澡堂洗一次澡。

  ……

  同一時間,在雲鯨之上。

  一座仿若牧場的微縮莊園,靜靜的建設在雲鯨寬闊的背上。

  莊園中有大大小小的帳篷,但最為出眾的卻是中間的巨大圓頂的華美帳篷。

  帳篷內,從紫荊號內飛上來的魁梧大漢——來自天空機械城的正式巫師,外號「瘋熊」的薩博,正低眉順眼,用詞謹慎的與背對他的一位瘦削中年對話,哪有一點「瘋熊」的狂勁。

  瘦削中年,一襲黑色燕尾服,白色蕾絲邊襯衫,頭戴圓頂高帽,綠色捲髮,面容儒雅,看上去就像一位優雅的貴族。

  誰也無法想像,這樣的貴族範兒中年,卻是用一己實力,讓整個南域皆敬畏的大人物——二級巫師,外號「幻魔大師」的桑德斯!

  桑德斯的注意力顯然沒有在薩博身上,他戴著金絲單邊眼鏡,一臉專注的看著另一邊的實驗。在他的手上,煙霧蒸騰,各種幻象叢生;薩博偷偷看了一眼,便覺得雙目刺痛,讓他再也不敢抬起頭,只能低著頭說話。

  「……芭比餐廳的位置飄忽不定,我們在魔鬼海域已經行駛數週,海域定位儀裡,並沒有格蕾婭大人的蹤跡。」薩博恭敬道。

  桑德斯伸手一捏,掌心的幻象如氣泡般被捏碎消失;然後轉過身,看向薩博。

  「一時找不到芭比餐廳,那也屬正常的。格蕾婭就喜歡玩這種你藏我找的遊戲,明明是個美食巫師,卻總喜歡玩預言巫師的那一套玄乎緣分,要想遇到她必須撞點運道才行。」桑德斯笑著搖搖頭:「既然如此,薩博若是有空,接下來就拜託你了。」

  薩博一愣,猛地抬頭看向桑德斯,只看到一張半露微笑的臉。

  「怎麼?你不願意?」說話的是芙蘿拉,她坐在一邊的高凳上,沒有穿鞋子,光裸的小巧嫩足有節奏的在擺動,顯得極為悠然。但當她問話時,眼中一閃而逝的幽光,卻讓薩博心底一涼。

  「沒有。怎會不願意?樂意至極。我會安排紫荊號的船長,在附近海域巡航,尋找芭比餐廳的下落,直到塵埃落定。」在形勢比人弱的情況下,薩博最終還是點了頭。哪怕他背後站著天空機械城,但遠水救不了近火,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反正送天賦者回南域,也不急於一時。桑德斯要找芭比餐廳做什麼,他也管不著,只能暫且先走著看,至少在他們找到芭比餐廳前,紫荊號應該無虞。

  薩博離開後,芙蘿拉低聲嘟囔了一句:「還算識趣,要不然,哼哼……」

  桑德斯卻是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目光繼續放在一邊的實驗上。

  突然,桑德斯眉頭一皺,咦了一聲,望向外面。

  芙蘿拉疑惑的詢問:「老師,怎麼?」

  桑德斯沒有說話,心底卻暗暗道奇:

  「奇怪,這裡怎麼會有一股魘界的氣息逸散出來?」桑德斯垂下眼:「難道在魔鬼海域還有未知的通道連接到魘界?」

  如果,真的通道的話……桑德斯眼中喜色一閃而逝。

  桑德斯閉上眼,細細的感應著這股幾乎和他同源的氣息。過了一會兒,桑德斯睜開眼,喜色不再,疑惑卻更甚。

  就在他感應到魘界氣息後,竟然瞬間就消失了?如今再也沒有一絲氣息逸散。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10:19 PM

第28章 桑德斯

  「或許是因為下面那艘船上的魘石,出現了同源感應,空間微子的頻率相似,偶然連接到了魘界?」桑德斯心道。

  這種極微機率的巧合,歷史上也出現過。位面之間的重疊,若非不是大法力開拓,就只有歸為巧合了。

  桑德斯原本有些興奮的心情,緩緩落下。若是真找到一個固定的魘界入口,也不用特意來尋找格蕾婭了……桑德斯活了數百年,理順情緒後,很快將這突如其來的魘界氣息略過。

  芙蘿拉見桑德斯沒有回話,也沒有追問。作為跟著桑德斯最久的學生,芙蘿拉對桑德斯自然很瞭解。他不願意說的事情,誰問都得不到答案。

  這時,一隻黑羽貓頭鷹突然從帳篷外飛了進來,盤旋兩週後停在芙蘿拉的肩膀上。然後一種肉眼可見的波紋從貓頭鷹的嘴裡傳出,芙蘿拉分析著波紋裡的信息,不一會兒,芙蘿拉嘴角突然露出一抹微笑。

  「老師,愛莎告訴我,第四艙的血鬥結束了,獲勝者是巴魯巴。」愛莎就是這只黑羽貓頭鷹,也是芙蘿拉鍾愛的煉金魔寵。

  「噢?」桑德斯漫不經心的往西南方看了一眼,眼中閃著莫名的魔力波動,在他的眼中,遠方的畫面如近在眼前——

  第四艙,是封閉的巨大四邊形石頭屋子。

  此時,一個上半身****,皮膚深棕近黑色的光頭少年,站在人類屍體堆砌而成的屍山上,眼裡紅光乍現,一道道熒藍色的古樸圖騰,在他精壯的身體上慢慢蔓延……

  與其他巫師組織一樣,桑德斯所在的巫師組織——野蠻洞窟,自然也會在海域解凍時,到各地接引有天賦的學徒進入組織。不過他們的接引過程,可不是向紫荊號那般溫和。

  將所有的天賦者按比例分配到各個艙室進行血鬥,最終活下來的人,才是精英中的精英。也只有這些經歷了血戰的人,才能成為野蠻洞窟的新晉學徒。

  第四艙的光頭少年,便是這一艙室內,唯一的存活者。

  桑德斯溫和儒雅的一笑,眼裡意味深長:「呵,沒想到最終獲勝的是異界蠻族與人類的混血兒。」

  「嘻嘻,可惜終歸不是真正的本界人類。沒有相對應的實力,世界意志早晚會將他排除掉的,除非放逐到其他的位面。」芙蘿拉也運用起眼目類巫術,看著那屍山血海中,仍舊在氣喘吁吁的男子。「老師,此人可有安排?」

  「巫師之法,探求真理,窺尋宇宙終極,以自身的知識撬動宇宙的基本力,如此偉術,可不是異界那些適用性極小的能力可比擬。正因為巫師之法,通用於各界。異族生命,才覬覦已久。」桑德斯沉吟一瞬:「這個異界蠻族與人類的混血,雖然身份背景在明面上已經清晰,但不排除血脈遺傳內有異界大能作梗,成為奸細的可能性雖低,但不能忽視。」

  「等回去後,先觀察一段時間,若是有異動,殺了就是。若是無害的話……」桑德斯嘴角輕拉:「讓其修行血脈側,等融合血脈後,煉成替身傀儡便是。」

  無論他有沒有成為奸細的可能,卻是注定都不會有好下場,誰讓他有一半血脈來自異界生命呢?

  在巫師的眼中,未經正規通道闖入巫師世界的異界生命,要嘛成為奴隸,要嘛成為實驗材料,要嘛化為白骨,融於泥土。前倆種,是巫師的手段。最後一種,卻是世界意志的偉力。

  「其他八個艙的勝利者也已經出現,若是排除掉四號艙的那位,今年我們『野蠻洞窟』招收的天賦者也才剛剛八個……」芙蘿拉假模假樣的嘆了口氣:「唉,連十位數都沒上,回去後肯定又要被那些異見者念叨了,說不定又要提出廢除死亡艙的招收規則。」

  桑德斯淡笑,渾不在乎的道:「不用在意他們的想法,他們其實自己也清楚,若是我們像紫荊號上,那三個組織的廣撒網招攬方式的話,野蠻洞窟的名號,也不會排在南域前十了。只有經歷血鬥,才能明白巫師世界真正的規矩。」

  芙蘿拉皺巴著臉:「唉,算了算了,不說這些事了。老師,等找到芭比餐廳,不如直接把格蕾婭綁走得了,要不然每次想要定位坐標的時候都來找她,累都累死了!」

  桑德斯卻是搖了搖頭,一陣失笑。格蕾婭雖然戰鬥力不強,但卻創造了各種詭異的巫術,他出手的話,或許能夠取得勝利,但要活著綁走卻是絕無可能。

  「唉,若非早年貪圖境界,將身上的半通道封閉,又何至於如今……」桑德斯在心底默默感慨。

  ……

  又是一個陰霾的夜晚,外面狂風大作,暴雨如連綿不斷的水簾,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海面在風中狂舞,一波波巨浪讓紫荊號就像失控的嬰兒搖籃,瘋狂的前後擺動。

  安格爾一整個晚上都沒有入睡,只顧著固定身體平衡了,等到第二天風平浪靜,陽光普照。

  安格爾才用疲乏的四肢,強撐著回到床上,伴著失重的大腦,陷入深眠。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月上中天。

  安格爾起床時,被掛在胸口的吊墜哽了一下。從內衣裡掏出吊墜,一個透明的橢圓形結晶體被安置在金屬的網狀墜中。

  「天外之眼……」安格爾默默的看著它,突然想起萬里之外的家,想起了哥哥,想起了喬恩導師。

  算起來,離家快要五個月了。他還沒有抵達巫師所在的大陸,也不知道在五年後,能不能及時趕回家?

  嘆了口氣,安格爾不再去想煩心的事。將吊墜掛回了內衣裡,緊貼著胸口,這顆琉璃珠伴隨喬恩導師來到了此界,或許有什麼奧秘之處,安格爾自然要妥善保管。

  起床後,安格爾繼續按部就班的生活,吃飯、解題、睡覺。

  三點一線。

  又是一週過去了,安格爾這天路過餐廳的時候,無意間看了眼掛在門口的水銀鏡。

  鏡子中,安格爾的外貌整一個大變,原本豐神俊秀的貴族公子,此刻卻變得有點陰暗。眼皮耷拉,眼圈黑重,嘴唇灰暗乾裂,臉色蒼白黯然。

  短短時間,疲憊與壓力便將他逼成這般。

  他都忘記,上一次大笑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安格爾在水池清理面容,臉埋在水中,想用清涼的水讓思緒靜靜。五年之期壓的他有些忘記初心了,就連刻進骨子裡的禮儀都被揉碎成渣。

  他現在的思維很病態,不過他並不願意改變目前的狀態。至少……在解開導師留下的謎題前,他不打算鬆下繃緊的神經。

  況且,在沒有娛樂設施的紫荊號上,別的天賦者可以修煉冥想,他除了解題外,還能做什麼?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10:19 PM

第29章 致吾徒安格爾

  時移今況,安格爾每日的生活依舊一成不變,不過精神面貌比起前幾天的頹喪,倒是恢復了許多。

  在解題的日子裡,安格爾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

  紫荊號似乎在小範圍的打轉。

  就在不久前,安格爾發現他半個月前首次看到的紅色岩礁,今天又看到了。這已經是近半個月來,第四次看到這塊造型獨特的岩礁了。

  也正因此,安格爾判定紫荊號似乎沒有離開魔鬼海域的打算,只是在附近打轉。

  安格爾曾經試著和船上的航海士交流,但對方卻吱吱嗚嗚,不願做出任何回應。

  很明顯,船上的航海士是知道紫荊號在原地打轉的;不過對方不願意多說,就可以推測出,或許這奇怪的行為,背後有大人物在指揮。他不能說,或者說,他不敢說。

  什麼人能指揮紫荊號的掌舵?毫無疑問,只有超凡者——巫師大人。

  猜測出這一點後,安格爾也沒有再過多糾纏。不管巫師大人是要做什麼,他一個小小的凡人,如何去阻止?再說,茫茫無邊的魔鬼海域,他只有依靠紫荊號才能活下去。無論巫師大人做什麼決定,他也只能順從。

  這種力不從心的感覺,他並不喜歡,但不得不遵從。只願,他日能擁有自保的力量,不再將生命的輕重付與他人掌握。

  ……

  今天,是安格爾離開格魯鎮的第167天,也是他解題的最後一天。

  安格爾鄭重的打開行李中的紅漆木箱,箱子裡面有一個只有火柴盒大小,薄似蟬翼的四方形水晶平板。

  這個水晶平板,並非出自此界,而是喬恩從地球帶來的。

  這種水晶平板,其實在地球上,只是一個全息通訊工具的載體,被做成手錶的樣式發行全世界。這個智能手錶的錶帶,在這些年裡早已破損,喬恩索性扯下來丟了,只剩下這個核心的平板完好無缺。

  安格爾關上房門,熟練的按下平板右下角的微微凸起——開關鍵。

  簡陋的全息屏幕投影,配上一排全息按鍵,就這樣憑空出現在他的眼前。

  屏幕上此時正顯示著一排漢字:

  [屏幕鎖定中,需要回答管理員設定的問題方可解鎖。]

  [第100題:以賽德爾五像差將下面的全息圖譜進行重新矯正,並按照光譜的排列,以維熱納爾方陣解析出最終密碼:]

  第100題,這就是喬恩給安格爾佈置的最後一道題。

  沒上船前,他每次使用平板的時候,都偷偷摸摸的,記住題目後就關閉。等上了船,有了單獨的私人空間,方才大膽了些。

  每解出一個問題,自動跳出下一道題。安格爾從各個學科中解析喬恩留下的題目,化學、物理、醫學、數學、甚至哲學;雖然這方世界的物理常數和地球有些微差別,但喬恩留下的題目都是基礎應用,安格爾倒是能夠應付。

  今天,他將解開最終的謎題——

  花了整整一個下午,當安格爾將這最後一題的答案排列出來時,驀然愣住。

  「9371201。」

  這是一個外人絕對看不懂的數字,但安格爾的卻懂了。

  金雀帝國的曆法:金雀歷937年,凍土之月的第一天(12月1日)。

  這一天,是安格爾的生日。

  「這就是最後的答案?」安格爾帶著疑惑,將這個數字,輸入了屏幕上的答案欄。

  數字輸入完畢,一陣光影變化,緊接著是一排系統文字。

  [答案輸入正確,屏幕已解鎖。管理員可以在系統中,重新設置登入密碼。]

  隨著字跡的消失,出現在安格爾面前的,則是一張乾淨的草原圖片桌面。在桌面的右上角,有倆個圖標,一個是文件夾,一個是命名為『致安格爾』的文字文檔。

  安格爾雖然聽喬恩說起過這種智能手錶的操作方式,但還是第一次親手操作,帶著一點好奇、一點期待,安格爾伸出手輕輕觸碰了下文檔的圖標。

  下一秒,一封電子文檔的信,靜靜的置於安格爾眼前。

  「致吾徒安格爾:

  不知道這一百道題,難住了你多久?也不知道,此刻的你是在遙遠的何方?

  很多時候,我覺得你太為難自己,沒必要為了我這把老骨頭,如此去拼。

  我曾經說過我的家鄉是擁有五千年歷史的文明古國,當然,和這個世界的歷史相比,並不算『古老』。在我家鄉的鄰國裡,同時存在了另一個擁有漫長歷史的國家,那個國家有一位把人生,活成了哲學的詩人曾經說過:「天空沒有留下翅膀的痕跡,但我已經飛過。」

  我這一輩子啊,生在地球,死在異星,一生活得倒是精彩。看到了兩片雖然不同時空,但同樣蔚藍的天空。只是可惜我那苦命的妻兒,本以為只是一次分離幾天的科研考察,唉……沒想到這一去就永不再見。

  不過,換個思路想想,我的妻子、我的女兒,也算是地球那片天空,我曾存在過的痕跡。

  而吾徒安格爾,你則是我在這片異界天空中,留下的痕跡。因為你不僅繼承了華夏的文化,也將在此界點燃地球的文明之火。

  說起來,我這只『鳥兒』,留的痕跡還真是不得了,不僅跨越了時空,還跨越宇宙象限。別人穿越都是逆襲打臉,我這穿越,卻是為傳播文明福音。哈哈哈,雖然我可能會死的比那些小說主角早一點,但我是不是活的比你們高幹一點呢?

  說到巫師的世界,我真的很感興趣,我以為這個世界和地球一樣的無趣,沒想到會隱藏如此神秘的一隅。不過,我應該沒有那個福分窺探到這超凡一角了吧?

  真是遺憾啊。

  不過,我雖然無法窺探,但你可以啊。所以,我希望你——吾徒安格爾,能夠將巫師的世界,走到極點。就像每一個忠於自己學科的學者那樣,以概念為奇點,用知識引爆新宇宙。

  先前那100題已經結束,那麼我現在給你的新的題目,完成一篇貫徹巫師世界真諦的論文。你可願意?

  我這次給你寫這封信,除了剛才說的那些外。其實更想告訴你,好好運用我教授給你的那些知識,雖然此界一些物理常數不對,但對於一個學者而言,結果固然重要,但計算它的思路,也同樣重要。思路已經教給你了,希望你能找到適合自己的路。

  對了,我如果沒有料錯的話,你現在應該在海上吧。

  在海上沒有什麼娛樂,我在這張智能芯片裡存儲了些東西,算是我最後送給你的禮物,希望你能喜歡。

  喬恩留。」

  看完這封電子信,安格爾沉默了很久。

  閉上眼,捏緊拳頭,心中莫名的有些難受。他不知道喬恩是帶著怎樣的心情留下這封信,但他可以感受到,每一個文字背後的繾綣慈愛。

  安格爾回想著這些年與導師的生活,不禁陷入了怔愣。

  直到夜色中天,他方才回過神。

  哀嘆了一聲,也不知心裡哀的是誰,嘆的又是什麼。

  安格爾回憶著導師曾經講述的操作方法,小心翼翼的將這封電子信保存,為了珍重起見,還特意新建了一個文檔,將它複製了一遍。

  這才關掉電子信。

  帶著一絲悵然,與一種莫名的期待,打開了桌面上唯一的文件夾。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10:20 PM

第30章 存儲的資料

  喬恩說,他留了禮物給安格爾。

  安格爾一開始並不在意這份禮物,直到他打開了文件夾。看到裡面滿滿噹噹的文檔時,方才明白,導師留給他的禮物,是多麼的珍貴。

  ——喬恩把他腦海裡芯片中儲存的所有資料,全部轉存到了這個文件夾裡。

  天文地理、科學品項、文學小說、甚至一些文化末流、音樂菜譜等等,都能在文件夾裡找到。

  以前安格爾不明白為何導師博古通今,不僅會種植,會建築,會做菜,還會各種學科的知識。現在他明白,原來地球的科技文明,是擁有這樣的能力的!

  每一個地球人,出生就會綁定一張寄生芯片。寄生芯片,相當於沒有聯機的電腦,可以自主的儲存各種資料,並且連接大腦記憶海馬體,永久的不會遺忘。想必喬恩便是儲存了各種資料,即使穿越到另一個世界,也不會讓文明之火熄滅。

  要不是喬恩腦海裡的寄生芯片無法轉送,說不定他直接就把寄生芯片送來了。畢竟寄生芯片是綁定在大腦中,不會遺失,而且它連接腦海記憶庫,這相當於擁有了過目不忘的超能力。

  不過,沒有寄生芯片也一樣。有全息平板在,雖然記憶知識要點的速度慢了些,無法直接連接大腦中負責記憶板塊的海馬體,但只要持之以恆,博學亦是早晚的事。

  想到這,安格爾十分鄭重的將全息平板貼身藏好,這件東西,就目前對他而言,比起他身上的其他所有東西價值都高!

  就這樣,有了全息平板後,安格爾的生活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他幾乎整日整夜的沉浸在全息平板的世界中,只在為全息平板充能(太陽能)的時候,才會將它放下。

  安格爾並沒有一開始就去探索導師留下的知識,而是將他從海月城購買的幾大箱書籍,一本一本的掃瞄轉存到平板內。就如喬恩所言,對於學者而言,知識最為重要。故而,安格爾才會先想著把書籍轉存進平板中。

  掃瞄的過程並不輕鬆,雖然全息平板有錄影照相的攝像頭,但畢竟只是圖片格式。雖然系統有圖文轉換功能,但僅限於地球的文字。金雀帝國的官方文字,系統裡並沒有。

  再加上系統只支持地球文字,安格爾只能將所有的圖片暫存到一個文件夾裡,有空的時候,一本一本的將之翻成漢譯本。

  等到他掃瞄完所有書籍後,並且分類整理完畢時,已經是一週後了。

  安格爾將書籍掃瞄完,徹底就沒有事情可做了。再加上海上生活單調,艾倫兄妹都在修煉引導法,基本沒到他這裡走動,安格爾更顯得孤獨和無聊。

  索性,帶著一絲好奇,開始探索起全息平板內的資料。

  一開始,安格爾還看一些地球著名的科學家發表的著論,後來發現很多論文裡的數據只對地球所在的宇宙環境有用,故而他看的倒是少了,只是吸收其中的一些思路。

  後來,安格爾涉獵的越發廣泛,甚至偶有閒趣,還打開文藝娛樂的文件夾,聽聽地球的音樂,看看不涉及文學範疇的草根小說。

  看了很多小說後,安格爾才明白為何導師在留給他的那封信中,高呼「活的比小說中的穿越主角高幹一些」。

  那些動不動就「天要滅我,我便逆了這天;神要阻我,我便屠了這神」的羞恥文字,讓安格爾看的迷之尷尬。不過也有穿越小說寫的很對他胃口,安格爾也看的津津有味。至少,打發時間是沒問題了。

  看了很多文學小說後,安格爾對地球的好奇心越發強烈。恨不得有機會去地球的大都市看看,繁華高新的科技世界是怎樣的一片風光。安格爾此時並不知道,文件夾的文娛子欄目裡,裝有幾千T的影視作品,隨便一個都市劇,就能為他展現地球的風光。當然,這是後話。

  這一天,安格爾將全息平板的文件夾重新歸類,將其中的資料分為地球篇和本界篇,又看了一章《乞力馬扎羅山上的雪》,就準備出門去吃飯。

  可還沒等他走到餐廳,就聽到一陣尖銳的哨聲,響徹全船。

  哨聲此起彼伏,三長兩短,安格爾立刻反應過來,這是紫荊號戒嚴的哨聲!

  安格爾意識到哨聲所代表的含義後,面色驀地變得嚴肅,猛的一轉身,大步的往回走。摩羅在上船前曾經提到過,一旦全船戒嚴,所有人最好都待在各自的房間裡。

  回去的路上,安格爾發現其他的天賦者,大多打開艙門互相交談議論,就全船戒嚴一事,進行各種猜測。

  有說是海獸襲擊,有說是風暴來襲,有說是觸礁,還有的說是天上的雲鯨要向紫荊號發起攻擊……各種猜測都有,總的來說,都不是好的猜測。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隱隱的擔憂與恐懼。

  在茫茫的大海之中,恐懼是常情。而讓恐懼無限積累的,則是無法預料的未來。

  安格爾心底也有擔憂,但他明白,再怎麼擔憂也於事無補,他目前沒有改變自身的能力,只能默默的祈禱一切順利。

  回到自己的船艙後,安格爾第一時間打開了小小的通風口。

  藉著這個不大的窗戶,往外觀望形勢。

  不過讓安格爾失望的是,窗外什麼也看不見。

  不知何時,外面瀰散著濃濃的大霧,能見度不足十米。

  「未知」總能勾起人們無邊的想像。安格爾終歸還是個半大少年,平時再成熟獨立,此刻也開始忐忑起來。

  他不斷的告誡自己,全船戒嚴是因為極端大霧造成的,只要等霧散了就好了;可這個說辭,連他自己都不信。只是事到如今,他也毫無辦法,只能用結果最好的臆測,來平復躁動不安的心臟。

  掛鐘裡時針,一點點的偏移。

  直到接近下午4點,外面的大霧依舊沒散,而紫荊號也沒有響起『戒嚴解除』的哨聲。

  一切彷彿都沒變。

  但就在這時,變化驟生。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10:21 PM

第31章 美食幻境

  船上所有人,幾乎在同一時刻,皆聞到了一股撲鼻的飯菜香味,還沒等下丘腦裡的攝食中樞發出「進食」指令的時候,他們便感覺眼前一花,紛紛陷入了食物香氣編織的幻境中。

  安格爾亦是如此。

  他的眼前,漂浮著各種美輪美奐,顏色鮮豔,讓人恨不得大快朵頤的美食。再加上繚繞在鼻尖無法散開的濃鬱香氣,安格爾下意識的就要伸出手拿起近處的蜜汁烤雞腿。

  當某種慾望無限膨脹時,可以影響一個人的所有生理指標,包括理智。換句話說,慾望能夠干擾大腦信息電訊號的接受,在慾望膨脹時,信息無法安然到達理智腦。這時候,主宰一個人思維的,將是情緒腦,或者說是本能腦。人類的本質,依舊是動物。本能腦負責的就是這一部分,綜合情緒與慾望,如動物一樣表達最原始的本能。

  當攝食慾望充滿安格爾的大腦時,他變得毫無理智,他變的邏輯混亂,思維滯礙,恍如動物。

  不止安格爾,船上的所有普通人,全都被攝食慾望控制,瘋狂的嘶吼著,對幻境中的食物,予以最大的覬覦。

  就在安格爾幾欲耽溺在食慾的狂潮中時,一股比食慾更難以忍受的瘙癢,出現在安格爾背部的蝴蝶骨附近。

  這股瘙癢,源自哪兒,流表於哪兒,都無可追溯。但它來勢洶洶,就像是上好的啤酒在跌跌撞撞了一路後,還沒打開就噴薄而出的泡沫,瞬間就覆蓋了其他所有的一切。

  癢——

  好癢——

  彷彿千萬隻螞蟻,在骨頭深處來回攀爬。

  這才是真正的癢到骨子裡去了。

  突如其來的瘙癢,也並非全是壞處,至少那讓人瘋狂的攝食慾望,也在這股恍如洪流的瘙癢浪潮裡節節敗退。

  任何事物,只要有了缺口,就有顛覆的可能。理智亦一樣,原本被情緒掌控,在壓迫中不得翻身。但情緒哪怕只有一點鬆懈,理智都將反略高地。

  瘙癢讓安格爾連食慾都沒了,反覆的伸手撓蹭。不過瘙癢來的快,去的也快。等到瘙癢戛然而止時,安格爾發現他的食慾竟然完全消退了,沒了食慾,由食物香氣編織的幻境也再難影響他的理智。

  安格爾看著依然在他身邊懸浮的各色食物,心裡一陣後怕。因為他很清楚,在他近處的蜜汁烤雞腿的位置,哪裡存在什麼食物,分明是他平時用的燈蠟。

  若是他將燈蠟,當做雞腿吃了下去……安格爾猛地哆嗦,後果不堪設想!

  那些美食幻象,他可不敢再碰。

  能造成如此幻象的,若非天賦自生的海獸,便是擁有超凡力量的巫師大人了。安格爾不敢臆測超凡生命如此做的用意,但他也不願意再受慾望支配,看著眼前的美食幻象,他乾脆抱持著眼不見心不煩的心思,直接閉上了眼。

  或許那個製造了美食幻象的超凡生命,並沒有太重的殺心,安格爾不去碰觸幻象,幻象也沒有再來找他麻煩,這讓安格爾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直到這時,安格爾才開始回憶起先前被食慾支配時的記憶。

  半晌後,安格爾疑惑的摸了摸背部——

  又是這個地方瘙癢,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地方瘙癢,已經不止一次,而且每次都古裡古怪,來的快也去的快,摸上去還沒有任何蹊蹺的地方。

  安格爾的眉頭皺的緊緊的,他很清楚瘙癢的地方沒有任何的異常,至少表面上如此。唯一不尋常的地方,恐怕就是當時在天賦測試時,在『幻境』中被一個詭異的女人抓傷了。

  安格爾一開始覺得那可能是個幻境,由艾比拉斯之眼製造的幻境,因為他天賦測試結束後,特意去照過鏡子,並沒有發現背部有任何的傷痕。

  可隨著最近各種異常瘙癢的發生,他開始有點懷疑,或許那個世界,並不是幻境……而是如當時天賦測試時的猜測那般,是一個與現實平行的詭異世界。

  背部被劃傷的地方,或許也存在著那個詭異世界的能量,才讓他出現如今的種種狀況。

  安格爾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但以他如今的眼界,也只能做出這樣的猜測。

  瘙癢會不會還來?除了瘙癢外還會不會有更惡劣的狀況?這些他都不知道。在未知的威脅下,安格爾在心中暗暗決定,若是能度過眼前這關,下一次見到摩羅時,一定要將他的情況說出去。

  時間不允許他耽誤,誰知道會不會就在下一次瘙癢時,他的性命也會受到威脅。所以,他只能近距離的求助摩羅,而非等到自己學有所成時,再獨自去探究。

  在安格爾想東想西的時候,紫荊號已經駛到迷霧深處,有一群人已經來到了『香味幻境』的源頭。

  在巨大的隼魔背上,戴著高腳帽,一身儒雅貴族氣息的桑德斯沉默不語。滿臉詭秘笑容的芙蘿拉則坐在隼魔翅膀的邊緣側,用不懷好意的眼神打量著紫荊號上站著的那幾個人。

  紫荊號的甲板上,以薩博為首,兩邊各自站了五人。除了三大巫師組織的引導者外,摩羅與剛剛進階一級巫師學徒的伊斯力,也站了進來。

  芙蘿拉打量了薩博等人好一會兒,突然輕輕一笑,用那似稚氣似魅惑的詭異聲線說道:「嘻嘻嘻,瘋熊薩博,你什麼時候兼職做保姆了?帶著一群小孩子喂奶嗎?」

  被稱為「小孩子」的三大巫師學院引導者默默的低下頭。

  薩博被芙蘿拉如此諷刺,心中雖有怒意,但在桑德斯面前,卻不敢有任何異動,只能裝作沒聽出諷意,故作爽朗的笑著應對。

  「哈哈哈,血女巫說笑了,難得能碰到格蕾婭的餐廳,這群沒見識的小子,都想去開開眼界。」薩博打著哈哈解釋道。

  芙蘿拉眯了下美目,在心底冷笑,開眼界是假,想在格蕾婭的餐廳裡蹭吃蹭喝才是真的吧……不過,格蕾婭可不是好相與的廚師,想蹭吃?沒門!

  格蕾婭,完全是『糖果屋』的那一群瘋子中的典型。別看她們嘻嘻哈哈瘋瘋癲癲,但在原則問題上,根本不會退讓一步。

  而格蕾婭的餐廳,想要進入,只有一種方法:擁有邀請卡。

  沒有邀請卡,就算你是傳奇級的巫師,格蕾婭都敢拒絕。

  這一次為了進入格蕾婭的餐廳,桑德斯花費了不小的代價,才得到一張銅級邀請卡。

  呵呵,芙蘿拉突然有些期待,這群混不吝得知真相時的表情。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10:22 PM

第32章 組織來人

  芙蘿拉毫無提醒他們的意思,反是意趣盎然的瞟了眼梅琳夫人背後的青年——伊斯力。

  好磅礡的精神云,還有那極具活力的精神波動。芙蘿拉嘴角微微上揚,好苗子……倒是個可以走精神力路子的天賦者。

  芙蘿拉眼珠骨碌一轉,笑眯眯的使用了一個漂浮術,飛到伊斯力身邊。

  「小弟弟,有沒有興趣來野蠻洞窟?姐姐可以幫你介紹一個導師噢~」芙蘿拉蔥白的手指,輕輕點了一下伊斯力。

  伊斯力被這麼一點,彷彿全身被觸電了一般,英俊的臉上刷地染上一層粉色。

  芙蘿拉懸浮在伊斯力身前,她背後是雲氣繚繞的濃霧。隼魔在鳴叫,空氣是濕漉漉的,手心有溫熱汗珠,這一刻的所有物象,對伊斯力來說,都好像被定格了。自從青梅被銀鷺家族害死後,他的心還是初次感覺到鮮活的滋味。

  芙蘿拉的長相,看起來像是少女,身材嬌小玲瓏,面容清純無害;但她的墨綠色的眼睛卻極其深沉,一個挑眉一個輕瞥都帶著難以抵擋的魅惑。與她的聲音給人的感覺極其相符,都是兩種不同極端的糅合。

  不僅僅眼神勾人,芙蘿拉的穿著也讓人遐想菲菲。粉棕色的髮絲盤編出花蕊的形狀,只在耳畔留下幾縷似有若無的髮絲。殷紅的網紋蕾絲頭紗罩住頭髮與半邊臉,一襲血紅色的連衣紗裙,微微有些透,百褶處繡有朵朵暗紅色的薔薇。

  芙蘿拉的腳上沒有穿鞋,滑膩白皙的小巧裸足,在微透的紗裙裡若隱若現。

  對伊斯力來說,芙蘿拉從光裸足尖,到粉嫩鼻頭,每一處都在招惹他。他甚至不知道,該將視線放在哪裡。

  「我我我……」伊斯力吞噎著口水想要回答,但不知為何,話剛出口,就結巴起來。

  芙蘿拉眼底盈滿笑意,眼中露出得逞的神色。她在隨桑德斯離開野蠻洞窟前,一位相交還不錯的巫師同儕,知道她要去接引天賦者,曾經拜託她尋找一個精神力能夠達到20以上數值的天賦者,似乎需要精神力天賦者配合他完成一個巫術的設計。

  只是她一路走來,完全沒見到這樣的人,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一個。

  若是能將伊斯力帶回野蠻洞窟,她至少能從那位巫師的手中,收穫豐厚的報酬。對於其它報酬,她並不關心,只是近幾年她在研究一個血液傳播的瘟疫病源,需要一條產自污穢位面的魔淵病原體。而那位巫師同儕手中,恰好有這麼一條。

  至於伊斯力會在那位以殘忍取腦做活體實驗聞名的巫師手中怎麼樣,那就與她無關了。

  「怎麼?不願意嗎?」芙蘿拉嬌笑的拉住伊斯力的衣領,輕輕一扯,兩人間的距離就近在咫尺。

  伊斯力此時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覺得面紅心跳,以往當奴隸時,從來沒有想過的粉紅畫面,在腦海飛快的閃過。

  站在伊斯力身邊的是颶風高塔的引導者梅琳夫人,她對伊斯力的天賦非常有信心,很有可能晉級正式巫師,甚至暗地裡已經決定將寶壓在他身上,只待回到組織,就開始行動。沒想到會半路殺出個芙蘿拉,她現在恨的牙癢癢,但在芙蘿拉面前,卻半句腔也不敢吭。只能一臉焦急的看著伊斯力,寄希望伊斯力能早點清醒,別被芙蘿拉的外表迷惑。

  可伊斯力畢竟是個未經人事的年輕人,在芙蘿拉近距離的挑逗下,光是吞嚥口水都來不及,思維完全被芙蘿拉帶著走。

  「好……」伊斯力喃喃張口,眼神迷離。

  芙蘿拉嬌笑一聲,就要把伊斯力拉走。突然,一道冷哼在她耳邊響起。

  「芙蘿拉!你想帶走伊斯力,可是已經決定要與我颶風高塔開戰了?」

  芙蘿拉眼睛微微一眯,看向說話之人所在的方向。

  只見茫茫的大海之上,兩個身著神秘巫袍的男女,從濃霧中走了出來。中年男子著黑金巫袍,浮空疾馳,手中的金屬短杖憑空一點,身子就竄出數百米;他身邊的年輕女子則是籠罩在星星點點的水花之中,踏波而行,赤腳下的深海中,隱隱能看到一條宛若長帶的黑影。

  說話的,正是這個中年男子。

  「原來是你,秘銀變革者傑拉爾。」發現來者的身份後,芙蘿拉的聲音陡地沒有了魅惑,而是淡淡的冷音:「怎麼?難道別人願意走,你們還不願意放人嗎?」

  說完後,芙蘿拉諷刺的瞅了眼一直裝作沒有存在感的薩博。

  兩位來者,分別是颶風高塔的『秘銀變革者』傑拉爾,還有白珊瑚浮島學院的『海鰻女』赫洛琳。兩人都是正式巫師,而且名號都不小,尤其是傑拉爾,作為一個以煉金為主的巫師,能以秘銀變革者做頭銜,可見他對金屬元素變化性質瞭解到何種地步。

  傑拉爾的戰力不見得多高,但他煉金術士的身份,讓他的地位在南域巫師界十分超然。沒有必要的話,就連桑德斯都不願意和傑拉爾交惡。

  這兩人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不作多想,肯定是薩博通風報信。所以芙蘿拉才會在說完那番話後,故意看向薩博。

  薩博其實也很委屈,被桑德斯和芙蘿拉挾持在這片魔鬼海域,說是尋找芭比餐廳,但天知道找到餐廳後,船上的天賦者,會不會被這兩個喜怒無常的巫師給抹殺殆盡;他背靠天空機械城,自然有後手,不懼倆人翻臉,但奈何他接的任務是要保證所有天賦者能安全到達繁大陸。所以,為了以防萬一,他才向船上天賦者背後的三個組織發了警示。

  傑拉爾轉瞬間,已經到了眾人面前。他先是鄭重的向桑德斯點頭致意,見桑德斯沒有插手的意思,才轉頭對芙蘿拉道:

  「芙蘿拉,你仔細看一看伊斯力體內的精神力循環。他已經學了我們颶風高塔的涅槃六芒星引導法,你要強行帶走伊斯力,莫非你想窺探我們颶風高塔的隱秘?」

  巫師世界中,每一個巫師組織都有各自的引導法。窺探他人的引導法,的確有可能與相對的巫師組織結仇。但事實上,這也只是有可能,而非絕對。因為引導法也分好壞,對於絕大多數巫師組織來說,傳授下去的引導法,都是普羅大眾的引導法,引導魔力的效率也不高。

  再加上巫師的世界,大多巫師本就是來來去去,自由慣了的性格。偶然間,將引導法傳出,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當然,那些珍貴的、甚至罕見的引導法,自然有其特有的防盜措施;這種引導法,多是巫師組織的核心成員,方才得以授予,並且限制還很多。

  所以,迄今為止,因為引導法而造成的巫師組織大戰,幾乎沒有。

  但是,傑拉爾用這個藉口,來堵芙蘿拉的嘴,也是沒有問題的。

  芙蘿拉眼睛浮上一層綠光,往伊斯力身上一掃,其內在的精神力構建出的模型,果然是如傑拉爾所說的——半虛線半實線的六芒星結構。

  芙蘿拉冷哼了一聲,「不就一破爛架構,瞄一眼就能推測出原型,誰稀罕一樣。」

  說完後,芙蘿拉轉身飛到桑德斯身邊,不再理會伊斯力。

  伊斯力面帶豫色,心中隱有失落。傑拉爾發現這一點後,卻是眼神一瞪,面色難看的喝斥道:「滾到後面去,丟人現眼。」

  伊斯力臉色刷地蒼白,吞嚥了下口水,低著頭畏畏縮縮的往後站。不過誰也沒發現,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陰鷙,隱藏在袖口裡的拳頭也捏的緊緊的。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10:23 PM

第33章 無特殊之處

  結束了這邊的爭執,傑拉爾與赫洛琳都站到了紫荊號的甲板上。

  有強力外援到來後,薩博的神情也輕鬆了許多。

  傑拉爾正處於一臉不爽的狀態,金屬短杖使勁握手一捏,杖尖所指的地方——堅固的甲板就破了一個巨大的洞,煙塵木屑衝到漫天都是。

  傑拉爾的動作,讓所有巫師學徒都嚇了一跳。伊斯力見狀,更是驚的連連後退,最後退到桅杆前才止步。

  伊斯力的小腿肚開始劇烈顫抖,他差點忘記,自己面對的可不是銀鷺皇朝的那個紈絝,而是高高在上的巫師大人!

  伊斯力的恐懼不停攀升,恨不得跪到傑拉爾面前求饒,可被傑拉爾的威勢影響,他連跪地求饒的勇氣都升不起。

  好在傑拉爾似乎並沒有想要傷人的打算,只是用眼神冷冷的警告了伊斯力,方才收起威勢。

  這時候,薩博也清楚傑拉爾的「教訓」已經結束,笑呵呵的走過來。隨手一個0級戲法清潔術,便將甲板碎裂的飛灰給清理乾淨。

  薩博也不提剛剛那茬,只是好奇的問道:「怎麼只有你們倆個過來,重力森林的人呢?」

  傑拉爾才發完火,臉上表情還是冷肅,並沒有吭聲,所以是水霧繞身的赫洛琳回答了薩博的問題。

  「重力森林來的是『樹人』波庫。不過他在半途被一座島上的魔植吸引住了,估計現在還在想辦法移栽呢!」

  說是「樹人」,但其實眾人都知道,波庫其實還是人類,並非是異位面的類人智慧生命——樹人族。

  之所以波庫的外號叫「樹人」,卻是因為他走的是血脈巫師的路子,而且走的還不是獸類血脈移植,而是植物生命移植。波庫在身體裡移植了什麼植物,他從來沒有說過,但其戰鬥時會顯露如樹人族的龐大真身,久而久之就有了「樹人」的名號。

  站在薩博身後的柯默恩,聽到自家組織也來人了,也隱隱的鬆了口氣。

  「原來是『樹人』波庫,聽說他的魔紋雕刻手藝極為出眾,他製作的魔杖就算在天空機械城中,也算得上精品。」薩博頷首道。

  赫洛琳但笑不語。

  一陣寒暄過後,傑拉爾與赫洛琳各自走到自己組織的引導者面前。

  赫洛琳走到佛洛朗面前,撤掉身周瀰漫的薄薄水幕,露出真實的容貌。竟是一位身材曼妙、面容冷豔的年輕女子,頭髮如瀑,眼眸若星,顏色皆為水藍色,再加上一襲同色系漸變長裙,讓赫洛琳看上去就像來自海之一族。

  赫洛琳看了眼站在佛洛朗身後的摩羅,淡藍色的眉毛微微上挑,「我記得你的名字,摩羅.蒙恩對吧?二十年前曾在我導師那裡,學習過火焰巫術。」

  摩羅受寵若驚的躬下身子,連連點頭。「赫洛琳大人,沒想到日理萬機的大人,還能記得我這個不爭氣的老頭子,這是我的榮幸。」

  赫洛琳看了眼摩羅的修為——3級巫師學徒,點了點頭,微微的表示了讚許。

  就這一點頭,摩羅心中的喜悅就難以抑制。他這算是在正式巫師心中,留下了一個印象嗎?

  別小看這微不足道的印象,很多時候,正式巫師的一點印象,足以改變巫師學徒的命運!摩羅就聽說過一個故事,一個幸運的小子,因為給一位巫師大人留下了微小的印象,在那位大人做了一場偉大的實驗後,將一些邊角料丟給了那個幸運兒;就這些邊角料,讓這個幸運兒省了數十年的功夫,30歲之前,就晉級了3級巫師學徒。而後,更是一路勢如破竹,成為了高高在上的巫師大人。

  想到這個勵志了一代代巫師學徒的故事,摩羅心中怎麼會不火熱呢?

  摩羅的想法,赫洛琳卻是沒有多關注,而是轉頭對佛洛朗道:「這次可收到什麼好苗子?」

  佛洛朗恭敬的鞠躬,然後才將這一艘船上,白珊瑚浮島學院收留的天賦者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可有特殊體質或者特殊天賦的人?」赫洛琳詢問道。

  她已數十年沒有招收真正的學徒,究其原因,不過是天賦優秀的學員太少。這一次,她決定收一個學徒,若能遇到一個天賦上佳的學生,自然要先定下來。所以她剛到來,都還來不及瞭解芭比餐廳,就先一步詢問起這次的生源來。

  佛洛朗回憶了一下自己招收的幾個天賦者,並無特殊體質的人,方才回道:「我這一次在啟示大陸、魔簷長廊、英靈島共招收了七位天賦者,並沒有招收到特殊體質的人,特殊天賦的……似乎有一個,在天賦球測試時,有一個來自英靈島的天賦者,曾說過看到滿天繁星閃爍,當時正值冬夜無星之日。」

  「無星之日照見滿天繁星?」赫洛琳回憶了片刻,略帶遲疑的道:「似乎在《艾比拉斯天賦集冊年刊》第467期中,有介紹過類似情況的。」

  「當時記錄的是一個巫師家族的子弟,用艾比拉斯之眼測試天賦時,看到夜空裡每一顆星星,都圍繞了一個軌跡移動。漫天繁星,便化為了無數的星軌。我記得當時書冊裡提了一句,那個天賦者也是在無星之夜測試的。」

  「那個天賦者,後來經過詳細測試,其天賦的確是特殊天賦。發展方向被證實為神秘側的星象系,後來他精修星象占卜。」說到這時,赫洛琳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可惜最終沒有成為巫師,死在了時間長河的沖刷中,浪費了一身好天賦。」

  眾人聽後,心中也很感慨。天賦再好,擋不住歲月殺。不成巫師,終歸塵土。

  「若你說的這個天賦者,真的有星象天賦,倒是不錯。」赫洛琳嘆了口氣:「可惜,我對神秘側的東西,一點也不瞭解。」

  真收了這人做學生,卻有些浪費了。當然,也不是不能收,但收下後花費大量時間教學,成為正式巫師的概率卻不大,這既浪費時間,又浪費感情。赫洛琳可不想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赫洛琳暗地裡搖了搖頭,又問道:「除了這人,可還有其他的特殊天賦者?」

  佛洛朗搖搖頭:「除了這七位外,還有三位是摩羅招收的,他們的情況我並不瞭解。」

  赫洛琳看向摩羅,摩羅立馬拍袖上前,鄭重的說:「這次我在邊緣島,招收了三個天賦者,其中兩個是我的孫子與孫女,天賦尚可,但並無特殊之處。還有一個的天賦……」說到安格爾的時候,摩羅回憶那天進行天賦測試時,天賦球閃爍的光芒很亮眼,但他記得安格爾說過,他測試時,變化是『漂浮』。

  若只有『漂浮』的話,天賦也算一般。

  「另一個的天賦,也無特殊之處。」摩羅很篤定的道。

  赫洛琳聽完兩人的述說後,臉上的表情有些失望,心裡感慨天賦上佳者,實在太少。

  想到這,赫洛琳看了眼不遠處的和伊斯力。若非這個小子已經學了颶風高塔的引導法,說不定她都有搶奪的心思。精神力如此出眾,無論精修何種系別,都有成為巫師的可能。

  可惜了,這樣的好苗子卻已經入了颶風高塔。別看剛才傑拉爾又是立威,又是喝斥,但傑拉爾可沒有真正傷到伊斯力。要知道,依照往常傑拉爾的暴脾氣,對方不死也要重傷。這一次傑拉爾的網開一面,還不是因為伊斯力的天賦的確不錯,有晉級巫師的潛力,要不然,後果可不是剛才的重重抬起,輕輕放下了。

  「等這邊事了,把這次招收的學員都帶給我看看。」赫洛琳道。艾比拉斯之眼的測試,只能算作初步測試,也有出錯的時候。反正都已經到了海上,等忙過眼前的事,她還有一些閒暇時間,決定親自去看看。

  摩羅和佛洛朗聽赫洛琳這麼一說,怎麼會不清楚赫洛琳的心思,不禁心底暗暗羨慕起這批天賦者的好命。

  赫洛琳在學院的風評,一直都非常不錯。對巫師學徒的態度,也不像其他正式巫師那般高高在上,在巫師世界裡算是一股意外的清流。

  這一次,赫洛琳還願意親自放下身段,給這批學員測試真正的天賦。這簡直是莫大的榮幸!

  前一刻,摩羅還為能在赫洛琳面前留下印象而感到欣喜。這一刻,他卻是深深的嫉妒起被赫洛琳惦記的「生源」們。哪怕,他的兩個孫輩也在其中。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10:25 PM

第34章 歡迎來到芭比餐廳

  約莫半個鐘點後,籠罩在海面上的濃霧漸漸散開,那誘人香氣所組成的幻境也隨雲開霧散而跟著破滅。

  幻境消失,整個紫荊號上被食慾主宰思維的人,也隨之醒來。這些人清醒後,立刻引起了一場雞飛蛋打般的騷動。有的人在幻境中吃的滿嘴油膩,清醒過來卻發現自己正在啃桌腿,牙齒都被崩掉了幾顆;有的人,清醒過來發現自己抱著同伴在撕咬,滿口的鮮血。更可怕的是,有的人被幻境迷住後,吃的是燃著燭火的蠟燭,等到醒來才發現自己的頭髮、眉毛、臉皮、還有舌頭、嘴唇都被烤的外焦裡嫩。

  這對所有紫荊號的凡人來說,根本是一場災難!

  但對於超凡者而言,這不過是一場不起波瀾的遊戲。反正最終沒有死人,所以就連三大組織的引導者,也懶得去提醒。

  所以,受苦的還是那些無法掌握命運的普通人。

  卻說甲板之上,當濃霧徹底消散的時候,一道道歡快的童聲詠唱從東南邊傳來。

  所有超凡者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聲源處。

  只見,一座綺麗宏偉的海上建築,在霧氣退散的時候,顯露出它夢幻的真容。

  五顏六色的螺殼型尖頂,充滿了童趣的扭曲畫風作為建築牆壁,天空中飄滿了各種形狀的彩色氣球,或小狗或愛心或貓咪,空氣中充滿著甜蜜的味道。甜甜的氣息,童真的詠唱,還有夢幻的泡沫。讓這座芭比餐廳,顯得十分耀眼。就像是童話書裡描述的公主所住的城堡,每一處都充滿少女心水的元素。

  「出現了,……芭比餐廳。」桑德斯看著那流光溢彩,仿若孩提遊樂園的海上建築,低聲輕喃。

  芭比餐廳,巨大的圓形底座,托起了夢幻的城堡,底座的邊緣漾起一圈圈的水紋,歡快的波浪,在水紋中歡暢跳躍,彷彿在歡迎眾人的到來。

  除了桑德斯和芙蘿拉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來到芭比餐廳,所以乍一看到這童話城堡一樣的餐廳,全都被震住了。

  眾多男性都搖了搖頭。

  就連身為女性的赫洛琳,都對此微微皺眉。

  所有人都在心裡腹誹那位傳聞中的美食巫師,沒想到她的品味竟是如此的清奇。

  「啦辣,啦辣,啦辣辣……」

  「碰次,碰次,碰次嗆……」

  在芭比餐廳華麗鮮豔的正門,突然竄出兩隊約莫只有到眾人膝蓋的紅白制服玩具士兵樂隊。

  左邊一列,帶著鐵皮鼓;右邊一列,打著紅帶鑼。

  敲鑼打鼓間,倆隊玩具士兵就已經排成了兩行。隨著「踏踏」的定點步伐,玩具士兵收起鑼鼓,向正中間掬起軍禮,彷彿正在等待閱兵檢驗。

  「囁哈哈哈哈——囁哈哈——」古怪高昂的笑聲從門內傳來,然後一個走奇怪八字步的人,從裡面走出來。

  八字步怪人走出門口後,突然跳著芭蕾一般的舞步,在眾人面前來了個1080度的原地旋轉,最後以一個紳士的撫胸禮結束。

  「囁哈哈哈哈!歡迎各位貴賓,光臨芭——比餐廳!!!」

  奇怪的頓點,高昂浮誇的聲音,從八字步怪人嘴裡傳出。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兩邊的玩具士兵開始奏樂打鼓,氣球升空,天上隨之飄落綵帶與五顏六色的紙花。

  當所有的綵帶落下,視線從五顏六色的彈幕中恢復清朗,眾人這才看清楚八字步怪人的真面目。

  那是一個四肢頎長,身材瘦小,但腦袋卻奇大的類人形生命。

  三角形的大腦袋,吊袋眼上揚,彷彿刺蝟一樣的毛刺頭,嘴巴笑起來幾乎咧到耳根,在他的臉頰上,還長著幾根仿若獸類的長長鬍鬚。整個五官結合起來,就是又喜感又恐怖。

  「女士們,先生們!再次歡迎你們來到芭比餐廳!」八字步怪人跳到半空中,一個芭蕾旋轉360度,落地時不知從哪裡掏出個煉金話筒,做了個一字馬劈叉,劈叉的同時不忘自我介紹:「囁哈哈哈哈,我是芭比餐廳的侍衛長,負責接待各位貴賓的——湯鼬!」

  被浮誇表演鎮住的眾人:「……」

  湯鼬說完,見場上沒有任何反應,毫不尷尬的轉頭對兩側的玩具士兵吼道:「破爛玩意兒,鼓掌啊!」

  「啪啪啪——」零落的鼓掌聲,從玩具士兵隊伍裡傳出。

  湯鼬滿意的再次芭蕾旋轉720度,做了個倒踢紫金冠的結束動作。然後邁著八字步,走到離眾人最近的高台。

  「張揚、浮誇、幼稚。」桑德斯壓了壓帽簷,冷笑道:「格蕾婭奇葩的審美,果然一點也沒變。」

  湯鼬聽到桑德斯的話後,抬頭向隼魔背上的桑德斯。

  「囁哈哈哈哈,原來是桑德斯大人!難怪湯鼬遠遠就能感覺到了魘界的氣息,大人的力量比起上回在靈魂高地相遇時,更加的隱晦強大了呢!」湯鼬表情浮誇的說,當說到「強大」時,湯鼬還激動的跳了段芭蕾。

  桑德斯沒有回話,卻是將目光移開,懶得理他。芭比餐廳的人,全是這樣的奇葩,用正常的邏輯根本和他們無法溝通。

  對桑德斯的態度,湯鼬也渾不在意,而是閉著眼旋轉跳躍。

  當陽光照進餐廳正門,海潮聲代替詠唱聲時,湯鼬對著眾人比了一個十分紳士的動作。

  「各位貴賓,時間已到,歡迎入場。」湯鼬陡然正經,聲音也沒有再輕佻。

  話音落下,華麗鮮豔的餐廳大門緩緩打開,一股奇異的味道,從門內傳了出來。

  這股味道,並不香。但它彷彿擁有著魔力,帶著隱晦的意味,翻覆著眾人的嗅覺,讓人不自覺得吞噎口水。

  明明沒有香氣,但卻勾起了眾人的食慾。

  「這種食慾才是正常的食慾,而非先前幻境裡,靠著詭譎手段,直接刺激腦部釋放慾望信息,非真實的慾望。」薩博笑著對身後眾人道:「格蕾婭果然有一手。看來,今天我們是有口服了。」

  薩博一邊說著,一邊隨桑德斯踏入了芭比餐廳。

  桑德斯帶著芙蘿拉,面無表情的走進五顏六色的大門,這時,芙蘿拉突然轉過頭,對著跟在她身後的薩博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還沒等薩博明白芙蘿拉的笑容是什麼意思時,兩邊的玩具士兵就突然跳了出來,左邊一槍,右邊一劍,將薩博等人攔在大門跟前。

  被玩具士兵擊退,還被身後的小輩看了戲,薩博的臉面一陣青一陣紅。

  「這是什麼意思?」薩博冷眼看向湯鼬,隱忍的怒意在眼底氳著:「莫非是對我有意見?」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10:27 PM

第35章 金卡持有者

  薩博的冷鋒,讓周圍的溫度瞬時下降。

  湯鼬卻是滿不在乎的瞟了他一眼,恢復成浮誇的語氣,對著眾人道:「囁哈哈哈哈,湯鼬在此提醒各位唷,芭比餐廳的老規矩,持卡者可以進入餐廳。按照邀請卡的級別,可以攜帶不同數量的客人。」

  「沒有邀請卡的朋友,請下回帶上邀請卡後再來。」湯鼬對薩博做了個「請」的動作。

  薩博冷著臉,就要發飆。

  湯鼬見狀,嘴巴咧開到耳根,看似笑的開懷,但那眯成縫隙的眼裡,微微透出一點冷光:「若是對本餐廳的制度有意見,可以向值日領班投訴。今日餐廳領班是膩鳥尼奧,需要我將那隻烤雞叫出來嗎?」

  膩鳥尼奧?薩博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可他的餘光瞄到芙蘿拉與桑德斯的時候,發現他們倆人在聽到這個名字時,眉頭均下意識的皺了下。

  薩博突然感覺背脊一涼。

  冷靜下來。薩博在心底默默道。

  不管哪個膩鳥尼奧是什麼人,他現在都不能去挑事。

  有這兩個大魔王在,他若是真的發飆。不僅被人瞧不起,還會被看笑話。

  看笑話……他突然想起芙蘿拉剛才的笑容,再聯繫剛才在外面和芙蘿拉的對話,他總算明白了,芙蘿拉為何一直對他們露出詭秘的笑容。她根本就打著看笑話的態度!

  薩博心底怒火熊熊,但他面上卻是毫無表情。

  「他們可以進去,是因為他們都有邀請卡?」這時,站在薩博身邊的傑拉爾突然走上前,指著芙蘿拉,向湯鼬詢問。

  湯鼬一個芭蕾轉,然後道:「囁哈哈哈哈,不是哦~只有桑德斯大人有邀請卡,不過桑德斯大人的邀請卡是銅卡,銅卡可以攜帶兩人入場。」

  「那邀請卡現在可以獲得嗎?」赫洛琳也皺著眉頭詢問。雖然她這次過來的目的並非是芭比餐廳,但既然遇到這間傳聞的餐廳,自然也想去見識一番。

  湯鼬做了個聳肩的動作:「邀請卡如何發放,湯鼬也不知道唷。」

  「我聽說,格蕾婭看心情發放邀請卡,而且,她最愛的發放方式是——隨意丟棄邀請卡。」這時,芙蘿拉突然嬌笑道:「你們可以在附近找找,說不定能找到一張被格蕾婭丟棄的邀請卡呢!」

  「不過,你們這麼多人。或許只有傳聞中的金卡,才能一起進來噢~」芙蘿拉說完,背過身對眾人做了個拜拜的動作,就消失在了餐廳深處的黑暗中。

  至於桑德斯……對於這邊的爭吵,他連抬眼的興趣都沒有。根本沒有停下過腳步,早就到達了餐廳深處。

  ……

  芭比餐廳的正門。

  眾人面面相覷,小輩們倒是無所謂,但三位正式巫師卻感覺臉面繃不住。

  奈何規定如此,他們難道還要為了一頓飯就和芭比餐廳開戰?

  衡量利益得失,薩博卻是搖了搖頭。格蕾婭和他們一樣,同為是一級巫師,但她所在的組織卻十分不好惹,個個都是不要命的瘋子,而且還十分護短。

  再加上,桑德斯和芙蘿拉已經在餐廳裡了,他不知道桑德斯為何要尋找芭比餐廳,但桑德斯搜尋了數月芭比餐廳,還將紫荊號搭上一起尋找,必然有原因。若是他們和格蕾婭翻臉,天知道打進去後,會不會面對那個恐怖的男人。

  成功了,不討好,還無利可圖,只能說找回一口氣。失敗了,還丟臉,別人還沒什麼損失。

  想到這,薩博卻是歇下了強闖的心思。

  「既然如此,那我們還是離開吧。」薩博嘆氣道:「正好,那位已經進去了,想必有一段時間不會管我們,我們趁著現在離開這裡。免得他出來後,到時候真起了衝突。」

  薩博之所以把傑拉爾等人叫來,還不是因為桑德斯。

  既然在芭比餐廳撈不到好處,避開桑德斯安全返回繁大陸,也不失為圓滿。

  想到這,薩博就要帶人離開。

  可就在這時,湯鼬突然看向甲板的艙門口,表情變得極其古怪,用一種略帶驚訝的語氣道:

  「沒想到,除了桑德斯大人的銅卡,這裡竟然還有一位貴賓,而且,還是……」湯鼬頓了頓:「金卡持有者!」

  金卡持有者?

  湯鼬的話,並沒有避開眾人,薩博自然也聽到了。

  這裡還有個金卡持有者?是誰?

  「難道是『樹人』波庫?」赫洛琳疑惑。

  傑拉爾下意識閉眼,揮了揮手金屬短杖。睜眼對眾人搖了搖頭:「不是波庫,方圓百里內,沒有波庫的氣息。」

  那會是誰?

  薩博看向三大組織的巫師學徒們,難道金卡持有者在他們之中?

  仔細一看,發現他們全都一臉茫然。

  薩博嗤了一聲,連正式巫師都沒有,這些學徒們怎麼可能會有。

  對啊!

  連他們都沒有,那這個金卡持有者又會是怎樣的身份?

  眾人將目光再次看向幾乎用詠唱調在說話的湯鼬。

  湯鼬卻是沒有隱瞞的意思,或者說,他根本就沒覺得有隱瞞的必要性。對於金卡持有者,芭比餐廳向來是以最高待遇款待的。

  只見,湯鼬帶著他招牌式笑聲與芭蕾旋轉,如陀螺一般,從芭比餐廳的正門猛地一躍,在天空劃過一條白線,最後毫無煙塵的旋轉著落到了紫荊號的甲板上。

  湯鼬不知從哪裡再次掏出話筒,這回還加上一頂紳士高腳帽。

  八字步吧嗒吧嗒的邁開,一邊走一邊戴上帽子,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也隨著步伐慢慢變的乾淨整潔,當他走到一個面帶驚詫的少年面前時。湯鼬的外表已然大變樣,從先前的瘋瘋癲癲、邋裡邋遢,變身為衣冠整潔,髮絲油亮,洋溢熱情氣息的紳士。

  ——雖然長相沒變,但整體給人的感覺卻變了樣。這是眾超凡者共同的想法。

  煥然一新的湯鼬,停在少年面前,做了一套繁複但極賦韻律的貴族邀客禮儀。

  「囁哈哈哈哈,尊貴的金卡持有者,歡迎光臨芭比餐廳,我是客人您今日的專用接待,湯鼬伊尤。客人可以稱呼我為,伊尤。」

  這句簡單的話,帶著恭敬與禮貌。除了那招牌笑聲外,完全就是貴族服務員的標準。

  另一邊的超凡者也瞪大了眼,他們還以為湯鼬就是他的真名。難道湯鼬先前之所以不報真名,是覺得他們不夠格?

  想到這一點,薩博的面色再次變得鐵青。

  不過想起湯鼬在桑德斯面前,都沒有告知過真名,心情莫名的就好了起來。

  至少,他們現在知道湯鼬了真名,不是嗎?

  而被湯鼬如此禮遇的少年,卻是處於一臉懵逼的狀態。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10:30 PM

第36章 暗黑風的餐廳

  話說十分鐘前,濃霧散開,幻境破滅。

  紫荊號上所有人也恢復了正常,雖然一部分人元氣大傷,但也有一部分人跑到了甲板上,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還沒等他們踏入甲板,就被外面高高在上的巫師威壓給嚇了回去。

  在有正式巫師的情況下,他們也不敢造次,但難得一見如此的大場面,很多人都耐不住好奇心。所以在艙門附近,透過各種縫隙往外打量。

  安格爾就在其中,不過他還沒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窺探,就被附近不懷好意的天賦者給推搡到了艙門前。

  還沒等安格爾回去,就見一位『一路上外貌從奇葩恐怖大變為猥瑣紳士』的男人站在他面前,微笑對他道:

  「尊貴的金卡持有者,歡迎光臨芭比餐廳……」

  ……

  安格爾一臉懵逼的被湯鼬伊猶帶進了芭比餐廳,他的身後跟著一票人。

  這群人囊括了整個紫荊號上的超凡者,最為重要的是,他們每個人的表情,都各不相同。

  薩博和傑拉爾,面無表情,但眼底的不自然,以及時不時從喉嚨裡傳出的咳嗽聲,可以看出他們有多麼尷尬。——藉著一個凡人少年的金卡,他們順利的混進場。但一想到那少年,用「大人真不要臉,欺負我年紀小不懂事」的眼神看著他們,他們就覺得渾身難受。

  赫洛琳卻是帶著奇怪的眼神,打量著湯鼬身邊的安格爾,時不時思索著什麼。

  至於剩下的三大組織巫師學徒們,表情更加的精彩,有的帶著羨慕,有的帶著狠厲,有的陰鷙,有的沉默,除了這些奇奇怪怪的情緒外,最多的表情大約是好奇。

  好奇芭比餐廳的擺設,好奇芭比餐廳的內容,最為好奇的則是——

  那個除了長得不錯外,毫無特色的少年,是如何擁有連正式巫師都沒有的金卡的?

  走在最前方的安格爾,被眾人矚目惦記的安格爾,看起來面色如常,但心底卻是戰戰兢兢,每走一步都好像如臨深淵。

  他到現在都還沒想明白,那隻被他命名為『嘰咕』的奇怪海鳥,給他的那張金色卡片,竟然是這見鬼的芭比餐廳的金卡貴賓?!

  金卡貴賓就貴賓吧,不就是一個餐廳麼,大不了就是進去消費一頓飯的問題。

  但讓安格爾沒想到的是,一群高高在上的超凡者,竟然要他進餐廳時,將他們一大隊子人都帶上。

  作為一個剛剛接觸巫師世界,還是個普通人的安格爾來說,他敢拒絕嗎?

  當然不敢!

  所以才有了如今的詭異場景,除了安格爾外,其他每個人的表情都無比古怪。

  高高在上的巫師,竟然求到了凡人身上,這齣好戲若是讓同儕知道,他們臉還往哪裡擱?

  薩博等巫師,雖然面子上過不去,但一想到巫師界的傳聞——芭比餐廳的食物有讓人開悟的魔力,立刻就將面子的事丟開了。不就難堪點嗎,能夠得到好處才是真的。

  大不了等離開芭比餐廳後,把在場所有人滅口,不就沒人知道了麼。

  湯鼬一路都在介紹著芭比餐廳,安格爾卻一直沉默著,一來是心中忐忑,二來是實在不知道回什麼。

  芭比餐廳內部的擺設,倒是和它童真的外觀不一樣,頗有自身特色。

  黑色、殷紅、金色、銀色、各種正經且華麗的顏色,各種扭曲繁複但看上去規則無比的暗紋。

  荊棘、薔薇、藤蔓、鮮血。就連牆上的畫作,都帶著濃鬱的暗黑風格,和外觀完全不搭邊。

  不過,若是時空來客喬恩在此的話,肯定一眼就能看出,這裡的風格根本就是巴洛克混搭洛麗塔,典型的暗黑蘿莉風。雖然意蘊上超脫年齡,但廣義上來說,還算是童話風,不過是走成人童話的路子。

  安格爾雖然瞭解地球文化,但還沒深入到對「戀童癖」這種私癖研究的地步,畢竟,他的年紀還擺在那兒呢!

  所以,安格爾對芭比餐廳內的獨有風格,也十分好奇。

  倒是很有異域風情。安格爾在心底感嘆,直到見識到芭比餐廳的擺設,他才開始意識到,他離舊土大陸越來越遠,未來看到的異域事物,肯定也會越來越多。

  就在安格爾思緒繁雜的時候,一個巫師學徒快步走到他的身邊。

  安格爾側頭一看,臉上立刻換起略微恭敬的表情。

  來者是摩羅,在這一群超凡者中,唯有摩羅和他稍微熟悉一些,雖然上船後,摩羅並沒有太關照他,但安格爾能進入巫師的世界,還多虧摩羅的幫助,再加上摩羅幫助了導師喬恩,哪怕是有交換條件,但安格爾依舊要承這份情。摩羅上前,他立刻收起淡然的神情,表現的十分恭敬。

  見到安格爾的態度,摩羅頗為欣慰的撫了撫略微花白的鬍子。

  「安格爾,這次能進芭比餐廳,多虧了你。」摩羅笑呵呵的說,臉上的皺紋隨著咧開的嘴角,就像雛菊綻放般層層疊疊的打開。

  摩羅突如其來的感激,安格爾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也不知道作何回答,只能要笑不笑的點頭應是。

  看著摩羅笑呵呵的和他寒暄,安格爾突然想起剛才的情況。——背上莫名其妙的瘙癢,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否與那詭異古怪的世界有關?

  這個狀況,攸關他的安危,安格爾也沒有其他超凡者可以詢問,所以,他打定主意要問摩羅。

  想到這,安格爾直接開口詢問:「摩羅大人,我測試天賦那天……」

  「安格爾,我有點好奇,你的金卡是從哪裡來的?」摩羅的問話,打斷了安格爾的聲音。

  摩羅的問題,也是其他所有人想知道的,包括三位正式巫師都豎起耳朵,甚至站在安格爾身邊的湯鼬都帶著好奇的表情。

  在所有人注視下,安格爾也不好意思講自己的隱私說出來,只得放棄再問的打算,回答起摩羅的話來。

  安格爾從內包掏出那張奇怪海鳥贈予的金卡,金卡的一面看上去空白,但摸上去卻有凹凸感,側面看可以發現一圈圈繁複的紋路。金卡的另一面,同樣用的是暗雕的手法,不過雕刻的紋路卻上了顏色,可以清晰的看到,雕刻的圖像是一位紫髮豐腴女士的半身像。

  「這張卡嗎?」

  湯鼬應道:「囁哈哈哈哈,是的,尊貴的客人,這張卡便是芭比餐廳的金卡。可以免費在本餐廳享受美食,不過僅限一頓。等客人離開餐廳後,金卡會自動消失。」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10:33 PM

第37章 膩鳥尼奧

  「說起來,這張卡的獲得與摩羅大人還有點關係,那是近3個月前發生的事……」安格爾將那日遇到奇怪海鳥的事,對著摩羅娓娓道來。

  「那隻打扮奇怪的海鳥,喝完雨後晨露泡的茶水後,就離開了。走之前,把這張金卡留給了我。」

  安格爾說完後,摩羅的表情有些古怪,混雜著遺憾與羨慕。要知道,當初從帕特莊園離開時,安格爾把大半的雨後晨露都給了他。

  雖然雨後晨露只是低級的魔植,但其特有的效果,堪比白蘭藥劑。對於絕大多數的巫師學徒來說,白蘭藥劑都是只能眼巴巴看著,絕對買不起的藥品。

  摩羅原本打算回到繁大陸後,靠雨後晨露大賺一筆,看能不能借此抓住機會,得到正式巫師的指點。所以一路上,他壓根就沒把雨後晨露拿出來過,甚至就連佛洛朗都不知道他身上有這種神奇的茶葉。

  沒想到他藏的嚴嚴實實,只為求得一絲機緣;卻沒有想到,安格爾大大方方的拿出來喝,竟然博到了機緣!

  摩羅恨啊!

  早知道,早知道……

  唉,摩羅突然洩氣的嘆了一聲,這世界哪有什麼早知道,不過是運道不足,時不待我罷了。

  摩羅神情的變化,沒有人注意,就算注意到了,也沒有人會去在意。

  「囁哈哈哈哈,原來你的金卡是托比大人送的!」湯鼬道。

  「托比大人?是那隻打扮奇怪,帶著背包的海鳥?」安格爾疑道。

  湯鼬一個芭蕾轉,臉上露出崇拜的眼神:「沒錯,正是托比大人!托比大人是主人最寵愛的魔寵,在芭比餐廳的地位和主人平起平坐!」

  當安格爾再繼續詢問托比的情況時,湯鼬卻是不再開口,而是笑呵呵道:「囁哈哈,客人等會用餐的時候,自然會看到托比大人。」

  剛才安格爾說的故事,湯鼬的關注點在『托比』身上,但其他超凡者的關注點,卻是在雨後晨露上。

  不過,安格爾跟在湯鼬身邊,他們又不像摩羅那般和安格爾熟悉,只能憋在心裡。

  至於正式巫師,在得知安格爾金卡來歷後,就不再關注其人。那什麼雨後晨露的效果,對正式巫師來說,毫無吸引力。

  唯有白珊瑚浮島學院的赫洛琳,深深的看了安格爾一眼。

  運勢好,也是實力的一部分。若安格爾能一直保持這番旺盛的運氣,說不定晉級正式巫師,也不是不可能。

  赫洛琳心裡度忖著,如果這小子的天賦還不錯,倒是可以先觀察看看。

  對了,他剛才想問摩羅什麼?「測試天賦那天」接著怎麼了?好像被摩羅打斷了。

  無所謂了,不過是個走運的天賦者,還不見得有什麼成樹呢。

  ……

  幽深的走廊,帶著針尖的枝蔓爬滿每一處空隙的牆壁,時不時一朵豔麗的血紅薔薇,在極端的對比下,竟有一種頹喪的絕對美感。

  走廊盡頭,鮮紅帷幔遮擋了視線,帷幔的背後,便是芭比餐廳的宴客室,準確的說,是銅卡貴賓的宴客室。

  「哦謔謔謔,這邊的魔鬼藤種子已經成熟,可以種在黑皮地精的腦漿裡,吼吼吼,只要三個月,就能收穫最美味的腦花。」豐腴到肥胖,肥胖到有六層下巴的紫髮女人,在桑德斯面前舉起一杯散發著香味,但看上去紫黑氣息蒸騰的雞尾酒杯裝白色粘稠物,「老朋友,要來一杯嗎?哦謔謔謔,喝下這杯黑精腦花,可以讓你精神專注力提高到十天十夜也不疲乏。」

  桑德斯從頭上取下黑色高腳氈帽,露出灰綠色的短捲髮。將帽子放在桌面,桑德斯接過格蕾婭手中的雞尾酒杯,毫不在乎的將芙蘿拉視為黑暗料理的腦花一口飲盡。

  「味道不錯。」桑德斯放下杯子,十指交叉,聳聳肩,一副不置可否的回答。

  「嘿嘿,忘記告訴你,黑精腦花還對大腦舒洛蒙有強烈釋放的效果,你可喜歡?」紫髮胖女人,也就是格蕾婭眯著小眼道。

  桑德斯依舊面無表情:「感覺到了,信息素大量分泌。」

  格蕾婭湊近桑德斯,在他脖子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過並沒有聞到任何味道。

  格蕾婭不禁皺了下眉,鄙視的眼神看著桑德斯:「沒有情調的臭男人,竟然阻礙舒洛蒙的分泌,還想聞一聞你的味道,是不是和你人一樣的索然無趣。」

  格蕾婭的話,引起了漂浮在半空,無所事事上下游弋的芙蘿拉的強烈贊同。

  芙蘿拉的捧場,讓格蕾婭給她拋了個媚眼。不過,媚眼只換來芙蘿拉的白眼以對。

  桑德斯眼神淡淡:「無關的事情我們就少談吧,你的邀請卡可不好搞。」

  格蕾婭豐韻十足的弓著腰,塗著朱紅指甲油的白胖大手托著下巴,用魅惑的眼神看著桑德斯,妖豔的眼妝隨著一個個誇張的媚眼,而變得暈染出層疊波浪的效果。

  不過桑德斯還是沒有給正眼,甚至這次連抬眼都不想抬。

  「果然是性冷淡嗎?美女當前都不懂的把握機會。」自認「美女」的格蕾婭翻了個白眼,甩著碩大的屁股蛋,一搖一擺的走到旁邊的食材桌邊。

  食材桌上,擺滿了各種神奇的道具——

  各種懸浮的玻璃器具,裝著各式各樣的食材,不過都是非主流的外觀,黑漆漆的肉塊、紫紅煙氣的黏稠液體、密佈眼珠甚至眼球還在活動的、拱著身體爬動的軟體蟲、甚至還有一些直接是帶著顏色的氣體漩渦。

  這些食材,格蕾婭取自各個地點。她的芭比餐廳之所以四處漂流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為了獲取不同地方的食材,有些時候,格蕾婭甚至還會到達異位面尋找食材。譬如她食材中冒著紫黑氣息的,多半都是從深淵位面取得的;氣態食材,多半都是從燃燒位面取得的。

  格蕾婭一身淺絳色貼身薄裙,在廚房前擺了個自認為最顯示她曲線的姿勢,抬起層層肉堆的下巴,拿起巨大的鑲鑽湯勺:「還是要扭曲巴原蟲?」

  桑德斯點頭。

  格蕾婭嗤了一聲,撇撇嘴:「無趣的男人。」

  扭曲巴原蟲,是一種無法繁殖的特殊蟲子,而且自然界並無產出。唯一的獲取途徑,是通過格蕾婭自創的巫術,通過各種食材進行料理。最後的料理結果,就是這麼一條味道奇葩,對所有人都沒有用處,唯獨對桑德斯有大用的活體食物。

  格蕾婭釋放著神秘側美食系特有的巫術,配合著獨家廚具,開始對食材進行處理。

  剛處理完一小半,宴客室的帷幔就被掀起,一個看上去邋遢極了、渾身油膩的尖嘴豆眼的小個男子鑽了進來。

  小個男子的身高大概和芙蘿拉差不多,四肢極瘦,還馱著背,一副懶散又邋遢的底層勞工樣。

  這個小個男子剛進來,芙蘿拉就皺著眉,往更靠近桑德斯的方向飛了一段距離。對這男子,她的眼底浮現一絲厭惡以及避諱,可見來者絕非普通人。

  「膩鳥,你到這裡來幹嘛?」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10:40 PM

第38章 金卡貴賓

  「嘻嘻,什麼時候芭比餐廳的服務員也這麼沒規矩?」芙蘿拉諷笑一聲。

  膩鳥尼奧卻是沒有絲毫被諷刺的怒意,一邊掏著鼻子,一邊繃著嘴皮說:「格蕾婭大人,湯鼬帶來了一位客人,需要您親自前去接待。」

  現在還有客人?桑德斯挑了挑眉。

  茫茫大海上還有客人?該不會是外面那群野雞組織的巫師吧?芙蘿拉皺著眉頭,剛才湯鼬沒讓那群人進來,可見他們沒有邀請卡。那又會是誰?

  格蕾婭專注的做著手中的食物,沒有絲毫被打攪到,甚至連抬頭看膩鳥一樣都沒有。

  作為一個美食巫師,她在對待食物的時候,十分有原則。

  「什麼客人的面子這麼大?沒看到還有客人在嗎?莫非,還是銀卡持有人不成?」芙蘿拉依舊不依不撓的諷刺,也不知和膩鳥有什麼仇什麼怨。

  小小的宴客室裡,格蕾婭在安靜工作,芙蘿拉的聲音尤其的大。

  當芙蘿拉說到「銀卡持有人」時,格蕾婭的耳朵動了動,但手中的活卻是沒有停。

  膩鳥似乎從鼻孔掏出些東西,然後毫不猶豫的吃了下去:「不是銀卡。」

  聽到這個回答後,芙蘿拉嗤笑一聲,再看到膩鳥的行為時,她差點吐出來。

  格蕾婭則是放下突然懸起的心,繼續做一個有原則的美食巫師。

  膩鳥聳肩攤手:「是金卡。」

  芙蘿拉沒有聽清,皺著眉「蛤」了一聲。

  桑德斯的手指原本緩慢的點著桌子,在聽到這個回答時,陡然停住了動作。

  哐當——

  格蕾婭手中的廚具,突然掉落,響起一陣金屬撞擊的聲音。

  「金卡?你確定?」格蕾婭也不管自己的職業操守了,大聲的詢問。

  「是的,大人。」

  格蕾婭丟下自己的鑲鑽廚具,風風火火的走到膩鳥面前,「那還不趕快走!」整個芭比餐廳的金卡,格蕾婭每個週期只會發放三張,金卡貴賓在芭比餐廳的地位,甚至比她本人還高。

  格蕾婭說完,直接就要跟著膩鳥離開。她之所以這麼急,卻是因為金卡制度,並非是她設置的,而是「那位大人」搞的名堂,並且明令讓她必須遵守。那位大人是整個童話鎮的信仰,無論如何,她都會遵守那位大人的話。

  芙蘿拉「欸」了一聲,想要喊住格蕾婭,卻被桑德斯阻止了。

  「不用在意,既然已經找到格蕾婭,也不急在一時。卡片制度是糖果屋一脈的傳統,無論是格蕾婭的芭比餐廳,還是菲麗希雅的蝴蝶酒館,都是如此。」桑德斯頓了頓,突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過我倒是很想知道,誰是這個金卡持有人。」

  桑德斯拿起黑色氈帽,優雅的戴在頭上,壓了壓帽簷,轉身出了宴客室。

  ……

  在湯鼬的帶領下,眾人來到了最終用餐的地方。

  誰也沒有想到,離開陰暗鬼魅風格的走廊,他們到達的金卡宴客廳,竟然是如此模樣。

  巨大的彷彿劇院一樣的宴客室極盡奢侈,富麗堂皇,金碧豪華。地毯是莫名獸類的皮毛,純白柔軟的毛草裡有淡淡的金色絲絨;壁掛是帶有聚神魔紋的異域風銀線繡圖,桌椅是散發著寧心氣息的魔植雕刻而成,餐具則是純白無暇的精美瓷器,就連餐具邊的燈座都是金閃閃的刻有深淵獸首。

  芭比餐廳的風格從外觀的童趣,到內裡的暗黑巴洛克,再到如今的奢華。眾人經歷了不同風格,看似奇葩但意外的感覺和諧。

  或許是因為這裡的員工都很奇葩?安格爾心忖。

  這一路,他們遇到了很多奇怪的員工,愛跳芭蕾的湯鼬、說話無厘頭的幽靈清潔工、渾身邋遢油膩的領班尼奧、身體僵硬蹦著行走的服務員無眼男……嗯,再加上眼前這位。

  安格爾看向近乎肉山噸位的格蕾婭,吞噎了下口水。當然,不是被格蕾婭妖媚妝容給吸引,而是被嚇的。

  格蕾婭跟著尼奧來到金卡宴客廳時,立刻就發現了金卡上魔紋的波動。

  讓她有些訝異的是,她以為金卡的持有人至少是巫師同儕,但沒想到,竟是一位連體內精神力模型都沒有構建的普通人。

  格蕾婭的驚訝只在心底閃了一下,很快就收起。她剛剛得到湯鼬的傳音,已經知道這位名為安格爾的少年身上金卡的由來。

  沒想到是托比那小傢伙送的,格蕾婭挑眉,也不知道那雨後晨露有何特別,竟能入托比的眼?

  膩鳥尼奧悄悄的退到不起眼的地方,湯鼬則帶著眾人入席。

  赫洛琳、傑拉爾以及薩博,很自然的坐了下來,其他巫師學徒卻沒有坐下,不是沒有位置,而是他們不敢坐。其實安格爾也不敢坐,只是他不坐下,湯鼬就笑呵呵的看著他,根本不離開。安格爾最終不敵,只能略帶尷尬的坐下,湯鼬才迤迤然的走開。

  對於和普通人一起入席,傑拉爾頗有意見的冷哼一聲,卻並未說什麼,畢竟是依仗別人的金卡。

  赫洛琳和薩博在搭腔,安格爾則面無表情的坐著,無人和他說話,他卻感覺如坐針氈。直到格蕾婭搖擺著******,妖嬈的走到安格爾面前。

  「很高興見到你,尊貴的客人。」格蕾婭風騷的坐到安格爾面前的桌子上,手持著一把蕾絲鑲邊的摺扇,輕輕點在安格爾的肩膀上。

  安格爾打了一個冷顫。

  格蕾婭:「我是格蕾婭,是你今日的主廚。」

  當格蕾婭說出自己的名字時,赫洛琳、薩博與傑拉爾三人皆抬頭看過去。他們一開始還以為這肉山大魔王也是員工,沒想到竟然就是芭比餐廳的主人,金剛芭比格蕾婭!

  薩博:「原來閣下就是格蕾婭,我在天空機械城的時候,聽我的導師米多拉提起過你。」

  薩博說完後,滿心以為格蕾婭會****或者寒暄一番。但格蕾婭只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就沒有興趣的轉過頭。

  薩博:「……」

  赫洛琳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她們三人就是跟著安格爾來混吃的,所以她根本沒有和格蕾婭搭話的意思,反是饒有興趣的看著格蕾婭與安格爾互動。——一個需要服務普通人的正式巫師,多麼有意思的戲碼。

  「格……格蕾婭大人,我叫安格爾.帕特,是白珊瑚浮島學院的預備學員。」安格爾有些侷促的站起來,對著格蕾婭行彎腰禮。

  格蕾婭用摺扇阻擋了安格爾的動作,「安格爾帕特是麼,我就叫你安格爾,可以嗎?不用行禮,既然來了我的餐廳,便是我的客人,不用在意巫師界的規矩。」

  摺扇打開,蕾絲的扇面遮住猩紅的嘴唇:「更何況,你可是芭比餐廳最為尊貴的金卡貴賓。」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10:54 PM

第39章 定製的願望美食

  金色的帷幔外,桑德斯環抱雙臂,斜倚著牆面。他的身邊是赤腳懸浮在半空的芙蘿拉,悠閒的上下游移。

  「嘖,沒想到還真是這群人,陰魂不散勒。」格蕾婭捂著嘴,裝作訝異,但下一秒就換成平常的笑臉:「不過,沒想到金卡持有者是個普通人,估計我們進來的時候,那人還在紫荊號上。難怪沒有發現。」

  格蕾婭突然又作怒氣狀:「這群人還真是厚臉皮,佔普通人的便宜混吃混喝,真是厚臉皮。啊咧咧咧,最重要那是金卡欸!格蕾婭肯定要給他做定制食物,定制願望用在普通人身上,太浪費了啊!」

  「對了,既然不過是一個普通人,我進去威脅他,讓他也把我算在內,不就也能混吃混喝了嗎?真是個好主意,我太機智了!」

  格蕾婭自說自話,桑德斯沒有發表任何意見,直到她說完後,桑德斯才輕飄飄的說了一句:「芭比餐廳最高防護的魔紋陣圖都佈置在這裡,魔能機關重重,你確定要闖進去嗎?」

  芙蘿拉眨巴眨巴眼看著桑德斯:「導師,難道你不幫我嗎?。」

  桑德斯斜睨她一眼,「如果你想讓芭比餐廳徹底湮滅,我可以幫你。」

  連導師都無法通過正常方式進入?芙蘿拉心裡默道,這金卡宴客廳的防禦等級也太高了吧!

  宴客大廳內——

  格蕾婭不經意的瞟了眼帷幔的方向,對於桑德斯師徒在外面偷聽她心裡自然有數。若是其他人,她說不定會讓尼奧去驅離,但桑德斯嘛……正如他自己所說,他雖然無法在短時間裡用正常方式進入宴客廳,但他絕對有讓芭比餐廳湮滅成渣的實力。所以,對於這樣的高手,格蕾婭是不會輕易得罪的。

  「安格爾,作為這場宴席的金卡貴賓,按照餐廳的慣例,我會按照你的要求,為你定制一份專屬食物。」格蕾婭用鄭重的聲音說完上述話後,彷彿完成一場儀式。接著她又變得輕佻起來,還用摺扇挑起安格爾的下巴,「小弟弟,對於定制美食要達成什麼效果或者要求,可以儘量提噢~哦謔謔謔~」

  「你現在還是普通人,我建議你選擇可以提升天賦或者精神力上限的美食,這對你以後能不能晉級正式巫師有很大幫助哦~」

  說完這句後,格蕾婭便不再說話。

  可以提升精神力上限?還有天賦資質的提升?

  在座所有的巫師學徒眼睛全瞪得滾圓,他們做夢都想提升其中哪怕一樣!正式巫師不在意這些,是因為晉級正式巫師後,精神力和資質的重要性會遠遠降低,正式巫師要積累的是知識,以及對自我的認識。

  但對於巫師學徒來說,哪怕資質一點點提升,他們才有機會去問鼎巫師。不成巫師,終會腐朽。至於追求知識,追求真理,對於這些朝不保夕的學徒們來講,還太遠太遠!

  巫師學徒們的躁動似乎引起了格蕾婭的注意,只見她將目光從安格爾身上移開,看向在座的其他人。

  格蕾婭:「哦謔謔謔,差點忘記了,在我芭比餐廳,銅卡貴賓定制美食的等級只能在1-2級選擇,不可與他人分享。銀卡貴賓定制美食的等級會提高到3級,可與他人分享,但我只會做1份,是你吃還是別人吃,我不管。至於金卡貴賓嘛……」

  所有的人耳朵都豎了起來。

  提起所有人的興趣後,格蕾婭才揭開關子:「金卡貴賓,定制美食等級還是3級,而且我會按照在場人數製作份數。」

  「你們一共8人,所以我會製作8份。說起來,你們這次可是沾了安格爾小弟弟的光,白白便宜你們了。」

  格蕾婭的話,讓在場的騷動更甚,巫師學徒們的眼睛幾乎發出光芒來!他們竟也有份!

  無論安格爾選擇提升天賦,還是提升精神力點數,他們都可以進一步的提升資質,這代表著他們離正式巫師更近一步了!

  摩羅激動的幾乎跳起來,機緣,機緣!這不就是他辛辛苦苦祈求的機緣嗎!

  他沒有想到,離開帕特莊園後,安格爾竟然再一次為他帶來了機緣!他原本以為晉陞3級巫師學徒後,可能一輩子就這樣了,沒想到在不久後,竟然又一次迎來了機緣!而且還是那個少年帶來的!

  摩羅這時候突然有些後悔,早知道安格爾是如此福星,他在上船後就該把三角引導法也傳給安格爾,免得安格爾對他觀感下降。唉,後悔啊!不過沒關係,今日離開後,他還有機會彌補兩人的關係!

  另一邊,作為這次芭比餐廳一行中實力最低微,今日最大添頭的——伊斯力也十分興奮。他這些天居住在紫荊號的上層,梅琳夫人盡心盡力的對他教導,讓他得知了很多巫師的常識。能夠提高天賦和精神力上限,對晉級正式巫師有多重要,他怎會不知道!

  伊斯力的精神力數值高達23點,若是天賦再提升一些,晉級正式巫師豈不是板上釘釘的事?!

  伊斯力看著一臉猶豫不決的安格爾,恨不得到他耳邊大吼:「選擇提升天賦的!」可作為在場最沒有發言權的人,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面帶焦急的在心底祈禱。

  所有的巫師學徒幾乎已經準備擁抱慶祝了,他們相信安格爾絕對會在二者擇其一,因為這是對他來說,最大的提升!

  安格爾其實也偏向在二者中選一個,而且格蕾婭作為主廚,應該不會誆他。不過他的天賦和精神力到底怎麼樣,他並不清楚。

  安格爾在糾結中時。

  另一邊,一直板著臉的傑拉爾突然問道:「你這裡有斷片蜉蝣嗎?」

  斷片蜉蝣,和扭曲巴原蟲一樣,都是一種不存在的生物。不過和扭曲巴原蟲那幾乎無人需求的市場不一樣,斷片蜉蝣幾乎只要現世,就會讓嗅到風向的巫師蜂擁而至。因為它的作用獨一無二,可以在穩定的位面開闢一條新的雙邊通道,雖然這個通道是一次性的,但它對於巫師來說,依舊非常的有用,可以不用倚靠大型巫師組織的位面通道來一場偷渡之旅,要是撞到機緣,那就大賺特賺,所以其價值之高,足以讓絕大多數的巫師卻步。

  不過,斷片蜉蝣和其極高價值相對應的是其珍惜程度,沒有人知道它是怎麼出現在巫師界的,在哪裡可以尋找到它。不過有傳言說,每一次斷片蜉蝣的出現,背後都有童話鎮的影子。

  芭比餐廳隸屬於童話鎮轄下的糖果屋。所以傑拉爾才有此一問。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10:57 PM

第40章 斷片蜉蝣

  傑拉爾的問話,在場所有超凡者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若是這裡有斷片蜉蝣的話,那你們也別想著提升天賦或者精神力套餐了,直接改成每人一條斷片蜉蝣,就完美解決了。

  巫師學徒聽了傑拉爾的話後,原本心底有些不舒服,但回頭一想,卻也覺得未嘗不可。若真有這種連正式巫師都需要的斷片蜉蝣,他們拿到後,也可以向巫師換提升資質的藥劑,雖然繞了一圈,但說不定還能賺巫師的人情。

  所以,巫師學徒們也樂見其成。

  宴客廳外的芙蘿拉則是「啊咧啊咧」的不停怒吼,「斷片蜉蝣!啊啊!我也想要啊!這群人真不要臉,快點放我進去,我也要加入宴席!」

  至於安格爾的意見,他們從頭到尾都沒有考慮過,反正到時候隨便給點補償不就行了。就算不給補償又如何,一個普通人還能翻上天嗎?

  「有嗎?」傑拉爾再次詢問。

  格蕾婭似笑非笑的看了傑拉爾一眼,又看了眼面無表情,但從顫抖的手臂可以看出緊張情緒的安格爾。

  隔了半晌,格蕾婭打開摺扇遮掩住自己的表情,輕聲道:「哦謔謔謔,斷片蜉蝣啊,當然有啊,這可是我的獨門料理。」

  所有巫師的眼睛一亮!

  薩博更是將驚駭的表情擺在臉上。天空機械城是大型巫師組織沒錯,但也是一座貿易極為發達的城池,可以說巫師界的大半金流,都會在這裡被剝開一層皮。薩博自然很清楚斷片蜉蝣的價值,而且他常年接觸天空拍賣場,所以比其他人更瞭解一些內幕。斷片蜉蝣是人為製造的,而且傳言是一位巫師用獨創巫術製造的。獨創,代表著難以複製,斷片蜉蝣也正應了「獨創」一詞,近百年來,斷片蜉蝣完全是獨家銷售,而且銷量極少。

  薩博完全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裡,遇到斷片蜉蝣的製造者!如果他能和格蕾婭搭上線……不說能拿到獨家銷售權,只要能偶爾拿到幾條斷片蜉蝣,他就賺翻了!

  想到這,薩博看向格蕾婭的眼神,多了一些變化。

  「不僅有斷片蜉蝣,還有雪夜秘樹糕點、海云貉濃湯套餐、魔噥蟹粉、蒸汽魔旋……」格蕾婭說了一長串的名字,其中有增加腦域開發、有清除魔障、打開漩渦魔力源流的……每一個,都對巫師有莫大的吸引力。

  「我就要斷片蜉蝣!」傑拉爾篤定的說。

  對於傑拉爾獨斷專行的決定,赫洛琳和薩博皺了皺眉,赫洛琳想要腦域開發的,薩博想要增進魔力的,但貌似只能選一個。兩人最後還是沒有說話,斷片蜉蝣也不錯,就算他們沒用,大不了賣出去換自己需要的,沒有必要因此得罪一個擁有「秘銀變革者」稱號的煉金術士。

  「做決定的可不是你。」格蕾婭用嘴努了努安格爾的方向。

  傑拉爾毫不猶豫的道:「他會同意的。」

  說完後,傑拉爾看向安格爾,眼神隱隱有些複雜。這一次能進芭比餐廳多虧了這個少年,不然此行毫無收穫外,還可能在學徒面前丟臉。但縱然如此,傑拉爾也沒有一絲感謝之情,反而因為一些莫名的難堪,而有些遷怒安格爾。

  心底對安格爾有著一絲敵意,但傑拉爾在眾目睽睽下,並沒有完全不要臉不要皮。

  「安格爾是吧?只要你選擇斷片蜉蝣,並且把你的那份也交給我,我會給你一瓶增加精神力上限2點的凜夜藥劑作為交換。」

  傑拉爾說完後,完全不關注安格爾的回答,直接看向格蕾婭。凜夜藥劑對於巫師學徒來說,是非常有用的。但其價值和斷片蜉蝣相比,卻完全沒得比。一百瓶凜夜藥劑,說不定才能換斷片蜉蝣的一段尾巴。

  對於傑拉爾的話,安格爾心底隱有怒氣,但並沒有將之爆發,只是不斷的吸氣舒氣,默默的在心底對自己說「放寬心態。」

  自從登上紫荊號以來,安格爾多次感覺到身不由己,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今次最甚,但他還是不敢忤逆,就像喬恩導師常說的「識時務者為俊傑」、「小不忍則亂大謀」。安格爾即使想要少年意氣一場,但在絕對的實力差落下,他只能乖乖收攏脾氣擺正態度。

  「小弟弟,現在可有選擇?」格蕾婭笑著詢問安格爾。

  安格爾選擇斷片蜉蝣還是增加資質的定制套餐,格蕾婭都不覺得有錯。她自己製作的增加資質的套餐,也不一定比凜夜藥劑來的好。正是因此,格蕾婭並沒有阻礙傑拉爾說話,要不然以安格爾的金卡權限,按照「那個人」留下來的規定,格蕾婭必然會干涉的。

  安格爾沉默了好一會兒,開口道:「我……應該會選擇斷片蜉蝣。」

  傑拉爾聽到「斷片蜉蝣」時,點了點頭。至於安格爾口中的「應該」這個不定性前置詞,他直接忽略了。

  安格爾:「不過,在我做選擇之前,可以詢問一點事嗎?」

  「囁哈哈哈哈,當然可以,作為金卡貴賓,只要在芭比餐廳內,你的一切問題都會得到最高規格的回應。」湯鼬不知從何處鑽出來。

  安格爾看了一眼摩羅,後者臉上閃過一絲莫名其妙,但很快似乎有點明悟。

  摩羅試探的道:「你是想問你那導師的事?」

  安格爾點頭,對著格蕾婭,緩緩說出了喬恩的病情。當然,對於喬恩真正的來歷,安格爾並沒有多說,他只是強調了喬恩的身體變化,以及現在的情況。

  格蕾婭挑眉,思考了一會兒:「你那個導師身體自主的開始衰竭?四肢也開始萎縮?」

  安格爾點點頭,這時摩羅也補充了一句:「我用疾病偵測過了,他的導師身體並沒有病因。」

  沒有病因,身體自主衰竭?

  在場所有的巫師,腦海中都浮現了一個答案。不過都沒有率先開口,反而是一直表現的很低調的赫洛琳打破僵局:

  「在沒有病因的情況下,身體自主的衰竭,很有可能是被世界意識排斥。」頓了頓,赫洛琳輕描淡寫的道:「你的導師可能並非此界之人。」

  眾人都點點頭,格蕾婭也贊同赫洛琳的觀點。

  安格爾沒有說話,他知道導師不是本界之人,但他不敢說出來。摩羅這時候再次幫了他一個忙:「我用破除迷障去試探過了,他的導師應該是此界之人,因為偵測結果,是絕對的人類。除非,除了我們巫界外,其他的位面也有人類。」

  摩羅的話,讓眾人再次陷入了疑惑。

  人類,只在巫界出現,這是巫師世界的共識。其他界域或者位面的人類,要嘛是巫界移過去的,要嘛就是類人生命,不可能出現真正的異界人類。

  而且,即使是巫界移民的後代,回到巫界,也不會被世界意識排斥。或者說,只要祖輩有人類的混血,哪怕你如今表現的是類人生物的外形,回到巫師世界一樣不會被世界意識排斥。

  更遑論喬恩還是個純種的人類!

  這下眾人都懵了,赫洛琳思索一會兒道:「如果是人類的話,那麼應該不會被世界意識排斥。嗯……如果不是病的話,那麼可能是類似詛咒一類的巫術。」

  摩羅正想說喬恩身上沒有巫術的痕跡,赫洛琳就解釋道:「或許是其他位面的異界能力造成的,所以巫術偵測不出來。」

  於是,在眾人的補充下,喬恩的「病情」就這麼被定性了。

  安格爾原本是想要看看格蕾婭有沒有解救導師的食物,如果有的話,他就算拼著得罪傑拉爾,也會想辦法得到。

  但被眾人各種腦補後,喬恩的「病情」被拐了彎,如果按照腦補過度後「喬恩病情」去定制食物,肯定是救不了喬恩的。

  因為喬恩病衰的原因,其實就是「時空來客、水土不服」。

  安格爾也不敢解釋,只能打著哈哈的過去了。

  「還有問題嗎?沒有問題的話,我就開始製作斷片蜉蝣了唷~」

  「沒有了,麻煩閣……」安格爾向格蕾婭鞠了一躬,正要退下,突然想起肩膀上的莫名瘙癢,「對了,我還有一件事情想要諮詢,是關於我自己的事……」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10:58 PM

第41章 特殊天賦

  安格爾原本打算是等到此行結束,找個機會詢問摩羅的,但既然有合適的機會,而且回答人還是正式巫師,安格爾想也沒想,就將自己身上發生的詭異事情說了出來。

  「幾個月前,摩羅大人為我測試天賦,當時,我接觸到了天賦球後,突然發現世界整個大變,我漂浮在半空中……」

  隨著安格爾的述說,眾人的表情變得詭異起來。在《艾比拉斯天賦集冊年刊》裡,介紹了很多關於艾比拉斯之眼(天賦球)的記錄,但沒有一個是和安格爾所說相似的。

  不過,就按照安格爾如今所說的,眾人心中也得出了一點結論:安格爾的天賦定然有異。說不定是特殊天賦,不對,應該說絕對是特殊天賦,只不過不知道是什麼特殊天賦……

  摩羅也瞪大眼睛,看著安格爾,心裡暗道:「他測試的異象不是漂浮嗎?!」

  這時,摩羅才想起當時的情況,那天測試完天賦後,安格爾的確率先說的是「漂浮」,但他似乎還有話說,只不過那時他剛剛晉級3級學徒,魔力紊亂,心情還有點浮躁,根本沒有聽完就打斷了安格爾的話。

  想到這,摩羅有些糟心的揉揉太陽穴。

  這樣一個特殊天賦的人,竟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他忽略了!如果早知道的話,他說不定能藉著安格爾的天賦,得到一些利益!

  摩羅有些後悔的哀嘆。

  這時,摩羅感覺一道冷光斜睨而來。

  摩羅偷偷的看了一眼,只見赫洛琳一臉冷色的看著他。

  先前在芭比餐廳外,赫洛琳還在詢問關於特殊天賦的人才,他信誓旦旦的說「沒有」,結果還沒有一個鐘點,就被現實啪啪啪的打臉。

  摩羅感覺自己好冤。

  赫洛琳雖然怒瞪了摩羅,但她心底卻是在暗暗揣測著,安格爾到底是什麼特殊天賦——

  「這個少年運道不錯,有些機緣。遇事不慌張,一路上表現的也很淡定,目前看來還有不錯的天賦。」赫洛琳越看安格爾越是滿意,原本她有意考察安格爾一段時間,但現在看來,先定下他才是最正確的。

  赫洛琳心底已經屬意收下安格爾,但她沒有立刻打斷安格爾的說話,反正安格爾已經板上釘釘的要入白珊瑚浮島學院,等到離開餐廳後再與他商量也不晚。

  抱著這樣的心態,赫洛琳倒是輕鬆了許多。

  「……被那臉上縫著密密麻麻針線的女人在背上抓了一下,還好當時我已經跑到了儲物室……」安格爾繼續說著自己的經歷,每一個超凡者都在思索,安格爾的天賦到底是什麼?

  站在帷幔外的桑德斯與芙蘿拉自然也聽到了安格爾的話,芙蘿拉思索半天沒有想出個大概,但桑德斯卻是皺起眉頭,隱隱約約覺得在哪裡聽說過和安格爾類似的情況。

  「後來,我就經常感覺自己的背上有瘙癢感,但每次用鏡子看的時候,背上都沒有任何的傷痕,摸上去也和其他地方的觸感一樣。」安格爾搔了搔頭,又道:「就在剛才,我在紫荊號上被一種美食幻象給迷惑,當時背部又出現劇烈的瘙癢,甚至壓過了我的食慾,正因此我才擺脫了幻象的控制……」

  當安格爾說到這裡時,格蕾婭道:「那是蜃景,我們美食巫師在製作食物的時候,才會出現如此的情況。體內沒有精神力架構的人,幾乎無法逃開蜃景的侵蝕。你說那股瘙癢讓你從蜃景裡脫離,那……對你造成這個『傷口』的東西不一般啊……」

  聽到安格爾說『瘙癢』的時候,桑德斯的眉梢微微一動,似乎想起什麼,表情陡然變得奇怪。

  「可以讓我看看你的背部嗎?我好像在哪本古籍裡看到過類似的情況。」赫洛琳沉思了很久,突然對安格爾道。

  安格爾怔了片刻,在遲疑了一下後,還是在眾目睽睽下脫了上衣。

  瘦削白皙的上身,在輝煌的燈光照耀下,有些熠熠發亮的透明感。

  可惜安格爾還是年紀太小,身子骨完全沒有長開,所有人看到他的半裸身體時,就像在看小孩子樣,沒有一絲異樣。格蕾婭還帶著調戲的心情,捏了捏他沒幾兩肉的胳膊。

  安格爾自己卻是羞赧的低著頭,用手不自在的捂著肚子。這幾月的船上生活,他沒機會鍛鍊身體,原本的八塊腹肌都開始膨脹,現在最多算薄肌,只能隱隱看到曾經精瘦過的影子。

  當安格爾背過身去,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光裸的後背。

  白皙到毫無瑕疵,甚至連顆痣都沒有。不過,這不是重點,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安格爾說的「蝴蝶骨」附近。

  直觀上觀察,沒有任何的異樣。

  格蕾婭使用了一個小戲法——真視之眼,再來觀察,得出的結論還是:沒有異樣。

  對安格爾故事有興趣的巫師,也都使出了一些超凡手段,一樣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格蕾婭又使出了一個正式巫師才能使用的巫術:破妄。

  這是一個1級術法,大致解釋是:可以尋蹤一切被掩蓋真相。實際上則是一種藉著蛛絲馬跡,回顧歷史真實的術法。

  但就算如此,格蕾婭也沒有發現什麼不妥的地方。

  「奇了怪了……」格蕾婭暗忖,莫非安格爾在說謊?但如果他真的說謊,又是怎麼脫離蜃景的?況且,安格爾也沒有道理在眾多巫師面前說謊啊。

  安格爾自稱被「滿臉縫線的女人」劃傷的傷口,並沒有找到。

  巫師學徒間竊竊私語,交換著各自意見。

  正式巫師們,卻各有各的想法。

  「要不這樣吧,我給安格爾做一個正式的測試,看看他到底是什麼天賦,再來解決『抓痕』的問題。」赫洛琳站了出來:「畢竟安格爾以後也是我們白珊瑚浮島學院的學生,早做測試晚做測試都一樣。」

  赫洛琳特地將「白珊瑚浮島學院的學生」這幾個字念的鏗鏘有力。

  安格爾的天賦若無意外,定然是特殊天賦。特殊天賦不見得能成就正式巫師,但一旦特殊天賦的人成就巫師,也必然不凡。赫洛琳這麼強調安格爾是白珊瑚浮島學院的准生源,也是避免其他巫師組織的覬覦。

  在場三大組織的正式巫師中,重力森林的波庫不在,不用算進來;薩博是天空機械城的巫師,也不會參與進來;所以赫洛琳的這番話,明顯是對著颶風高塔的傑拉爾所說的。

  傑拉爾自然聽懂了赫洛琳隱含的深意,不置可否的點頭。

  對正式巫師來說,特殊天賦頂多讓他們側目,不成巫師,還是只有腐朽的份。這一次颶風高塔收到了伊斯力這樣的高精神力的學生,已經不錯,自然不需要去惦記別人。

  赫洛琳見傑拉爾點頭後,方才笑著走到安格爾身邊,準備為他進行正式的天賦測試。

  所有天賦者,在到達各自的巫師組織後,都會有一次正式測試天賦的機會,這種測試和艾比拉斯之眼的泛泛測試自然不同,會全方位的對天賦者進行評測。一般來說,這種全方位的測試過後,天賦者算是正式的與巫師組織掛上鉤了。

  因為在測試過程中,巫師組織都會抽取被測試者的鮮血,檢驗完畢後,鮮血會被製作成標有巫師組織徽象的身份證明還給被測試者。

  在一來二去中,測試者自然就算歸屬了巫師組織。

  安格爾不知道其中的含義,但其他人都知道這之中的含義,佛洛朗和摩羅,看待安格爾的眼神也親密了許多。

  就在赫洛琳滿心以為自己即將收下一位學徒的喜悅之情中時,一道劇烈的響動,震掣大廳!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11:00 PM

第42章 命運的相遇

  劇烈的搖晃感,讓所有的超凡者都使出了巫術穩定身形。

  「怎麼回事?有人在攻擊嗎?」

  芭比餐廳的所有基建裡都繪有穩定空間的魔紋陣圖,這讓餐廳無論處於任何狀態、任何地點,包括飛行、漂流、甚至機械移動時,餐廳內的人都不會感受到搖晃。

  但此刻,他們卻感覺到了如此劇烈的晃動,只有一個可能,有人在對芭比餐廳攻擊!攻擊的強度,已經超過了魔紋陣圖的容納上限!

  隨著恍如潮水連綿不斷的攻擊,魔紋陣圖已經在崩潰的邊緣。大廳中央頂部美輪美奐的水晶吊燈,彷彿鐘擺一樣左右晃動。劈裡啪啦的碰撞聲,連成一片。

  安格爾作為場上唯一的普通人,他以為自己肯定會在這種劇烈搖晃中出醜,可就在他要被地板碎裂的頻率震飛時,湯鼬轉著芭蕾姿態跳到他身邊,不知使出了什麼巫術,讓即將失去平衡的他,感受到異樣的安穩。

  明明就是站在晃動的地板上,他卻覺得比站在大地之上還要穩定。

  「巫師果然是這世間最為神奇的存在。」安格爾心中暗道。

  安格爾還在感慨的時候,格蕾婭突然升到半空,對著外面一陣怒喝。

  「桑德斯,你想幹什麼!」

  這道問話過後,搖晃突然消停了片刻,一陣輕笑從帷幔外傳進來。

  「呵呵,就是想進來確認一件事,可惜裡面的防禦等級太高,我只能硬碰硬了。」

  低沉的嗓音,讓在場所有人的面色一變,沒想到攻打芭比餐廳的人會是桑德斯!

  若是其他人,他們聯合起來,或許還有一戰之力。但對上外面這位,他們就算再加一倍的人,也不見得能全身而退。

  薩博當初被桑德斯強制押在魔鬼海域,他暗地裡找來傑拉爾等人,也不過是因為傑拉爾等人代表了其背後的組織,並非是他們有能力對上桑德斯!如果桑德斯不顧及巫師組織的面子,他們也只能趁著桑德斯還沒被徹底激怒時,趕緊逃跑。

  因為桑德斯晉級2級巫師已經數十年,他們這方的巫師全是1級巫師。1級與2級的差別,看上去不多。但其跨越的深度,比之學徒與正式巫師的差距還要大!更何況,桑德斯就算在2級巫師裡,也是頂尖的那撥。

  只是他們感覺很奇怪,桑德斯對芭比餐廳的態度不是一直很溫和麼,怎麼會突然發飆?還有,他說他要進來確定一件事,到底是什麼事?是因為這件事很重要,重要到即使和格蕾婭翻臉都在所不惜,所以他才大打出手嗎?

  格蕾婭也想到了這一層,而且她想的更多。

  桑德斯每十數年,都會來尋她合成扭曲巴原蟲。她與桑德斯雖然算不上相交過甚,但基本的交情還是有的。一般來說,桑德斯對待芭比餐廳的態度一向都算溫和,因為扭曲巴原蟲在整個巫師界,只有她能合成。更何況,桑德斯還是知道「那位偉大」存在的人之一。

  有「他」的威懾下,桑德斯絕對不可能輕易和她翻臉。

  在這樣雙重威懾下,桑德斯還敢動手,除非,這件事非常重要,而且絕對事關他自己前途。否則,以桑德斯那淡漠的性格,絕不會做出如此行徑。

  「事關前途,甚至對扭曲巴原蟲都不在意。莫非……」格蕾婭帶著思索的表情,瞟了眼站在湯鼬身邊的那位少年,「是因為他?」

  安格爾,被托比看上的幸運少年。

  他有什麼值得桑德斯不惜翻臉也迫不及待「確認」的事?

  如果不是他,為何在安格爾要被檢測天賦的時候,桑德斯突然動手?

  格蕾婭上下打量著安格爾,最終目光停在了他光裸的背部。

  格蕾婭靈光一閃,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她記得先前安格爾的講述中,說自己進入了一個奇詭的世界。她當時不以為然,但現在結合桑德斯的大動干戈來看,似乎兩者之間有種莫名的聯繫。

  桑德斯的稱謂是幻魔大師,不瞭解他的人,或許會以為桑德斯精修幻術。但格蕾婭卻知道,桑德斯的幻魔一稱,並非單純的指幻術造詣,還有一個最大的原因,是因為一個極為怪異的異位面——魘界。

  魘界是一個位置不穩定的位面,兩百年前才被《無垠位面征荒錄》收錄,至今還沒有一條穩定的通道能連接巫界,目前魘界的進入方法只能通過其週期性的靠近巫界時,隨機打開的空間孔洞,偶然性的進入。

  至今所有進入魘界的人,都是這般偶然進入。迄今為止,進入魘界並且完好回歸巫界的,不超過十指之數。可見魘界的恐怖。

  成功回歸巫界的人,對魘界的評價都很隱晦,每每說起魘界時都帶著深深的忌憚,以及清晰可見的貪婪。他們對魘界的評價超乎想像的相似——

  「投影現實,照進虛幻,生成真實。」

  格蕾婭沒有去過魘界,但她知道桑德斯的一身本事多有魘界的影子。而對魘界的評價,讓她想起了安格爾剛才的描述。

  ——和帕特莊園完全一樣,但裡面住著的卻是一群奇怪的生物。

  這算是魘界的「投影現實」吧?

  格蕾婭想到這,再一次的將桑德斯和安格爾連在了一起。如果安格爾在測試天賦時去的地方,真的是魘界的話,那麼桑德斯突然如此激進就有解釋了。

  格蕾婭雖然大致想通了關鍵點,但現在她要如何處理這件事,就成了難點。

  一邊是芭比餐廳最為尊貴的金卡持有人,一邊是南域赫赫有名的幻魔大師。

  「那位偉大存在」已經離開南域數百年,只靠著威名震懾終究會有盡頭。

  格蕾婭的沉默,換來的是桑德斯的繼續肆虐,搖晃劇烈的情況下,就連吊燈的燭火都被甩了下來,若非湯鼬與膩鳥的控制,火勢已經開始蔓延。但就在這短短幾分鐘,數處華美的地毯都開始起火燃燒。

  最終,格蕾婭嘆了口氣,揮了揮手,吩咐膩鳥打開了宴客廳的禁制。

  在天秤兩端搖擺了半天,她還是選擇了桑德斯。有的時候,現實總是要逼人低頭,未來再美好也不過是虛幻的。

  隨著大廳的帷幔被掀起,噠噠噠——

  一個充滿著貴族風範的黑衣男子,邁著篤定沉穩的步伐走了進來。誰也無法相信,就是這麼一個儒雅的中年,便是先前那如暴風雨襲擊的始作俑者。

  安格爾也在偷偷觀察著來人,灰綠色短捲髮從黑色氈帽邊緣透出,略帶歲月痕跡的臉龐依舊英俊不凡,高挺的鼻樑上架著一片金色單邊眼鏡,黑色燕尾服配上金邊白絲手套,加上黑色的柱杖。

  來者的一舉一動都無比的優雅,其自帶的氣場,就像傳承數千年的貴族,疏離卻精緻,讓人從內心深處感覺只可遠遠敬仰,哪怕稍微靠近一點,都覺得是種褻瀆。

  桑德斯的每一步,都牽動著在場所有人的心。

  他到底來做什麼?確認什麼事?所有的超凡者都帶著疑惑與一絲懼意,看著那個一直表現的從容不迫的男人。

  最終,桑德斯停在了安格爾面前。

  下午好,少年。

  兩人面面相覷,安格爾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剛剛經過一場搖晃,他正腿軟的靠在桌邊,衣服脫下後一直還沒穿,****著上半身。冷風從帷幔外傳來,穿堂之風冷冽的讓他直發抖。

  裸背的少年與一身貴氣的桑德斯,就在這麼尷尬的場面對視。

  赫洛琳有些疑惑,「難道,桑德斯是為了安格爾而來的?」要不然為何解釋,她剛剛要給安格爾做測試,桑德斯就動手了。

  赫洛琳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危機感,這股危機感不是來自於對生命安全的威脅,而是一種即將失去某種機緣時的危機,或者說,是一種遺憾感。

  原本站在安格爾身邊的摩羅,突然撇開手,猛地後退了幾步,遠離了安格爾。他可不敢靠近桑德斯,哪怕只是偷偷的看一眼,摩羅都覺得渾身毛骨悚然。

  看到桑德斯停在安格爾面前時,格蕾婭眼底閃過瞭然:「果然是為了他。」

  場面一時間靜默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11:03 PM

第43章 紅死神

  「格蕾婭,那什麼斷片蜉蝣,也給我來一份唄!」突然,一道清脆卻又帶著詭魅的聲線傳進眾人耳裡。

  朝著聲源望去。

  只見著一身殷紅紗裙的芙蘿拉漂浮在半空,悠悠蕩蕩的從廳外飄進來。她一邊飄,還一邊嘟囔:「導師,沒想到我誤會你了,你絕對不是糞坑裡的石頭,你對我真好。知道我想要斷片蜉蝣,不惜用這種方式讓我進來。又粗暴又溫柔,我太喜歡了~」

  被徒弟冠上又臭又硬稱號的桑德斯,完全沒有理會芙蘿拉的意思,而是半蹲下身子,仔細的觀察起身前的少年。

  安格爾藉著桑德斯蹲下時的空隙,看到了芙蘿拉的真容。當他聽到芙蘿拉那辨識度極高的聲音時,立刻回憶起月餘前在紫荊號甲板上發生的事。

  這個飛在半空的少女……就是那天被所有超凡者驚懼遠離的鮮血女巫芙蘿拉?!

  芙蘿拉精緻的外觀並沒有引起安格爾的注意,反是芙蘿拉背後的一道黑影,讓他驚訝的瞪大眼眶。

  安格爾記得當時在紫荊號甲板上,芙蘿拉與薩博往雲鯨上飛的時候,他遠遠的望了一眼,當時就隱隱發現芙蘿拉的背後似乎有一道黑影。

  這一次,芙蘿拉離安格爾不過十來米距離,他這回算是真的看清楚了。一道披著破爛黑色斗篷的人形黑影,靜靜的攀附在芙蘿拉的背後。

  那道人形黑影似乎發現了安格爾的注視,緩緩的抬起被破爛的黑色兜帽遮住的面容。

  剎那間,兩道幽綠的鬼火,加上慘白的骷髏頭,出現在安格爾面前。

  那黑色斗篷下的身影,竟然是一具骷髏!!

  安格爾被突如其來的恐怖畫面嚇的倒退了一大步,跌坐在地上。

  因為桑德斯的原因,安格爾原本就被眾人關注著,他的這番驚動,被所有人都看在眼裡。

  為何安格爾突然被驚嚇到?

  帶著這個疑問,眾人循著安格爾的視線望去,視線的盡頭正是那叫囂著要斷片蜉蝣的芙蘿拉。

  芙蘿拉雖然性格惡劣,喜愛鮮血。但她的長相,絕對會劃分到美女一列。安格爾是看到什麼了,為什麼會被芙蘿拉給嚇到?

  桑德斯瞥了眼芙蘿拉,又看了眼安格爾。冷酷的嘴角突然蘊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能看得到紅死神。」桑德斯的聲音不是疑問,而是十分的篤定。

  眾人:紅死神?那是什麼鬼?

  芙蘿拉原本還在和格蕾婭扯著虛談,聽到桑德斯的問話後,陡然轉過頭,眼帶驚異的看向安格爾。

  桑德斯的目光一直放在安格爾身上,安格爾這時才驚覺對方在和他說話。安格爾帶著一絲猶豫與期艾:「紅死神?是那位大人背後的……恩,黑袍人……嗎?」

  安格爾支支吾吾,不知道用什麼措辭來形容那架骷髏。

  桑德斯笑道:「那架聚魂骷髏?沒錯,它就是紅死神。呵呵,果然你能看到紅死神,很好。」

  沒聽錯吧?桑德斯說『很好『?!桑德斯竟然會誇人!還有紅死神?在哪兒?芙蘿拉背後有紅死神?我怎麼看不到?——眾巫師暗中使出真視類巫術,卻毫無所獲,還被芙蘿拉狠狠的瞪了過來,現場氣氛一度陷入尷尬。

  「啊咧啊咧,你能看到小紅?!」芙蘿拉突然一個瞬身,來到安格爾面前。

  芙蘿拉的突然出現,讓安格爾有點懵。吶吶的問:「小紅是誰?」

  芙蘿拉指了指背上的黑影,「它不就是小紅。」

  「欸……」安格爾看著那兜帽下的慘白骷髏,有些不適的吞嚥口水。

  「看來你果然能看到小紅……」看著安格爾畏懼的表情,芙蘿拉眼珠軲轆一轉,「嘻嘻,小紅,給他打個招呼!」

  話音落下,一道「噫吁」的拉長音傳進安格爾的耳中。

  安格爾一個哆嗦。小心翼翼抬頭一看,發聲的果然是紅死神,只見紅死神黑幽幽的眼眶中,幽綠的鬼火變成月白色魂火,魂火還頗為喜感的彎成月牙狀。然後在安格爾驚恐的眼神中,顫巍巍的從破爛的黑色罩袍中,伸出白骨森森的手臂……一朵豔麗勝血的紅薔薇,被紅死神拿著,輕輕的遞到安格爾的面前。

  「薔薇?」安格爾愣了一下,「是給我的嗎?」

  紅死神眼眶裡的魂火一閃,點點頭。

  安格爾帶著試探的眼神,伸出手。

  一邊的芙蘿拉雖然沒有說話,但她的表情在看到安格爾伸手的瞬間,變得晦暗了些許。

  在芙蘿拉和安格爾對話期間,桑德斯一直沒有插口,直到這個時候,眼裡卻突現鄭重之色,眾人皆可看見。

  安格爾的動作,瞞不過在場的人。只是他們全都看不到紅死神,對於安格爾莫名伸手,以及桑德斯師徒臉色突變,都只能猜測——

  「場上似乎存在一種只有芙蘿拉、桑德斯以及安格爾才能看到的生物,名為紅死神。安格爾伸出手,就是要從紅死神手中接過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會引的芙蘿拉和桑德斯都變臉?」

  赫洛琳冥冥中感到,一旦安格爾接過那莫須有的東西,她或許會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赫洛琳想要叫停安格爾,可她剛一有動作,就發現一股強大威勢壓向她,她甚至連張嘴說話的力量都失去了。

  她能清晰的聽到旁邊人在竊竊私語,唯獨她,動彈不得!赫洛琳驚恐的看著那個男人。對方根本沒有看她,卻直接讓她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他絕對知道她要做什麼!不聲不響,甚至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讓她失去了控制。

  好可怕的男人!

  ……

  安格爾的手,終於觸碰到了紅死神的手。

  冰涼的感覺,從指尖傳來。

  這就是骨頭的觸感?觸感很真實,但莫名的安格爾心中升起古怪的感覺,只不過這種古怪之感一閃而過。

  猶豫不決的從紅死神的手中,接過那朵開的豔麗無比的薔薇。

  薔薇的顏色,比血還要鮮紅。

  當安格爾拿到薔薇的時候,周圍突然傳來一陣嘩然。

  安格爾並不知道,在其他人的眼裡,他緩緩伸出手伸向未知的空間,原本空無一物的手中,在一陣模糊扭曲後,突然就有一朵豔麗的薔薇出現在他手中。

  對於超凡者來說,憑空取物並不難。

  但安格爾是誰?是一個甚至還沒有接觸過引導法的普通凡人。凡人的手中怎麼可能突然出現一朵薔薇?

  所以說,場上真的有一隻他們所有人用巫術都看不到的「紅死神」?!

  安格爾看著手中的薔薇,除了顏色更豔,花香更濃,與普通的薔薇並無異處。

  就在安格爾觀察著薔薇的時候,芙蘿拉卻是驚訝的摀住了嘴,一臉茫然的看了看安格爾,又看了看桑德斯。她發誓,她暗地裡讓小紅給安格爾薔薇,純屬就是在逗安格爾玩,因為小紅根本就不在現實界域,沒有特殊的巫術,與現實根本無法發生交叉。

  但讓芙蘿拉沒有想到的是,安格爾竟然真的拿到了薔薇!!而且還「生成真實」,讓薔薇出現在了現世!

  這也忒太不可思議了!

  芙蘿拉看著一臉懵逼的安格爾,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地轉頭,一臉委屈的對桑德斯道:「導師,你是為了他對不對?對不對?肯定是為了他!我就知道,你怎麼可能突然對我這麼好。原來如此!」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11:05 PM

第44章 命運與選擇

  桑德斯對芙蘿拉的吵鬧一如既往的不在意。

  他嘴角啜笑,冷峻的面容也柔和幾分。

  「你很好,照進虛幻,生成真實。你的天賦,很不一般。」桑德斯對著跌坐在地上的安格爾伸出手。

  安格爾遲疑了片刻,對面站的是連正式巫師都恐懼的男人,他要是不伸手,會不會被打啊。安格爾糾結了片刻後,還是握住了桑德斯的手。

  桑德斯將他拉了起來,用深棕色的眼眸看著安格爾,「你可願意,作我的學生?」

  桑德斯的餘音未落,周圍超凡者的竊竊私語猛地一停,緊接著爆發出一陣陣的喧嘩。

  「桑德斯竟然要收安格爾當學生?!這這……該是南域今年最大的要聞了吧!」

  「桑德斯迄今為止,只收了兩個學生。這兩人都晉級到了正式巫師,這個凡人小子是走大運了啊!」

  「哼,與其說走大運,難道你們不該去思考一下,為何桑德斯要收他當徒弟?」

  「對啊,他有什麼特殊之處?難道是他剛才講的測試天賦時發生的詭異故事?」

  「噓——剛才桑德斯大打出手,都要搶在赫洛琳給他檢測天賦之前進入大廳,不是已經表明了問題了嗎!」有人驚呼,引得眾人都陷入了思考。

  是啊,桑德斯一直都沒有過激行為,就連在餐廳門口,傑拉爾大人與芙蘿拉大人爭鋒相對時,都沒有多瞧一眼。但這一回,卻如此衝動,可見這裡面肯定有我們不瞭解的地方……譬如,這個名為安格爾的少年,或許擁有讓桑德斯都迫不及待要收入麾下的特殊天賦?

  只是……天賦再好,對於正式巫師來說,都只能說是錦上添花。沒有哪個巫師,會真的以一個人的天賦,來作為收徒標準的。因為晉級正式巫師,需要考量的地方太多,普通天賦和特殊天賦都有各自的優勢。

  而一旦真的成為正式巫師,天賦決定的只是巫師的下限,而知識的積累,才是決定巫師上限的最重要因素。

  那按照如此推論,安格爾的天賦甚至讓桑德斯都願意為之破例收徒。

  那麼……安格爾的天賦成為巫師後的下限,會是多高?!

  眾人遐想紛紛,所有的巫師學徒看向安格爾的眼神,都露出深深的嫉妒。他們還前途未卜,這個少年竟然已經有南域最頂層的巫師要主動收徒!

  人和人的差距,怎麼那麼大!而且,這個少年的運氣也太爆棚了吧,又是金卡,又是收徒的,怎麼就沒有我們一份呢?

  現場的氣氛很古怪,別說巫師學徒們嫉妒,就連幾位正式巫師都有些羨慕。

  1級巫師與2級巫師的差別很大,如果他們有一位2級巫師隨身指導,或許如今的成就會更大吧……

  赫洛琳此刻也終於明白為何她的心緒一直不安,原來如此!

  毋庸置疑,安格爾的天賦肯定十分優秀,要不然為何桑德斯會搶在她為安格爾鑑定天賦前動手。

  明明一個即將進入白珊瑚浮島學院的天才學員,卻被半路截胡,難怪會心緒不寧!

  赫洛琳美目裡全是掙扎,她有心開口說些什麼,但桑德斯根本沒有放鬆過對她的威壓,而且她感到的壓力比先前更甚,如今就連手指都無法動彈。

  赫洛琳只能在心底暗暗祈禱:別答應,千萬別答應。雖然她知道,這種祈禱近乎無用。

  眾人的討論只在一瞬,場上的情勢也沒有因為他們的喧嘩而有所改變。

  安格爾覺得自從在紫荊號上遇到那隻奇怪的海鳥開始,有些東西開始發酵變化了。從頭至尾都在懵懂的狀態,卻被不知名的力量推到了如今的地步。

  懵懂的接過金卡,懵懂的踏上甲板,懵懂的被湯鼬帶走,懵懂的被選擇斷片蜉蝣,他以為這番懵懂之旅就要結束之時,又被面前的這位貴族范的男子發出收徒邀請。

  未知的力量,推動安格爾向未知的方向前進,未來也在種種未知中發生了變化。

  這種力量,若是讓地球唯心派的哲學家來談論,或許會有個新的名稱——

  他們將之稱為:命運。

  ……

  玄而又玄的命運,是否是安格爾處於漩渦中心的罪魁禍首,他不瞭解。他唯一知道的是,他該做出回答了,要不然別說眼前的男人,光是周圍其他超凡者的灼熱目光都如刀槍劍戟一般,刺的他坐立不安。

  「先生,我答應過摩羅大人,要去白珊瑚浮島學院……」

  「你是想救你的那位導師?恩,我沒記錯,是叫喬恩吧?」桑德斯詢問。

  「是的。」

  「那你覺得,你去白珊瑚浮島學院後,會有正式巫師教導你,並且能讓你在5年內,得到救治你導師的方法嗎?」

  「我……不清楚,但我會努力。」安格爾有些遲疑,他聽摩羅說過,學徒進入巫師組織都有一位正式巫師作為導師,但他們只是記名學生,學習到的東西,也要看巫師的心情。想要真正的拜在正式巫師門下,的確很困難。

  另一邊赫洛琳卻是想要說:「我來教你。」但她根本沒有開口的機會,其他的巫師也不可能在此刻開口得罪桑德斯。

  「有些時候,努力並不會得到好的結果。你如果拜我為師,我可以親自教導你。」桑德斯摩挲了下白手套,「5年後,如果你沒有救治你導師的力量,我可以給你一張可以冰封任何狀態生命體的魔紋皮卷,為你導師再拖延5年。當然,如果10年裡,你依舊無力,那麼他的死便是命中注定了。」

  桑德斯的一席話,讓安格爾猛地抬起頭。

  10年。

  從離開帕特莊園到如今,已經快要半年,他甚至還沒到達繁大陸。想要在5年內回去拯救病在膏肓的喬恩,時間真的太過緊迫。近幾個月來,安格爾雖然面上不顯,但心裡卻一直很焦急,如今桑德斯說可以給他10年時間,他心中的天秤就開始偏移了,他最缺少的就是時間。

  「怎麼樣?可有答案了?」

  桑德斯的表現十分悠閒愜意,看上去似乎並不在意安格爾的選擇。但只有和他最熟悉的芙蘿拉知道,他的眼底隱隱藏著迫切與偏執。芙蘿拉甚至覺得,如果安格爾選擇拒絕的話,桑德斯說不定會直接將他打昏擄走。

  「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天賦?竟然讓導師如此看重。」就連芙蘿拉都有些羨慕安格爾的際遇了。

  安格爾沉吟了片刻,又看了看不遠處的摩羅。

  摩羅沒有看到安格爾的眼神,但他卻注意到了另外一個人的眼神。

  赫洛琳。

  赫洛琳用惡狠狠的眼神怒視著他。

  摩羅原本還沒有明白赫洛琳為何會對他出離憤怒,但聯想先前赫洛琳用悔恨的眼神看著安格爾,摩羅霎時恍然大悟。

  很明顯赫洛琳在怪他,沒有一開始就注意到安格爾的天賦,要不然怎麼會半路殺出個桑德斯。

  摩羅覺得自己也很冤,當時檢測天賦的時候,誰知道安格爾天賦不止「漂浮」啊。況且,那時他還剛剛進階,心情激動之下,難免有點疏忽。

  不過摩羅可不敢和赫洛琳爭辯。真要爭辯的話,以後在學院他還有立足之地嗎?

  見赫洛琳怨上自己,摩羅只覺得背脊一陣沁涼,他一介學徒,在正式巫師面前就跟螻蟻一般,赫洛琳就算打殺了他,學院也覺得理所當然。

  摩羅想著未知的險峻未來,思緒一轉,狠狠咬了咬牙,心中下了一個決定。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11:08 PM

第45章 悔恨的摩羅

  「桑…桑德斯大人,安…格爾他已經加入白珊瑚浮島學院了,所以,所以,所以……」

  摩羅一直「所以」不下去,並非是被桑德斯嚇住了,而是被其他人的目光給盯的冷汗陣陣。

  原本大廳裡很喧嘩,窸窸窣窣的私語聲不斷,但當安格爾要回答桑德斯的話時,眾人都默契的閉了嘴,在等安格爾的選擇。在這樣靜謐到極點的時刻,摩羅突然發聲,自然被所有人矚目。

  安格爾被眾人矚目時,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對巫師的世界還不瞭解,雖然覺得不自在,但好歹話能說清楚。摩羅則是見慣了人情冷暖,很多時候懂得審時度勢,在面對正式巫師時,會不自覺得卑躬屈膝,正因為如此,在被包含著正式巫師的目光注視時,他甚至連話都說不清楚了,一直結巴。

  赫洛琳怒其不爭的在心底狠「啐」。

  佛洛朗則是不自在的抬起手,掩蓋住有些發燙的面頰。

  雖然摩羅話說不清楚,但他該表達的意思卻是到了。

  不過,桑德斯卻連正眼都沒給他,依舊是看似悠閒的摩挲白手套,等安格爾的回答。

  摩羅尷尬的站在場中央,不自在了好一會兒,他都感覺要被靜默的氣息吞噬時,才有一道詭魅的笑聲打破了尷尬的沉寂。

  「你說,安格爾已經是白珊瑚浮島學院的學生了?我怎麼沒發現?」說話的是芙蘿拉,她漂浮在半空,像是躺在一張老爺椅上,悠閒的作半躺姿,一雙光滑的美腿交叉疊放,蔥白的腳趾尖還一點一點的。

  「他是跟著我上船的……」

  「所以呢?跟著你上船,他就必須要入那啥野雞組織?」芙蘿拉開啟嘲諷模式。

  「我……」

  「還有,怎麼看他都是一個普通人,體內連精神力模型都沒有構建過,怎麼能說是你們的人呢?」芙蘿拉掏出華美的傘,指著安格爾:「我記得你們組織的引導法是三角引導法吧?那你說說,你可將三角引導法教給安格爾沒?如果你已經教了,那麼我也沒什麼話說,就跟剛才那個叫伊斯力的小子一樣,讓給你們也無妨。」

  「從邊緣島到魔鬼海域,這麼遙遠的路程,你們該不會從頭到尾都沒有教導過吧?」

  芙蘿拉的話,讓摩羅與佛洛朗都繃直了身體,他們還真沒有教導過。

  芙蘿拉又看向安格爾,「安格爾對吧,姐姐來告訴你一件事情。一般來說,像他們這種組織,我們都稱之為學院派。就和一些巫師學徒口中的白巫師派別意思差不多,這種巫師組織,一般都十分看重天賦者,在接引船上就會把引導法傳下去。剛才我掃了一眼紫荊號上的天賦者,至少50%以上的已經在體內構建精神力通道了。」

  「這也代表著,如果他們看重一個天賦者,必然會早早就把引導法傳下。而你看看你自己,在紫荊號上呆了這麼久,還是一介普通人,你難道還不明白嗎?嘻嘻,他們壓根就沒有看重你。」

  芙蘿拉的話一針見血。

  摩羅卻是猛地打著哆嗦,其實當初他給艾倫兄妹傳授引導法的時候,是有打算連著安格爾一起傳授的。只是當時有所考量著,不能一味給予不得回報,所以才止了心思。再加上,他當時所說的巫師世界的等價交換原則,也是有道理的;無緣無故的自然不願意將引導法傳下。

  「我說的沒錯吧?你如果教了安格爾引導法,那麼按照巫師界的默認規矩,帶他走我們也不會阻攔。但如果你們沒有教授引導法,那麼選擇權就在安格爾身上,你們也別嘰嘰喳喳了。」

  摩羅怔愣不動,但在場所有人都是超凡者,怎麼可能發現不了,安格爾就是普通凡人,沒有一絲修煉過引導法的痕跡。

  芙蘿拉的話,根本就是拿著先前傑拉爾的道理,來打摩羅的臉。

  而且,摩羅還根本沒有話語來反駁。

  按照道理來說,安格爾既沒有學習白珊瑚浮島學院的引導法,也沒有進行正式的天賦測試,安格爾頂多算是白珊瑚浮島學院的預備學員。預備學員其實就是自由身,又沒有簽訂契約,還不受情感束縛,哪怕摩羅用道德去言說,也是沒有依據的。

  到了這一步,摩羅終於無話可說,靜靜的退到一旁。

  看著赫洛琳眼裡的怨怒,摩羅只能羞愧的低下頭,早知道有今日,當初就不該端著架子,直接把引導法教下去,不就解決了嗎!三角引導法又不是什麼多好的東西!

  唉,早知道。

  摩羅感覺自己一下子從先前的歡樂,變成如今的落寞。一想到回到學院後的未來,就連即將享用格蕾婭的美食這種機緣,都無法讓他心情轉好。

  帶著無盡的惆悵,摩羅彷彿一瞬間老了十歲,黯然的站到角落裡兀自失落。

  ……

  「安格爾小弟弟,可有決定了?」芙蘿拉漂浮到安格爾身邊,用魅惑的表情看著安格爾:「難道,你不想做我的學弟嗎?」

  芙蘿拉的惑色,並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安格爾的雙眼依舊清明如常,甚至還皺了皺眉,對她的搔首弄姿表示疑惑。

  芙蘿拉愣了愣,恨恨的在心底罵了一聲「小屁孩」,然後翻了個白眼,漂浮到格蕾婭身邊,和她討論起美食問題來。

  現場的焦點再次回到安格爾身上。

  安格爾看了看摩羅,又看了看桑德斯。

  他思慮半天,猶豫不決的原因,並非是怕得罪誰,他只是在考慮,桑德斯對他到底有何企圖。他不相信無緣無故的給予,就像摩羅當初沒有給他三角引導法,他反而覺得安心。桑德斯來的太蹊蹺,他堅信對方看上他,肯定是有所圖。

  安格爾猶豫的原因,便是怕自己給不了對方所圖的東西,導致觸怒對方。

  對方圖什麼?他能給對方到哪個地步?這都是安格爾難以抉擇的原因。

  若是選擇白珊瑚浮島學院,這些倒是不用考慮,只是他選擇白珊瑚浮島學院,真的能在5年的時間內,拯救導師的生命嗎?

  一邊是為己綢繆,一邊是為師打算。

  安格爾咬了咬牙,艱難的抬起頭,對桑德斯吐出了一個字:

  「好。」

  聲音落下。

  桑德斯勾起微笑,「很好。」

  芙蘿拉看向安格爾的表情,也因他做下的決定,變得親暱幾分。

  而在場諸人,除了白珊瑚浮島學院的一眾臉上露出遺憾後悔的表情外,其他人看安格爾的眼神,全都變的鄭重起來。

  在進入芭比餐廳之前,這個少年或許只是一個幸運的人,他們根本不會多看重。但就在半個鐘點之後,這個少年的地位將因他導師之名,而水漲船高,沒有人再會看輕他。哪怕他現在還只是個普通人,但未來,誰也說不清楚。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19 11:10 PM

第46章 活體食物

  安格爾想的很清楚。

  選擇白珊瑚浮島學院,不見得如設想般自由;選擇桑德斯,也不見得沒有自由。況且白珊瑚浮島學院沒有「低保」,桑德斯則是已經親口答應他,5年後若是沒有成就,可以為導師再續命5年。

  所以,最後安格爾選擇了桑德斯,也是無可厚非的。

  不過安格爾不知道的是,不是白珊瑚浮島學院不給他「低保」,而是赫洛琳被桑德斯壓制的動彈不得,更何況許諾什麼好處了。

  與此同時,赫洛琳身上的威壓,也在安格爾做出抉擇後,盡皆消彌。

  赫洛琳長舒口氣,不過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她全身早已被汗浸透。

  安格爾加入了野蠻洞窟的事,已成定局。她只能在心裡嘆息,面上卻不敢對桑德斯有絲毫不滿,只能在摩羅的耳邊冷哼了一聲,最後深深的看了眼安格爾,嘆了口氣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哦謔謔謔,沒想到能在我的餐廳裡,見證這麼溫馨的一幕。」格蕾婭邁著大噸位的身體,來到桑德斯面前,特意將『溫馨』兩字唸得咬牙切齒。

  破了她餐廳的規矩,還粉碎了大半魔能陣紋。要不是對面的人是桑德斯,她早就跳腳趕人了。

  突然,格蕾婭將怒意一收,側過臉,小眼一眯,腦袋湊到桑德斯耳邊,低聲詢問:「這小子的天賦到底是什麼?你竟然不惜毀我魔陣,都要進來搶人?」

  格蕾婭的臉上八卦之意明顯,看似只是兩人的耳邊私語,但她並未用術法阻隔聲音,在場諸人都清晰的聽到了她的問話。

  可以說,從桑德斯闖進大廳,只為收徒開始,對安格爾天賦的疑惑,眾人好奇心已經升到最高點了。所以格蕾婭的問話,恰好搔到了眾人的癢癢處,大家雖然面上各做各的故作淡定,但耳朵全都豎的高高的,生怕錯過桑德斯的回答。

  就連安格爾本人也對這個答案十分好奇,桑德斯收他為徒,到底圖的是什麼?

  可惜,讓他們失望的是,桑德斯只是挑了挑眉,完全沒有說話的意思。

  格蕾婭恨恨的翻了個白眼,「你都把我的餐廳搞的翻天覆地了,連解答我小小的疑惑,都不行嗎?」

  桑德斯好整以暇的拿起放在餐桌上的手杖,招呼芙蘿拉走人。

  「喂喂喂,那你至少回答我一個問題吧,那小子的天賦是不是和『那裡』有關?」

  那裡?那裡是哪裡?說清楚啊喂!眾人面面相覷。

  桑德斯給了格蕾婭一個高深莫測的眼神,然後不置一詞的帶著芙蘿拉離開了大廳,當然,他沒有忘記把安格爾也給捎帶上。

  「你把安格爾也帶走,是不準備要他的金卡定制食物的了?」

  桑德斯稍微停下步伐,回頭看了眼不在狀況內的安格爾:「等會送到我那邊去,對了,你要吃什麼?」

  安格爾被叫到,才回過神:「我不知道什麼好,嗯,導……導師有什麼建議嗎?」

  安格爾第一次叫除了喬恩外的人為「導師」,臉漲得通紅。

  對新收的學生如此上道,桑德斯表示很滿意。

  「你自己看著辦吧,隨便選,都可以。」頓了頓,桑德斯又補充了句:「不過,格蕾婭的活體食物,在整個巫師界都獨樹一幟。」

  「活體食物?」安格爾光是聽到這個名詞,都覺得一陣牴觸。

  芙蘿拉為他解釋道:「活體食物,就是格蕾婭用其獨創巫術,製造出來的不存於世間的生物。這些生物都各有作用,譬如斷片蜉蝣就是一種活體的食物。」

  安格爾思索片刻,又看了看大廳裡全都翹首期待他回答的眾巫師。

  赫洛琳毫無表情,因為安格爾被半路截胡一事,她有些難以釋懷,胃口自然也提不上來。薩博卻是陷入思索,時不時的還看一眼安格爾,似乎還在想著安格爾天賦的事。

  傑拉爾則是表情陰沉,卻不敢向先前那般,高傲的命令安格爾作選擇。

  安格爾看看傑拉爾,又看了看桑德斯,心中突然升起一種明悟。

  這個便宜導師,似乎看起來還不賴。

  「格蕾婭大人,我選擇好了,就斷片蜉蝣吧。」

  安格爾說完後,在場的所有人都生生的舒了口氣,尤其是傑拉爾,他陰沉的表情也舒緩了許多。斷片蜉蝣對他有大用,他已經尋找了數年都沒有找到,錯過這一次機會,他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所以,當安格爾做出這個決定時,傑拉爾對安格爾的觀感立刻從「有點敵意」,變成「些許感激」。

  如果安格爾還是個沒有背景的凡人,傑拉爾自然不會有這種轉變。但有了桑德斯做靠山,即使是傑拉爾也不會再對他小覷。

  頓了片刻,安格爾有些侷促的道:「大人,能給導師和芙蘿拉也加一份斷片蜉蝣嗎?」

  芙蘿拉一愣,臉上笑意立刻崩開:「你果然很不錯,難怪連導師都看重你!嘻嘻嘻,以後在野蠻洞窟,我罩著你,包你橫著走!」

  對斷片蜉蝣這種珍惜材料,桑德斯雖然不需求,但免費的東西,誰不喜歡。

  格蕾婭聳聳肩:「好吧,你是金卡貴賓,你說了算。」

  先前,迫於現實壓力,格蕾婭選擇了桑德斯;現在,桑德斯和安格爾已經成為師徒,格蕾婭自然傾向於金卡持有者。

  ……

  從金卡宴客廳離開後,一行人只剩他們3個,安格爾侷促到感覺就連空氣都是稀薄的。

  芙蘿拉心情不錯的浮在空中,哼著不知名的調子。

  安格爾亦步亦趨的跟在桑德斯背後,心底對未知的未來,有著不安,也有著期待。

  「傑拉爾是一位煉金術士,他的性格極端,心眼很小,但手上的技術卻是很強。其名號為『秘銀變革者』,如果你以後要學習煉金相關的知識,是繞不開他的名字的,其改良秘銀的貢獻,是百年前煉金界的一大要聞。和他保持良好的關係,對你有好處。」

  桑德斯的聲音打破了尷尬的靜寂。

  安格爾聽完後,重重的點頭。心中暗忖,剛才桑德斯將選擇權交給他,果然是如此。如果他沒有選擇斷片蜉蝣,必然會因此惡了傑拉爾。

  安格爾雖然拜了桑德斯為師,但其身份與地位還是差傑拉爾不知多少裡,以巫師冷酷自私的性格,就算打殺了他,也不會怎樣。

  如今這種保持基本交情的狀態,反而是最好的情況。

  三人來到桑德斯先前所在的銅卡宴客室,這裡暫時無人,格蕾婭還在金卡宴客廳裡為眾人準備斷片蜉蝣。

  桑德斯閉上眼假寐,嘴角微微上揚,心情看上去非常不錯。

  芙蘿拉則是趁此機會,和安格爾聊起芭比餐廳的種種傳說來。

  比起湯鼬給他介紹芭比餐廳時的浮誇與含糊,芙蘿拉的講述則更符合大眾的直觀印象。

  半晌後,安格爾對於這家傳聞中漂泊不定的神秘餐廳,有了一個基本的概念。

  「奇葩的服務員,其實都不算什麼。你要是去過童話鎮,你會發現那裡的奇葩更多。比起那些鐵皮人、稻草人,還有無心的公主,至少格蕾婭的思維,還算正常。」芙蘿拉最後總結了一句。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0 03:47 AM

第47章 真正的巫師

  童話鎮,是南域一個極為奇特的巫師組織聯盟。或者說,它只是一個概念,由許多願意承認這個概念的巫師組織聯合而成。另外,還因為一些巫師組織太弱小,在列強環繞下,為了自保而加入巫師聯盟。

  格蕾婭所在的巫師組織,名為「森林裡的糖果屋」。糖果屋在四百年前加入了童話鎮,在整個童話鎮諸多轄下組織中,也算是獨樹一幟。因為整個南域絕大多數的美食巫師,都出自糖果屋。

  美食巫師的進階難度,在整個神秘側都算是數一數二的,目前南域在明面上出現過的美食巫師,也不過十指之數。而格蕾婭,便是在這些美食巫師中,最拔尖的那一撥。

  「格蕾婭的戰力,雖然不是特別強,但其術法的詭異程度有時候連以攻擊力著稱的血脈側巫師,都不願招惹。」芙蘿拉說完童話鎮,又聊起格蕾婭來:「反正在我不想為敵的巫師名單裡,她應該可以排進前十。」

  「你能得到芭比餐廳的金卡,已經和她結了一份情誼。以後你晉級正式巫師後,這份人情或許會給你帶來超乎想像的收穫。」

  芙蘿拉的話,說的很功利。但這就是巫師的世界,情懷比利益來的好用。

  桑德斯也微微的點頭,難得的也說了句對格蕾婭的評價:

  「她是個真正的巫師,無論是作為對手還是朋友,都值得尊敬。」

  真正的……巫師?安格爾默默的呢喃,他不明白「真正的巫師」是什麼意思,難道其他人不是真正的巫師嗎?

  安格爾的疑惑,桑德斯只是笑笑,沒有解釋這番話的深意。巫師的路,需要自己去走,現在就點破的話,反而容易陷入迷障。

  不過桑德斯還是補充了一句:

  「走出自己的路,不為前人所困。並且數十年如一日孜孜不倦的走下去,就算前途未卜,那也是一種獨有的風景。這種巫師,就是真正的巫師。」桑德斯摩挲著手杖:「可惜,很多巫師都明白這個道理,也一直想走上這條道路,不過知識沒有積累到位,悟性也堪憂。導致,真正的巫師現在是越來越少。」

  桑德斯點到即止,沒有再在這個話題延伸開去。但也因為他的這番話,讓安格爾在未來抉擇前途時,走上了一條真正屬於自己的路。

  隨著話題的談論,安格爾感覺氣氛比最初的尷尬要融洽許多,在芙蘿拉的引導下,安格爾也說了一些自己的事。

  不過他的生活一直都是三點一線,所以總結起來,就只有「學習、吃飯、睡覺」三件事。

  如此枯燥乏味的生活,安格爾以為他新認的導師會覺得他過的很無聊。

  帶著忐忑的心情,安格爾看向桑德斯。

  桑德斯面上還是看不出端倪,只是將手杖放在桌上,翹起二郎腿,用漫不經心的態度說道:「從你過去的生活來看,已經有巫師專研的態度,不過過於溫柔;看來你更適合做個學院派的巫師。」

  一聽桑德斯的話,安格爾整個人一怔。

  在剛才的接觸中,安格爾已經知道,桑德斯與芙蘿拉都是來自於野蠻洞窟。野蠻洞窟是在南域都排名前列的大組織,黑巫師佔據多數,白巫師很少,基本屬於野蠻洞窟的「異見派」。而桑德斯口中說的學院派巫師,絕大多數都屬於白巫師。

  按照巫師學徒的觀感,桑德斯與芙蘿拉都屬於黑巫師,如今桑德斯卻給他定下「學院派巫師」的標籤……莫非是對他表示不滿意嗎?

  想起先前芙蘿拉和摩羅的對話,言語中也多看不起學院派,安格爾覺得自己有些患得患失,心中暗罵自己太敏感,但他又忍不住多想。

  安格爾的心理活動全表現在臉上了,桑德斯見狀後,瞥了一眼芙蘿拉。

  芙蘿拉心領神會的笑了笑,然後拍了拍安格爾肩膀:「嘻嘻嘻,看來,回到組織後,我們與異見派的關係要靠你改善了!」

  「你也毋庸在意派系分別。很多時候,你做的事情都在一念之間,是白是黑,或者是灰。都不是評判一個人的標準,『異見派』也只是我們私下取得綽號,巫師在泛位面的形象都是血腥殘酷,而大多數去駐紮它位面的都是學院派巫師,所以並不是學院派就是好人。還要看你自己怎麼做。什麼白巫師,黑巫師的,這些學徒們搞出來的分類,完全沒個準頭,別太當回事。」

  「我不喜歡學院派,單純是因為咱們野蠻洞窟的某些學院派,完全是兩面派,並非我對這種巫師有意見。」

  聽完芙蘿拉的話,安格爾知道自己的心思又被看穿了,不禁有些臉紅。

  還好這個時候,格蕾婭端著餐盤從外面款款而來,勉強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

  陶瓷餐盤被精緻的蓋子蓋著,輕輕的放在安格爾面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格蕾婭身後跟著湯鼬與膩鳥,兩人的手中也端著餐盤,他們把餐盤放在芙蘿拉與桑德斯面前。

  「裝的這麼精緻有毛用,反正還不是要裝到儲具裡帶走。」芙蘿拉一邊吐槽,一邊揭開蓋子。

  餐盤中乘著一個水滴狀的透明水晶瓶,瓶蓋是用綁帶和軟木塞做成的,橫截面有隱隱的魔紋符號閃耀。

  瓶中有水,水裡看上去什麼都沒有,但用上真視類術法,立刻就能發現瓶子裡裝著一隻正歡騰的游來游去的透明蠕蟲。

  這只蟲,便是斷片蜉蝣。

  「安格爾小弟弟,請慢用。」格蕾婭風情萬種的拋了個媚眼,然而以她的身段,做出媚眼的動作讓眾人都忍不住胃酸上湧。

  慢用?難道要我喝掉這水?安格爾看不到斷片蜉蝣,只能帶著疑惑的搖晃了下水晶瓶。

  「裡面裝的是斷片蜉蝣,你現在暫時用不到,可以先收著。」桑德斯道:「回了組織後,你也可以將它賣掉,換取自己需要的物資。不過我不建議你賣掉,斷片蜉蝣的功效獨一無二,等你成就巫師後,或有大用。」

  桑德斯似乎十分篤定安格爾能成就巫師,格蕾婭用異色看著安格爾,她的猜測得不到確認,讓她心裡癢癢的撓著。

  格蕾婭吩咐湯鼬在安格爾身邊待命,她則是來到廚具邊。

  「桑德斯,現在到你了。還是扭曲巴原蟲?」格蕾婭看似正常的詢問,但眼眉卻是低垂著,讓人看不清她在想什麼。

  桑德斯勾起嘴角。

  格蕾婭這句話問的很正常,但經歷了金卡宴客廳之事後,桑德斯怎麼會不知道,格蕾婭其實是在透過這句問話,從桑德斯的回答裡暗自揣摩安格爾的天賦。

  如果桑德斯回答「不用」,格蕾婭就很容易推測出某些東西。——短短時間,就改變了連續幾十年的定制食物,怎能不讓人懷疑。

  明面上是問話,暗地裡卻隱含深意。

  當然,桑德斯知道格蕾婭不過是八卦安格爾的天賦,而非真的有心刺探。

  但作為一個喜愛看別人牙癢癢的人,怎麼可能輕易的滿足其他人的八卦,尤其是這人已經是他的學生。

  護短模式開啟的桑德斯,眼神淡淡的道:「當然。」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0 03:50 AM

第48章 托比和創生

  格蕾婭被這個回答噎了一下,心底疑惑的多看了幾眼桑德斯,對方還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難道是她猜錯了?安格爾的天賦,與魘界無關?

  可是回想起安格爾先前說的經歷,怎麼聽都覺得像是魘界。

  如果安格爾的天賦真的和魘界有關,那麼他在測試天賦的時候,是無意間進入真正的魘界了吧?那麼安格爾的天賦,該不會是連通現實和魘界吧?格蕾婭自嘲的笑了笑,怎麼可能,界域通道可不是肉體凡身能夠勾連的。

  格蕾婭一開始是猜測安格爾的天賦,可能與扭曲巴原蟲的功效差不多。所以才特地來八卦一下,但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格蕾婭搖了搖頭,對於想不通的事情,她只能放下。

  對面坐的可是南域的大人物,她可沒本事強逼他開口。

  想到這,格蕾婭只能壓下疑惑,動手準備桑德斯要的扭曲巴原蟲。

  就在格蕾婭料理食材的時候,一陣撲棱翅膀的破空聲,傳入眾人的耳中。

  循著聲源看去,只見一只不過兩個巴掌大小的海鳥從帷幔外竄進來,灰羽綠睛,紅爪橘喙,從外貌特徵看上去和普通海鳥沒有差別。

  但如果這只海鳥穿著衣服呢?

  白帽,藍圍兜,還斜跨著一個小包。如此打扮放在海鳥身上,按理說應該很違和。但奇異的是,這只海鳥的衣著打扮竟意外的和諧。

  或許,是和它靈動的仿若人類般的雙眼有關?

  「啊!是小嘰咕。」看著這只海鳥,安格爾下意識的低呼。

  海鳥聽到安格爾的聲音後,在空中打了個旋兒,最後一個撲騰,落在安格爾金燦燦的頭毛上。

  「哦謔謔謔,托比小乖乖!」

  不知何時,格蕾婭已經站到安格爾的身邊,用肥膩的臉頰不停的蹭著海鳥托比。

  因為海鳥在安格爾的頭上,所以格蕾婭索性將安格爾也抱在了懷裡。

  這猛地一個衝擊,安格爾瞬間覺得大腦放空,眼前一陣翻騰。當被臃腫的肥肉包圍著時,安格爾感覺臉都被擠變形了。

  除了過世的母親外,安格爾還第一次和異性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但他絲毫沒有旖旎的心思,只想著趕緊掙脫。

  一陣掙扎過後,格蕾婭終於放開了安格爾。

  海鳥托比還是安穩的停在安格爾的頭頂,只是羽毛比先前凌亂了些。

  安格爾則慘多了,本來早上梳的油光華亮的背背頭,因為托比的到來變得有些雜糅,緊接著格蕾婭的一陣蹂躪,他的頭毛徹底亂成一團。

  「喂喂,這隻鳥是怎麼回事?」芙蘿拉看到新認的小學弟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一邊偷笑,一邊將安格爾拉到身後。

  「什麼鳥不鳥,有沒有禮貌啊,它叫托比,是我的愛寵!」格蕾婭恨恨的一瞥。

  「管它叫什麼,反正不都是鳥。」

  「懶得理你。」格蕾婭小心翼翼的捧起托比,放到自己肩上,然後扭著屁股繼續去完成扭曲巴原蟲的製作。

  「那隻鳥,是活體食物。」突然,桑德斯道。

  「活體食物?難道是格蕾婭的創生?」芙蘿拉驚訝道。

  「應該是。」

  芙蘿拉突然臉色一變:「不對,剛才我仔細看過了,那絕對是一隻魔禽,雖然是極低階的魔獸,怎麼可能是創生合成的活體食物?!」

  「你用破除迷障看看它的根底就知道了。」桑德斯的表情帶著一絲讚歎。

  半晌後,芙蘿拉一臉驚疑的轉過頭。用破除迷障觀察那隻海鳥,竟然出現源頭截斷的現象!這是典型的創生遺留!

  「以前,格蕾婭的創生術法,只能培育合成各類非智生物。沒想到短短幾十年間,她就能夠培育出一只可能開智的魔禽,看來她的力量已經到達臨界了。」桑德斯感慨:「若是沒有走偏路,再給她二十年時間,或許她會成為南域第一個2級美食巫師。」

  要知道,無論是斷片蜉蝣還是扭曲巴原蟲,它們雖然都有神奇的力量,但並未開智,對巫師而言只配作為材料使用。但魔獸不一樣,雖然許多魔獸連凡人都能對付,但它已經開智,若有機緣甚至能成為大能。

  「這就是真正的巫師嗎?她的路,竟走的越來越遠了。」芙蘿拉感慨道。

  「什麼是創生?」聽著兩人聊天,安格爾忍不住詢問。

  桑德斯指著格蕾婭,「格蕾婭的獨創術法,等會你就會看到了。」

  格蕾婭製作出來的活體食物,一般都是直接被客人帶走,所以並沒有使用特定餐具來炮製。她的動作飛快,各種叫不出名字的材料就被她納入到美食巫師特有的魔器內。

  漩渦氣體、多目怪、煙霧、蠕蟲、礦石、不知名的溶液……每一種材料,都古裡古怪的,但隱隱都散發著不一般的氣息。

  接著,格蕾婭突然將所有材料都往空中一拋。嘴裡不知念叨著什麼,一道道光華從她十指間散開。

  安格爾能看到的,便是各種活的、死的材料,在一陣陣光華的「按摩」下,改變形態、改換顏色,如濕潤的泥土般,被重新的捏出形狀,開出新的嫩芽。

  最終,一條黑黝黝的多環節蟲,出現在了格蕾婭面前。

  安格爾看的是熱鬧,桑德斯和芙蘿拉卻是能從中看出很多知識與技術的應用,再加上美食巫師的特殊波動,還有冥冥中的不知名意志的降臨,最終才能化死為生,創造出以多種模板為原型的活體生物。

  「好華麗,好神奇!」這是安格爾的評價。

  「淵博如海的知識,應用萬變的邏輯,真是歎為觀止。」這是每次看格蕾婭釋放創生術法時,芙蘿拉與桑德斯的感慨。

  看著那鮮活的蠕蟲,安格爾低聲詢問:「創生,難道就是創造生命嗎?」安格爾記得,在地球的神話裡,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創造生命都是神話頂端的大能才能做到。但在巫師世界,莫非只要成武巫師,就能創造生命?

  桑德斯沉默半晌:「是,也不是。」

  「真正的創造生命,或許只有神話裡的創世神才做得到。但巫師不信神,巫師只信真理與知識。格蕾婭的獨創術法,名為創生,看上去是創造生命,但實際上裡面涉及了太多理論,包括幻獸生命學、微生物結構重組、魔源等量交換……等一系列的深層內涵,而不是如神話中的創世神那樣憑空造物。」

  「噢……」安格爾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這就和克隆的理論差不多嘛。都是通過種種手段,打破生殖隔離,出現新生命,「原來如此,我大概明白了。」

  果然還是小孩子。桑德斯搖了搖頭,他自然不會認為安格爾真的明白,只以為他少年不服輸的性格在故作鎮靜。不過他卻完全沒想到,在某些知識的邏輯方面,安格爾已經算是一個合格的學者了。

  桑德斯未點破,就當是給新收的學生留個面子。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0 03:51 AM

第49章 告別與新的旅途

  離開芭比餐廳的時候,月亮已經從海平線悄悄的爬上天空。

  星空如斗,倒映在海面,漆黑的大海彷彿鋪上了一層螢火點點的地毯,美輪美奐。一陣浪濤上湧,拍碎這螢火的波紋,又蕩漾起柔和的月光。

  對於安格爾來說,今天發生的事情有些超乎想像,目前還不能看出是好是壞,不過他知道,自己該與平凡的過去告別了。

  站在童趣風格的餐廳門口,桑德斯緩緩道:「今晚你先回紫荊號收拾行禮,明天早上芙蘿拉會來接你。」

  桑德斯說完後,對著安格爾點點頭,便揮舞著手杖,指揮一直待命的隼魔將安格爾送回紫荊號的甲板。

  安格爾站在甲板,望著逐漸飛離視線的兩人,璀璨星空是背景,巨型雲鯨是迦南。明日,他也將登上漂泊的載具,開啟新的旅途。

  前路漫漫,未知的未來,總容易讓人迷失。安格爾臉上閃過迷茫的表情,站在甲板上好一會兒,直到身邊站滿了人,才猛地驚醒。

  「喂喂,你剛才去那邊的建築裡做什麼了?」

  「那裡面是什麼樣的?噢,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是颶風高塔的嗎?」

  「剛才那隻大鳥上的人是誰?你認識他們嗎?」

  「那個跳芭蕾舞的怪人怎麼會帶你進去?你難道認識他們嗎?」

  紫荊號上的天賦者,全都巴巴的圍著他身邊詢問。安格爾環顧了一圈,有人面帶羨慕,有人嫉妒,有人好奇,有人恭維,有人冷漠。

  嘈雜的聲音傳入安格爾的耳裡,即使詢問裡有人帶著不馴,有人帶著詆毀,他也莫名的感覺安心。

  在芭比餐廳的時候,他總覺得像是走在雲端,漂浮卻無依憑。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他能在餐廳裡一直保持冷靜,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直到這個時候,他從雲端落下,回到了地面。

  周圍天賦者的噪雜、喧囂以及稚嫩,都在告訴他,他回歸人間了。這種莫名的反差,卻讓他感到安心。

  或許,這才是他作為一個凡人時,凡人該有的心態。

  安格爾沒有回答其他人的問題,只是對著眾人道了聲抱歉,然後在不解的眼神中穿過人群,一步一步、堅定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個夜晚,注定無法入眠。無論是安格爾,還是紫荊號上的其他人。

  安格爾倚在窗口邊,思緒萬千流轉。

  月色溫柔,盈盈的蕩滿所有的視線,海面波光粼粼,映照入他清亮的雙眸。

  世間無常,前一刻還在哪裡,後一刻又在哪裡?生命的旅途,永遠充滿著未知。忐忑上路,前方是風是雨,還是波濤翻湧,都不過是半途風景。

  安格爾突然領悟了很多事情,甚至心裡覺著,經歷這一夜後,或許他可以去研究一下地球的宗教與哲學。靠著唯心思想就能掌控人的情緒,無論是宗教教義,或者心靈雞湯,不都是這麼一回事麼。

  直到月上中天,安格爾才緩過神。

  明天就要離開紫荊號踏上新徵程,便宜導師給了他一個晚上的時間整理行李收拾後續,他不能繼續在這邊自怨自艾的浪費下去。

  安格爾很快行動起來。

  第一件事,自然是整理自己的行李。他的行李並不多,除了換洗衣物、以及很少部分生活用品外,佔比最重的其實是他在海月城買的書,足足有兩個大木箱子。

  裡面的書幾乎都是皮卷珍本,只有少量的漿紙訂本;雖然做工沒有貴族出品的講究,但也算是民間的精品。

  兩大箱子的珍本,安格爾很想全部帶上,因為對他而言,書籍代表著知識。什麼東西都沒有知識重要,無論是喬恩還是桑德斯,都這樣的告誡過他。

  可是……他一個人帶不走兩個箱子啊……

  難道讓導師幫他提?一想到導師幫他提箱子,那畫面實在太讓人難以直視,安格爾不敢多想。

  思索半天,安格爾還是決定放棄攜帶這兩個書箱。

  裡面的書,他早已掃瞄進全息平板裡,之所以難以捨棄,還是因為對於書籍珍本的熱愛。

  既然放棄了攜帶書箱,他自然要為它們找到合適的主人。隨意丟棄書本,可不是一個愛書之人的作風。

  安格爾在船上認識的也只有摩羅與艾倫兄妹,摩羅並非同儕情誼,送書過去並不合適,而且以摩羅的見識,這些普通人編撰的書籍,或許並不看在眼裡。

  所以,安格爾打算將這兩箱子書留給艾倫兄妹。

  鐘點表示現在是晚上11時,安格爾不知道明天什麼時候走,所以就算艾倫兄妹已經入睡了,安格爾也打算過去看看。

  興許是白天的美食幻象,造成了紫荊號上天賦者的大面積受傷,安格爾從逼仄狹長的走廊穿梭時,能夠明顯聽到有人在痛苦的哀嚎、也有人獨自飲泣。

  安格爾一路走,心中的哀傷也越發加重。

  他不是聖母,也並非同情傷者,他的哀傷來源只有一個,物傷其類罷了。

  看到同樣作為巫師界最底層的人,因為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而招致如此下場,他只覺得悲哀。

  尤其是他知道幻象的真相——

  不過是美食巫師製造食物時,自然而然出現的蜃景。

  沒有巫師在刻意打壓你,只不過無意間透露出來的氣息,就讓整座船上的天賦者陷入了無盡恐怖之中。

  還能怎麼說呢?這就是在巫師的世界裡,身為弱者的下場。

  而安格爾自己,目前也是這麼一個弱者。他的悲哀,只是對同為無法自主的命運,而感到的憂思。

  穿過數條交叉的過道,安格爾尋找到了艾倫兄妹的住處。

  兩兄妹的住處位於一段走廊枝椏的盡頭,互為對門,也能互相照應,如此安排肯定是摩羅的手筆。

  安格爾來的時候,意外的發現艾琳房間的大門微微翕開,一聲聲低泣從內裡傳出,仔細的傾聽還能發現艾倫軟糯的安慰聲。

  安格爾沒有做出聽牆角的行為,輕輕的叩門,在聽到「請進」後,輔推開大門。

  安格爾打開門後,意外的發現,不僅艾倫兄妹在,一身黑袍的摩羅竟然也在其中。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0 03:52 AM

第50章 芙蘿拉的請求

  艾琳在美食蜃景的時候,意外被桌角給絆倒,摔了個七葷八素。安格爾進來時,艾倫正在給艾琳的雙腳擦藥。

  見到來人是安格爾,摩羅面色奇怪而又複雜,那種混合著嫉妒、羨慕、悔恨、怨懟的眼神,刺得安格爾背脊發麻。最終,摩羅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憂傷的嘆了口氣。

  另一邊。艾琳則臉色飄起一團緋紅,緊接著淚珠蘊在眼眶,可憐巴巴的看著安格爾。

  在安格爾一頭霧水,不知艾琳是什麼情況時,艾倫為他解了惑。

  「安格爾,聽說你被大人物收為徒弟,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了,是嗎?」艾倫的聲音奶聲奶氣的,胖乎乎白嫩嫩的雙手扒在安格爾的衣袖上,滿臉的好奇與羨慕。

  原來如此。

  安格爾瞭解艾琳對他懵懂的感情,不過他知道這並非是所謂的愛情,只不過是少女情懷的一種感性衍生。就像地球古代有一句描述少年不知愁滋味,卻總是故作愁緒的詩詞一樣,不過都是中二年紀喜歡追求刺激的表現。一見鍾情,早戀,大多數都是年青旺盛的激素分泌造成的錯覺。

  所以,安格爾從來就認為艾琳對他的好感,是一種過激的化學反應,真的回應這份感情,絕對會被時間熬煮出戒斷反應。再加上,安格爾本身對艾琳就沒有超越友情的念頭。

  因此,安格爾對艾琳的情緒,一直是處於冷靜自持的,甚至以一種超然的長輩姿態來看待。

  不過,他從來沒有想過,他的這種上帝視角看待「微妙」的情感問題,其實也是一種中二行為而他不自知。

  總之,就是一句話。艾琳對安格爾有好感,從摩羅口中得知他要獨自離開,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期艾的表現。

  安格爾簡單的回應了艾倫的問題後,又單純的就傷勢,安慰了下艾琳。至於其他的,安格爾都打岔帶過,他挺欣賞這對兄妹的性格,但並沒有超越朋友的界限,所以他不可能去回應莫須有的感情。

  安格爾將來意說明後,艾倫想著在路上無聊的時候,可以看書打發時間,便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了安格爾,畢竟是白送的書,不要白不要。

  艾倫表現的很積極,艾琳則在一邊兀自哀怨。

  很快,艾倫就將書箱全部搬到自己的房間,一切都忙完了,安格爾才稍微鬆了口氣。

  等到要道別的時候,安格爾方才鄭重的走到摩羅跟前,為自己在芭比餐廳選擇了桑德斯作出道歉。

  或許其他人並不覺得他的選擇有任何問題,也不會覺得他該向摩羅道歉。

  但安格爾自己卻深知,摩羅帶著他離開了凡人的世界,哪怕有預設前提,但安格爾還是十分感激。對他來說,摩羅才是他進入巫師世界的真正領路人。

  他選擇桑德斯,是為了私慾。這種私慾,對這個世界任何人來說,都沒有錯。但從小被喬恩教導著溫良恭儉長大的安格爾,卻自覺這一次的選擇有違本心。

  安格爾的鄭重道歉,倒是讓摩羅怔了片刻。

  隔了好一會兒,摩羅才緩緩道:

  「你做的選擇沒有錯,如果我是你,我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甚至,我會比你更快做出抉擇。」摩羅看著那張明明青澀稚氣的臉,卻露出鄭重執著的歉意,他原本滿腔的怨怒,突然消失不見了。

  摩羅突然很好奇,安格爾的那個叫做喬恩的導師,到底是怎樣教出安格爾這樣的人?突如其來的道歉,讓人覺得匪夷所思;執著的地方也很奇怪,但這一系列的動作做起來卻讓人很舒服。

  安格爾也知道選擇沒有對錯,但既然答應加入白珊瑚浮島學院,卻半途反悔,這就是食言。

  「無論如何,我答應你的承諾一定會做。一旦我進階到2級巫師學徒,我便會到白珊瑚浮島學院來尋你踐諾。」

  ……

  靜謐的甲板上,一個穿著絳紫色長裙的肥膩女人突然閃現。

  「哦謔謔謔,小乖乖,讓我來看看那小子在哪兒~」女人的聲音十分尖銳,劃破夜空,卻沒有驚動任何人。

  一道撲棱棱的翅膀呼扇聲,從半空中迴旋飛落,降在女人的肩膀上。

  藉著溫柔月色,可以看到來人正是金剛芭比格蕾婭,與她的愛寵托比。

  格蕾婭的精神力瞬間將紫荊號密佈,隨著觸角延伸,格蕾婭清晰的看到紫荊號上的狀況,「嘖嘖,不過一道小小蜃景,竟然就這麼多人受傷……看來,這群天賦者堪憂啊,等有空回糖果屋的時候,得向上面建議一下,收天賦者還是要走血戰路子。」

  格蕾婭的精神觸角肆無忌憚的搜索,自然驚動了船上的三位正式巫師。

  不過從格蕾婭的精神波動中,他們都發現了一絲特意放出的信息素,在做出解讀後,他們便按捺住行動,不再去管格蕾婭。

  「大半夜的來找安格爾?也不知道有什麼事……」赫洛琳搖了搖頭,一想起安格爾,她就滿心遺憾。好在桑德斯並沒有說安格爾的天賦是什麼,赫洛琳就算再遺憾,也沒有超過一個度。

  「哦謔謔謔~找到了~」

  當精神力掃瞄到艾琳的房間時,摩羅猛地被巨大的威壓給震懾到渾身一顫,還沒等他弄明白發生什麼事時,格蕾婭的身影便出現在了他面前。

  格蕾婭肥胖的身材,讓本就狹窄的房間顯得更加擁擠。

  「格…格格蕾婭大人?!」

  格蕾婭沒有理睬摩羅的驚呼,而是看向另一邊的安格爾。安格爾也在疑惑格蕾婭到來的目的,還沒等格蕾婭說話,她肩膀上的海鳥托比,就撲扇著灰白色的翅膀,飛到了安格爾的頭頂,然後穩穩的降落在金燦燦的頭毛上。

  安格爾:「……」話說,托比為什麼喜歡停在他的頭髮上?!

  「格蕾婭大人,不知閣下到這兒來,是為何事?」

  格蕾婭看著安格爾:「只是有一點小事,希望你能幫忙。」

  安格爾連忙做出全力以赴的表態。

  「剛才在餐廳的時候聽你說,你用一種名為『雨後晨露』的茶葉,從托比那裡交換到了餐廳的金卡,對吧?」

  「沒錯,這種茶葉是我導師種植的。」安格爾道。

  「很好,我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茶葉。作為一個美食巫師,對於天下任何能放進嘴裡的東西,我都充滿著好奇。所以,我很想從你手中換取一些雨後晨露,不知可以嗎?」

  「當然沒問題!」安格爾說完後,就準備回自己的屋去拿剩下的雨後晨露。

  可他的餘光瞄到一邊的摩羅時,他突然主意一改:

  「從家裡離開時,我將絕大部分的雨後晨露交給了摩羅先生,其實大人可以從摩羅先生那裡換取。」

  摩羅的頭猛地一抬,看向安格爾的眼神裡帶著感激。先前他對安格爾只是不滿消失,但這一刻,他心中所有的怨怒與恨意都消散開來。無論如何,至少安格爾本人,是對他友好的,這就足夠了。就算回到學院後,可能會被赫洛琳懲罰冷落,但安格爾拜了桑德斯,可謂前途無量,自己能和安格爾保持良好的關係,這也是一種收穫。

  至於怨恨?在弱肉強食的巫師世界,一隻螻蟻的怨恨,只會帶來無盡的痛苦。

  格蕾婭挑挑眉,深深的看了眼安格爾,微微一笑就轉頭和摩羅說起了相關事宜。

  摩羅自然願意將雨後晨露交給格蕾婭,手忙腳亂的將所有的雨後晨露都拿了出來,交給格蕾婭。他原本還打算回到繁大陸後,靠雨後晨露賺一筆,但格蕾婭需要,他自然全部貢獻出來。

  在談到交易報酬時,摩羅一口咬定「免費贈送」,這可是一個正式巫師的人情!不過格蕾婭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而是在得到雨後晨露後,給了摩羅一小袋魔晶。

  等到這邊交易完畢,格蕾婭又看向安格爾。

  「這次來,除了雨後晨露外,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情要拜託你。」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0 03:54 AM

第51章 「託孤」?!

  「托比!」格蕾婭抬起手,安格爾頭毛上蹲著的海鳥撲騰著翅膀,降落在格蕾婭的手掌上。

  「托比自從誕生後,就一直跟在我身邊。它是我無意間以一隻普通海鳥為主材,混合多種幻靈與珍惜材料合成的新生命,自從它誕生後,我想方設法的模擬當時的情境,想再次創生一隻類似的魔獸,但都沒有成效。可以說,托比是獨一無二的。」格蕾婭說到這時,看向托比的眼神,帶著異樣的溫柔。

  「這些年,托比都跟在我身邊,它雖然不像其他魔獸那般擁有特殊的力量,但它的智慧很高。如今,托比已然能聽懂人類的言語,而且其精神力的容量也已經和巫師學徒差不多了。」

  說到這時,安格爾已經隱隱有一種格蕾婭要「託孤」的意向。

  「芭比餐廳常年會在各個地域穿梭尋找食材,托比有我護佑,自然無事。但這一次,我到了晉級的臨界點,美食巫師想要晉級,需要大量的獨特食材與巫術配方,而南域已經被我掃蕩了數百年,雖然肯定還有遺漏,但基本上已經被我納入自身體系,但縱使如此,我也依舊沒有達到晉級的量。」

  「所以,這次我決定離開南域,去更遙遠的地界,亦或者去未知的泛位面闖蕩。以前我從來沒有考慮過。但是,這個臨界點卡了我百年之久,如果再沒有方向,我怕未來再無機會。所以,這次我決定去闖一闖。」

  格蕾婭說話的時候,用了隔音結界,只有安格爾一人能聽到。

  「這一次的旅途,前路危機重重。我無法保證托比的安全,所以,我希望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能讓托比跟著你。」

  格蕾婭說完後,眼睛直盯盯的看著安格爾,說實話她有很多選擇,譬如把托比放在糖果屋、或者託付給關係親密的朋友。但她將自己的意思說給托比後,托比卻哪兒都不願意待,一意孤行的要跟在格蕾婭身邊,在好說歹說後,托比才不情不願的選了個人。

  而這個人,不是格蕾婭的任何朋友,而是和托比不過一面之緣的:安格爾。

  雖然不知道托比為何會選擇安格爾,但格蕾婭想到桑德斯對安格爾的看重,還有安格爾的品性,以及未來可能的成就,最終格蕾婭還是沒有反駁。想著安格爾明日就要跟著桑德斯離開,所以,她才乘著夜色來到紫荊號。

  托比也聽懂了格蕾婭的話,清亮的小眼睛也看著安格爾,似乎在等待安格爾的答案。

  安格爾:果然是託孤,雖然還不到養一輩子的地步,但也差不離了……

  一大一小的眼睛看著他,安格爾其實很想拒絕,因為他自己對前路都是茫然的,天知道桑德斯為何要收他為徒,天知道他能不能讓便宜導師滿意,天知道去了野蠻洞窟等待他的是什麼。

  這些問題安格爾都沒有搞明白。

  但,向他拜託的是格蕾婭,一個連桑德斯都說出「值得尊敬」的「真正的巫師」。

  芙蘿拉也曾說過,要他和格蕾婭保持良好的關係。

  思及此,安格爾咬了咬牙,不管了,都已經這樣了,反正再壞也壞不到哪兒去。就算不能讓桑德斯滿意,如果有托比在其中斡旋,說不定桑德斯會看在格蕾婭的面子上,不會給他太大的難堪。

  「好,我會照顧好托比的,在大人回來之前。」

  看著安格爾臉上彷如赴死一般的表情,格蕾婭「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別說的那麼鄭重,搞得好像我在以勢壓人一樣。」格蕾婭理了理垂下的秀髮:「你也別擔心,托比其實很好照顧的,等回到大陸上,托比的飲食都不用你去管,它會自己想辦法解決的。而且,托比很聰明,有它幫忙,說不定還會反過來照顧你呢~」

  格蕾婭話落,看著手掌心上的托比,久久沒有移開眼。

  氣氛漸漸的安靜下來。

  從格蕾婭的表現可以看出,她與托比的感情,真的很深厚。

  安格爾心裡有些羨慕,在凡人的世界,他有導師和哥哥;但踏入巫師的世界後,他還會遇到能讓他生死相交、感情深篤的人嗎?

  不知過了多久,格蕾婭才緩緩收起哀傷的表情,輕輕的一抬手,放飛托比。

  托比在她的頭頂久久盤旋。

  「去吧。」

  托比猶豫了片刻,緩緩的飛到安格爾的頭頂,再次在老位置降落。

  「髮型又亂了……等回去後,一定要糾正它這個惡習!」安格爾在心裡默默想著。

  格蕾婭:「在我回來之前,就麻煩你了。」

  這方話題落下,格蕾婭自然準備離開,不過在離開前,格蕾婭給安格爾留了一個膠囊狀軟泡泡。

  「這是用位面晶壁中生存的微生物熬製成的空間軟囊,可以裝載大量物品。不過這個是一次性的,裡面裝了一些托比的平日用品,以及你幫我照顧托比的報酬,只要捏碎軟囊就能取出來。」

  說完後,格蕾婭就要離開。

  這時,大門突然被人推開,一臉懵懂的艾倫揉著雙眼從門外走進來。

  ——剛才安格爾和摩羅談話的時候,艾倫就帶著艾琳回了自己的房間。

  「爺爺,艾琳已經睡了,還要……咦,你是誰?」

  對於艾倫突然闖進來,格蕾婭原本沒有放在心上,不過是個孩子罷了。但當她瞟向艾倫時,眼底閃過一絲訝異。

  「他是你孫子?」格蕾婭指著艾倫,詢問站在一邊的摩羅。

  摩羅以為格蕾婭在責怪艾倫的魯莽,一臉驚恐的點頭:「是的,他是我孫子艾倫。大人,我孫子年紀小,不懂事……」

  格蕾婭揮了揮手,打斷摩羅的話。

  「我問你,你孫子在測試天賦的時候,出現了什麼變化?」

  「變化?」摩羅莫名的吶吶:「變化是『無中生有』。艾倫在天賦測試的時候,看見桌前的空盤子裡,出現了一塊黑麵包。」

  無中生有,是《艾比拉斯天賦集冊年刊》裡最常見的一種變化。

  「無中生有?我倒不這麼認為。」格蕾婭臉帶笑意,不知從什麼地方掏出來一個金屬徽章,徽章上面刻有一座隱藏在森林中的小木屋,徽章的背面有格蕾婭的浮雕頭像。

  「這是我在糖果屋的徽章,如果你願意,不妨拿著我的徽章送他去糖果屋……畢竟,糖果屋的美食巫師,在南域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格蕾婭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摩羅怎麼可能還不明白。

  艾倫有當美食巫師的天賦?摩羅看著白嫩嫩肉乎乎的可愛小胖子,這個他一向疼愛的孫子,竟然有當美食巫師的天賦?

  回想起艾倫平時的興趣,要嘛是吃東西,要嘛是在找東西吃。

  就連今天因為芭比餐廳而出現的蜃景,艾倫深陷其中,也沒有被食慾控制做出出格的事。

  以前摩羅不會去深思這些跡象,只以為孫子在長身體,多吃一點也好。但被格蕾婭這麼一點明,這些蛛絲馬跡不都在說明艾倫的天賦麼……

  果然,當局者迷。

  格蕾婭離開後,摩羅的心情開始糾結起來。

  要不要送艾倫去糖果屋當美食巫師呢?

  美食巫師雖然屬於神秘側,但在巫師界因為戰力不高,一向都很弱勢。許多走美食路線的巫師學徒,因為沒有晉級正式巫師,戰力又渣,乾脆依附強者,淪為強者的廚子,雖然地位不見得低,但也沒有多高就是了。

  艾倫有美食天賦,當然也可以不走這條路。這一切都看自己的選擇。

  有格蕾婭的推薦,艾倫至少在糖果屋,不會淪為小透明。但美食之路,要成就強者,太難。摩羅一點也不想自己的孫子,結局是成為別人的廚子。

  糾結啊!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0 04:06 AM

第52章 煉金魔寵

  第二天,安格爾離開的時候,艾倫兄妹都來到甲板為他踐行。

  這一日,陽光很燦爛,安格爾乘著隼魔,在天空來回盤旋,甲板上的身影越來越遠,直到消失不見。

  下一次見面,不知是什麼時候?人生多別離,這一刻安格爾已經開始期待再次重逢的光景。

  越發靠近雲鯨,越能感受到那宏偉龐大的震撼。

  當安格爾被隼魔帶著從雲鯨的頭部飛過時,安格爾明顯感覺到雲鯨那巨大無比的藍色眼眸在注視著他,隨著他飛高,雲鯨的眼球也隨之移動。

  那漂亮的如初生陽光照耀海面的湛藍色眼眸,沉靜而又溫柔。

  雲鯨的注目禮給了安格爾無與倫比的震撼,但同時,也給了安格爾勇氣。第一次被帶到天空時的不安,在雲鯨那溫暖的眼神中,慢慢化為了虛無。

  隼魔將安格爾放在雲鯨的背部。

  安格爾一落地,便被雲鯨背上的佈局給驚愣住了。

  這真的是雲鯨的背上?而不是一個舒適悠閒的牧場嗎?

  偌大的草坪,無盡延伸的綠色,讓人彷彿置身於草原。黑白相間的奶牛,星星點點的安放在綠色的幕布里,悠閒的甩著尾巴,啃著嫩草。

  隼魔在空中飛翔,累了就停到岩石上棲息,渴了就到『牧場』中央的水池裡喝水。

  一切看起來都如此的自然與和諧,就連草原上坐落的大大小小的帳篷,都不覺得突兀。

  安格爾落地的地方,在『牧場』中最大最華麗的圓頂帳篷前,他正思忖著要不要掀開帳篷時,一身紅裙裝的芙蘿拉,就從裡面飄了出來。

  「嘻嘻嘻,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跟我走吧,有什麼問題,我來給你解答。」芙蘿拉頓了頓:「導師正在處理一個實驗,這個實驗有光線輻射,你沒有術法護身,身體機能容易衰竭,所以晚上我再帶你去見他,現在我先領你去你住的地方。」

  「咦,你頭上的不是格蕾婭的傻鳥嗎?」芙蘿拉眼眉一挑,突然伸出手,從安格爾頭毛上抓過托比。

  昨夜,安格爾和托比溝通了一晚上,讓它換個地兒待,別老在頭頂扎窩,雖然他不在意形象,但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髮型見人,顯得自己特別沒禮貌。

  安格爾費勁唇舌,但托比總是昂起小腦袋,用無辜的小眼神看著他,一副你在說什麼,寶寶聽不懂的表情。安格爾對它沒辦法,雖然格蕾婭說托比可以聽懂人話,但沒有說托比可以講人話啊!托比打定主意裝懵懂,他也只能認了。

  不過,他在心底暗暗決定,等有機會一定買頂帽子帶,就和便宜導師的那頂高腳氈帽差不多的就行,到時候看這混蛋往哪兒待!

  托比原本正蜷縮著睡覺,安格爾金色的頭毛是它柔軟的小被子。突然被人抓在手裡,托比一開始還兩眼倦怠,滿臉懵逼的狀態。可當它發現芙蘿拉正用充滿研究精神的表情看著它時,它突然想起主人曾經說起過的巫師詭異癖好,托比嚇的猛地撲騰著翅膀。

  但被芙蘿拉抓的緊緊的,托比根本無法掙脫。它嚇的不停的「嘰咕」,就連聲調都飆成高音。

  「這只傻鳥是在創生術法裡誕生的,也不知道有什麼特殊的地方。」芙蘿拉低聲嘀咕,「好想把它解剖看看……」

  托比猛地搖頭,看著芙蘿拉的臉離它越來越近,它雙眼一翻白,雙爪腿一蹬,直接嚇的暈了過去。

  「沒勁兒,膽子這麼小。」

  芙蘿拉隨手將暈迷過去的托比丟給安格爾。

  安格爾忙不迭的接住小傢伙,它可是格蕾婭拜託照顧的,若是出了問題可不好交代。

  托比回到安格爾的掌心,或許是安格爾溫和的氣息刺激了它,它慢慢的從暈迷中甦醒。

  「你醒了?膽子這麼小,格蕾婭大人還說你能自己照顧自己。」安格爾嘆了口氣,看來以後他要多費勁一點了。

  「這傻鳥怎麼會在你這?格蕾婭將它送給你了?」芙蘿拉疑惑道。

  「格蕾婭大人只是拜託我幫她照顧托比一段時間……」安格爾將昨天發生的事娓娓道來,他的敘述簡練清晰。

  「原來如此。」芙蘿拉突然皺起眉:「除了能聽懂人說話,竟然沒有其他的特殊能力……不對啊,格蕾婭用創生製造出的活體生物,個個都有特殊的作用。斷片蜉蝣可以構建位面通道、扭曲巴原蟲可以通過歷史氣息來定位空間坐標、牛鮁蝶可以增加蝶翼外骨骼……」

  「竟然會誕生一隻沒有特殊能力的活體生物,太不可思議了!真的好想解剖看看。」芙蘿拉帶著研究的眼神,又湊近托比,托比嚇的撲扇著翅膀飛了起來,慌不擇路間往安格爾的懷裡鑽。

  安格爾索性將托比放在了內襯的胸兜裡,他今天穿的是白色內襯和褐色格紋外套,看上去少了分青澀,多了點成熟。

  托比的小腦袋從兜裡慢慢升起,當看到芙蘿拉還在,它又嚇的縮了回去,順道還從兜裡伸出紅色的爪子,將衣兜的圓紐扣拴上。

  安格爾也被它的這番人性化舉動給逗笑了。

  芙蘿拉聳聳肩,「看來,傻鳥是被嚇的不敢出來了。」

  「這樣也好,免得又弄亂我的頭髮。」安格爾扯了扯有些雜亂的頭毛。

  「雖然沒什麼特殊能力,但拿來做煉金魔寵也夠了。」芙蘿拉突然來了精神,「要不要我幫你把傻鳥煉成煉金魔寵?」

  「煉金魔寵是什麼?」安格爾疑惑道。

  芙蘿拉神秘的笑了笑,然後對著長空吹了個哨聲,緊接著一陣破空聲從遠處傳來,煙塵陣陣驚嚇群牛,塵煙消散後,一隻黑羽貓頭鷹穩穩的站在芙蘿拉的肩膀上。

  黑色的羽毛根根如毛針,威武異常;額頭一戳金羽恰似冠冕,昂首斜睨一派王者姿態。

  「好一隻神駿的貓頭鷹!」安格爾在心底暗忖,不過他注意到,這隻貓頭鷹的眼眸是冷漠的幽綠色。這種冷漠不是野獸的本能失格,而是一種帶著機械化的漠然。

  「給你介紹下,這是我的煉金魔寵,愛莎。」

  ……

  為了得到快速的得到訊息,或者巫師不願用真身出面時,都會用到耳目。

  巫師的耳目,一般來說有三種手段。

  其一,特殊術法,譬如附身術、傳音術等等……都能做到耳目的手段。

  其二,替身斥候;其三,便是煉金魔寵。

  煉金魔寵,是一種巫師的實驗手段。通過煉金術,將魔物、幻靈或者野獸,煉製成巫師的耳目。

  替身斥候也是生物煉成,但替身斥候是擁有自我意識的。煉金魔寵則不一樣,煉金魔寵幾乎等於死物,其生存的能量是體內的魔力循環,必須完全靠著巫師供給,其眼睛就等同巫師的眼睛,其耳朵就等同巫師的耳朵。巫師可以完全掌控煉金魔寵,幾乎等同於巫師的五感分身。

  只是,煉金魔寵是沒有自我意識的。

  對安格爾而言,煉金魔寵算是其中最殘酷的手段。不過殘酷歸殘酷,煉金魔寵卻是最行之有效、最不會出差錯的手段。因為煉金魔寵已經算是巫師的身體一部分,不可能背叛,也不可能被術法手段欺騙。

  安格爾思索著,以後他如果要尋一個耳目,或許也要搞一個煉金魔寵。

  但讓他把托比煉製成煉金魔寵,他可不敢。

  且不說格蕾婭會不會放過他,光是他自己本心的那關就過不去,他可是承諾過要好好照顧托比的,毀諾非男子漢所作所為。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0 04:16 AM

第53章 成長

  安格爾拒絕了煉金魔寵的提議,芙蘿拉臉上有些失望,要是安格爾同意的話,她就能好好研究一下傻鳥了,說不定還能逆推出格蕾婭創生術的關鍵數據。

  可惜了。

  不過芙蘿拉的遺憾只保留了幾秒鐘,因為就算她得到創生術原原本本的數據,只要她沒有走上格蕾婭的那條路,就很難複製創生術。她之所以好奇,不過是因為巫師天生對知識的渴望罷了。

  芙蘿拉說要先帶安格爾回自己的房間,一路上安格爾原本挺開心的觀賞著鯨背上的草原風光,但隨著深入這方「牧場」,他的感覺越發的怪異。

  譬如,經過某個方形石頭屋時,他隱隱聞到一股濃鬱到極點的血腥味。

  還有,他自跟著芙蘿拉開始,就一直覺得有人在背後隱隱的偷看他,這種如芒刺背的感覺,讓他頗為不舒服。但每次他回頭去尋覓視線來源時,卻什麼也沒發現。每一座帳篷的簾子都閉的緊緊的,除了零星散佈在草原上的奶牛外,他沒有發現任何人。

  但安格爾只要轉身,那種被人注視的感覺又出現了。

  安格爾渾身感覺不自在,芙蘿拉似乎也發現了他的狀態,但並沒有對他作出任何解釋。

  當經過一座全金屬建築時,安格爾從那緊閉的門口中感覺異樣的氣氛,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似乎聞到一股屍體腐爛時的惡臭。

  陽光晴好,青草新綠,奶牛悠閒,鷹飛自然。

  這個牧場一眼看去,是多麼的清新自然。在不久前,安格爾也是如此的覺得。但各種詭異的地方、血腥的味道、惡毒的視線還有芙蘿拉時不時飽含深意的笑容,都讓安格爾覺得這座牧場的不對勁。

  或許隱藏在陽光下的,是萬丈深淵,是不可名狀的邪惡。

  安格爾無意探究,但就這初始感覺,就讓他感覺到和紫荊號完全不一樣的氣氛。

  或許,這就是巫師學徒口中,白巫師組織和黑巫師組織的不同?紫荊號上雖然也有腌臢齷蹉事,但只要不主動去惹事,就能安然無恙;在紫荊號上安格爾從沒有渾身發毛的感覺,但他剛踏上雲鯨不久,就已經覺得每一根神經都在繃緊,彷彿下一刻就會被不知從哪裡竄出的怪獸吞噬。

  先前和芙蘿拉對答自如,安格爾一度覺得有這樣的學姐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又輕鬆又愜意。

  但這一刻,安格爾沉默了。

  他不過和芙蘿拉與桑德斯是一面之緣,縱然被收為學徒,但怎能憑一日的印象,就給人添上好人標籤?

  就連摩羅都說過,芙蘿拉是南域著名的黑巫師,外號鮮血女巫。桑德斯更是屠戮一方的大能,他怎麼會莽撞的認為自己入門了,別人就會對他另眼相看?

  對前途忐忑,安格爾有。

  但他現在突然明悟了些事,再忐忑的心情,也不要放在心上過久,患得患失會讓人不自覺地有依賴心,讓人忽略了細節。

  就像地球心理學的經典案例,斯德哥爾摩人質事件——

  兩名有前科的罪犯,意圖搶劫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市內最大的一家銀行失敗後,挾持了四位銀行職員,在警方與歹徒僵持了130個小時之後,因歹徒放棄而結束。然而這起事件發生後幾個月,這四名遭受挾持的銀行職員,仍然對綁架他們的人顯露出憐憫的情感,他們拒絕在法院指控這些綁匪,甚至還為他們籌措法律辯護的資金,他們都表明並不痛恨歹徒,並表達他們對歹徒非但沒有傷害他們卻對他們照顧的感激,並對警察採取敵對態度。

  更甚者,人質中一名女職員竟然還愛上其中一名劫匪,並與他在服刑期間訂婚。這兩名搶匪劫持人質達六天之久,在這期間他們威脅受俘者的性命,但有時也表現出仁慈的一面。在出人意料的心理錯綜轉變下,這四名人質抗拒政府最終營救他們的努力。

  斯德哥爾摩事件,雖然與安格爾目前狀況不一樣,但很多事情是有相似點的。

  在極端不安的心理狀態中,人類會下意識的抓住能帶給他哪怕一點希望的依靠,安格爾如今就處於這種患得患失的忐忑心情中,若是因為芙蘿拉和桑德斯對他的善意,就開始讓主觀意識改變傾向,那和斯德哥爾摩症候群有什麼區別呢?

  想到這,安格爾背上出了一陣冷汗。

  原本對芙蘿拉露出明顯的親密態度,在這一刻緩緩收了起來,再次回到「發乎情止於禮」的貴族禮儀上,就連面部表情都變了,像極了早死的老帕特,又拘謹又疏離。

  野蠻洞窟,畢竟是黑巫師組織,他如果天真的以為世俗道德通用的話,那他下場定然慘不忍睹。

  安格爾的變化,芙蘿拉清晰的看在眼裡。

  就像先前遇到的血腥腐爛味一樣,芙蘿拉依舊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眼底閃過一絲讚賞。

  安格爾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年,她與導師不會因此就成為他的保姆。安格爾必須在這個人吃人的世界裡自己強大起來,才能有立足之地。

  「前面就是你的帳篷了,你覺得怎樣?」芙蘿拉指著一座白頂紅旗的圓形帳篷說。

  安格爾一看,就愣住了。

  這座帳篷,很普通。

  但他離導師所在的那頂華麗無比的帳篷僅僅百米距離。直線走,只需要翻過一個小土坡,就能到達。

  可芙蘿拉卻帶著他繞了足足上千米的距離。

  安格爾看著芙蘿拉,突然明白了些什麼,又覺得很多東西模模糊糊。

  他笑了笑,「不錯,謝謝。」

  「喜歡就好,那你自己進去吧,晚上我會過來。」

  看著芙蘿拉就要離開,安格爾趕緊詢問了一句:「可以告訴我,導師為什麼會收下我嗎?」

  芙蘿拉停步。

  轉頭,笑的燦爛無比,雙眼彎成月牙。

  「這個啊,其實我也很想知道。晚上,你不妨親自問問。」

  ……

  圓頂白色小帳篷。

  很簡單的佈置,一張架子床、床頭櫃、白色布藝紗簾,還有鏤空的醬色桌椅。除此之外,就是時鐘與燭台。和紫荊號上的房間佈置差不多,但精緻度上了一個檔次。

  安格爾坐在椅子上,將自己的行囊放在桌上。

  不大的皮質背包裡裝了他所有的身家:衣物、洗漱用品、還有一雙麂皮獵靴。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小木盒子,裡面裝著從格蕾婭那裡得來的斷片蜉蝣,以及幾個竹筒,竹筒裡裝著曬乾的雨後晨露。

  對於安格爾來說,背包裡的都是無關緊要的東西,就算丟棄也不心疼。真正珍貴的東西,他都貼身攜帶,譬如全息平板、以及天外之眼。

  將換洗衣物整理了一番,安格爾一時間也無事可做了。

  他原本打算打開全息平板繼續看小說,但一想到在別人的地盤,導師的態度曖昧不明,再加上先前芙蘿拉講的「巫師耳目」,安格爾也不敢打開平板看了,生怕有人監控著他。

  平板被發現了倒還好,因為裡面的內容全是漢字,也沒人看得懂。但就怕被追根究底,發現導師是「偷渡客」,那事情就大發了。所以安格爾決定克制一段時間,至少在雲鯨上的日子,不去碰平板。

  沒有平板打發時間,買的書又全送給艾倫了,安格爾現在能做的也只是發呆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0 04:22 AM

第54章 娜烏西卡

  安格爾趴在桌子上,透過窗口望著藍天。

  溫暖的陽光灑在皮膚上,靜靜描出一道金邊,溫柔愜意的氣息,讓他忍不住犯起困來。

  多久沒有這種犯困的感覺了?自從上了紫荊號,安格爾就沒有真正放鬆過,一來是心情原因,二來則是船行大海,難免顛簸。在紫荊號上,安格爾總覺得自己是踩在棉花上。

  但在雲鯨之上,卻平穩的彷彿真正的大地。

  這種平穩,讓安格爾難得安心。又沒有事情可做,曬著暖暖陽光,聞著青草芬芳,安格爾竟不自覺得睡了過去。

  一顆小石子劃出優美的弧線,從窗外丟了進來,落在桌子上。

  不大不小的聲音,驚擾了安格爾的睡眠。

  睜開略帶朦朧的眼,剛剛甦醒的安格爾,一時還處於呆愣狀態,直到又一顆石子落了進來,在慣性的反彈下,一跳一跳的停在安格爾的手邊。

  安格爾這時才緩緩的回神,疑惑的撿起小石子。

  是誰在惡作劇?

  安格爾伸長脖子,往窗外看去。

  綠草油油,被和煦微風吹的招搖擺動,雲鯨平穩飛行,雲朵時不時的遮掩不遠處的草坪,只能隱隱看到有牛羊竄動。

  安格爾左看右看,沒有任何發現。

  就在他疑惑不已的時候,一道帶著慵懶沙啞的女聲傳進他耳裡:

  「嗨,男孩兒,你在找我嗎?」

  ……

  那是個穿著褐色皮衣,外罩銀鱗肩甲的豐滿女人。

  她在安格爾正對面的帳篷裡,先前有雲霧遮掩,安格爾一時竟沒發現。

  透過帳篷上的開窗口,安格爾只能看到對面的女人和他一樣,倚靠在桌子邊,用手托腮,一臉好奇的打量著他。她的另一隻手上,正來回拋著小石子,這個舉動儼然在告訴安格爾,先前丟石子的人正是她。

  雖然無法看到女人的全身,但僅從那褐色的大波浪長髮以及曼妙的上圍來看,這個女人身材應該是高挑型的。

  女人的容貌是美豔成熟的,托腮側臉,看起來既性感又慵懶。

  就連安格爾這個對女性概念還很模糊的小小少年,都忍不住眼睛一亮。

  伴著悠揚的清風,安格爾與娜烏西卡,開始了他們的第一次交談。

  娜烏西卡,也就是對面的女士,她十分的健談,而且很輕易的就能抓到話題的主導性,就算是安格爾主動開啟的話題,她也能以表情、動作,衍伸問話、以及言語修辭,然後慢慢的再次主導話題。

  安格爾和她聊天時,甚至感覺不到不舒服,即使話題屢屢偏移主導,但依舊讓人覺得和睦愉悅。

  這是個天生領袖型的人。

  「你不是出自九艙血鬥的吧?」娜烏西卡風情萬種的撩了撩額發,碧綠色的雙眸看向安格爾。

  「九艙血鬥?」安格爾疑惑的念叨。

  「果然如此,你身上沒有一點血腥的氣息,真是幸運的小傢伙。」娜烏西卡不知從什麼地方掏出一支長柄黑金煙斗,時不時抽一口,吐出來的煙圈和雲霧相溶,她的身周總是繚繞著白色的煙團。

  九艙血鬥,是野蠻洞窟篩選天賦者的一種方法,將所有天賦者分到九個不同的石艙進行血戰,勝者為王,敗者必亡。每個石艙內都有一個安全區,不過安全區是限時開放的。除此之外,石艙內還有十條規則,天賦者要通過種種手段,無論是耍心機,還是靠蠻力,繞過或者運用石艙規則,最後存活下來。

  他現在明白了,為何先前路過一座方形石頭屋時,會聞到濃鬱的血腥味,因為那裡根本就是天賦者血鬥時的石艙!

  而石艙內唯一的勝者,才被允許加入野蠻洞窟。

  據娜烏西卡所說,石艙勝者有靠智謀取勝的,有靠離間取勝的,還有靠裝死取勝。

  「真正靠戰力取的資格的,只有兩人。」娜烏西卡吐出一道煙圈。

  「一個是第四艙的蠻人巴魯巴。」

  「另一個呢?」安格爾詢問。

  娜烏西卡直視安格爾,嘴角咧開一抹撩人的微笑:「另一個啊,是我喲。」

  聽到這個回答,安格爾眼睛瞪得滾圓,沒想到看起來性感美豔的女人,竟然是靠戰力取得資格的。

  安格爾在她的身上,看不到一絲血腥之感,只覺得平和與懶蜷。

  這樣一個女人,會是兇殘到殺了整艙人,獲得生存資格的狠人?!

  「很殘忍嗎?其實並不,這就是……世界的真實。」娜烏西卡微微一笑:「為了生存,什麼都能做下去。」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安格爾緩緩道。

  娜烏西卡高看了安格爾一眼,「總結的很精闢,這句話倒不像你這年齡能說的風格。」

  安格爾不置可否的癟了下嘴,這的確不是他說的話,但他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有地球文明作地基,他能學貫東西,也很厲害的好不好!

  「好了,在這裡待著很閒,打擾你不過是想聊聊天排解無聊。聊了這麼久,就到這兒吧。」娜烏西卡伸出手,輕輕拉下窗口的白簾:「最後提醒你一句,你沒有經過血鬥,有些人或許不會滿意。」

  娜烏西卡指了指遠處的幾座小帳篷:「看到那些帳篷了麼?這些都是九艙的勝利者。」

  安格爾看去,因為太遠的關係,只能看到小小的帳篷。不過他很明顯的看到,隨著他的眼神望去,有幾座帳篷的簾子輕輕的拉下,可見那些人一直都在注視著他。

  這讓他想起先前他被芙蘿拉帶著繞遠路時,一直覺得有芒刺在背,那種陰冷穢祟的悚然,或許正是那些人發出的。

  「畢竟,能從九艙血鬥中取勝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點優越感。這個世界上,很多爭執都來自——不公平。你懂嗎?小男孩。」

  不患寡而患不均。雖然安格爾明白這個理,但他是今天才登上雲鯨的啊!你們九艙血鬥不是早就結束了嗎!

  「不過,在雲鯨上你倒是不用擔心。剛才那位巫師大人沒有在你的帳篷外設置禁陣,你可以隨時離開帳篷。而我們,都被禁陣限制在帳篷裡,不能出去。」娜烏西卡:「這,也是他們會看你不爽的原因之一。」

  ……

  對娜烏西卡這個人,別看聊得挺開心,但安格爾心中始終抱有警惕。就如她所說的,能從九艙血鬥裡出來的人,哪有什麼好相與的。

  不過,對娜烏西卡最後的提醒,安格爾倒是放在了心中。

  不是對娜烏西卡的信任,而是對人性的不信任。

  云盡星啟,夜的幕布被溫柔的月光拉開。

  安格爾吃過晚飯,還在想自己要不要主動去便宜導師面前刷下存在感時,芙蘿拉就飄飄蕩蕩的出現在了他面前。

  「晚上好,安格爾。」

  「芙蘿拉小姐,你也好。」

  對於安格爾的稱呼,芙蘿拉沒有在意。她的出身雖然和伊斯力不一樣,但她也沒有姓,自小就被桑德斯收養,她倒是想要冠上導師的姓,可導師沒有答應。

  「導師的實驗已經做完,我想你該過去見一見他。」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0 04:23 AM

第55章 見面

  繁星之中,雲鯨在稀薄的雲朵中穿梭。

  若非周圍的雲霧不停的出現與消失,安格爾絲毫沒有感覺到在雲鯨移動。

  要是他也能擁有類似雲鯨的大型坐騎,是不是就可以帶著哥哥、帶著導師遊遍整個世界?

  安格爾想的很美,不過他恐怕不知道,喂養雲鯨的花費,甚至超過一個小型巫師組織的一年的經費。

  安格爾在浮想翩翩的時候,芙蘿拉已經將他帶到了桑德斯所在的華麗帳篷外。

  「進去吧,導師在等著你。」

  安格爾還以為芙蘿拉會和他一起進去,但芙蘿拉似乎並沒有同行的打算。

  掀開帳篷的門簾,安格爾規規矩矩的走了進去。

  帳篷看起來很小,但內裡空間卻著實很大,安格爾猜測或許這裡面有什麼空間類的巫術,因為他發現黑色的帳篷布上還閃爍著金色的符文。

  「很訝異嗎?」桑德斯還是那身黑色禮服的打扮,翹著二郎腿坐在書桌前。他沒有戴手套,光潔修長的手指交叉抱握,透過金色單邊眼鏡看著安格爾。

  「導師,晚上好。」安格爾按照貴族禮儀,做了道挽手禮。

  「不用拘束,作為我桑德斯的學生,該有自己的性格。我可不希望培養出的學生,連自己是誰都不清楚。」桑德斯說完,「很訝異這裡空間比外面看起來大麼?」

  「嗯。這就是巫師的手段嗎?」

  「是巫師的手段,但並非所有巫師都能做到,包括我。」桑德斯拿起手杖,指了指帳篷布上的金色符文:「想要做到延展空間,不是簡單一個步驟就能言明的,其中運用了很多東西。帳篷布的材料是煉金產物,上面閃爍的符號是穩定空間的魔紋。」

  「光是達到這兩步,就要精通煉金與魔紋學。至於如何延展空間,又是另外的學科。」桑德斯:「這就是巫師,很多東西都不是簡單一句話能概括的,你準備好進入巫師的世界了嗎?」

  桑德斯簡單的幾句話,卻讓安格爾感覺面前打開了一扇金光閃閃的大門,這扇門的背後,是不同於現世的另一方世界,是充滿著公式與符號、危險和機緣、初始與終結、真理與哲學的世界,其名:巫師世界。

  安格爾重重的點點頭,他早已準備好,就算不是為了導師,他也想要踏入巫師的世界,人生的旅途如果不精彩毋寧死!

  桑德斯滿意的點點頭,縱然他收下安格爾是因為其天賦對他有大用,但既然已經成為了他的學生,他也要為安格爾的未來負責。

  「我估計那位叫摩羅的學徒,曾經給你科普過巫師的知識。所以,我現在想要告訴你的是……如果你想走上真正的巫師之路,那麼從今天開始,就忘記那人說的所有話,巫師不是一個定義,你要自己去看,遇到問題自己去想,找到一條屬於自己的巫師之路。」

  桑德斯帶著安格爾走到一個隔間,隔間裡放了十多列裝滿書籍的雙面書架,每一個書架都高達四、五米,書架中間的走道上有一個安了滑輪的推行梯。

  「怎麼看,怎麼想,這又是另一個問題。」桑德斯指著滿滿的書架:「在此之前,你要瞭解很多基礎的東西。這裡都是我的私人藏書,在回到野蠻洞窟之前,這裡會對你全天候的開放,你要看什麼、學什麼都可以。不過我要先提醒你,這裡面的引導法,以及一部分低級戲法,你瞭解就行了,最好不要貿然的去學習。」

  「當然,如果你的目標只是晉級巫師,那麼學不學隨你。」

  桑德斯說完後,丟給他一枚金幣,金幣正面是一排花體的通用文:「薔薇不敗,榮耀永存。」

  背面則是一副圖案:長劍雙翅展翼,插在荊棘薔薇之上。

  這是一枚典型的貴族族徽,安格爾有些不解的看向桑德斯,不知他為何將這枚族徽丟給他。

  「這是帳篷的通行證,帶著它,你可以隨意進入這裡。如果沒有通行證的話,魔能陣的一個反噬,你就會化為塵芥。」

  大活人化為塵芥?安格爾想到那個畫面,猛地打了個冷顫。他沒有想到,進個帳篷都危險重重……果然,巫師的所有東西都需要小心翼翼的面對,否則,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好了,現在你是要回去,或者留在這裡,都隨便你。」

  安格爾見桑德斯的話裡帶著離開的意味,他今天到這兒來,最大的疑惑還沒解開,趕緊開口道:「導師,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桑德斯回過頭,對著安格爾微微一笑。

  在安格爾期待的眼神中。

  「不可以。」

  桑德斯轉身即走。

  在桑德斯微笑的時候,安格爾滿心以為會得到允許,他甚至連問話的措辭都已經想好了,但沒想到桑德斯毫不留情的拒絕,毫不猶豫的離開。

  話說,他這是被調戲了嗎?!不給希望,你微笑個毛線啊!

  看著桑德斯離開的背影,安格爾只覺得心中滿腔怨楚。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等你成為巫師學徒的那天,我會告訴你的。」桑德斯飄渺的聲音,遠遠的傳進安格爾耳中。

  桑德斯走了,安格爾以為今天能夠得到答案,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看來,忐忑的心情還要繼續。不過,這次來這兒也算有收穫,沒有平板的日子,能在這兒讀書,也是一種樂趣。更遑論,這裡的書籍還都是與巫師相關的書,這對於接受了十多年科學教育的安格爾來說,絕對是一場新舊知識碰撞與融合的饕餮盛宴。

  看著一本本稀罕的珍本,安格爾的心情簡直就像飛到雲端了一樣。

  不過讓安格爾有點疑惑的是,這裡的皮卷珍本並不多,大多都是漿紙訂本。

  在金雀帝國,皮卷珍本是上層權貴尤為親睞的一種記錄方式,漿紙訂本則是普通民眾中比較普及,兩者的價格差距極大,也側面的證明了皮卷珍本的珍貴。

  但在桑德斯的收藏裡,皮卷珍本極少,而且都堆在角落旮旯,湊近看的話,還能發現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層灰,可見桑德斯並不怎麼重視皮卷珍本。

  十多列書架,95%的都是漿紙訂本。

  「難道,在繁大陸漿紙訂本才是主流的傳播媒介?」安格爾隨意拿了一本厚厚的漿紙訂本。

  書名《評不眠國的十五個大眾冥想法》。

  冥想法,其實就是引導法。久遠時期稱呼冥想法要多一些,近代因為表意派的崛起,有一絲唯心感覺得「冥想法」,被一部分人改稱「引導法」。後來傳開後,巫師們覺得引導法也挺貼切的,也沿用了。

  關於名字,還發生了一個有意思的故事。有一個巫師學徒,或許受不了引導法的枯燥無聊,某一天在一家面向巫師學徒的小型期刊上發表了一篇駁斥文,內容神神叨叨不值一提,但其後續卻是引來了一場延續多年的「大戰」。

  就是出名的「引導法」與「冥想法」的名稱之爭。

  大概就是巫師版的咸甜豆腐腦之爭,其實大家都是抱著戲謔心態在看戲,偶爾煽風點火一下。

  後來就連一些正式巫師都被扯進這潭攪不混的爛泥裡,搞得南域巫師界哭笑不得。

  最初發表駁斥文的那個巫師學徒,或許都沒有想到會引起這樣的「軒然大波」吧。

  ……

  安格爾打開這本書後,發現裡面的用紙白淨光滑,紙漿細膩不見凸痕,黑色印字也清晰可見。比起金雀帝國的那些泛黃泛灰的紙張,不知好了多少倍。

  安格爾才看了一會兒,心裡對漿紙訂本的偏見就徹底打消。

  如此乾淨清晰,還飄著一股墨油香的紙印本,所有愛書的人都會喜歡吧!

  安格爾覺著,拿著這樣的書籍讀書,心情都要愉悅許多。難怪導師的那些皮卷珍本,落在書架上都生灰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12:00 AM

第56章 藏書與敲打

  安格爾翻開書的第一頁,就意外的看到一張永夜國的地圖。

  在金雀帝國,任何類型的地圖都是絕對的戰爭機密,非軍隊人員,哪怕無意間得到地圖,都會被判處重刑。但這本書的第一頁,就大大方方的把地圖給畫了出來。而且從海拔到盆地,連數值都鉅細靡遺。

  所以,是永夜國的軍力強大到無懼任何挑戰,還是繁大陸已經和平到各國互通有無都不會出現戰爭地步了?

  永夜國的國土形狀像一隻翻身的龜,按照地圖左下角標明的比例數據來看,安格爾驚訝的發現,一個小小的永夜國,竟然就比舊土大陸大了好幾倍!安格爾繼續往下看,後面是永夜國的介紹。永夜國是繁大陸南域諸國中的一國,國土在諸列強國中不算大。

  在南域諸多列強國內,還算不大?!安格爾突然覺得,繁大陸的人稱呼「舊土大陸」為邊緣島,的確是有依據的。和「小國」永夜國相比,舊土大陸不就是一座不大的島嶼麼。

  安格爾還發現一點,永夜國的地圖上有四通八達的交通線,他一開始還以為是官道,但看到右側的標註才發現,這些交通線有很大一部分是蒸汽火車的鐵道線。

  蒸汽火車的出現,代表著繁大陸的文明已經到達蒸汽時代?或者電氣時代?安格爾兀自猜測著。

  安格爾翻到下一頁。從這一頁開始,就介紹起永夜國的巫師組織情況。

  明面上記載的只有兩個較大的巫師組織,分別是不眠城與晦夜之鋒,除此之外還有十七個相對普通的巫師組織。

  超過千萬平方公里的國家,竟然只有這麼少的巫師組織?安格爾回過頭一想,天賦者原本就是萬中無一,巫師組織少也是常態。

  至於書中的後半部分,就開始介紹起位於永夜國的巫師組織的大眾冥想法。

  安格爾在摩羅那兒,瞭解了一些關於冥想法的原理,但沒有全面細微的介紹,始終覺得隔了層膜。而桑德斯這裡的書,恰恰是最基礎部分,非常適合安格爾閱讀,並瞭解巫師的世界。

  安格爾沉下心,靜靜的閱讀起來。

  時間就在這樣靜謐的氣氛中,慢慢流逝。

  「你今天是打算在這裡睡覺嗎?」

  芙蘿拉詭魅的聲音,傳進安格爾的耳裡。縱然這兩天,他已經聽慣了芙蘿拉的聲音,但在靜悄悄的夜晚,他在專注於閱讀時,陡然聽到如此似稚嫩似尖銳似魅惑的聲音,還是把安格爾嚇了一跳。

  「晚上好,芙蘿拉小姐。」安格爾放下手中的書,恭謹的打了聲招呼。

  「真是沒想到,導師竟然會將這裡的藏書開放給你,看來導師真的很重視你嘛。」芙蘿拉從漂浮狀態落地,赤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緩緩繞著安格爾走了一圈,「我想,你不介意將自己的天賦告訴我吧?」

  「我的天賦?我不知道,導師沒有告訴我。」安格爾低落的說。

  「咦,不對啊。這不是那傢伙的性格啊?」芙蘿拉低聲嘀咕,「你把剛才的情況,完完整整的說一遍呢。」

  安格爾回憶了先前的狀況,覺得並沒有什麼不能說的,再加上不想得罪芙蘿拉,便原原本本將先前發生的事敘述了一遍。

  「真正的巫師?嘻嘻嘻。」芙蘿拉嘴角露出詭秘的笑,打量安格爾的眼神,帶著一絲好奇,「原來如此,就連引導法都沒有特意教你,只是讓你來這兒看書。」

  「導師真的很重視你呢。」芙蘿拉第二次說這句話,比起先前的調侃,這次卻是多了幾分鄭重。

  「芙蘿拉小姐,您是知道什麼了嗎?可以告訴我嗎?」安格爾見芙蘿拉一臉瞭然,匆忙問道。

  「知道什麼?你的天賦嗎?嘻嘻,不知道喲。」看著安格爾焦急的神情,芙蘿拉的眼珠子軲轆一轉,「不過,我倒是可以向你透露一些你所難以察覺得細節。」

  「我難以察覺得細節?」

  「沒錯。不知道你瞭解過巫師的生態嗎?巫師的世界,除了極為親密的眷屬關係外,都存在著一個默認的交換原則,便是等價交換。」芙蘿拉話題一轉。

  等價交換,安格爾自然明白,他在紫荊號的時候,摩羅就因為等價交換的原因,並沒有將三角引導法教給……咦?!安格爾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來了。

  「你覺得你與導師之間存在眷屬關係嗎?沒有吧,今天不過是你們見面的第二天。」芙蘿拉看向滿滿的書架:「只是第二天,就將這麼多的珍貴書籍自由的開放給你,你不覺得惶恐嗎?」

  「要知道,在巫師界很多東西都有明碼標價,但惟獨知識,價值連城。」芙蘿拉背對著安格爾,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臉上露出一絲竊笑。

  「以等價交換的原則來看,導師現在就給了你這麼一大筆價值連城的財富,真不知道你要回報給他什麼東西,才能完成這場交易呢?」芙蘿拉對著安格爾揮揮手,做出拜拜的動作:「你也別太擔心,或許你的天賦超強,強到讓導師主動拿出這些知識來與你交換也說不定唷~」

  芙蘿拉一通「敲打」的話說完後,飛快的逃離現場。因為再不離開,看到安格爾那可憐巴巴又恐懼不已的表情,她會笑場啊!

  安格爾並不知道,他前腳才被桑德斯調戲,後腳又被芙蘿拉調戲一番。

  他現在還在深思芙蘿拉的話,覺得她說的實在太有道理了!他與便宜導師不過只是第二天見面,就拿出這麼一大份禮物,肯定是別用所圖。用地球的話說,就是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而安格爾身上能被「圖」什麼呢?估摸著,就是那至今飄渺不定的天賦了。

  那麼,問題又回到了原點。他的天賦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桑德斯迫不及待的收下他?他的天賦能給桑德斯帶去什麼?他的付出會到哪個地步,會不會死人?

  安格爾越想越往最壞的地方想,思維完全陷入了一個死胡同。

  搞到最後,安格爾的兩眼呈「蚊香」狀,癱倒在地面。

  芙蘿拉用術法偷偷窺探時,看到安格爾的情況時,忍不住嘴角上提。也許是因為桑德斯對他的看重,也許是心底隱藏的嫉妒,對這個小學弟,她總是忍不住想欺負。

  她剛才說的話,看似有理,其實不過是欺負安格爾初入巫師世界,沒有見識罷了。

  知識的確是無價的,但也要看是什麼知識啊。幾本給巫師學徒看的書,對於他們這些正式巫師而言,和廁紙沒有區別。當然,桑德斯的藏書室裡,也有一部分珍貴秘本,甚至正式巫師都覬覦的書冊,只是那些書對還是凡人的安格爾而言,根本無法估量其珍貴性,所以除非安格爾將這些厚到幾千頁的秘本全部背誦下來,也不存在什麼等價交換。

  她剛才不停的拔高價值,不過是心裡有些不滿,想要捉弄一下安格爾罷了。

  一個還沒有成為巫師學徒的人,桑德斯就開始給他安排「真正的路」。她都晉級巫師了,正路還沒找著呢!雖然說,真正的巫師之路,不是別人安排,就能順利踏上去的,還是要看個人的領悟與機緣。但她就是不爽安格爾明明還是普通人,就有如此高的起點。

  看著安格爾如今患得患失的狀態,芙蘿拉覺著自己怨氣消了一大半,哼著歌就轉身離開了。

  在她走後不久,桑德斯突然出現在她先前的位置,微微嘆了口氣,搖搖頭不知心裡在想什麼。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12:02 AM

第57章 托比的日常

  「巫師的世界,哪怕是師生關係,也存在等價交換的原則。更遑論對巫師來說,最為重要的就是知識。所以,你有什麼東西能交換的呢?」

  黑暗中的背影,咧開殘酷的血色大嘴:「天賦不夠的話,拿你的生命來換吧!!」

  黑影突然朝著安格爾撲過來,光影之間,安格爾只覺得眼前的世界一點點的崩塌,最後的畫面是,他倒在地上,全身佈滿鮮血,他的屍體旁邊站著一個仰天大笑的人。

  安格爾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背脊一陣冷汗,放大的瞳孔裡滿滿的驚慌與後怕。等到氣喘緩緩消失,安格爾才擦掉額頭上的汗。

  「原來是夢。」安格爾揉揉太陽穴,輕輕嘆了口氣,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喃:「希望,這只是夢。」

  煦光從窗口的縫隙灑進來,斑駁的光影投射在他柔軟的金髮上,叫醒了睡在其間的小傢伙。

  「嘰咕,嘰咕。」巴掌大小的托比,雙翅展翼似乎在伸懶腰,然後嘰咕的叫了幾聲,從安格爾金毛中坐起來。

  安格爾一把抓住它,「小混蛋,趁著我睡覺,又來糟蹋的頭髮!」

  「真搞不懂,你為什麼這麼喜歡待在我頭上,看來買帽子的事要趕緊提上議程。」安格爾低聲嘀咕。

  托比也不惱,被安格爾甩下來後,兀自飛到一邊,從安格爾的行囊裡叼出一個軟泡泡一樣的小膠囊。

  托比撲棱著翅膀,飛到安格爾身邊,將膠囊放在他的面前。

  這個膠囊是格蕾婭留下來的一次性空間軟囊,裡面似乎裝的是托比的用品,好像還留給安格爾一些報酬。

  自登上雲鯨後,已經是第七天,安格爾一直沒有打開看過。因為依照格蕾婭對托比的寵愛程度,天知道軟囊裡有多少東西,這個軟囊還是一次性用品,捏碎了就沒了。要是裡面的物品有幾個房間那麼多,他拿出來後放哪兒去?所以安格爾一直沒打開,他想著,等到了野蠻洞窟後,有個安定的居所再打開也不遲。

  但,此時托比卻將空間軟囊丟到了他面前,所以這意思是……讓他打開?

  「你要我捏碎他?」

  「嘰咕」托比的小腦袋點啊點。

  安格爾皺了皺眉,帶著試探的語氣詢問:「裡面的東西多不多?要是太多的話,等我們到野蠻洞窟安頓好後,再打開吧?」

  托比眨巴著小眼睛,寶寶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呢!

  看著托比裝無辜的樣子,安格爾嘴角微微抽搐,格蕾婭不是說好的,托比的智慧很高,雖然無法說話,但聽懂人說話是妥妥的嗎?

  或者說,這個小混蛋在不想回答的問題上就裝聽不懂?安格爾狐疑的上下打量托比。托比依舊目不轉睛,兩眼無辜的看著安格爾。

  平素他和托比對話,它都能聽懂,但只要涉及到讓它不要窩在他頭毛時,它就開始裝無辜。所以……這小混沌果然是在消遣他!

  「也虧你是隻鳥,看不出你臉上的表情是什麼,要不然我鐵定揍你!」安格爾暗忖,這混蛋如果是人的話,臉上肯定露出「我就裝,你咬我啊」的討打表情!

  安格爾想了想,拿起空間軟囊。

  「這裡面到底有什麼東西,你就這麼急著要?」

  托比這回沒裝傻了,翅膀一揮指著床頭櫃上的一衣服,那是它這些天穿的那套藍白裝束,還配了一個小包,看起來跟童話裡的信鴿郵遞員似的。

  「……」安格爾看看那衣服,又看看現在正光著身子的托比,艱難的道:「你是要換衣服?」

  托比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一隻鳥你那麼臭美幹嘛啊!你的郵遞員裝明明還很乾淨,再多穿幾天不行啊?」安格爾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大到就連對面帳篷的娜烏西卡都疑惑的打開簾子,往他這邊瞭望。

  安格爾帶著歉意向娜烏西卡點頭,後者風情萬種的撩人一笑,關上簾子。

  安格爾也拉下簾子,回過頭狠狠的怒瞪住托比。

  托比立刻恢復成「傻鳥」狀態,一副「我是鳥,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你們人類的話欸」的樣子。

  安格爾看著油鹽不進的傻鳥,嘆了口氣,拿著空間軟囊走到一邊。

  唉,希望裡面裝的東西不要太多吧……

  安格爾修長的拇指與食指微微一捻,空間軟囊就應聲而破,緊接著一陣似煙又似水紋的物事打破了三維空間的平衡,空間波紋消失後,一大堆東西憑空出現在安格爾的面前。

  彷彿「小山」一樣的東西,足足佔了帳篷內的10分之1的可用空間,雖然東西看上去不多,但是一股腦出現在面前,倒是挺震撼的。而且讓安格爾崩潰的是,裡面99%都是換洗衣服。

  蕾絲裙、撞色衫、紳士禮服、廚師服……竟然還有鎧甲裝、騎士裝、鱗甲衣,你這小身板能撐得起這些衣服嗎!最讓安格爾無語的是,他竟然在裡面發現了一堆「動物裝」!兔耳裝、魚尾裝、熊寶寶裝,你自己就是只動物,穿其他動物的衣服幹嘛啊!而且這傢伙到底是雄是雌啊,為什麼還有貓娘裝?!

  除了衣物外,還有一些生活用品,其中包括餐盤、杯具、以及小被子、木藝小床。

  看著那小木床,安格爾眼睛一亮:「有了這床,晚上它應該不會再蹭到我頭毛上了吧?」

  安格爾簡單的整理了一下托比的東西,然後大手一揮,讓它自己去選要換的衣服。

  他自己則是從衣服堆裡拿出來一個鼓鼓的小布囊,布囊上面用花體字寫著:「給安格爾」。

  想來,這就是格蕾婭給他的報酬。安格爾帶著好奇,打開布囊,裡面放了大概30多個錢幣狀的透明晶體。

  在登入雲鯨之前,安格爾可能還不清楚裡面的東西是什麼。但這些天,他在便宜導師的藏書室裡看了許多書,對於巫師世界的常識也熟悉了。

  布囊裡的透明晶體,正是巫師界的通用貨幣,名為魔晶。安格爾記得,當初摩羅說過,他一年的收益也不過百枚魔晶,而他給導師用的癒合冰柩,其實也不到30枚魔晶。

  世事無常,當初安格爾因為癒合冰柩的事,對摩羅感謝不已。但如今,他還沒有真正踏進巫師界,就擁有了30魔晶。或許,這就是人生際遇。

  安格爾將布囊小心翼翼的揣進衣服的內包。

  安格爾這邊結束後,托比也自己挑選了一套新衣服。

  那是一套帶著酒紅色領帶的黑色紳士裝,還配了個同色款的高腳帽。安格爾給它穿上衣服後,托比還特意將帽子叼到他面前,昂起小腦袋,意圖再明顯不過。

  看著托比那趾高氣昂的動作,安格爾總覺得別有意味。

  這混蛋該不是因為他說要買帽子帶,而特意在他面前戴帽子來諷刺他吧?!

  安格爾覺得他真相了。以托比那頑劣的性格,肯定會做出這種事!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12:22 AM

第58章 什麼是巫師?

  洗漱過後,安格爾換上一身清爽的衣服離開了帳篷。托比則穿著它那身騷包的裝扮,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反正晚上托比肯定會回來,安格爾也沒去管他。

  這一週的時間,他每天的生活都是兩點一線,導師的藏書室成了他每天必去的地方。

  先前吃早飯的時候,安格爾還在思考著這些天看的書。

  他知道貪多嚼不爛的道理,這些天他看的書,都是基礎中的基礎,從《學徒需要瞭解的一百個問題》、《術法詳解》、《精神力模型的作用》、《魔源基礎》開始,他已經開始在心底構建出一個關於巫師的整體輪廓。

  桑德斯沒有來提點他,芙蘿拉也沒有來鬧他,他現在構建的巫師輪廓,完全是他自己通過閱讀文獻,拆分一個個定義,挖掘一個個基礎,削砍為骨,填補血肉,以自我意識來構建出的巫師。

  這是他心中的巫師。

  雖然這個「巫師」還沒有五官,沒有衣袍,沒有任何器官,所有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但安格爾相信,隨著見識的越多,閱讀的越多,「他」會越來越豐滿,最終成為一個面孔和安格爾一摸一樣的人。那時,他便會成為一個巫師。

  安格爾覺得,或許便宜導師讓他自己去看、自己去想的目的,便是如此。

  高屋建瓴,不是一蹴而就。每個人對真理的理解,也不盡相同。若是只沿著前人的路走,你是為前人而活,還是為自己而活。

  安格爾現在有些懂得桑德斯為什麼要讓他忘掉摩羅的話,「巫師」不是任何人能夠定義的,每個人對巫師的理解都不一樣。安格爾現在正在靠著自己的見識,自己的閱歷,去慢慢的圓滿自己心中的巫師形象。

  安格爾照例往導師的帳篷走,路過九艙血鬥勝利者的帳篷時,他依舊能感覺到懷帶不同情緒的眼神在審視他,或者卑劣,或者惡毒,或者冷漠,或者高傲。安格爾一開始還對這種芒刺在背的感覺有些不自在,但慢慢的也就習慣了。

  經歷血鬥而出線的巫師,的確有他厲害的地方。不過,人人都變得沒有禮法,或許也是另一種悲哀。泛位面傳言,巫師是嗜血且殘酷的,或許也與這份成長經歷有關。即使是溫和派的人,在群狼環飼的情況下,要嘛被吞拆成骨,要嘛只能跟著適應。這才是大多巫師為何性格極端的原因吧?

  安格爾對未來的世界,充滿著希望的同時,也祈望自己能不忘初心,不要真的變成「傳聞中的巫師」。人生如果活的沒有底線,或許對很多人來說是真正的自由。但生活的經驗告訴我們,放縱往往是一念之間,但克制卻需要耗費心力。

  安格爾在少不更事的時候,無論是學習、練字、早起、讀書都常常懶倦,趁著喬恩不注意,就喜歡偷懶。喬恩發現後,在教導他的時候,往往會告訴他:養成一個習慣,需要21天。但放棄這個習慣,只需要1秒鐘。

  養成一個好習慣,就是一種對放縱的克制。

  話扯遠了,安格爾不理會如狼似虎的眼神,兀自的來到便宜導師的帳篷。

  如往常一樣,安格爾坐在藏書室,一本本的閱讀,在沒有真正成為巫師前,他的閱讀都是不求甚解,只是在豐滿著「巫師」之於他的定義。

  安格爾一坐就是一個白晝。

  黃昏的晚霞從窗口處照進來時,安格爾才伸了個懶腰,拍拍褲腿上的灰塵,依依不捨的收起書籍,準備回自己帳篷。

  他剛從藏書室出來,就發現消失了數日的桑德斯,正坐在他精緻的桌子前,拿著一本古樸的手抄本在閱讀。

  發現安格爾出現,桑德斯放下手中的書,好整以暇的看向他。

  安格爾恭敬的打了聲招呼。

  桑德斯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安格爾知道便宜導師不怎麼在乎禮教,芙蘿拉常常在他面前沒大沒小的鬧,桑德斯都不曾在意;但知道歸知道,安格爾受的教育不允許他太過胡來——嗯……至少在他和便宜導師沒有真正熟悉前,不能太胡來。

  「讀了這麼多書,你現在有什麼想法嗎?」桑德斯沒有詢問安格爾具體讀了什麼書。

  安格爾歪著頭思索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出一個答案:「想法沒有,感慨倒是很多。」

  「譬如?」

  「看了這些書,我只領悟到了一個真理,成為一個巫師很難。」

  對這個回答,桑德斯沒有評價,直接問道:「你現在知道什麼是巫師了嗎?」

  安格爾毫不猶豫的搖搖頭:「不知道。」

  桑德斯笑了笑:「那就繼續去找,直到找到答案為止。」

  ……

  又是一週過去,雲鯨依舊在大海之上飄飛。

  眾所周知,飛行的速度,比起航行要快不知多少倍。但自登上雲鯨至現在已經兩週了,竟然還沒有飛到繁大陸。這讓安格爾有些驚疑,又有些慶幸。

  驚疑的是這大海之廣袤,恐怕比地球的五大洋還要寬廣,這還只是一方水域,可見這個世界的寬闊,難以想像。

  慶幸的是還好沒有選擇繼續留在紫荊號,要不然估計到達繁大陸的時間要以「年」計,連航行都要數年,那他和喬恩的五年之約基本也沒戲了。

  這些天,桑德斯都沒有離開過,每天安格爾閱讀完,桑德斯都會問和那天同樣的問題——你有什麼想法?巫師是什麼?

  而安格爾的答案,也始終沒變過。

  今天,安格爾再次回答「不知道」後。

  桑德斯沒有再說「那就繼續去找,直到找到答案為止」。而是對著安格爾滿意的笑道:「不知道就是最好的答案,但願你的巫師之路,能早日開啟。」

  安格爾一怔,桑德斯又繼續開口:

  「我看了你閱讀的書,都很不錯。沒有好高騖遠,從基礎開始看,是很正確的選擇。」桑德斯略微誇讚一句後,「看了那些書後,你現在對成為巫師學徒,可有一點心得?」

  安格爾思考片刻,答道:「成為巫師學徒的標誌,是用精神力構建一個模型,以之穩定魔力的回流。」

  「沒錯,那你可知道怎麼構建一個精神力模型?」

  「引導法,可以在思維裡構建一個穩定的精神力模型。不同的引導法,對於精神力模型的穩定程度不一樣,導致魔力源流的速率也會不一樣。」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12:24 AM

第59章 魔源

  「精神力模型和魔力之間,是怎樣的關係?」桑德斯再次提出一個問題。

  安格爾:「用精神力構建模型,是為了引導魔力回流。魔力是一種不穩定的能量,只有憑藉著體內的精神力模型去勾連,才能穩住魔力對人體的反噬,從而引導魔力建立內循環,進而操控魔力。」

  對於安格爾的回答,桑德斯臉上沒有露出絲毫表情。直到安格爾說完後,桑德斯才緩緩道:「答案很標準,你這些天很用功。不過,這個答案適不適合你,那就天知道了。」

  桑德斯沒有解釋他這句話的意思,反而話鋒一轉,「大約十天後,我們會抵達古曼王國。這個國家在繁大陸的西陲,到時我們會在那兒登陸。」

  「在我們登陸前,我給你一個選擇。關於引導法的選擇。」桑德斯罷罷手,「明天晚上,你到我這兒來。」

  ……

  第二天夜晚,安格爾如約而至。

  桑德斯的面前擺了幾疊簿冊,手指一邊輕點桌面,一邊專心的閱讀手中皮卷。直到安格爾走到他面前,他才放下書冊,示意安格爾在旁坐下。

  「昨天我說過,今天我會給你一個選擇,選擇自己未來的路。一旦你做出了選擇,想要再更改就很困難了。所以,你務必要思考清楚,你的選擇將為你未來鋪墊怎樣的一條路。」

  「在讓你做選擇之前,我簡單給你說一下,關於精神模型、魔力回流以及魔源的知識。」桑德斯從面前的簿冊裡,隨意抽出來一本,丟給安格爾。

  安格爾拿到手中一看,書籍封頁用通用文寫了一排字:三角引導法。

  這本書正是前些日子,摩羅教給艾倫兄妹的引導法,也是白珊瑚浮島學院的基礎引導法。

  「這……這不是白珊瑚浮島學院的引導法嗎?怎麼導師也有?」安格爾心裡疑惑忖道。

  「很好奇為何我這裡會有這本引導法嗎?其實很簡單,雖然巫師界認同這本引導法是白珊瑚浮島學院的法門,外人不可輕學。但他實在太過普通,不珍惜的東西就很容易外流,這本引導法也一樣。它流傳出去後,因為內容實在過於普遍簡陋,就連很多巫師學徒都看不上。所以,我這裡擁有這本引導法,也不是什麼大事。」

  「我拿這本引導法給你,只是要告訴你一件事。引導法,對於我們巫師極為重要,當初你沒有在紫荊號上學習引導法,是非常正確的事。這些垃圾引導法,不學也罷。」桑德斯伸出手,輕輕對空一捏。

  安格爾手上的《三角引導法》應聲而碎,成了紙屑飄落。

  「冥想法,也就是引導法,是一種讓巫師心思澄靜,在思維中構建穩定精神力模型的法門。同時,它也算是一種術法,可以讓學徒簡單的操控存在於體內的精神力。」

  「要構建精神力模型,自然要瞭解精神力是什麼。精神力的本質,事實上是一種腦波力量,至於腦波是什麼,以後你有機會可以去研究,現在暫且不表。精神力我們每個人都擁有,按照萬年前的通用測量法,我們把精神力量的多寡,以數值來表示。」

  「一般普通人的精神力數值,在1-9點之間。天賦者,精神力數值必然是10以上,因為只有10點精神力,才能引導魔力回***神力數值越高,引導的魔力回流效率也相應會提高。而且,一個高精神力值的人,如果有機緣,可以修習一些結合精神力的特殊術法。低於10點精神力數值的普通人,雖然也可引導魔力回流,但100%會被狂暴的魔力反噬。」

  安格爾知道魔力反噬,被魔力反噬的人下場一般都很慘,就連巫師一不小心都可能被反噬,落下病根甚至殘疾,而普通人則必死無疑。

  「精神力數值不是固定不變的,但也沒有什麼有效的方法能讓精神力數值增加。如何增加精神力數值,也是多年來,巫師界在研究的一項課題。聽說,在距離我們很遠的北域,似乎對這個課題研究有突破。當然,這是傳言,北域離我們太遠,也無法去求證。」

  「所以,很多正式巫師的精神力數值比不上學徒,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桑德斯說到這時,順道提了一句:「對了,前幾天在紫荊號上看到一個叫伊斯力的小傢伙,精神力數值天生超過23點,算是非常高的水準了。」

  伊斯力?安格爾腦海裡浮現出那個性格有些極端的英俊青年。

  安格爾搖搖頭,將伊斯力的畫面甩開,「導師,辨別一個人是否有學習巫師的天賦,就是精神力數值要到達10點?」

  桑德斯:「這樣說,也沒錯。」

  精神力數值不是固定不變的。這是桑德斯的原話,他之所以這麼問,只是想試試,有沒有可能研究出讓精神力增加的方法,也讓喬恩導師以及哥哥里昂,走上超凡的路。當然,這是後話。

  「我們繼續說精神力。」桑德斯接著道:「剛才我說過,精神力的本質是一種腦波力量,它隱藏在腦海的深處。如何將它引導出來,這就需要引導法幫忙了。」

  「一旦將精神力引導出來,那麼就可以開始構建精神力模型了。每一個引導法,都有獨屬的精神力架構的線路,譬如《三角引導法》便是一個虛擬的三角體形狀;用精神力構建模型後,就能穩住魔力對你的反噬,然後去引導魔力進行內循環,最終建立體內的魔源。」

  桑德斯這裡說到的「魔源」,就和任何機械運動都需要動能一樣,魔源便是巫師體內的動能,它直接的表現結果就是可以用來撬動並且干預物質界,這也是術法的最初來源。

  可以說精神力是巫師的基礎,那麼魔源則是巫師的根本。

  泛位面也有各體系的超能文明,有能力超群者,堪比傳奇巫師。但縱然如此,他們依舊覬覦巫師的文明,便是因為魔源的補給,是靠精神力的內循環。精神力,又是生物體自身本有的能力,所以巫師去到任何位面,都很難遭到相應世界的法則壓抑能力,而其他位面的大能,只能在本位面逞雄,一越界就會被他方世界意志碾壓成渣。

  至於精神力模型、魔力與魔源之間的關係,簡單的來說,便是——

  引導法,可以構建精神力模型,精神力模型決定魔力回流的效率,魔力回流最終匯聚成體內的魔源。

  這裡還要稍微提一點的是,巫師的晉級也與魔源息息相關。

  巫師進階,其實就是體內魔力循環下的魔源容納量產生質變。打個比方,魔力如果是水的話,巫師學徒的魔源就是個杯子,容納量有限。而正式巫師的魔源,則由杯子換成了水缸,兩相一比,差距立現。

  還有一點,魔力對巫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評價一個正式巫師的標準,最基本的就是魔源是否撐得起一級術法的消耗量。一般來說,能獨立釋放一級術法的,魔源都已經進化成「水缸」,否則魔力根本無法撐起一個正式術法。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12:24 AM

第60章 湊合與適合

  「安格爾,現在你對精神力模型、魔力以及魔源之間的關係可有瞭解?」桑德斯詢問。

  安格爾微微點點頭,比起書中晦澀難懂的定義,桑德斯說的更加細緻易懂。

  「既然你明白了。那好,綜合我先前說的,你來給我分析一下,為什麼巫師界九成九的天賦者都老死於學徒階段,而無法晉級正式巫師?」桑德斯雙手環臥,翹著二郎腿,眼神犀利的看著安格爾。

  為什麼學徒無法晉級正式巫師?安格爾這些天其實也思索過這個問題。

  在帕特莊園的時候,摩羅曾說過他自己,因為沒有機緣,所以一直卡在中級學徒上難以晉級。

  所以,答案是「機緣」未到嗎?

  不對。

  如果單純是機緣的話,桑德斯為何要說前面的話。而且,安格爾自己也覺得,機緣固然重要,但所有的正式巫師,都靠的是機緣晉級的嗎?不見得吧。

  那麼,答案會是什麼?安格爾仔細思考著桑德斯先前說的話,精神力模型、魔力、魔源的關係。

  無法晉級正式巫師,是因為魔力積累不足,魔源沒有達標。

  魔源為何沒有達標?大概是魔力回流速率低。

  那魔力回流速率低的罪魁禍首又是什麼?答案很顯然,精神力模型構建的不好。

  那麼,照著這個思路往下推,一個答案已經明顯的浮出水面。

  安格爾反推過來,最後得出的答案:「是引導法出了問題。」

  桑德斯挑眉:「我可以給你透露一個訊息,然後你再仔細想想。」

  聽到桑德斯沒有評判對錯,反而讓他再想想,安格爾思忖著,難道他的推導是錯的?

  「如今的很多引導法,都是前人經過數萬年時間的嘗試與修改,最終訂下的最安全、最穩定的精神力模型。譬如先前我給你的《三角引導法》,對於很多人來說,它都是很垃圾的模型,但這種模型卻從誕生那日起,沒有出現過一例精神崩潰的反饋。可見,它有它的可取之處。」桑德斯頓了頓,又道:「而且,歷史上有無數的巫師,都是用三角體模型進階正式巫師的。其中,不乏傳奇級的大巫師。」

  「所以,這個引導法真的有問題嗎?你再想想。」

  桑德斯的話,無疑是一種反駁。但安格爾偏偏覺得,桑德斯似乎並沒有真正的反駁,而是想要提醒他什麼。

  垃圾的引導法也能成就巫師,甚至傳奇巫師。那為何許多巫師學徒,依舊幾十年、甚至數百年的停留在學徒階段?

  「難道是精神力數值太低?」安格爾低聲嘀咕。

  「精神力數值的高低,的確影響魔源的積累與壯大。但也有10點精神力數值的學徒,修習三角引導法或者同類大眾引導法,成就正式巫師的例子,而且還不少。所以,精神力數值也不是真正的主因。」桑德斯順口解釋道。

  那會是什麼原因,導致學徒難以成功進階?

  安格爾在思索的時候,桑德斯從筆架上拿出一支白色鵝絨的羽毛筆,扭開細小的筆蓋,蘸了蘸紅色的墨水,在一張皮捲上畫著晶瑩閃爍的魔紋符號。

  各種符號從他的筆下溢出,漸漸的飄升,飛在半空中,然後慢慢消失。

  現場的畫面極為的神奇與夢幻,每一個符號都閃爍螢光,就像置身於螢火之森一樣,安格爾一時間都看傻了。直到一個符號悄然的落在筆架上的藍色鋼筆上時,安格爾的腦海突然閃過一道靈光。

  鋼筆,還有羽毛筆。

  鋼筆的筆蓋,能夠裝的下羽毛筆,或許不合適,但湊合湊合也能用。

  但羽毛筆的筆蓋,卻始終不可能塞進鋼筆,硬塞只會讓羽毛筆細小的筆蓋碎掉。

  「適合與湊合!」安格爾眼睛一亮。

  聽到安格爾的驚呼,桑德斯嘴角一笑,放下羽毛筆,眼睛看著安格爾,等待他的說辭。

  「三角引導法,或者說類似的大眾引導法,對某些天賦者而言,是能夠湊合著用的,甚至十分的適合他們。那麼,這部分人晉級正式巫師的機率就很大。」安格爾:「但對另一部分天賦者而言,三角引導法不適合他們,甚至湊合著用也很難。幾十年如一日的去修習,反而會出現問題。」

  安格爾說完後,眼神熠熠的看著桑德斯。

  桑德斯沉默了半晌,最終笑了出來。

  「沒錯,你說的大致上準確。」

  桑德斯:「要成為一個正式巫師,自然需要魔力回流的速率要高。怎樣提高魔力回流的速率,這一直是巫師界的永恆課題。」

  「如何提高速率?這個剛才你回答過了,便是精神力數值的高低會有所影響,數值越高就越能影響魔力循環的速度。但這裡還有個問題,就如你剛才所說的,如果本身構建的模型並不契合你,那麼魔力循環的速度一樣快不起來。所以,這就引出下一個重點。」

  「擁有一個最契合自己的精神力模型,才是真正能否在巫師道路上走下去的關鍵。」

  「我不讓你學習藏書室裡的大眾引導法,便是因為它們構建出來的模型,雖然是數萬年來各巫師流派總結出來的最穩定最不容易崩潰的模型範本,但它的效率卻是因人而異,不一定真正的契合你。若是一個模型和你不契合,耗費百年時間,也只是在蹉跎光陰。」

  當桑德斯說到這兒的時候,安格爾想到了摩羅。摩羅耗費了幾十年時間,才晉級到了高級學徒,或許最大的原因不是機緣不夠,而是一開始的路就走偏了。

  「每個人對同一種模型的契合度為什麼不一樣?這個問題的答案,至今依舊是懸案。幾乎每個大型巫師組織都會收集大量數據去實驗,但到現在依舊沒有被破解。」桑德斯想了想:「我猜測,這或許跟每個人的本源密碼不同有關係。」

  本源密碼是什麼,桑德斯並沒有解釋。安格爾也不知道,只是猜測或許與DNA有關。

  「可以說,有80%以上的學徒,都因為沒有選擇一個契合的模型,而蹉跎餘生。剩下的20%中,又有一大部分,是與引導法的契合度不高,就像你說的,只能湊合著用。這部分人,想要成就正式巫師也很難,除非你有資源、有機緣、還努力,那麼也能成為巫師。」

  「這就是為何巫師學徒成就正式巫師的人太少的原因。」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1:26 AM

第61章 人生的三岔路口

  桑德斯在說完這部分後,又給安格爾講了一點巫師界關於契合度的研究。

  「精神力模型契合度的數量化,是百年前的萬象巫師魯納伯格提出的概念。因為這個概念的衝突性,只在正式巫師的圈子流傳,學徒很少知道。」

  桑德斯道:「魯納伯格將每個天賦者對精神力模型的契合度量化為0-100,契合度能超過20,就已經非常不錯,有成為正式巫師的希望。」

  「先前我說過,《三角引導法》等大眾引導法,有人能夠成為巫師,有人卻會蹉跎一生。這是因為……這種大眾引導法實際上是沒有任何契合度保障的,運氣好的人,或許你與三角引導法的契合度很高,那麼未來就有可能突破巫師壁障,成就不朽。但運氣不好的人,或許與三角引導法的契合度為0,那麼終生都無法踏進初級學徒的階段,也是有可能的。」

  「當然,除了這種大眾引導法外,幾乎各個巫師組織都有更加珍貴的特殊引導法。這種特殊引導法,之所以珍貴,在於它們對契合度有保底!」

  「譬如我們野蠻洞窟有超過十本的特殊引導法,其中最普通的一本,名為《六面菱晶延伸冥想法》,無論任何天賦者修煉這本引導法,都有至少3契合度的保底。」

  安格爾一開始還沒明白桑德斯說的是什麼,但說到這兒的時候,也漸漸懂了:「有3契合度保底……也就是說,修煉這本引導法,在3契合度的基礎上,如果這個天賦者還適合這本引導法,那麼契合度會更高?」

  其實這就和地球一些遊樂場的套圈遊戲一樣,地上擺了各種玩物,然後你付錢買10個圈,只要套中玩物,那麼這東西就是你的。無論你10個圈套沒套中玩物,只要你買10個圈,賣家都會送你1個鑰匙扣,而這個鑰匙扣就是所謂的保底。

  同理,一本引導法有了保底數值,那麼在這個保底的基礎上,可操控的空間就大多了。

  桑德斯:「沒錯,很多特殊引導法,都是各個巫師流派鑽研數代的秘傳,正因為有契合度保底,才會讓人趨之若鶩。」

  「原來如此。那為何不一開始就讓學徒學習這種特殊的引導法呢?」安格爾疑惑,莫非是敝帚自珍的心態?

  「就算各巫師流派決定開放特殊引導法給天賦者學習了,在有保底的情況,契合度也不一定高到必定成為巫師的地步。」桑德斯又道:「你可知道,契合度要高到什麼程度,才能百分百成為巫師?」

  高到什麼程度?安格爾自然不知道,但他心裡估摸著,契合度超過20,就有成為巫師的可能,那麼……

  「60嗎?」安格爾覺得這個數字,或許比較合理。

  桑德斯搖搖頭:「魯納伯格的推論,要高到95以上的契合度,才能百分百成為巫師。」

  「95契合度,可不是誰都能達到的。為了一個遙不可及的數字,就將自家的特殊引導法普及化,對各大巫師組織來說,完全沒有必要。用特殊引導法來作為針對性的策略,倒是可以。」

  「所以,一般來說,想要得到巫師組織的特殊引導法,都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桑德斯說到這裡時,轉頭看著安格爾:

  「該告訴你的,說的也差不多。昨天我曾說過,要給你一個選擇引導法的機會。那麼,現在開始吧。」

  安格爾的面色,也隨之鄭重。

  「第一,我會教給你野蠻洞窟的核心引導法《蒙托斯八面引導法》,是野蠻洞窟所有特殊引導法中,保底契合度最高的引導法,保底值達到13。」桑德斯說完第一個選擇後,又道「想要得到,就要付出。代價則是與野蠻洞窟簽訂一份至少百年的合約,百年內組織有權對你做任何安排,你必須無條件服從。」

  百年的合約……而且還是最沒人權的霸王條款。安格爾有點發怵,希望後面的稍微好一點。

  「第二,你可以按照藏書室第3書架上的《初始榮耀》,自己創造一份精神力模型。」桑德斯說完這個選擇時,沒有說要付出的代價。因為想要獨自建設一個精神力模型,不是一個人說完成就能完成的。很多模型的構建時間,經常要傾整個組織的人數,耗費數百年時間,反覆的進行計算比對,才有可能完成。

  而且,記載第一本冥想法誕生過程的《初始榮耀》其實並不值錢,在巫師的交易所,1魔晶就能買好幾十本。

  「第三,我會推薦你一本特殊引導法,這本引導法的保底值是多少,我並不清楚。因為它十分特殊……而且,這本引導法並不在我手上,甚至不在巫師界,它在另一個位面。這個位面,叫做魘界。」

  ……

  安格爾回到帳篷時,心事重重。

  安格爾衣服都沒有脫,直接撲到柔軟的被子裡一動不動,就連托比站在他背上玩耍,他都沒有去管,兀自沉浸在繁冗的思緒中。

  桑德斯給了他十天的時間做選擇,在登陸古曼王國前答覆他。安格爾同意了,他也需要一些時間思考。

  他之所以沒有立刻做出決定,是因為每一個選擇,對他來說都不是一條坦途。

  選擇和野蠻洞窟簽訂百年的霸王條款?安格爾不願意。他連野蠻洞窟的具體行事風格是怎樣的,他都不清楚,就要成為他們的傀儡,他怎會輕易答應。

  但聽完桑德斯的另外兩條路後,安格爾反而覺得和野蠻洞窟簽約,或許還比較簡單。

  桑德斯給他的第二條路,自己創造一個精神力模型。這條路,聽上去很簡單,但做起來卻不容易。

  桑德斯警告過他,這條路可能是最困難的一條路,無數巫師前僕後繼的死在這條道路上。安格爾不清楚這條路到底如何,但看桑德斯鄭重樣,他也不敢輕易去嘗試。

  傾整個巫師組織的能力,耗費數百年才能得出一個有用的精神力模型,他一個人能完成嗎?而且還是短時間內完成。這絕對不可能。

  所以安格爾只能放棄這個選擇。

  桑德斯給他的第三個選擇,更是玄乎。

  這本存在於魘界的特殊引導法,桑德斯在他沒有晉級巫師前,曾經偶然間看過一眼。他在魘界時,對這本引導法倒背如流,就準備回到巫師界,靠這本引導法重啟人生。

  但詭異的是,他回到巫師界後,對那本引導法的內容竟然全然忘記,只記得有過這段經歷,以及這本引導法似乎真的很珍貴。

  魘界的事,向來玄乎。所以桑德斯也只能放棄。

  後來桑德斯晉級正式巫師後,因為本身天賦,多次進出過魘界,也曾再次目睹那本引導法,但依舊是和上次一樣——

  在魘界時,可以對那本引導法倒背如流。但回到巫師界,就一點記憶都想不起來。

  魘界又是所有已發現的泛位面中,極為特殊的一類,想要靠耍小聰明去記錄那本引導法,也是不可能的。因為魘界似真似假,似幻似實,你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你覺得是假的,很有可能又是真實的。

  努力了許多年,桑德斯還是沒有收穫,他以為那本引導法與他或許無緣,後來乾脆放棄了。直到,安格爾出現了。

  把頭埋進被子裡的安格爾,腦海裡還迴響著他離開時,桑德斯說的話:

  「你的天賦很特殊,有很大可能拿到那本引導法。雖然我的術法與魘界多有關係,但我不得不說,魘界危險重重,正式巫師踏進去都是九死一生。所以,你要謹慎選擇。」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1:27 AM

第62章 神奇的魘界

  你的天賦很特殊。

  安格爾無奈的苦笑,又提到天賦。但至今為止,他都還不知道他的天賦是什麼。詢問便宜導師,又死不吭聲。稱要等到成為巫師學徒那天,才告訴他。

  但成為學徒的前提,是引導法啊!他都還不清楚,自己到底該選擇哪一條路。

  唉……安格爾總覺得按照這樣的發展,自己的未來很堪憂啊。他的天賦到底是好是壞,能給自己帶來什麼好處,又能給桑德斯帶去什麼利益,他都搞不明白。

  安格爾吶吶的躺在床上,許久後,翻了個身,面對空蕩蕩的房間,他深深的嘆了口氣。

  其實,回過頭來仔細想想,聯繫桑德斯的種種說辭,安格爾不難得出答案。

  桑德斯給了他三個選擇,但他能選前兩個麼?或者說,他敢選擇前兩個麼?

  桑德斯很清楚的點到「你的天賦很特殊」、「我的術法與魘界多有關係」、「你要謹慎選擇」,這難道不是在表明什麼嗎?

  用陽光一點的思維去想,或許桑德斯真的是要給他三個選擇,沒有其他話外之音,但安格爾一定以及肯定,桑德斯最希望他選的,必然是最後一個選擇。

  安格爾不知道,如果他不選這個,桑德斯會怎樣。

  失望?放棄他?當他不存在?或許這是最好的情況。

  或者任它自身自滅,更甚者強逼倒施,這種可能性也不小。

  所以,如果他不想惡了桑德斯,無論怎樣,都必須選擇第三個。

  魘界……魘界啊!安格爾感慨一聲,決定不去多想了,明天去桑德斯的藏書室,仔細查詢一下關於魘界的資料。

  現在,還是睡覺吧。

  ……

  一夜無話。

  桑德斯的藏書室中,安格爾坐在滑梯上,他身邊的書架上零星放了幾本介紹泛位面的書冊。

  從千年前的扭曲大巫師巴澤爾編寫的《異界開拓史》、《位面征討的利弊》,到近百年崛起的神秘側空間學大巫師斐文達撰寫的《奇異世界》、《空間逆旅》,除此之外,還有十多冊霜月聯盟出版的《無垠位面征荒錄》紀刊。

  扭曲大巫師巴澤爾編寫的多是位面征途的反思,安格爾一篇篇的翻下去,看到很多神奇的位面。譬如全是熔岩的燃燒位面,這個位面的廣闊程度堪比巫師界,存在著一種全身佈滿紫色晶體,晶體之間由類似玻璃纖維的絲線串在一起的智慧生命。

  「這種耐高溫的晶體生物,倒是很像硅基生命。」安格爾暗忖。

  除了燃燒位面外,巴澤爾還記錄了擁有氣態生命的湮滅位面,充斥著各種魔物的深淵位面,還有彷如迷宮一樣的漩渦位面,以及聲音無法傳播的無聲位面……千奇百怪的位面,讓人大開眼界。

  安格爾的兄長里昂,常常對他說,他最大的願望就是:世界那麼大,他想去看看。看看不同的地域風景,看看不同的人文情懷。如果里昂在這裡的話,說不定會立刻拍板去各大位面暢遊一番。

  可惜,他是安格爾,他不是里昂。不過,他希翼自己有一天,能帶上里昂,帶著喬恩導師,四處去看看。

  希望有這一天。

  看完這位傳奇巫師巴澤爾的書,安格爾絲毫沒有發現他有提過「魘界」。莫非千年前,魘界還沒有被發現?

  也不對啊。按照巫師界的史料來看,數萬年前就開啟了位面征伐,花費不到萬年時間,巫師界附近的泛位面都被巫師大軍留下了濃墨重彩的痕跡。

  那為何魘界沒有被發現?難道魘界離巫師界很遙遠?

  安格爾帶著疑惑,拿起霜月聯盟出版的《無垠位面征荒錄》看起來。

  這是一本紀刊,每百年對外發行一本,迄今已經發佈16期了,正好對應了霜月聯盟的成立時間。1600年前,霜月聯盟在北地王國的永凍冰原成立,麾下有13個巫師組織,是南域位面征討的主力軍。它們每百年,都會對外發佈關於位面征討的各種內容。

  安格爾從第1期開始往下看。

  按照目錄,安格爾一個個的翻。一本又一本,直到第14期時,也就是兩百年前,《無垠位面征荒錄》才正式的將魘界收錄其中。

  而且安格爾發現,對於魘界的描述,《無垠位面征荒錄》一書裡竟然只有寥寥的兩頁!數千頁的厚厚刊物中,只有薄薄的兩頁!這完全違背了以「位面征討」為核心的霜月榮耀。其他任何位面,不管有沒有征討成功,都寫滿了各種蠅頭小文,恨不得一場幾個人的小型遭遇戰,都要寫出「兩國交鋒」的感覺。

  安格爾直接翻到關於「魘界」的那兩頁。

  很快安格爾就瀏覽完畢。

  看完後,安格爾的表情越發的奇怪了。

  據書中記載,魘界是一個位置極其飄忽的位面,迄今為止還沒有一條穩定的通道能夠直達魘界。目前魘界的唯一進入方法,只能通過其週期性的靠近本界時,隨機打開的空間孔洞,偶然的進入。

  不穩定的位面、隨機通道、偶然進入,連續3個待考究的詞語,給魘界的定位直接打上

  「不確定」的標記。

  除了位面通道的不確定性,魘界還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位面。據書中記載,因其位面通道的偶然性,到目前為止,進入魘界並且完好回歸的巫師,不超過十指之數,可見魘界的恐怖。

  更讓人費解的是,從魘界回歸的人,對魘界都閉口不談,就算偶有提起,也說的十分隱晦,而且可以清晰的看出他們對魘界的深深忌憚。但同時,他們對魘界又充滿著貪慾,每每聽到有魘界通道現世,這些人都蜂擁而至,也不知道在搶些什麼。

  如此的行徑,讓魘界的傳聞更加匪夷所思。到底魘界裡有什麼東西,既讓他們忌憚,又讓他們渴望?

  當然,上面說的都是兩百年前的數據,如今是否有改變,安格爾也不知道。

  安格爾又翻開大巫師斐文達撰寫的書,比起其他人的「學術派」,斐文達更像是一個優雅的吟遊詩人。

  他寫的書,與其說是科普文,不如說是遊記,或者志怪小說。

  譬如《奇異世界》這本書,講的完全是斐文達的遊覽記錄,從充滿高大綠葉植物的精靈世界,到五彩幻沫的海洋天堂,若非斐文達的權威身份,安格爾甚至以為這是本童話。

  斐文達的遣詞用句也頗為文藝,絲毫沒有殺伐氣息,貴族范的遣詞用句,讓人在欣賞的同時,也對他的文采而傾服。

  安格爾翻的很快,不一會兒斐文達的書也被他看完。

  斐文達的書中,沒有寫到魘界,但他多次提到想要去魘界遊歷,他對魘界的評價只有一句話:

  「投影現實,照進虛幻,生成真實。」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1:37 AM

第63章 雷暴突來

  安格爾合上書,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據書中所說,魘界的詭異之處,讓很多巫師都摸不著頭腦。但在這種摸不著脈路的背後,又吸引著巫師前僕後繼的為之瘋魔。這就跟桑德斯說的那本特殊引導法一樣,明明連引導法的內容是什麼、保底值是多少都還沒弄明白,卻讓他長久的惦記著。

  或許,這就是魘界的奇妙:不明所以,卻又令人趨之若鶩。

  看著窗外藍天,安格爾的神思開始放空。

  安格爾知道,自從那日在芭比餐廳裡,答應了成為桑德斯的學生時,他所要付出的代價,已經慢慢找上門來。

  魘界,他不得不去。

  他不想惡了桑德斯,同時他也想看看,魘界之行的背後,會不會曝露出便宜導師收下他的真實目的。

  至於桑德斯給他的其他兩個選擇,基本上,他已經放棄……

  也不能說完全的沒希望,至少桑德斯給他的第二個選擇——自創精神模型。其實也可以嘗試一番,畢竟《初始榮耀》那本書,還放在這兒呢!

  想到《初始榮耀》,安格爾從滑輪梯下來,走到標籤寫著「3」的書架。

  讓安格爾意外的是,這個書架上的書,竟然絕大多數都不是漿紙訂本,很大一部分都是邊緣起翹,帶著年代皸裂感的皮卷珍本,露在最外面的部分,還佈滿厚厚的塵埃。很顯然,這裡的皮卷已經很久沒有被人翻動過了。

  安格爾一卷卷的打開,又一卷卷的合攏。

  很多皮卷裡,記載的都是數千年、甚至數萬年前的巫師界軼聞,大約就是古早的八卦雜志。偶有乾貨,也是安格爾現階段無法涉及的術法知識。

  在整理了大部分現階段無用的皮卷後,安格爾終於找到了一卷已經發灰髮黑的古老皮卷,卷脊上用還沒有規整化的通用文寫著一排變體字。

  說到通用文,這裡不得不說下巫師界的文字。巫師界的語言有地域上的差別,但文字卻基本流行通用文。當然,也有很多其他類別的文字,還有一些文字天生就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不過,如今在巫師界用於記載與傳播的主流文字,還是通用文。

  通用文之所以從巫師世界流傳到凡人世界,有很大的原因在於人心思變。

  巫師在這個世界,從古至今都是處於最頂端的存在。人類是一種有「崇上」情節的生靈,無論是普通百姓、亦或者貴族皇室,都免不了俗。他們一邊拒絕與害怕巫師,又一邊在心裡默默的崇拜巫師,甚至爭相模仿巫師的習俗。巫師所使用的文字,也是在這種複雜的情緒中,被慢慢的傳播開來。

  繁大陸和舊土大陸(邊緣島)本來也是一脈相承,只是後來因為大氣元素的惰性化,導致大量的巫師從舊土大陸撤走。巫師們是走了,但他們留下的文字早就被貴族階層瞭解,進而傳承;所以金雀帝國使用的通用文,其實就是巫師用的通用文。安格爾懂巫師界通用文,便是這個原因。

  只是通用文也有很多變體,這是由於歷史的因素導致的,就像安格爾自己會的漢字,也經歷過諸如「甲金篆隸草楷行」的演變。為了書寫的方便與普及,漢字還從繁體簡化成簡體。

  通用文也是如此,由於時代的不同,字體也有相應的變化。好在,通用文本身是表意文字,就算有變體,也只是書寫的簡與繁的差別,仔細辨認還是能夠認出來的。

  這張皮卷的名稱,經過安格爾仔細的辨認,還是認了出來。

  一排優雅雋秀的花體字呈現出來的正是安格爾要尋找的《初始榮耀》。

  安格爾打開皮卷,捧在手掌心,準備趁著午餐前,大致的將裡面的內容讀一遍。

  「榮耀的最初,不是我尋找到了你,而是你一直在那兒等著我,從未離去。」

  這是扉頁的第一句話,讀起來不像是一本撰寫精神力架構的書,反而像是一本情詩。安格爾在心裡默默腹誹。

  安格爾準備往後翻的時候,一陣意外的雷鳴聲傳進他的耳中。

  他抬起頭往窗外望去,不知什麼時候,晴朗的天空已經被一層層濃鬱厚重的黑雲取代。

  在魔鬼海域,雷鳴電閃很正常,安格爾在紫荊號上的時候就已經習慣了。但隨著轟鳴的雷聲不停傳來,安格爾終於有些坐不住了。

  畢竟紫荊號是在海面航行,離雷雲遠著呢。而雲鯨飛翔在天際,離雷雲幾乎近在咫尺,若非雲鯨本身有智慧,主動的閃躲雷雲,說不定他們現在已經在雷雲的內部了!

  但即使和雷雲並沒有「負距離」接觸,但人在高空,那劇烈響動的程度,根本和紫荊號上感受到的程度完全不一樣!

  轟隆隆——

  一道比先前更響的雷聲直擊耳膜,安格爾有剎那間的白視,可見其震耳發聵的程度!

  安格爾拿手摀住耳朵,也擋不住那聲聲巨響,只能微微削弱雷聲對耳膜的傷害。

  意外的發生,自然讓安格爾沒有心情再看書,在這種環境之下,他也看不進書。

  頻繁集中的雷聲在三分鐘後,總算度了過去。但安格爾剛剛放鬆,道道閃電就劈了下來!

  不知什麼時候,平流層竟然佈滿了厚厚的連綿成一片的雷雲!雲鯨在雷雲之下飛行,根本沒有一絲空隙。

  那閃電也跟瘋了似得,讓安格爾見識到什麼是真正的「電蛇亂舞」,劇烈的電光就像一截截斷了的枝椏一樣,不要錢似的往雲鯨身上灑。

  雲鯨皮厚,毫無所覺,自顧自的翱翔。但卻苦了它背上小牧場裡的生靈。

  安格爾透過帳篷的小窗口,已經遠遠的看到,有奶牛被閃電劈成焦黑一塊。就連平時張揚的隼魔,也有被閃電劈下的例子。

  還有幾棵樹被閃電劈中,燃起熊熊火焰。蔓延的火勢,又將青草點燃,灰色的煙霧開始在牧場處處蒸騰。

  看著這般慘烈的景象,安格爾有些擔心,閃電會不會劈中帳篷。如果帳篷也燃起來,他能躲哪兒去?

  不過,隨著時間流逝,亂舞的閃電把牧場搞得烏煙瘴氣,但沒有一座帳篷被雷劈到。顯然,安格爾的擔心是多餘的了。巫師的手段,是難以臆測的。

  雷聲雖然不再集中,但時不時蹦出一發雷鳴,也讓安格爾無法靜心閱讀。瘋雷天,他又無法離開,一時間他都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了,只能捂著耳朵、耷拉著腦袋趴在滑輪梯上假寐。

  不知過了多久,安格爾突然被一道巨響給驚醒。

  抹掉嘴角的口水,安格爾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竟然假寐著、假寐著,就真睡過去了。

  安格爾往窗外看去,和睡著前一樣,天色黑黢黢的,雷雲依舊,閃電未改,牧場也還是一片狼藉。

  擺在一邊的石英座鐘,指針已經從睡前的中午13時,變成了如今的晚上8時。

  他一睡從中午睡到晚上,這場雷暴還沒過去?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2:19 AM

第64章 晚餐

  要知道,他還在紫荊號上待著的時候,也遇到過雷暴天。但從來沒有持續這麼久,因為船是死的,掌舵人卻是活的。洋流在運動,紫荊號在航行,雷暴天的範圍也就那麼大,最多幾十分鐘就能離開雷暴的範圍。

  如今他在雲鯨之上,雲鯨可是一直在飛,沒有一刻停頓。足足7個鐘點,以雲鯨的速度,就算是環繞舊土大陸一週半都足夠了,如今卻沒有飛出雷雲的範圍!這點讓安格爾很是驚疑。

  這雷雲的範圍到底有多大?難道覆蓋了整個魔鬼海域?對自己的猜測,安格爾感到不可置信,如果真如他所料,擁有這般超絕廣度的雷雲,簡直可以媲美金雀帝國神話故事中的滅世劫雷。

  可事實擺在眼前,除了這個答案,他也想不出其他的解釋了。

  就算是「滅世之雷」又如何,反正他現在就一凡人,天塌下來有高個兒頂著,帶著這個想法,安格爾倒是心寬了許多。不過很快,安格爾又開始擔心起托比來。

  「這樣的雷暴天,也不知道托比有沒有回到帳篷去。」雖然托比又淘氣又混蛋,但相處了快一個月,安格爾已然將它放在心上。

  在安格爾想東想西的時候,藏書室的門突然被敲響。

  「請進。」安格爾收起臉上的不安,表情回覆到一貫的冷淡。

  一個戴著絢爛圖騰面具的黑袍人走了進來,對著安格爾恭敬的行半禮,然後用甕聲甕氣的道:「帕特少爺,晚餐已經準備好,大人讓您過去用餐。」

  這種穿著黑袍的面具人,在雲鯨上有很多,似乎是桑德斯收的僕從。安格爾每天吃的食物,都是他們在準備。食物送來後,他們就會離開,安格爾也不知道他們住在哪兒,平時在幹什麼,甚至連面具下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來。

  「導師讓我過去用餐?」安格爾疑惑的質詢。

  黑袍面具人甕聲應是,然後站到一邊,伸出手做「請」的動作。

  安格爾淡然的點了點頭,從善如流的跟著他離開。不過他的內心卻並不像他面上那麼淡定,平時他都是獨自用餐,今天桑德斯為什麼會邀他共進晚餐……

  難道,桑德斯已經等不及想要知道他的選擇了?

  雖然安格爾已經決定選擇去魘界闖一闖,但他十分信奉「計劃趕不上變化」這句話,他原本打算拖到最後一天再作出選擇;這樣的話,在這期間如果桑德斯的態度有變化,他還有時間斡旋。

  帶著紛雜的思緒,安格爾來到了用餐的大廳。

  安格爾還是第一次到這個地方來,地上鋪著柔暖的地毯,紅色牆壁上掛滿了油畫,在大廳的正中間擺著回形餐桌,蠟燭的火光將餐廳照的通亮。

  當然,這裡和芭比餐廳的金卡貴賓室無法相比。

  桑德斯與芙蘿拉都已經就位,桑德斯坐在主位,著一身黑色紳士服,正用修長的手指將餐巾折捲塞入胸兜。芙蘿拉坐在他的右手邊,今天她沒有穿招牌的殷紅薔薇裙,而是一身暗紫色的蕾絲蓬蓬裙,她拿著餐刀不知在切著什麼。小紅依舊攀附在芙蘿拉背上,看到安格爾進場,小紅還將眼眶裡的鬼火彎成月牙狀,接著緩緩伸出白骨手臂,向他做了個撫胸禮。

  安格爾對小紅回以微笑。

  「這邊。」桑德斯指著他左手側位置。

  安格爾來到靠近桑德斯的左側位置,向著芙蘿拉微微點了點頭,方才坐定。

  芙蘿拉回以一陣輕笑,詭魅的嘻嘻聲在餐廳內環繞。

  「安格爾,以後晚上你如果沒事,都來這裡用餐。古德會引你過來。」桑德斯理好面前的餐具,對安格爾道。

  古德?安格爾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直到芙蘿拉指了指黑袍面具人,他才猛地記起還有這號人在。

  原來黑袍人名字叫古德。安格爾好奇的看了眼古德,他的面具是全包的,不僅臉無法看到,就連眼睛都看不到。

  「古德是這裡黑魔影僕眾的首領,也是導師的管家。」芙蘿拉道:「古德的面具中央有紅黃交織的血魔紋,其他的影僕可沒有,所以你可別認錯人唷~嘻嘻~」

  芙蘿拉不說,他還真沒注意到黑袍人的面具圖騰不一樣。

  上的食物是一人一份,主食是甜玉米與雞蛋,配有海鮮濃湯,與不知名的烤肉。味道雖然都還不錯,但安格爾最懷念的還是喬恩做的中餐。

  可惜,吃不到了……就在他心裡微微感慨的時候,突然想起全息平板裡似乎存了很多食譜。有食譜在,或許他自己也能學著做菜,安格爾思忖著。

  用餐時眾人都沒有說話,就連芙蘿拉都規規矩矩的吃飯,保持著傳統優雅的餐桌儀式。

  等到用餐過後,誰也沒有說話。沉默持續了快十分鐘。

  安格爾看了一臉冷峻的桑德斯,又看了看正兀自沉浸在自我世界的芙蘿拉,他的心底一怵,暗忖:難道他們在等我開口?

  等他開口什麼?當然是作出什麼選擇啊!

  安格爾想了一會兒,就算拖到十天後,還不是要作出選擇。

  最終,安格爾主動打破了沉默:「導師,我昨天晚上想了很久,決定選擇第三種……」

  桑德斯還沒有回答,芙蘿拉搶先開口。

  「第三種?什麼第三種?」芙蘿拉的語氣帶著疑惑,緊接著帶著一絲詭笑:」嘻嘻,莫非你們在背地裡做什麼不可描述的交易?「

  安格爾沒有聽懂芙蘿拉的話外調侃,但他仍舊楞了一下。

  桑德斯給他的三個選擇,芙蘿拉不知道嗎?那剛才他們不是在等我開口?只是單純的沉默嗎?

  果然,桑德斯的話再一次證明了安格爾他完全是多想了。

  「這麼快就做出選擇了?我提醒過你,要謹慎選擇。」桑德斯的眉峰簇起,語氣帶著一絲疑惑。

  看著桑德斯略微不滿的表情,安格爾欲哭無淚。他剛才還以為他們不說話,是在等他開口做選擇,原來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不過話既然都已經說出口了,安格爾打碎牙也得往肚子裡吞。

  所以桑德斯的問話,安格爾毫不猶豫的點頭。

  「嗯,這是我深思熟慮後的決定。」才怪。

  桑德斯沉默片刻,「那好,等我回來後,就開始做進入魘界的準備。」

  「進入魘界?」芙蘿拉驚疑的看著桑德斯,又看了看安格爾,「他?」

  桑德斯點點頭,「那本引導法,應該可以為他奠定一個好基礎。」

  原來進入魘界是為了那本引導法。芙蘿拉陡然沉默了,她跟著桑德斯這麼多年,怎會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桑德斯近兩百年都沒有成功取得的引導法,安格爾憑什麼能夠得到?芙蘿拉的心思轉了又轉,最終定格在安格爾的天賦上。

  安格爾能夠從小紅手中接過紅薔薇,這是魘界獨有的「生成真實」,莫非他的天賦能讓他百分百的做到「生成真實」?那這就太逆天了,魘界可是一個處處寶藏的世界!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2:20 AM

第65章 投影現實

  安格爾注意到桑德斯的話裡有個前綴——「等我回來後」。

  意思是,他現在要離開?

  「導師,我今天看了很多有關魘界的書,但到現在還沒有個具體概念,魘界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世界?」安格爾並不在意桑德斯是否離開,目前而言,魘界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聽到這個問題,桑德斯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魘界,是一個非常特殊的位面。」

  說這句話時,他的眼裡閃過很多情緒,複雜且對立。

  「它的本質無人瞭解。它能倒映所有現實,讓人覺得眼前似乎是虛假的,但你真正接觸後,發現其中有一些東西卻又是真實的。它有一套規則,不過沒人能探出它的虛實。」

  桑德斯的這番話,說的沒頭沒腦,比書中記載的更加玄乎。

  「我到現在也沒有摸清魘界的底細。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我今天的一身成就,80%都是源自魘界,而且我花了幾百年,都還只在魘界的外圍探索,光這一點,就清楚的表明魘界的價值。」

  只在魘界的外圍混跡,就造就了一位名聲響徹南域的強大巫師?!

  「但它的危險程度,也與他的機遇成正比,甚至更加的危險。」說到這時,桑德斯突然頓了頓,然後看向安格爾:「它的危險,你或許也該瞭解。你曾經不也經歷過的魘界的夢魘嗎?連續兩次陷入到瀕死危機中,不過也不知道是冥冥中的運氣,還是什麼在幫助你,竟然讓你順利的逃出生天。」

  話鋒突然轉到安格爾的身上,他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滿臉疑惑:我也經歷過?還是瀕死危機?

  有嗎?為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這事?安格爾回憶著他十四年的人生路,他出生在貴族家庭,父母和睦兄友弟恭,家族勢力雖然很小,但在格魯鎮卻是一家獨大,安格爾在這樣的家庭中成長,又是家裡最小的一位,他一路順風順遂還真沒有遇到什麼讓他陷入瀕死危機的事件。

  況且就算真有這事,桑德斯又怎會知道?

  「你忘了嗎?那個魘界魔物製造的兔子洞幻境,還有臉上縫滿針線的女人。」芙蘿拉看著滿臉懵逼的安格爾,不屑的翻了個白眼:「這還是你自己講的,竟然還要我們來提醒你。」

  兔子洞,縫線怪人!

  安格爾猛地想到了,如果算上那次「夢遊仙境」,他還真有兩次陷入到危機之中。不過,安格爾一直以為測試天賦時發生的事是虛假的幻境,他從來沒有真正當回事。

  原來,那時有生命危機?

  還有,那座和帕特莊園一模一樣的地方,就是魘界??!

  如果那裡真的是魘界,那他似乎有點明白,斐文達在《奇異世界》裡對魘界的評價了。

  ——投影現實,照進虛幻,生成真實。

  他經歷的那座充滿詭異氣氛的帕特莊園,其實說的就是「投影現實」,將現實裡的帕特莊園投影進魘界。

  如此理解的話,很多事情都想得通了。只是,後面那兩句」照進虛幻,生成真實「又是什麼意思?

  桑德斯:「魘界的事,到現在也沒有人說的清楚。我可以給你透露一點,我剛才說過,魘界能倒影所有現實,這裡的『現實』指的並非我們的世界,而是所有擁有智慧生命的世界。」

  「我第一次去魘界的時候,降臨的地方,擁有一座銀色巨型金字塔。當時我並沒有想太多,但很多年後,我參與了一次位面拓荒,那個位面當時還沒連接通道,甚至沒人進去過,只是發現了他與巫師界交叉的位面晶壁。我們作為拓荒巫師,是第一批踏進那個位面的人。」

  桑德斯嘆了口氣:「你可知道,當時我踏入那個嶄新位面,第一眼看到的是什麼?」

  桑德斯的語氣,讓安格爾隱隱猜到了答案。

  「沒錯,就是那座在多年前,我在魘界裡看到的銀色巨型金字塔。」桑德斯回憶到這的時候,深深感慨道:「當時,我差點以為自己闖到了魘界,就要通知其他巫師撤離。因為,魘界危險重重,必須慎重對待。」

  「但後來證明那個位面並不是魘界,那個位面只是個十分普通的位面。什麼資源都沒有,就連當做糧草基地都嫌地不肥。唯一可取的地方,是那裡擁有一種半石人的智慧生命,對於一些樂於研究生命體的巫師來說,算是一個還不錯的範本。」

  「這只是一個例子,或許無法證明魘界能投影所有智慧生命的世界,但後來我和幾位進過魘界的巫師交流過,他們都有類似的經歷。所以,我們得出的推測,便是魘界可以投影所有擁有智慧生命的現實。」

  聽完桑德斯的話,安格爾在心底默默暗忖:按著學術研究的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的方法,或許這個推測該有個前提,或者假設條件。譬如,投影的前提,是曾經有此界的智慧生命進入過魘界。

  「魘界的事,一時間很難說的清。但這次你選擇去魘界,既是一次挑戰,也是一場機緣。」

  「魘界」的話題到此為止,桑德斯也沒有對安格爾的抉擇做太多的評價。安格爾甚至覺得,他先前懷疑桑德斯是小肚雞腸了,說不定他選擇賣身野蠻洞窟、或者自創精神模型,也不會有什麼大礙。不過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他都把話說出去了……

  古德將桌上的餐盤全部撤下後,又安排人端上來一些烘焙點心與牛奶。

  牛奶是專門為安格爾準備的,雖然安格爾竭力隱瞞自己愛喝牛奶的小愛好,但似乎成效不足,古德每天都會專門替他鼓搗奶製品。

  不過,好在只有古德知道他喜歡喝奶……

  「你喜歡喝牛奶?果然沒長大呢。」安格爾僥倖思緒還沒落下,就聽到喝著不知名血色液體的芙蘿拉,抿嘴微笑的說。

  安格爾:「……」

  「喜歡喝牛奶就多喝點,小孩子多喝奶發育的快。」桑德斯一本正經的關切道。

  安格爾嚥了嚥口水,艱難道:「其實,我不喜歡喝牛奶。」

  桑德斯恍若未聞,轉頭對古德吩咐:「將牧場的奶牛都分到安格爾的名下。」

  古德:「好的,大人。」

  安格爾:「……」

  ……

  「今天的雷雲你看到了吧,你有什麼感覺?」桑德斯說話的語氣雖然還是平鋪直敘沒有變化,但安格爾隱隱覺得,桑德斯對他說話時,少了一分隔閡與生疏,多了些親近與隨意。

  「很古怪。」安格爾:「從中午開始,直到現在雷雲還沒有散去,範圍也太大了吧。簡直就像籠罩了整個海域。」

  「嘻嘻,你難道沒有發現,一個下午就光打雷閃電,連顆雨都沒有下過嗎?」芙蘿拉端著酒杯,裡面裝著鮮紅的液體。

  「的確。」安格爾也發現到了這一點,整整打了一天雷,卻未見滴雨落下。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2:22 AM

第66章 雷雲之因

  桑德斯輕笑,低沉沙啞的喉音帶著性感的頻率。

  「如此大範圍的無雨雷雲,這是世界意識聚合體的被動機能觸發了。呵呵,能引得『它』發出這般激變,估計真如波庫的魔寵所說,有破裂的位面試圖融入本界時才有可能發生。」

  芙蘿拉一口飲盡杯中血色,俏舌舔了舔唇邊一抹紅:「嘻嘻,這個波庫還真是好運道,估計這一次的收穫,足以讓重力森林再修建一座巫術花園了。」

  「重力森林離這裡畢竟還遠,想要快速趕來是要花一點時間的,在這段期間,既然波庫向我求助,那我自然要竭力幫忙。」桑德斯彷彿在陳述事實,惟獨將『竭力』這個詞,唸得有些輕佻,留下遐想意蘊。

  「這一次出來不虧,又是斷片蜉蝣,又是……嘻嘻,安格爾小弟弟果然是福星呢。」

  兩人的言辭隱晦,說著安格爾完全聽不懂的對話,時不時還扯上他的名字,雖然語氣帶著明顯的調侃。

  他們的對話止於芙蘿拉的詭笑。直到這時,桑德斯才轉頭對安格爾道:「這次的雷雲,不是自然產生的,所以才會瞬間鋪滿整個海域。不過你無須擔心,我已經吩咐雲鯨繞開雷雲中心,只要不離開帳篷區域,就不會有事。」

  「對了,我與芙蘿拉等會要離開,這幾天這裡暫由你負責管理,有什麼不懂的可以詢問古德。」桑德斯轉頭對安格爾道。

  聽到桑德斯如此說,安格爾心中瞭然,果不其然要離開。不過桑德斯將負責權交給他,倒是讓安格爾有些意外。這是代表著,他算是真正進入桑德斯的庇護圈了嗎?

  「導師,是因為雷雲一事才要離開的嗎?」

  桑德斯嘴角啜笑:「是和雷雲有關係,但關係不大。此事等你晉級巫師後,我即使不說你都會知道,現在知道了反而對你不好。」

  桑德斯說完後,理了理鮮豔的領結,戴上黑色高腳氈帽,手上拿著黑色手杖,從古德手中接過一件黑金大氅披風,瀟灑無比的披上,大步離開。

  芙蘿拉飄到安格爾身邊:「安格爾小弟弟,如果覺得一個人太孤單,可以把那些小傢伙放出來陪你玩唷~嘻嘻~」

  說完後,芙蘿拉也隨著桑德斯步伐離開了,走時還不忘詭笑著對安格爾揮手拜拜。

  芙蘿拉口中的「小傢伙」,指的自然是九艙血鬥的勝利者。

  安格爾可不敢將那群暴徒放出來,這些日子他每次離開帳篷都被這群人「視奸」著,天知道把他們放出來,會出現什麼禍事。

  至於對安格爾還頗為友善的娜烏西卡,安格爾也不敢放出來。且不說娜烏西卡出來後會不會被其它血鬥的勝利者嫉妒,另一邊安格爾也不覺得娜烏西卡是善茬。放出來不見得是好事。

  他的社會經驗很少,多是從書中學到的。出門在外,對人多警惕一點,總是好的。

  等到所有人都走後,只有古德一人站在他的身後,不出聲完全感覺不到存在感。

  安格爾好奇的詢問:「古德…管家,你也是巫師嗎?你為什麼一直戴著面具呢?」

  他原本想稱呼「古德爺爺」或者其它敬稱,畢竟導師沒有說古德的姓是什麼,但他連古德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分不清楚。

  「帕特少爺,我不是巫師,我是來自黑魔國的影僕一族。」古德恭敬的道,「面具是大人賞賜的煉金道具,可以加強我的天生能力。」

  黑魔國,是地底人所建的國度,其中的子民絕大多數都是地底族群,因為其處於陰影之中,民風多以混亂邪惡為主,所以也有一部分罪惡之徒逃逸至此。影僕是黑魔國的原生族群,因為擁有天生能力,一般處於領導者地位。

  和古德隨意的聊了一會兒,安格爾就將古德遣走。外面的雷雲未散,安格爾惦記著托比的安全,讓古德將托比帶過來。這月餘間,都是古德來給安格爾送餐,其中還包括托比的食物,所以托比對古德並不陌生。

  不一會兒,古德就將托比帶來了,順道還把托比的小木床也帶來了。托比耀武揚威的站在古德肩膀,昂首挺胸看上去威風極了。

  見到安格爾時,托比還「嘰咕嘰咕」的叫個不停,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看著毫髮無損,而且十分精神的托比,安格爾搖頭苦笑,果然格蕾婭大人沒有說錯,托比哪需要他擔心。

  處理完托比的事,安格爾看著外面雷電狂舞的場景,也不知道要持續多久才會停歇。

  希望,一切順利吧。

  ……

  安格爾讓古德在藏書室的地板上鋪了一層被子,今晚他決定就在這裡睡。

  雷聲還在轟鳴,電光的亮白時不時的從窗口閃過。這讓藏書室裡沒有點燭燈,也依舊不覺黯淡。

  照理說,嘈雜的雷聲會讓人鼓噪不安。但意外的是,在時不時的轟鳴中,蓋著軟綿綿的被子,聞著書冊的油墨香,安格爾竟然很快就靜下心來。在極鬧之中取靜,這種心靜反而讓他思維活躍的更快。

  安格爾回想起晚餐的時候,桑德斯說的話。

  沒想到他當時在測試天賦的時候,去的竟然是魘界!還有,當初他被那個滿面縫線的怪女人追逐,竟然險些喪命。最讓安格爾在意的是,他雖然沒被那縫線女人殺死,但還是被她在背部劃了一道傷痕。

  不過,這道傷痕就像是桑德斯說的「特殊引導法」一樣,充滿著違和感,安格爾記得背部傷口明明在魘界時已經留了血,但回到現實後竟然什麼傷勢都沒有。

  還有一件比較奇特的是,他當初到底是以什麼形式去到魘界的?如果是肉身前去,摩羅在一旁肯定有所察覺;如果不是肉身前往,那又是以什麼狀態去的,精神?或者靈魂?在這種狀態下,被那縫線女人殺死,會真的死嗎?

  這些問題,安格爾都是無解;只能等桑德斯回來後,再向他求證了。

  被縫線女人劃傷的地方,雖然沒有真實傷口,但多次的瘙癢都顯示了它的不正常。當初在芭比餐廳,安格爾想要向格蕾婭詢問時,卻因桑德斯強勢闖入而打斷。現在回想起來,說不定桑德斯就是因為知道什麼,才打斷他詢問吧。說不定,就連桑德斯收他為徒,也是因為這個關係。

  思緒繼續跑馬,前一刻還在這邊打轉,下一刻安格爾又回想起遠在舊土大陸的里昂哥哥、喬恩導師。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做什麼,導師的身體怎麼樣了?哥哥是否已經在沃特福德繼承爵位了?

  說起來,哥哥還答應要帶他去沃特福德的海洋劇院,聽梅傑夫大師的獨奏音樂會呢。估計,也沒有機會了吧?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2:23 AM

第67章 八方雲集

  如此龐大的雷雲聚合,不出所料很快就引起了各大組織的注意。

  在古曼王國南部一小郡的上空,穿著綠色斗篷的一群巫師,飛快的在樹與樹之間穿梭。每一次虛踏,就是數百米甚至數千米的衝刺,快速的飛渡,時不時打破空間的穩固性,爆出劇烈的音障。

  這群十來人的巫師,為首的是一白髮老嫗,枯萎的四肢看上去矮小無力,但她的速度卻是眾人中的第一。她的耳朵上打著勾釘,掛著彷彿蔓越莓一樣的水果飾品,飛行間叮叮噹噹的好不熱鬧。

  「雷雲的範圍是在太大,隱瞞不了太久了。」白髮老嫗突然道,她的眼裡閃爍術法的光輝,萬里之外的近海海面,已然被瘋狂肆虐的雷雲覆蓋,「我們要提速了,唉,希望波庫能暫時穩住局面吧……」

  她身後的一眾人等,聽到白髮老嫗的話,紛紛回應。

  「要不是波庫太過貪心,想要佔得好處,提前打破了平衡,否則哪會出現如此大的激變。早早通知組織過去,再行開啟融合之始,又怎會搞的人人皆知的地步。」一黑髮男子嘲諷道,「黛妮夫人,我覺得這回波庫行事太過魯莽,完全不考慮重力森林的立場,該罰!」

  白髮老嫗正是男子所稱呼的黛妮夫人,是重力森林唯一的二級巫師。

  「塞班你就少說點話吧,如果是你遇到了這種事,你會先通知組織嗎?」黛妮夫人輕嘲道。

  黑髮男子塞班被這句話哽了一下,也不再開口。

  ……

  離魔鬼海域隔了好幾個大洋的繁大陸東南岸外,平靜的大海之下,一隻揮動著兩翼達到上百米的巨大鰩魚,從水面之下一躍而出,緊貼著海平面急速的向著魔鬼海域的方向滑翔。

  每一次躍起,都能藉著洋流的運動駛出數里的距離,速度之快,眨眼間就能消失不見。

  巨大鰩魚的背上,端端的站著一群人,他們的著裝各異,但有一點卻相通的,每個人的皮膚上,都有一片魚鱗。魚鱗所在的位置各不相同,魚鱗的形狀、大小、色彩也是各異。

  如果有正式巫師在此的話,定能認出這群人的身份。來自南域排名前十,總部位於海底的巫師組織——深海之歌。

  ……

  繁大陸西部有一片風格超前,所有城鎮都使用鋼筋鐵土建造的國家,其名煉鋼之國意榮。

  意榮國土不大,但在繁大陸諸國之中,地位超然。因為各國的鐵路、蒸汽火車、以及絕大多數的機械產品,全都要倚靠意榮進口。

  意榮國在凡人界的地位極高,在巫師界的地位也不低。因為巫師界最大的煉金城池——天空機械城,所在地也在意榮國。

  雲端飄渺,佔地數百里的龐大機械城池,停在雲霧繚繞的天空之中。

  凡人偶爾能夠在天晴的時候,看到這座神奇的機械之城,但無人能真正的登上去。凡人與巫師之間,隔著難以想像的隔閡。

  今日,正是天清氣朗的日子,從這座機械之城中,突然飛出一隻全身充滿著鋼鐵金屬的蒸汽戰艦,在底下田間勞作的凡人,甚至能看到戰艦飛離時,尾部燃燒的熊熊火焰。

  驚人的一幕,駭的底下凡人目瞪口呆,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龐然的金屬怪物。等到蒸汽戰艦消失在天邊時,凡人才開始驚呼起來。或許在未來十年、百年內,今日這一幕將成為茶餘飯後,在意榮國的平民間傳盪開來。

  ……

  北地冰原之下,一群白袍巫師縱然飛起,它們的披風上刻畫著被寒霜凍住的彎月。

  充滿毒霧的沼澤地中,兩三個眼珠綠的發亮的人,發出滲人的笑聲,眨眼間消失不見……

  山清水秀的瀑布邊,一位滿頭白髮的拄杖老人突然抬起頭,與他皺巴巴的皮膚相比,其兜帽下的碧綠眼眸清亮無比,他看向無盡海域的方向,嘴裡念叨著「起風了」,然後一拐一拄的向著古曼王國走去。

  裡海中央有一座浮島,用純粹的白珊瑚堆砌而成,此時浮島上空飛出一道道身穿統一制服的巫師,在一位白袍院士的帶領下,飛空而去。

  雷雲的吸引力,除了重力森林、深海之歌、天空機械城有所動作外。還有很多其他組織,也開始行動起來。甚至一些個人實力強大的巫師,都在施展妙法往魔鬼海域趕。

  這場難得的南域盛宴,又有誰能奪得大酬?所有人都在拭目以待。

  ……

  此刻,在激變雷雲的中心,一個滿身綠色,皮膚彷如枯燥樹皮的男子,正被絞蕩的空間偉力吹打的左右避讓。時不時一個空間裂縫,就充斥著無邊的吸力,讓男子的身形總是搖擺。

  裂縫的速度出現的越來越頻繁,若是不在裂縫充斥整個空間前逃離開,男子的後果堪憂。

  在男子的下方,有一座不大的島嶼,在裂縫的切割間,島嶼也被搞的四分五裂,泥土漫天飛舞,時不時還有植物與小動物,被吸進空間裂縫中,然後化為一陣血霧。

  綠膚男子能保持在裂縫間隙游移,也多虧了飛的滿天的島嶼碎片。

  他身上時不時的閃爍著幽綠色光芒,被光芒籠罩住的島嶼碎片上,便有樹苗或者藤蔓升起,幫助他調整身位,避免被裂縫吸走。

  可裂縫越來越多,島嶼碎片也有很大一部分被吸進了裂縫之中,他如果不趕緊離開,下場絕對是化為血霧。

  可男子看著自己手中的滴管瓶,裡面浮著一層薄薄的液體,液體的數量不多,還差7、8滴的數量才到達2毫升的位置。

  男子看著滴管裡的液體,臉上貪婪之色濃鬱。

  這時,他身邊又出現一道空間裂縫,在初現的剎那,一道肉眼幾乎看不到的光點從縫隙中拋出。男子雙手閃耀著白光,遠遠的朝著光點一招手,光點便彷彿黏上一層絲線,飛速的落在男子的手上。

  光點落入滴管,自動的化為了一滴透明的液體,從玻璃壁中緩緩滾落。

  加入這光點後,液體稍微上漲了一些,但離2毫升的位置還有一段距離。

  半晌後,男子已經遠離了裂縫,目前位置處於邊緣地帶。滔天的海浪,在他背後狂嘯,空間裂縫的激盪,讓洋流變得如猛獸一般,水龍卷更是將附近徹底包圍,任何生靈穿越水龍卷,都會被它撕的粉碎。

  又一波的空間裂縫,在靠外圍的地方升起,大量的光點被拋出。光點離開裂縫後,會有一瞬間的輝芒,但剎那後就徹底消失不見,如果不在他發光的時候將之捕捉,它便會自主的融入巫師界的位面晶壁中,再也無法尋找到。

  男子咬了咬牙,似乎做出什麼決定。

  將一片破碎的島嶼固定在外圍,一道黑色的藤蔓從島嶼碎片中的土壤裡,男子操縱著藤蔓捆住雙腳,然後一個猛撲,從空間裂縫的間隙裡,再次的衝進危險的縫隙新生區域。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2:26 AM

第68章 恆定碎屑

  空間裂縫的中央區域,裂縫已經全部串聯起來,形成黑壓壓一片的空洞,空洞中黑暗無比,無盡的吞噬與吸引力從中散開。空洞裡的黑,是那種深沉到極致的黑,可以湮滅一切光線。它的吸力,又像是一只待人而噬的怪獸,充滿著恐怖宏大的氣息。

  位面融合對任何世界來說,都是一個雙刃劍。有好有壞,最終得失很難判定。一旦開啟了位面融合,世界意識的牽引力也將不停的對相應處進行修補與鎮壓。空間裂縫的中央區域,便有世界意識的鎮壓,所以那種吞噬力與吸引力,並沒有那麼強烈,只要不處於中央區域範圍內,倒是不虞危險。

  至於外圍的新生裂縫,卻是沒有世界意識的壓制,所以危險程度極高,直到它真正融進中心裂縫,才會被慢慢進入的管控修復階段。

  男子去的地方,正是外圍新生裂縫的區域。最有價值,卻最危險的區域!

  男子進入這片區域後,有腳下藤蔓幫著固定身形,一開始進行的十分順利。

  左移右晃間,不僅躲開了裂縫,還順道收集了四五道飛流而出的光點。接下來的幾次,雖有危機,但有藤蔓的幫助,也順利的躲開。

  最後一道光點,落入他的掌心。小心翼翼的將之倒入滴管瓶中,滴管的刻度終於到達了2毫升。

  男子興奮的將滴管蓋蓋上,讓藤蔓拉著自己出去。

  可就在這時,變故出現。

  一道巨大的新生裂縫,十分突兀的出現,並且位置十分刁鑽的橫垣再他與藤蔓之間,裂縫出現的瞬間,空間波蕩就像高速裂紋刀一樣,將連接他的藤蔓應聲切斷。

  「不好!」男子眼看著藤蔓消失,手中術法不停,想要藉著之前的聯繫,重新續接上。但空間偉力豈是他能抵擋的。

  眼睜睜的看著藤蔓斷裂,男子乾枯的皮膚上露出驚慌之色,從腰間軟囊裡掏出一把木杖,木杖憑空一點,便有魔紋從杖底竄出,一道六芒星的魔能陣出現在半空中,男子想要藉著魔能陣的力量,快速的逃離出裂縫叢生的區域。

  但木杖中蘊含的魔紋,剛一出現,就被裂縫撕的粉碎,就連精工的木杖也斷成兩截。

  男子此時已經完全處於密閉的封鎖狀態,空間裂縫將他徹底包圍。

  絕望與後悔,出現在男子的眼中。

  早知道,就不該貪那一點恆定碎屑!位面融合的初期,恆定碎屑被拋出,對巫師而言是十分珍貴的機緣。但位面融合過程中,甚至位面融合結束,也有很大的機遇啊!

  難道,他就要因為自己的貪慾而付出死亡的代價了嗎?男子雙頰孱白,絕望的看著裂縫的黑影逐漸將他推向中心地帶。

  一旦他真正的進入中心地帶,那足以撕裂一切的偉力,會讓他連渣都不剩。

  就在男子徹底絕望的時候,一道詭魅的笑聲傳入他耳裡。

  「嘻嘻嘻嘻,這不是樹人波庫嗎?你這麼早就前往融合點,是想第一個獲得須渡蟲嗎?啊咧啊咧,你可真是貪心呢。」

  有人,代表著可能獲救!波庫眼中冒出光亮,往聲源看去。

  只見一身暗紫色蕾絲蓬蓬裙的少女,從數千米高空中打著華麗的洋傘飄蕩著落下,洋傘精緻無比,傘面上刻畫著一幅幅彷彿童話故事的精緻繡畫。蓬蓬裙被水龍卷的強風颳的蕩漾,但神奇的是,無論蓬蓬裙怎麼被掀起,中心部位的蕾絲襯裙卻紋絲不動,讓春光無法外洩。

  打著洋傘,悠然從天而降的少女正是從雲鯨離開,趕到雷雲中心點的芙蘿拉。

  「鮮血女巫芙蘿拉!」波庫的聲音隔著空間裂縫傳來,聽不出來是驚喜還是驚嚇。

  「直呼一位少女的名字,是很沒有禮貌的事情唷~」

  波庫完全沒有和芙蘿拉打嘴炮的興趣,他目前處於生死一線,芙蘿拉的出現讓他看到希望!

  「芙蘿拉,救我!」波庫的聲音遠遠傳來,但水龍卷的聲響湮沒了他的聲音,他的魔力用在維持身形,無法釋放其他術法,只能反覆的大叫:「救我!快點救我!」

  芙蘿拉聽到了波庫的求救,嘴角隱隱露出奸笑。

  「我都說了,直呼少女的名字,非常沒有禮貌唷。」

  「女士!芙蘿拉女士!救我!」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清楚!」遠聲術這種戲法,芙蘿拉自然用的很溜。

  波庫焦急的道:「我說救我,救我!快救救我!」

  「噢,原來你是讓我救你啊?我還以為你是有把握才進入融合點的呢,原來是誤入其中了呀,真可憐啊。」芙蘿拉用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評論,讓波庫恨得牙癢癢,但有求於人,不爽也得忍!

  又堪堪躲過一道裂縫,但背後的披風卻被截斷成碎片。

  「對!我誤入險境,不小心被困住,救我,求你救我!」波庫的性格本身就有些沒皮沒臉,求起救來絲毫不顧及自己身為巫師的形象。

  芙蘿拉調笑夠了,方才道:「救你啊,沒問題啊。但依照等價交換原則,我救了你的命,你需要付出的代價可不低。」

  「我命賤,值不了多少錢!」波庫非常認真的說:「100魔晶好不好?」

  「嘖嘖,你是認真的嗎?」芙蘿拉打傘站定半空,從高處居下的俯視著波庫。

  「誒。」波庫似乎也知道100魔晶太低,遲疑了片刻:「那200魔晶?」

  芙蘿拉笑而不語。

  「要不300……不,500魔晶!」波庫枯樹一般的臉,露出心疼之色。

  芙蘿拉早就聽聞樹人波庫的無賴性子,一直沒有放在心上,沒想到還真的有巫師能不要臉到這種程度。

  波庫見芙蘿拉完全不為所動,急的跳腳:「那你要什麼,我的命真的不值錢!」

  芙蘿拉笑道:「你將剛才你收集到的恆定碎屑全部給我,我就來救你。」

  「恆定碎屑?!不行!這可是我拚命收集到的。」

  「然而你現在就要死了。」芙蘿拉一臉憐憫:「用恆定碎屑來做墳土,倒是獨一份。」

  芙蘿拉的話,讓波庫的臉上出現掙扎之色。

  但一向吝嗇的他,一想到辛辛苦苦搞到的恆定碎屑就這麼白白送人,心內就有濃濃的不甘。

  芙蘿拉也不說話,就遠遠的看著波庫在死神的尖刀上掙扎。

  「要不,我給你1滴?」波庫臉上露出不捨。

  得不到回覆,空間裂縫變大。

  「2滴?……3滴!」波庫哭喪著臉。

  芙蘿拉冷眼旁觀。

  直到波庫說到「給你8成,至少給我留4滴」時,芙蘿拉依舊笑眼眯眯,卻不曾鬆口。

  「好,8成!我救你出來。」這時,一道沙啞的男聲傳入波庫的耳中。

  芙蘿拉看著突然出現在身前的男人,嘴角一撇:「導師,差一點我就可以全部拿到了,你這時候插嘴幹嘛。」

  來人自然是桑德斯,只見他轉頭低聲道:「剛才我已經感覺到黛妮夫人的魔力了,她似乎在遠距離定位坐標。」

  如果黛妮夫人到了,別說8成,1滴都弄不到;所以桑德斯才在這時出現。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2:27 AM

第69章 就差一步

  空間裂縫的威勢強大,波庫現如今四周全是裂縫,憑藉他自己的能力,絕對出來不了。

  芙蘿拉剛才和波庫討價還價,看上去胸有成竹的樣子,但實際上以她的能力也很難將波庫救出來,就算真救出來了,也可能會斷胳膊斷腿,得不償失。

  所以,真正出手救人的還要靠桑德斯。桑德斯一直隱藏在一邊,等著芙蘿拉「議價」,等到差不多的時候才現身,既維持了面子,又不露底子。

  在波庫幾乎陷入死境的時候,桑德斯這時出手了,只見一身紳士裝的桑德斯兩眼猛地張大,黑色手杖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秘的痕跡,魔力從指尖奔湧而出,一道術法瞬間在他手中成型。

  巫師術法的釋放快慢,在於對所釋放術法的理解與熟練度上,能夠讓術法達到瞬發,要嘛是消耗一個巫術位,將其固化在精神力模型上,要嘛是全方位的理解術法的意蘊。前者太過奢侈,後者需要博學,所以無論是哪一種,都代表了一種巫師的底蘊。桑德斯隨隨便便的一個術法,抬手就是瞬發,可見底蘊之深厚。

  術法的波動,將他身後的黑金大氅披風掀起,在狂風中發出烈烈聲響。

  一隻渾身鱗片燃著黑色烈焰的魔馬,從桑德斯的手杖間奔襲出來,然後一聲長嘶,四蹄踐踏,腳下立刻出現一道奇異紋路的魔能陣,緊接著火焰馬化作一道黑光繞過層層空間壁障,衝刺到波庫身邊。

  下一刻,波庫的身影從裂縫中消失,出現在黑焰馬在外界刻畫的魔能陣上,而魔焰馬則代替波庫,出現在被空間裂縫的間隙之中!

  波庫突然換了個空間環境,還有些懵逼,左看看右看看,直到確定自己已經逃離危險,這才鬆了口氣。

  「這是幻魔大師桑德斯的術法——夢魘替身!」波庫看著代替他,被空間裂縫撕成碎片的一隻黑焰馬,驚呼道!

  夢魘替身,是桑德斯的拿手術法,用夢魘李代桃僵躲避一切死亡威脅,整個巫師界獨一份。

  波庫驚呼一聲後,這才看到了桑德斯。

  桑德斯伸出手,向著波庫勾了勾。

  波庫屁顛顛的跑了過去。

  「我沒叫你過來,我是讓你把恆定碎屑交出來。」

  波庫一聽,彷彿五雷轟頂呆愣當場,臉上露出心疼與糾結,隔了好一會兒才期期艾艾的道:「我……我我,其實可以……」

  「交出來。」桑德斯面無表情。

  波庫都快哭了:「我的……你們……要不再商量一下……」

  「別我的你的了,交易已成,我救你,你付出代價。所以趕緊交出來,要不然我再把你丟進去!」桑德斯等的不耐煩,直接使出術法,召喚出一隻夢魘把波庫駝在身上,只等他一聲命下,就要衝進裂縫中英勇就義。

  「別別別,放我下來!」波庫早就被空間裂縫搞的渾身乏力,他本身又是植物血脈的血脈側巫師,體力不如魔獸血脈的巫師,還天生被火焰克制,這時被夢魘馱著只覺得那黑焰燒的他幾欲死去。

  「我給,我給還不行嗎?」波庫哭喪著臉嚎啕。

  桑德斯依舊沒有命令夢魘將他放下來,直到波庫從空間軟囊裡將裝有恆定碎屑的滴管拿出來時,波庫才順利的落地。

  桑德斯倒是說話算話,20滴恆定碎屑,他拿了16滴,留了4滴給波庫。在交易的途中,波庫一直保持著如喪考妣的表情,就算面對的是比他等級還高的桑德斯,他也不懼怕的露出彷彿被啖肉飲血抽筋食骨的痛苦之色,可見其人的小氣程度。

  交易完畢,桑德斯臉上露出一抹笑意。有了這16滴恆定碎屑,這一次來的便不虧!

  位面融合有大機緣,這個所有巫師都知道。但大機緣也要有實力去拿,至少要擁有傳奇巫師的實力,才有可能去奪那機緣。不過南域已經至少千年沒有出現過傳奇巫師了,所以再好的機緣,也只是一團泡沫。

  而傳奇以下的巫師,只能在外圍打秋風。

  打秋風也有好與次的分別,恆定碎屑作為巫術花園的主要材料,平日根本無法得見,獲得途徑少之又少,一般來說只有在位面融合的初期,才有機會尋獲一二。可謂是「打秋風」中最珍貴的材料。

  16滴的恆定碎片,雖然無法建造大型的巫術花園,但建一個小型的迷你花園,倒是綽綽有餘。

  巫術花園一般都是大型巫師組織的標配,單個巫師擁有巫術花園的卻是很少,因為材料少,供給也很大。不過一旦真的擁有巫術花園,哪怕是迷你型的,也必然是跨越性的實力增長!

  桑德斯喜形於色,波庫卻是在一邊蹲坑飲泣。

  「導師,這邊!」芙蘿拉的聲音傳來。

  波庫擦乾眼角的淚,抬頭望去,只見芙蘿拉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用大量的魔晶與材料,憑空佈置了一片巨大的血**能陣。

  波庫仔細分別,發現魔能陣的作用是防護和增幅,好像還有小範圍挪移的效果。

  不過位面融合的範圍內,空間挪移很容易出錯,也不知道芙蘿拉為何要佈置這個魔能陣。

  波庫的疑惑,下一秒就明白了。

  只見數十里之外,藉著水龍卷的縫隙,隱隱約約看到一隊全身綠袍的巫師急速的朝著他奔來,領頭的是個帶著蔓越莓耳環的白髮老嫗!

  其人正是重力森林的黛妮夫人!

  看到自家長輩黛妮夫人帶團前來,波庫怎麼還會不明白!為何芙蘿拉要提前佈陣,為何桑德斯只要了他8成的恆定碎屑!就是因為黛妮夫人來了!

  黛妮夫人雖然打不贏桑德斯,但他們人多勢眾啊!要不然為何芙蘿拉要佈陣,就是為了牽制他們群毆啊!

  波庫恨啊!只要再晚那麼幾十秒,他就不僅可以得救,還不用交出去恆定碎屑……

  波庫咬牙切齒的望著桑德斯,他卻根本沒有看他,只有芙蘿拉對著他詭魅一笑。

  這笑容在波庫看來,充滿著嘲諷的意味,但他沒有任何辦法反駁。

  ……

  黛妮夫人耗費了大量的物資,定位到波庫的坐標,從位面夾道裡穿越到來。剛一出來,又馬不停蹄的往融合點趕,但等她好不容易趕到時,卻看到一臉傷悲的波庫。

  黛妮夫人又看了看不遠處的桑德斯與芙蘿拉,眼裡閃過一絲忌憚。

  配合著波庫的表情,黛妮夫人的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恆定碎屑你得到多少?」黛妮夫人急忙問道。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2:28 AM

第70章 攻防合一

  「才4滴?!」黛妮夫人猛地轉頭看向桑德斯,滄桑的臉頰閃過一絲怒火:「桑德斯,你可真是盤算的好,知道波庫心貪,所以才一步步看著他陷入空間縫隙,對吧?」

  桑德斯挑了挑嘴角,沒有作出任何回應,好整以暇的站在魔能陣中央,挑眉睨視。將不可一世的態度表現的淋漓盡致。

  黛妮夫人被他犀利的眼神盯的一陣心虛,不過想著身後有重力森林的精英作堅實後盾,她也毫不懼怯的回瞪。不過黛妮夫人卻是沒想到,桑德斯光是站在那兒,氣場就壓得眾人喘不過氣,她身後的精英們,要嘛訕訕的摸著鼻子看一邊,要嘛就低著頭不聞不問,惟獨黑髮男子塞班和她站在同一條陣線,氣沖沖怒瞪桑德斯。

  「黛妮夫人,這你可就冤枉我們了,我們來的時候,波庫已經被困進去了。」芙蘿拉說話的表情一貫是嬉笑詭魅,旁人很難分辨出話裡是真是假。就連波庫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桑德斯他們是先來還是後來。

  「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巧合。」黛妮夫人說完這句話後,冷哼一聲不再開口。

  她身邊的塞班道:「夫人,我們要不要……」塞班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黛妮夫人沒好氣的道:「你沒看她們腳下的魔能陣?進可攻退可守,防禦圈滴水不漏,還有小範圍的挪移魔紋,這卷魔能陣的品質已至中級,也不知是哪個魔紋大師繪製的。」

  塞班看過去,果然在桑德斯兩人的腳下,發現了隱隱約約的陣紋。

  「再說,就算他們不佈陣,我們也很難將他們留下。」黛妮夫人嘆了口氣,這次的暗虧也只能自己吞下去了。

  「導師,他們看上去像是放棄了?」芙蘿拉笑道。

  「她們不敢打,融合點馬上要進入二階段,這裡的位面晶壁會極其薄弱,要是一不小心捅了簍子,世界意識都容不下她!」桑德斯一點也不擔心會和黛妮起衝突,因為黛妮同為2級巫師,而且她的壽命比桑德斯長了不止兩倍,活得久知道的也多。在這種情況下,起衝突只是自找死路。

  不過桑德斯也沒有自視甚高,他清楚位面融合會招來多少蜂蝶,雖然現在他們好像還沒有到,但桑德斯估計,等到第二階段開始,融合點的坐標會立刻被所有處於位面夾道的人知曉,到時候必然會出現混論。而且,不是所有人都如黛妮那般自制,一不小心就會擦槍走火。留在魔能陣裡,就算出了問題,也有退路。

  位面融合的速度在加快,天空中的雷雲越發的深沉黑暗,明明是正午時分,卻彷彿午夜。再加上龍吸水的大量出現,潮湧變得古怪與對立,呼嘯而來的浪頭堪比百米高樓。

  轟鳴的雷聲,劇烈的浪聲,呼嘯的風聲。讓現場變得凌亂不堪,誰都聽不到對方的話,巫師們也不得不各顯神通,遠聲術、心靈繫帶、思維同步,三大側的術法頻頻閃現。

  此時,在裂縫中央的位置,深沉到極點的幽黑,慢慢侵蝕著那些細小的裂縫,最後一點點的壯大。

  邊緣位置,已經沒有任何新生的裂縫了,這代表著當所有裂縫合二為一的時候,融合點就會真正的踏入第二階段!

  突然,身後傳來瘋狂的水聲,只見一排高約萬米、直聳進雷雲中心的的龍吸水,被斬斷。

  一隻巨大的鰩魚,從斬斷的裂口中悠然的飛了進來,一群衣著各異、用華美的珍珠點綴的巫師群體,站在鰩魚之上,緩緩的駛了進來。

  芙蘿拉斜眼輕瞟,看到其中一個用貝殼遮胸的清涼女子,在肚臍眼的位置有一道青色的魚鱗紋身。在清涼女子的身邊,一個盤腿而坐的黑鎧大漢,隨意的揮舞手上的巨劍,而在他的眉心,同樣有魚鱗紋身,不過這個魚鱗的顏色是幽黑色。

  一眼望去,每一個坐在鰩魚之上的巫師,裸露在外的皮膚,都有一枚形態顏色各異的魚鱗。

  「深海之歌。」芙蘿拉低聲沉吟。

  深海之歌的巫師標誌,便是身上的一枚魚鱗紋身。

  深海之歌,南域公認的十大巫師組織之一,其總部位於無盡海之下,掌控了多個水下城池。深海之歌的巫師,天賦多與水有關,其能力也反應在性格之上,不過很少有溫柔的水,幾乎個個性格都恨不得洪水滔天,完美的繼承了水的善變。

  「這群人,也是麻煩。」桑德斯搖搖頭。

  深海之歌的到來,比想像中還要快。融合點第二階段都還沒有進入,就已經找過來,可見他們的消息靈通程度。不過沒有人驚訝,這次位面融合的地方在大海之上,就在深海之歌的後花園,來的快也實屬正常。

  「第一階段已經過去了嗎?看來,恆定碎屑是沒有我的份了。」說話的是深海之歌的領隊,一頭銀色長髮的俊逸青年。

  「大魚術士斯利烏。」芙蘿拉輕聲念出這個名字。

  別看外貌年輕,但他的實際年齡比桑德斯還要大。只是桑德斯從不阻礙歲月在臉上刻畫的痕跡,如今看上去中年模樣,是數百年來肉體自然形成的痕跡;斯利烏卻是刻意消耗魔力,讓容顏一直處於最年輕鼎盛的時期。

  「遠離此人,他的危險程度極高,而且從不顧忌後果。」桑德斯低聲對芙蘿拉道。

  芙蘿拉:「明白。」

  這時,另一邊的重力森林的黑髮男子塞班,聽到斯利烏的自言自語(用擴音術自言自語?),眼珠子軲轆一轉,高聲道:「恆定碎屑全被芙蘿拉搶走了!真是該死!」

  他的聲音嘹喨,特意用術法擴音,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的聚集了過來。

  塞班頗為得意的昂起頭,黛妮夫人卻是怒視了他一眼,他還不自知。塞班的行為,說不上有多錯,但他卻是狠狠的將桑德斯得罪了,桑德斯個人實力極強,其背後的野蠻洞窟更是蠻橫不講理。如果說深海之歌還有「溫柔之水」存在,那麼「野蠻洞窟」的人,基本各個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人物。

  重力森林往日一向平和,如果因此得罪了野蠻洞窟,那後果就有些難料了。

  斯利烏看了眼塞班,嘴角啜笑,然後看向另一邊的桑德斯。

  「呵呵,原來是幻魔大師桑德斯先生,真是久違的相逢呢。」斯利烏一步步的憑空虛踏,靠近桑德斯。

  當兩人只有百米遠時,斯利烏一道水箭直接丟了過去。

  水箭被魔能陣阻擋在外,斯利烏嘴角含笑:「呀咧,不小心失手了呢。」隨之,話鋒一轉:「竟然布下了多重魔能陣,真是小心翼翼呢。」

  聽到斯利烏陰陽怪氣的聲音,芙蘿拉在心底暗暗吐槽:「呢」個屁啊!

  斯利烏與黛妮夫人一樣,仔細觀察了兩人腳下的魔能陣後,眉峰一簇不再前進,而是回到自家的陣營裡。他不擅魔能陣,但也知道對方魔能陣必然出自大師,沒個一兩小時,別想真正破開。在破陣的同時,對方還可以反抗,甚至用挪移陣離開,簡直是攻防合一的大殺器。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2:37 AM

第71章 無垠之路

  當最後一道裂縫被中央黑域吞噬時,位面融合的第二階段正式開始。

  只見黑域的中央,開始出現一道白點,不一會兒後,白點慢慢的變大,肉眼可看到白點的邊緣出現鋸齒狀,就像是一個氣旋,不停的輪轉。

  「這就是位面融合的第二階段。」黛妮夫人看著那逐漸變大的「氣旋」,微微感慨道。

  「位面融合的步奏很多,但對巫師有用的只有三個時期,所以我們以這三個時期,將位面融合分為三個大階段。」黛妮夫人的年齡超過五百歲,經歷的多,懂得也多。是一位真正博聞強識的學院派前輩。

  黛妮夫人為身後的新生代講解著位面融合相關事宜,所有人都聽著。就連芙蘿拉與深海之歌的巫師,都沒有開口打斷。

  同一時間,遠離融合點幾十里處,唰唰唰地連續出現了數道位面夾道的出口,二三十個巫師從位面夾道中穿梭出來。有騎著魔寵的,有憑空而立的,有背戴煉金裝備的,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天空機械城的大型蒸汽戰艦。

  這群人正是南域各大巫師組織的人,他們紛至沓來,也是為了融合點的機遇。

  這些人齊聚的時候,現場隱隱有火光飛濺。

  畢竟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永葆安寧,各大組織之間存在糾紛的很多,他們如今齊聚一堂,很多巫師已經開始敵視相向,若非各組織的首領壓制,現場肯定是術法亂飛。

  巫師組織有懂行的人壓制,但獨行俠卻不一定懂得克制情緒。

  一個戴著眼罩的橙發女子,便和一個拄杖的白髮老者爭鋒相對,空氣中已經隱隱感受到術法的痕跡。

  「要打滾出去打,在這裡打要是我們被世界意識牽連,我定滅得你靈魂散魄,親族永眠!」一個渾身刻畫著魔紋圖騰的半裸男子,出現在兩人中央,臉上的表情黑壓壓的,兩人要是真的開打,他絕對會履行諾言。

  眼罩女和白髮老者都是南域出名的獨行巫師,在圖騰男的威脅下,雖有所收斂,但空氣中的術法波動卻並沒有撤去。

  圖騰男眼睛一眯,融合點在沒有正式進入第三階段時,決不能動手。真要動手,必須一擊必殺,否則餘波傳導進中央黑域,被世界意識盯上,後果不堪設想!

  這時,黛妮夫人低沉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

  「位面融合的第一階段,實際上就是裂縫新生期,無數的空間裂縫在這個時期出現。我們巫師以可以獲得的利益為之命名,花園之瓴。」黛妮夫人看似在為她身後重力森林的巫師講解融合要點,但這一次她直接用術法傳播到在場所有人的耳裡,似乎有意在提醒眾人:「因為空間裂縫中會拋出恆定碎屑,這是構建巫術花園的主材,所以我們巫師將這個階段稱之為花園之瓴。」

  「原來恆定碎屑是在出自這裡!」一個獨自站在角落巫師眼睛一亮,巫術花園是大型巫師組織的標配,對於很多新生組織,或者小型巫師組織來說,擁有一座巫術花園是它們能否擁有久遠傳承的保證!

  「黛妮夫人,不知融合點的恆定碎屑是否被你們收走?不知能否賣給我們?」有小型組織的巫師高調傳音道。

  這道傳音沒有避諱任何人,很多巫師全在底下暗罵「讓這小子搶先了」!

  緊接著有巫師高呼:「我們也要收!」

  「你們重力森林已經有巫術花園了,不如勻一些出來?我們給出的價格,必然讓你滿意!」

  「如果你不交出來的話,嘿嘿嘿……」一群黑袍巫師,幽綠色的光芒在黛妮夫人的身上來回掃量。

  現場的風向,瞬間被恆定碎屑的話題帶走。

  芙蘿拉的臉色一變,恆定碎屑真正的大頭可是被他們拿走,她低聲對桑德斯傳音:「導師,現在氣氛不對勁啊。我們要不要先做準備?」

  桑德斯的面色也有些低沉,心中暗罵黛妮的多嘴。雖然他有信心戰勝在場沒一個人,但場上除了他,已經出現兩個2級巫師。同等級時1對1,或者1對2,他都有把握。可1對3,甚至加上一群1級巫師,那可就麻煩了。

  遠遠的看了眼已經處於第二階段的融合點,眼裡閃過一絲鄭重。桑德斯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個彷彿水晶球一樣的物什,一道術法波動從他指尖傳入其中,很快水晶球的顏色出現變化,一道畫面從水晶球上出現。

  畫面是正在悠閒飛馳的雲鯨,雲鯨在黑壓壓的雷雲之下,毫無所覺得往古曼王國的方向飛行。

  看到畫面的瞬間,桑德斯嘴角露出微笑,「你把逆轉魔能陣的核心交給我。」

  芙蘿拉聞言,飛快的拿出一卷皮紙。

  桑德斯將水晶球與魔能陣的核心相接觸,魔能陣的一部分魔紋產生了輕微變化,等到變化完成,水晶球應聲而裂。

  「這個魘光水晶,是我一百年前從魘界得到的神秘寶物。可惜,是一次性用品。」桑德斯微微嘆息,看著碎裂的水晶球,眼底閃過一絲心疼。

  好在他們這一次獲得了大量的恆定碎屑,魘光水晶的消耗,桑德斯還是承受的起的。

  桑德斯將魔紋已然發生變化的逆轉魔能陣皮卷交還給芙蘿拉,「挪移陣已經不是短途定位,我將其定位在雲鯨身上,一旦有變,可瞬息而至。」

  雲鯨是野蠻洞窟的寶貝,其上刻畫的大陣數不勝數,再加上雲鯨本身的實力,就算被眾人圍毆,倒也不虞危險。更何況,巫師大多信奉個體力量,團體作戰卻是很少。

  回到亂糟糟的現場來。

  很多人在詢問黛妮夫人有關恆定碎屑的買賣意向,就連大型組織都順著開價。

  黛妮夫人臉色不變,無論是恆定碎屑在誰手上,或者恆定碎屑價值幾何,她都沒有做出任何回應。這讓遠在魔能陣中心的芙蘿拉面色稍微好了些,她雖然不懼怕場上任何人,但如果圍毆的話,那下場可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黛妮夫人自己也有考量,波庫本身得到了4滴恆定碎屑,雖然少,但也十分寶貴。她不想因此失去如此珍惜的材料。另一方面,她也不想過於得罪桑德斯,其人戰力無雙,野蠻洞窟又是個護短的組織,惹上它們不是個好主意。所以黛妮夫人才沒有回應任何人的詢問。

  另一邊,斯利烏也知道桑德斯得了大部分的恆定碎屑,但他沒有開口說出來。他並不是畏懼得罪桑德斯,只是心中另有計較。與其群狼飼虎,不如他全盤接收!

  黛妮夫人一開始,是為了阻止眾人在現場打鬥,才特意將位面融合的要點說出來。但見現場風向被恆定碎屑帶跑後,她也無可奈何,只能繼續道:

  「位面融合的第二階段,便是如今了。你們且看中央黑域的正中心,那裡有一個白色的氣旋,這個氣旋在慢慢的擴張,等到它完全擴張,黑域就會徹底消失。這是位面融合中,最危險的階段;但同時,最危險也伴隨著最大的機緣。」

  最大的機緣?許多小組織或者獨行巫師的眼中,都升起貪婪的情緒,能超越恆定碎屑,成為最大的機緣,會是什麼?!

  黛妮夫人緩緩開口:「第二階段,我們巫師將之稱為:無垠之路。」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3:17 AM

第72章 掠奪時刻

  「《世界之書》相信很多人都看過,裡面記載著巫師界擁有一道龐大的意識集合體,它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它沒有思維,也沒有感情,它所有的行為都是按照最初的規則行事。這個規則,有人稱之為自然,有人稱之為源頭。但終歸結底,它是一個以維護世界穩定為主的偉大存在。」

  「位面融合,是兩個世界之間的交融,對巫師而言是一場機遇。但對我們生活的世界來說,則是一把雙面刃,新世界的加入,可以讓世界本源的上限增大;但位面融合的時候,卻也會流失許多的本源力量。一個著眼遠方,一個失去現在,談不上誰更優劣。」

  「無垠之路,便是消耗世界意識本源力量的時候。通過本源力量的注入,世界意識壓制住黑域擴張,然後慢慢的建立一條聯通兩界的通道。這條通道,就是你們看到的黑域中央的白色氣旋。」

  「之所以說,位面融合是巫師最大的機遇,便是因為世界意識在消耗本源力量開闢的雙邊通道中,蘊含了很多玄妙之處,可以窺見很多東西。譬如,更遙遠的位面、位面坐標的真實化、甚至可以依靠一絲氣息,便能在雙邊通道裡尋找到氣息的主世界。正因為它四通八達,位面之路無垠衍生,方才被稱之為——無垠之路。」

  說到這裡時,所有巫師也明白為何無垠之路會被稱為巫師最大的機緣。在有世界本源力量的加持下,尋找未知的位面,或者開啟新的征途,這代表著難以想像的資源。而且黛妮夫人說了「位面坐標的真實化」,這代表著可以在無垠之路上,直接消耗材料,開啟一條相應坐標的穩定通道!

  就連桑德斯的眼裡,都露出一絲渴望。如果他能夠進入無垠之路,然後尋找到魘界坐標,是否就能開啟一條穩定的聯接魘界的通道呢?

  黛妮的話,引得在場諸人興奮不已,但也有很多瞭解內情的人面無表情,對興奮之人露出諷色。

  「不過,無垠之路不是那麼好進的。至少要有5級巫師以上的實力,也就是說,非傳奇巫師不可進。否則必然被世界意識牽連,化為無意識的本源,再無翻身的可能性。」黛妮說完這句話後,全場一片靜默。

  傳奇巫師,自從千年前扭曲大巫師巴澤爾離開後,南域未曾再現傳奇。更甚者,別說傳奇巫師,就連3級巫師,在南域都十分少見。

  「傳奇巫師才能進入,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干看著嗎?」有人叫囂:「太不甘心了!」

  黛妮夫人瞟了那人一眼:「你也可以強闖,但是我先說清楚,無垠之路階段,世界意識因為要消耗本源開闢雙邊通道,誰在這時候闖進去,或者爭鬥時力量波及到無垠之路,世界意識絕對會將你化為一點本源靈光,為通道開闢添磚加瓦。」

  「所以,各位都拎著點,別鬧的全部人為你陪葬。」

  樹人波庫在黛妮夫人到來後,一直保持著沮喪的表情,同儕對於他將恆定碎屑交給桑德斯,均感到憤怒怨恨,所以也沒有人和他搭腔。波庫在伶俜了好一會兒後,聽黛妮夫人說第二階段拿不到好處,貪財的本性讓他立刻跳出來詢問:「黛妮夫人,那第三階段呢?」

  黛妮看了眼波庫,對於波庫,她是既氣憤又無奈,畢竟先前波庫的選擇也沒錯,別人救了你的命,付出相應的代價,這是巫師公認的規則。再來,這次位面融合,本就是波庫無意中發現的,若非他推波助瀾,或許位面融合也不會如此快速的發生。綜合以上來看,波庫本身也沒有什麼錯,甚至還有嘉獎的地方。但黛妮一想到失去的恆定碎屑,就覺得心疼,所以看波庫也多了一分不虞。

  波庫就算不問,黛妮也會說第三階段。黛妮略微嘆了口氣,將位面融合的第三階段娓娓道出。

  「第三階段,便是位面融合的最終時刻,聯接兩個位面的通道會徹底固化,不過這個固化是有時限的,在這個時限內,我們可以穿過通道,第一時間獲得他方世界的資源。超過時限的話,對方世界會作為附屬位面融入到巫師界,到時候再去找附屬位面的入口,那就難了。這個階段,巫師將之稱為:掠奪時刻。」

  「也就是說,我們的機緣在於掠奪?」有人詢問。

  黛妮夫人點點頭:「沒錯,位面融合的大動靜,會把對方位面的強大生靈基本消滅一空,正是我們去掠奪的好時機。」

  沒有強大生靈的窺視,這種掠奪資源的行為,比起位面征程更加輕鬆,而且還沒什麼危險。所以,很多巫師組織這才都派人來此。

  當然,資源也有好壞之分,對面位面的具體情況,他們還不清楚,所以一切都像薛定諤的貓,不打開盒子,誰都說不清楚裡面的東西。

  「桀桀桀桀,第一個發現位面的人是誰?兩個位面的初始融合期,是可以看到對面世界的。把你看到的東西說出來,否則,桀桀桀桀……」說話的是天空機械城的帶隊首領——『魔偶師』博古拉,在場唯三的2級巫師之一,全身覆蓋暗紫光華軟鎧的紅髮男子。

  博古拉歪斜著頭,張揚的紅髮遮住半張臉,狹長的舌頭彷彿蛇信一般,在唇邊舔來舔去,嘴裡還時不時的發出「桀桀」怪笑。原本頗為帥氣的臉,被其怪誕的動作毀壞一空。

  博古拉一說話,所有人都噤聲了,博古拉的變態程度,南域巫師界只要是人都有聽聞。博古拉喜好美人,越美越能激發他的創作慾望,據說他所煉製的每一具傀儡,都是他的愛人。

  聽到博古拉點名找第一個發現位面融合的人,波庫縮了縮頭,他可不想被博古拉注意到,他這麼美,要是被博古拉看上了可怎麼辦!

  黛妮也不希望波庫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談論,畢竟是自家的巫師,就算有怨懟,也有底線的。

  另一邊,桑德斯和芙蘿拉是知道波庫是發現者的,因為波庫在發現位面融合跡象時,就派出了魔寵想要聯繫重力森林的人。不過魔寵被他們倆半途截胡,所以才能第一時間趕到,救了波庫的同時,還坑了一大份恆定碎屑。

  可惜的是,波庫似乎不僅僅用魔寵報信,還用了其他手段,要不然為何黛妮夫人來的如此快。否則,以芙蘿拉的坑人手段,估計整整2毫升的恆定碎屑,都可以被她坑到手。

  桑德斯兩人也沒有揭穿波庫。

  黛妮也鬆了口氣,桑德斯不說,那麼就沒人知道波庫了。

  可她這口氣剛鬆下去,就聽到一個尖銳的男聲:「波庫,你不是第一個發現位面融合的嗎?那你快說說對面的世界到底是什麼個情況?」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5:53 AM

第73章 博古拉

  黛妮猛地一回頭,就看到塞班一臉陰狠的看著波庫,嘴裡的聲音不大不小,雖然沒有用擴音術,但在場巫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重力森林這邊,他的話已然被所有人聽到。

  黛妮看著塞班,氣的一口血恨不得吐出來。她很早就知道塞班的氣量小,但她並不在意,因為在巫師裡睚眥小氣的人比比皆是,這點毛病不算什麼。但沒想到塞班不僅小氣,還缺乏大局觀,最重要的是,他還坑隊友!

  黛妮恨得牙癢癢,表情陰鬱的幾乎滴出水來。

  塞班似乎感受到了黛妮夫人的怨怒,下意識的轉過頭,就看到黛妮夫人陰狠的眼神,霎時嚇的背脊一寒。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剛才說的話,意味著什麼。

  平時私底下,怎麼坑怎麼挑撥,黛妮夫人都不會在意;但在這種場合,坑隊友就意味著將重力森林內部的齟齬揭開到公眾眼皮下,雖然每個巫師組織都有些見不得人的事,但不代表願意將之示眾。

  塞班被黛妮嚇的噤若寒蟬。而這時,因為他圖一時爽快,把波庫推出來的後遺症也開始發酵。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波庫,很多不懷好意的眼神讓波庫欲哭無淚。

  「原來是樹人波庫,倒是好運氣。」

  「這麼說,恆定碎屑應該也在他手上吧?」

  「嘿嘿,等會我們要不要……」

  「樹人波庫,我記得是血脈側的巫師,而且植入的是異植血脈,戰力應該不強。」

  「同是1級巫師,又沒有踏上那條路,怕什麼怕,直接幹!」

  各種討論聲傳來。

  黛妮聽到後,心情更加的憤慨,原本還對波庫有點怨懟,但此刻心中所有的怒意,都被塞班這個蠢貨給替代了。

  喧囂聲越發嘈雜,黛妮也沒空去找塞班麻煩,而是用傳音術,吩咐波庫上前應對。既然都已經被塞班推了出來,也別躲了,大大方方的說出來。有她在背後撐腰,諒他們也不敢真動手。而且黛妮自己也很想知道,波庫到底是怎麼鼓搗出這一大堆事兒來的;她收到波庫的傳訊,只是說他無意間造成位面融合,卻並沒有說具體情況。

  所以別說其他人好奇,就連重力森林的人都十分好奇。

  波庫聽到黛妮夫人的傳音,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站了出來,不過在露面前,他使勁揉了揉臉,把本就皺巴巴彷如樹皮一樣的臉,搞的更加凌亂,眼睛不是眼睛,嘴巴不是嘴巴,臉蛋還歪到一邊去。

  黛妮皺眉問道:「你臉怎麼了?」

  波庫眼珠子軲轆軲轆轉,暗地裡傳音道:「我怕被博古拉看上,我得低調點!」

  黛妮聽到這句話,差點沒吐出血來。怎麼這些人一個比一個不長心,一個心眼小沒腦子,另一個臉皮厚還貪財。也不照照鏡子,人家博古拉喜好的是美人!就你那副尊容,還怕被人盯上?

  黛妮深呼吸,強行壓住已經快飆到嘴邊的髒話,僵硬著臉對波庫點點頭,示意他開口。

  波庫依舊沉浸在「被害」的美好妄想中,戰戰兢兢的瞥了眼變態微笑的博古拉。

  打了一個哆嗦,波庫這才在眾目睽睽之下,緩緩的說出自己的經歷。

  波庫省略了他為何到魔鬼海域的原因,只是說收到」瘋熊薩博「的傳訊,讓他過來護航紫荊號。在趕來的途中,他發現了一片生長著瑩絨草的小島。瑩絨草是異界的魔植,是製作瑩絨藥劑的主材,瑩絨草雖然不貴,但巫師界沒有原生記錄,也沒有成功移植的記錄。

  波庫雖然煉藥不行,但身體內有異植血脈,天生對植物有親和感,憑藉這份天賦他種植了很多魔植與其他巫師做交易。可以說,他對於魔植的種植很有一手。

  可是,波庫依舊沒有成功將異界的瑩絨草移植到巫師界,這一直是他的遺憾。當他發現魔鬼海域的某座小島上有大片生長的瑩絨草,簡直驚呆了。也不知道是原生的,亦或者是有人移植的,他就毅然而然的留在了島上,想要觀察瑩絨草的成長條件,以期移植到自家的魔植園。

  他觀察瑩絨草有一個多月了,土壤、水份、風速、濕潤度等等,該記錄的都記錄了,所以他決定開始移植。結果他第一鏟子挖下去,還沒挖到瑩絨草的根,就發現風起雲湧,腦袋一昏沉,就看到了另一片世界。

  那是一片充滿著綠色植物的世界,他看到的是其中一處草原,地面上長得全是閃著瑩瑩光輝,類似蒲公英圓球的瑩絨草。

  他就看了一眼,然後另一個世界的異象便消失了,緊接著就是雷雲聚集、電閃雷鳴,空間裂縫不停叢生……

  波庫的話講完了,大家自然很清楚,波庫說的那片綠色植物的世界,應該就是此時與巫師界融合的位面。

  長滿瑩絨草的茫茫草原……眾人紛紛遐想起來。

  瑩絨草雖然是異界魔植,但它本身是低級魔植,產量也挺大,好幾個巫師組織都有經營瑩絨草的跨位面倒賣,所以並不怎麼值錢。

  但一株瑩絨草不值錢,但瑩絨草構成的草原那就值錢了!按照當前巫師界的價格來看,一株瑩絨草要5魔晶,那整個草原的瑩絨草,那價值簡直超出所有人的想像。

  更何況,波庫看到的還只是它方世界的一個極小的縮影,位面雖然有大有小,但再小的位面,都要以千萬平方公里來計數。

  小小的縮影就已經如此值錢,那其他地方呢?會不會更加的令人心動的材料?

  所有人都浮想翩翩起來,這次的位面融合,就算只有瑩絨草的收穫,已經算是一場豐收盛宴了!

  波庫說完自己的經歷後,就準備退回重力森林的陣營裡。

  他說出了瑩絨草草原,吸引了所有人注意,不僅降低眾人對「恆定碎屑」的關注,還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一時間,倒也沒幾個人再去注意,他作為第一個發現者,是否擁有恆定碎屑這個『真』命題了。

  卻說,波庫剛剛退回自家陣營,就聽到博古拉的叫喚:「留步!」

  波庫一個冷顫,心內思緒翻騰,前一刻還是「糟了,果然歪了嘴臉也遮擋不住我光輝無限的美麗」,下一刻便成了「為了不被博古拉鍊製成魔偶,就算是讓我這樣、那樣、OOXX,我也認了」!

  波庫天馬行空的思緒,顯然是多餘的。因為博古拉叫停他,根本不是為了他的「美色」,甚至正眼都沒多瞧他。

  「你說薩博讓你護航紫荊號?」因為波庫先前提到了薩博,所以博古拉這一次的語氣比上一次顯然要好很多:「薩博也在魔鬼海域,為何在這裡沒有見到他人?」

  博古拉雖然性格怪癖,但也有人能制他,便是他的蒙學導師——米多拉。

  而米多拉偏偏又是薩博的導師,雖然兩人位置與起點不同,但說起來他與薩博,其實也算是師兄弟的關係。

  腦海裡「春色無邊」的波庫,聽清楚博古拉的問話,竟然不如他所『想』,心中莫名詭異的升起一絲遺憾。

  「薩博正在護送一群天賦者回南域,作為鎮守人,應該不敢離開太遠吧。」波庫也不清楚紫荊號的具體情況,只能按照邏輯推測。

  「噢,原來如此。」

  「你後來沒去護航,有沒有和薩博道歉?」

  波庫一臉懵逼,他為什麼要道歉?!不過看著博古拉一副「你沒有去道歉的話,我就要殺了你噢」的表情,波庫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噢,道了歉啊,那好吧。」博古拉聽後也沒有再問,點了點頭,徑直的相信了。

  站在博古拉身後的天空機械城的其他巫師,看到博古拉十分篤信的表情,不禁頭上冒出三條線。

  其實這個傳聞中極端變態的博古拉,在對非自身利益得失的事情上,非常容易相信他人,就算對方是在說謊,他也看不真切,純良的堪比小孩子。

  雖然有純善的一面,但一旦關乎他個人的利益,他則變得十分精明,與極端的霸道。所以,惡魔與天使,邪惡與純真。合二為一,這才是真正的博古拉。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5:54 AM

第74章 突變

  波庫的話,讓在場所有人對於位面另一端,更加的期待了。

  另一邊「無垠之路」已經慢慢開始進入尾聲,黑域中央的白色氣旋,越來越大,氣旋邊緣的齒輪狀『尾巴』也轉的越來越快。

  眼看著,氣旋就要與黑域完全重疊!當氣旋完全覆蓋住黑域,這代表著掠奪時刻將正式來臨。

  這個時段,也是世界意識本源分裂的最大化階段。『本源』那龐大的力量,不知從何處鑽出來,一股腦的投入黑域中,為穩固無垠之路的通道添磚加瓦。

  本源,是構成世界最基礎的力量。在場所有巫師,沒有一個人能看清楚『本源』之力為何物。

  善良的人,看到的本源之力,是萬物的本性靈光;邪惡的人,覺得是最為污穢的上等佳釀。但無論怎麼說,本源之力包含的內容太多,它既是穩固空間的釘子,它也是的追溯歷史的畫筆。

  這種龐大無邊的力量,不是正與邪、善與惡可以去定義、桎梏的。

  當它出現的時候,在場每一個巫師,都被那彷彿無邊無際的宏大力量震懾住,而感到自身的渺小。

  「本源之力啊……這樣龐大的偉力,太強大了!」

  「人類真的能掌控住這種力量嗎?」有人感嘆。

  「感慨強大,可以。但懷疑自己,不行!因為你是巫師,你懷疑自己就是懷疑巫師的體系。」有人反駁:「別忘記《巫師之書》的開卷語,用知識做支點,用術法做槓桿,就能撬起一切的不可能。知識積累的愈多,能發揮出的力量也愈強,追尋世界的真實,探索時空的終極,掌握位面的生滅,巫師都能做到!」

  「只要路未絕,前途漫漫,終有一天可以看到盡頭的美景!」

  本源力量瘋狂的壓制著黑域,也激起巫師眾的心中感慨,在場絕大多數的人,都在靜靜等待著氣旋覆蓋住黑域,掠奪時刻真正開啟的那一刻。

  但,也有例外。

  深海之歌,站在巨大鰩魚背部的斯利烏,突然動了動耳朵,一陣細語呢喃傳入他耳膜。

  斯利烏的嘴角突然勾出一個弧度,轉頭望向另一側——

  那裡站著一群黑袍人,人數足足有十三人。每個人都披著破爛的黑色罩袍遮住面容,其身上的波動晦暗古怪,站在最前方那道瘦削身影,氣息更是奇葩,時而如淵如獄,時而又淺薄如凡人,讓人看不真切。

  黑袍領隊和斯利烏遠遠對視了一眼,只見斯利烏伸出手暗暗做了幾個手勢,黑袍領隊見狀猶豫了片刻,方才點頭。

  斯利烏見到對方首肯,嘴角笑意更大,在所有人都被本源力量的壯觀吸引住時,他突然低聲吼了一句:

  「動手!」

  隨著這句話的落下,深海之歌的所有成員,身上突然顯示出盈盈水光,緊接著無數道水幕接天而來,直直落在場中央,將在場所有的組織分隔開來。

  水幕遮擋住所有人的視線,現場一時有些紛亂。

  「斯利烏,你在幹什麼?!」

  「深海之歌,好大的膽子!你要和我們所有組織開戰嗎?」

  黛妮夫人也怒意上湧:「斯利烏,你敢在這時候使用術法,就不怕世界意識找你麻煩嗎?你如果想死,自己衝進黑域裡去,別拉著我們一起!」

  世界意識有沒有感情,他們不知道。但黛妮夫人非常確定的一點是,如果在這時動手,世界意識肯定會注意到他們,然後絕對不介意將他們化為本源靈光,從此再無輪迴。

  注意,這裡是「他們」,而不是「他」斯利烏一人。因為世界意識並不會管你們中的蠅營狗苟,一視同仁才是它的做法。

  這時,有人在調起魔力,術法的波動衝擊著隔斷他們視線的水幕。

  「不要動用術法!這裡的空間因為位面融合,導致極為薄弱,一旦術法波動超越當前極限,就會引發大面積的連鎖反應!世界意識肯定會注意到這邊,後果不堪設想!」黛妮夫人也感覺到了術法的波動,立刻叫道。

  黛妮夫人作為權威的學院派巫師,縱然有人不服她的實力,但沒人不服她的閱歷。聽到她的提醒,為了自個小命著想,所有人都停下了術法。

  「黛妮夫人說的很對的呢!你們一旦使用術法就容易招來世界意識的盯梢唷,我可不想被你們連累呢!」一直『呢』來『呢』去的,不用看人,眾人都知道說話的定然是深海之歌的斯利烏。

  「明明是你在連累我們,你還不趕緊把術法撤掉!」

  斯利烏無辜的聲音再次傳來:「術法?什麼術法?你們可別想陷害我。」

  「你還想狡辯!看我不把你……」

  「咦,等等。你們感受一下,水幕中有魔力波動嗎?」

  「我來試試。」

  「嘿!還真沒有!」

  黛妮夫人也伸出精神力觸角,小心翼翼的去接觸水幕。她雖然是2級巫師,但她的精神力數值並不高,經過數百年的時間,精神力數值也才堪堪到達25點,所以當精神力觸角碰到水幕時,還有一絲被水流沖刷的壓迫感。

  但也只有壓迫感,沒有任何其他的感覺。

  「的確沒有魔力波動,這不是術法。」黛妮夫人道。

  「沒錯呢,這不是術法,是碧姬的操水天賦呢!」斯利烏微笑的拍了怕腳下的巨大鰩魚,它正是斯利烏口中的碧姬。作為神秘側的召喚術士,斯利烏能以「大魚術士」為名號,不是師出無名的。

  「你到底想幹什麼?我警告你,無垠之路的階段馬上就結束了,如果你不趕緊將水幕撤走,等到空間恢復穩定後,你可就成了眾矢之的!」黛妮夫人厲聲喝斥。

  「別擔心,我只是有一些事情要處理,很快,很快就會結束的呢。」斯利烏的聲音就跟滴入水中的墨汁,慢慢的淡去。

  ……

  芙蘿拉在水幕出現的時候,驚訝到雙眼瞪的滾圓。她完全沒有想到,在世界意識的餘光下,竟然有人敢大咧咧的動手!

  「斯利烏,你要做什麼?」

  「你的膽子也太肥了,不會是要開戰吧。」

  「斯利烏,回話!」

  芙蘿拉還想要開口時,桑德斯沉吟道:「別叫了,周圍佈置了一層絕音念壁,聲音傳不出去的。」

  「絕音念壁?」芙蘿拉疑惑道:「這是哪一側的術法?是自創術法?」

  桑德斯臉色鄭重的搖搖頭:「都不是,這是寒特世界的超能力,念力。」

  啪啪啪——

  只見一道鼓掌聲傳進兩人的耳裡:「不愧是幻魔大師,竟然能認出念力,果然見多識廣呢。」

  水幕中央,一個人影慢慢的浮現,水流劃過他銀白色的長髮,俊逸的容顏,最終緩緩的出現在兩人面前。

  其人,正是深海之歌的領隊,大魚術士斯利烏!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5:56 AM

第75章 異界大能

  「念力者一旦離開寒特世界,其自身念力會大打折扣。能在巫師界佈置一個絕音念壁,在寒特世界至少也是二星強者。」桑德斯沉聲道。

  寒特世界也是個擁有特殊力量的世界,這種力量名為「念力」。念力沉睡在寒特世界每個生靈的體內,只有通過特殊修煉方法將之喚醒,念力才會發揮其獨有的效果。

  寒特世界算是一個低魔位面,最強者為三星念師。三星念師的念力所造成的破壞力,堪比3級巫師。不過,這只是念師在寒特世界時的水平,一旦離開了寒特世界,念師的念力會大幅度下降,三星念師若處在巫師界,能發揮1級巫師的水平,就已經頂天了。

  就像這道「絕音念壁」,在他們眼裡基本就是2級學徒的水準,但實際佈置者卻是二星以上的念師。這就是世界不同所造成的實力壓制,巫師之所以能橫行大千位面,就是因為巫師的實力受世界的壓制很小。倘若是一位踏上真知之路的巫師,他的實力甚至完全不會受到世界不同的影響。因為巫師的力量,說白了就是對知識的運用,只要思維的方式還在,力量就很難受到削弱。

  「你請動二星念師,莫非是想狙擊我等?」桑德斯看著斯利烏道。

  「狙擊?當然不是。我只是想和桑德斯先生做一場買賣呢。」斯利烏穿過水幕,站在碧姬之上。風撩起他銀色長髮,看上去極為的出眾。

  「交易?如果是一場正常交易,你還需要動用異界來客?」桑德斯嘲諷道。

  「嘻嘻,莫非你還在惦記著恆定碎屑?」芙蘿拉突然開腔。

  「沒錯,芙蘿拉女士真是一點就透呢。我就是想交易一點恆定碎屑呢。」斯利烏抿嘴笑道。

  「不可能,你也不看看你是……」芙蘿拉張口就要嘲諷,卻被桑德斯攔了下來。

  桑德斯道:「交易?既然是交易,不如說說你的籌碼。如果合我心意,交易給你一些也無妨。」

  「導師!」芙蘿拉聽到桑德斯的話,有些不舒服的嗔了一句。桑德斯只是擺擺手,暗地裡比了個手勢——

  拖一下時間,現在不宜動手!

  芙蘿拉看到桑德斯的示意,心領神會的閉了嘴,退到桑德斯的身後。

  「籌碼呀?」斯利烏咧開嘴,眼底閃過一道冷光:「用你們倆的生命交換如何?」

  聽到斯利烏的話,桑德斯和芙蘿拉的臉色肅然一黑。

  「你找死!」芙蘿拉怒斥道。

  「用我們的生命作籌碼?你確定有把握殺了我們?」桑德斯不屑道。

  斯利烏毫不畏懼,「我當然殺不了你,但世界意識可以呀,如果你動手,或者我動手,後果……嘿嘿,我不說你也該明白。」

  芙蘿拉還以為斯利烏掌握什麼大殺器,一聽到斯利烏的話,白眼一翻:「你這是自找死路,無論誰動手,在場諸人都逃不掉,你以為你就能活下去嗎?」

  「別拖時間了,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斯利烏拍了拍手,週遭立刻出現數道黑影,其中黑影的領頭者,是一個身形瘦削但氣息古怪的男子,斯利烏道:「他們是寒特世界尹迪科家族的人,我想桑德斯先生應該不陌生吧?」

  「尹迪科?」桑德斯看著最前面的瘦削男子,眼裡突然閃過一絲驚訝:「你是飛鴉.尹迪科?」

  瘦削男子低著嗓音笑了笑,帶著異域口音道:「在下正是飛鴉.尹迪科。」

  飛鴉取下兜帽,露出白髮長者的形象,雖然絕大部分外貌和人類差不多,不過他長有一對黑白紋路的獸耳。這對獸耳表明其並不屬於人類,而是類人的智慧生命。

  桑德斯一聽他的名字,臉色立刻一變。這人正是寒特世界五大三星念師中的一位!其念力性質為「原點」。

  這個能力在寒特世界無比強大,甚至可以影響整個寒特世界。創造一個元素的初始點,以之延伸,可以以火為初始點,延伸出無盡火海;也可以用水為初始點,延伸出汪洋大海。而且它還不限制於實物,它甚至可以用時間、空間為初始點!

  雖然飛鴉離開了寒特世界,無法做到在寒特世界那般翻雲覆雨。但如果合理利用他的能力,以「穩固的空間」作為初始點,衍生出一片庇護地,就算這個空間塌陷,他們也能安然無恙!難怪斯利烏感說出那番話,因為有飛鴉在,他們根本不懼被世界意識牽連。

  「果然是好算計。」桑德斯面色陰暗的道,他如果動手的話,一旦崩塌了這片空間,被世界意識盯上,會連累所有人,但斯利烏卻可以靠著飛鴉的能力存活,到時候如果真的被各家組織追溯起來,還是他的錯。

  他如果不動手的話,斯利烏也可以讓飛鴉主動攻擊。三星念師飛鴉,在巫師界能發揮至少1級巫師的實力,足以對付無法放手施放的他們。

  所以,無論動手還是不動手,他們都嘗不到好果子吃。

  桑德斯其實也暗中在估摸著斯利烏的底線。斯利烏其實可以一開始就動用術法,讓在場所有人都被世界意識化為一點靈光,死的不能再死。他便可以獨自佔得位面融合的第三階段的利益,但他沒有這麼做,顯然是有原因的。

  或許,飛鴉的念力不足以保護深海之歌的所有人。亦或者,斯利烏還有其他計較,不願意徹底得罪在場所有的巫師組織。

  不過桑德斯比較好奇的是,斯利烏為何敢這麼做?

  「所以,你的答案是什麼呢?可別拖時間噢,我再給你1分鐘,如果1分鐘內不回答,我可要動手了。你們的命,或者交出恆定碎屑。」

  斯利烏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似乎篤定桑德斯的選擇。對於巫師而言,生命比任何東西都重要,情懷?美德?英勇就義?那是凡夫俗子追求的精神慰藉罷了,對於致力看透世間本質的巫師而言,什麼東西都沒有自己的生命重要。

  突然,斯利烏看到芙蘿拉掏出一張皮卷,皮捲上有魔紋閃爍,顯然連接著他們腳下的魔能陣。

  「想要靠挪移陣法離開?」斯利烏挑眉,含笑道:「呀咧,差點忘了告訴你們了,周圍的水幕上被覆蓋了一層時空念障,雖然因為世界不同的關係,念師的能力被削弱了。但阻礙你們一兩分鐘,還是沒問題的呢!」

  時空念障?!芙蘿拉急忙看向桑德斯,只見桑德斯輕輕的點了點頭。

  該死!芙蘿拉低聲咒罵了一句,不過她看似一臉燥鬱,但如果瞭解芙蘿拉的人在此,就能看到她的眼睛一片清明淡定,絲毫沒有一點怒意。

  因為「時空念障」,現場一時間,陷入了冷寂。

  「還有30秒,希望你們做出正確的選擇唷。」斯利烏看上去十分愜意的拿出個迷你沙漏,看著裡面的沙礫一點點的落下,嘴角的微笑越發張揚。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5:57 AM

第76章 攝錄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突然,桑德斯看著飛鴉,詢問道:「飛鴉閣下,你進入巫師界,可是經過正規渠道?」

  飛鴉看了眼桑德斯,沒有說話。

  「看來,我的猜測沒錯,你的壽命已經快到極限了吧?」

  飛鴉猛地抬起頭,看向桑德斯的眼神,帶著冷漠與審視。

  「你想說什麼?」飛鴉低沉的聲音,帶著古怪的語調。

  「沒什麼,只是想要告訴你一件事。偷渡進入巫師界,可不是一件小事。對了,你可不要輕信巫師的承諾。」桑德斯說完這句話後,看向斯利烏。

  「大魚術士,斯利烏。希望下一次見面的時候,你能拿出飛鴉的停留證明,否則,來找你的人可就不是我了,而是極端教派的執法者。」

  桑德斯說完這句話後,芙蘿拉在斯利烏怔愣的眼神中,輕輕的拋出皮卷。

  下一秒,一道奇怪的裂縫出現在他們面前。

  緊接著,在斯利烏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桑德斯帶著芙蘿拉鑽入裂縫,消失不見。

  看著兩人消失,斯利烏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已經逮到最好的機會,竟然還被他們跑掉了!還有,為什麼他們的挪移陣還可以用?

  斯利烏怒氣衝衝的看向飛鴉。

  飛鴉搖了搖頭:「時空念障沒有觸發,他們似乎不是通過位面夾道離開的!」

  聽到飛鴉的話,斯利烏也用精神觸角感受了一下,周圍的確沒有任何空間波動,可惡!那他們到底是怎麼離開的?!難道是置換類的術法?不對,沒有術法的波動。

  斯利烏簡直氣瘋了,他這一次其實壓根就沒打算放桑德斯離開,他早就安排好深海之歌的其他人,做了最萬全的準備,無論桑德斯作出什麼選擇,都要讓他永遠的留在這裡!否則,後患無窮。

  且不說會被桑德斯或者野蠻洞窟報復,光是飛鴉的身份就是一個最大的問題!

  一個野外的異界偷渡客不算多大的事,但如果是一個擁有高強實力的偷渡客,那問題可就大了。如果因為飛鴉,而被極端教派扣上一頂「洩露巫師奧秘」的高帽子,那他可就沒地兒哭去了。

  雖然,就算真的洩密出去了,沒有領路人,斯利烏也很難真正進入巫師的世界。

  但斯利烏其實根本沒有洩密,他只是和飛鴉做了個延壽藥劑的交易,以此換的飛鴉到巫師界當做深海之歌的豢養打手。如果極端教派的執法者對他嚴查,說小點,他只是和飛鴉做了個延壽藥劑的交易,但如果往大裡說,便有可能是洩露煉金藥劑的秘密給異界偷渡客,這就是麻煩了!

  該死!斯利烏捏緊拳頭,心中的怒火無處發洩。

  這一次的大動作沒有任何收穫不說,還得罪了桑德斯,為了避免被極端教派盯上,回頭還必須將飛鴉給處理掉。簡直損失慘重!

  不過讓斯利烏沒有意料到的是,他以為目前狀況已經夠壞了,但實際上,還有更壞的狀況在等著他。

  ……

  雲鯨在雷雲下悠閒的飛翔。

  經歷前幾天的雷鳴閃電,外面的牧場早已變得凌亂不堪,好在這兩天狀況好了許多,除了雷雲還沒有散開外,雷電已經很少落下。

  安格爾也搬回到自己的小帳篷裡住。

  這天,安格爾睡了個午覺,精神飽滿的離開帳篷。因為桑德斯和芙蘿拉都不在,安格爾緊繃的情緒放鬆了許多,一路上就連托比站在他頭頂上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也沒有打擾到他的好心情。

  一踏進桑德斯的華麗大帳篷裡,托比立刻從安格爾的頭毛裡飛出來,在半空中打了個旋兒,就直直的飛向餐廳去了。

  古德管家在餐廳區為托比設置了一個小隔間,吃的玩的應有盡有。

  安格爾沒有去餐廳,而是直接來到藏書室,關好大門,又將窗簾給拉緊,等到確定不會有任何遺漏的地方後,安格爾從內兜裡掏出了一條古銅懷錶。

  這條懷錶是他離開紫荊號時,艾琳送給他的。

  橢圓形的懷錶做成翻蓋設計,金屬蓋面上刻有花紋浮雕,翻開後就能看到白淨的鐘面。

  不過安格爾並沒有從正面打開,而是從背蓋擰開。背蓋打開,立刻看到鐘錶的發條與齒輪在精細的研轉。

  安格爾從齒輪的一側,輕輕的提拎出一片薄若蟬翼的四方形晶體。

  這個水晶薄片,正是喬恩導師留給他的珍貴禮物——全息平板。

  前段時間,桑德斯和芙蘿拉在雲鯨上時,安格爾為了以防萬一,沒有將平板拿出來使用。但如今他們兩人都不在,所以沒有後顧之憂下,安格爾自然要合理的利用平板的優勢。

  桑德斯曾經說過,在到達繁大陸前,藏書室裡的書籍任由他閱讀。藏書室裡的書籍非常多,十多萬冊的漿紙訂本擺的滿滿當當,安格爾又沒有過目不忘的技能,所以在到達古曼王國前,安格爾一直都是針對性的閱讀一些基礎。目前為止,也不過熟讀了百冊左右。

  但現在桑德斯不在,安格爾卻有了其他的想法。

  全息平板有攝錄功能,他沒有辦法全部記住,但可以通過平板的攝錄功能,將其存儲在平板中啊!

  所以,安格爾在桑德斯離開後的第二天,便轉職攝像獅,花大量的時間在拍攝過程中。

  今天是安格爾拍攝的第五天,整個藏書室的書,已經有九成九被他拍攝完畢,只剩下一部分皮卷珍本還沒有記錄。

  拍攝的過程很輕鬆,當案板上的油燈開始變黯淡時,最後的一部分也被他全部攝錄完畢。

  安格爾看了看時間,離黃昏飯點還早。索性打開全息平板,將拍攝到的所有圖片分類整理。

  在安格爾這些天攝錄的過程中,雖然沒有特意去看書的內容,但對於桑德斯藏書室的內容分佈,倒是有了個大概。

  整個藏書室的藏書,似乎都是桑德斯精心收藏的,一共11個書架,每一個書架都是雙面落地架,架高4米,總藏書約莫超過十萬。前面2個書架,包含了學徒有關的知識,以及一些巫師常識。

  從第3個書架開始,就隱隱有正式巫師的影子了。第3書架基本都是歷史悠久的皮卷珍本,很多的皮質都已經皸裂,裡面的內容多是古代巫師的遊記,或者一些軼事。除此之外,還能找到一些遠古的術法,譬如記錄第一本冥想法誕生的《初始榮耀》,亦在此列。

  第4個書架多是一些正式巫師相關的內容,不過很少有術法記錄,多是人物傳紀,還有一些修煉時的要點。第5個書架到第10個書架,是安格爾最感興趣的區域,裡面有很多雜學的書籍,如《魔紋繪製》、《煉藥初解》、《材料的提取》、《深淵位面魔獸圖鑑大全》…不過這些書籍,多是很初級的教材。或者說,桑德斯的藏書室,基本沒有任何深奧的教材。

  安格爾猜測,桑德斯在開放給他之前,應該有篩選過一些。開放這些給他看,估計也是想讓他觸類旁通,找到屬於自己未來的路。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5:58 AM

第77章 全盤接收

  桑德斯的藏書,很多都是他的私人珍藏,外界很難買到。甚至還有一些是唯一秘本,可見他藏書的珍貴。

  不過,誠如芙蘿拉先前恐嚇安格爾的一樣,其實藏書室裡安格爾能看懂的那些書,基本都是巫師學徒的書,這些書的確不太值錢。但不代表,桑德斯的藏書裡沒有珍貴的書籍啊!

  他之所以如此大方的將藏書室開放給安格爾,主要原因在於安格爾是個凡人,而他的藏書中,比較珍貴的書籍,至少也要有一定的修為底子才能看懂。就算將這些書開放給安格爾,他看不懂也沒用,哪怕死記硬背,又能記多少呢?十多萬本藏書,十天內能背下十本,就已經是凡人的極限了。

  ——要知道,除了皮卷珍本外,這裡面的漿紙訂本,每本都是厚厚的一沓;而且絕大多數的書,想要理解還需要與書頁上的圖文結合,也就是說,如果死記硬背的話,不僅要記文字還要記圖像,這就更困難了。

  正是因為有種種困難在前,桑德斯才會大方的將這間哪怕是正式巫師都無比渴望的藏書室,開放給安格爾。

  不過,讓桑德斯完全沒有料到的是,這些珍貴無比的書籍,被安格爾用這種方式全全攝錄下來。

  當初桑德斯花費無數魔晶、人脈、以及數百年的心血,才收集到這些書。安格爾卻輕輕鬆鬆毫不費力的全盤接收,這對安格爾來說,絕對是一場莫大的機緣。

  閱讀這些書籍,也能讓安格爾打下最牢固最堅實的基礎。而且藉由這些書籍鋪路,安格爾的未來,也會走的更加的順暢。

  ……

  前10個書架對安格爾都挺有用的,唯有最後1個書架,安格爾雖然也攝錄了,但裡面很多東西他不僅看不懂,還有許多他不認識的文字。

  最後1個書架是真的包羅萬象,還有一部分研究類筆記,譬如器官移植、生物改造的記錄等等,而且很多書裡,還有桑德斯厚厚的註釋。除此之外,還有非常多用稀奇古怪文字或者圖案記載的書冊,其中有幾本書,安格爾光是拿到手上,就覺得一股攝人心魂的氣息從其古怪的文字中逼來。

  這些書籍,安格爾暫時將它歸類到名為「待考究」的文件夾中。

  安格爾只是將系統裡的書籍大致分類,真正的細緻劃分,要等安格爾閱讀過後才能做出決定。

  此時時間已經到了晚上8點,安格爾聽到門外傳來古德管家的步伐聲,這才伸了伸懶腰,結束了這一天的整理。

  一路跟隨古德管家到達餐廳,托比早就已經吃起來,它的面前擺著一份蒸魚,尖尖的鳥喙啄起魚肉來毫不費勁,一條海魚不一會兒就被它吃的只剩下骨架。

  安格爾吃的也很快,等他用過晚膳,又吃了數道乳制甜點後,古德管家走到他身邊,低聲道:「帕特少爺,按照現在的速度,不出意外明日午時就會到達繁大陸。」

  安格爾沉吟片刻:「我知道了。不過導師還沒有回來,下一步的打算我也不清楚。這樣,按照原訂路線,讓雲鯨先不急著登陸,在暮港海岸附近停泊,等導師回來後再說。」

  古德管家點頭應是,退了出去。

  安格爾如此安排,也是有道理的。

  雲鯨的實力堪比正式巫師,其天賦就有操控大海的能力,還能藉著海洋能量,將胸中的氣囊與外界空氣交換用以翱翔天空。可以說,雲鯨是大海之中最好的坐騎之一。

  但是,用雲鯨代步有個致命的缺點。它在大陸之上飛翔,是無法藉著海洋能量無限飛行的,只能借由外力或者自身的能量儲備。雲鯨的體型又超級巨大,在大陸飛行,如果半途沒「油」了,找不到地方著陸就尷尬了。

  所以,雲鯨一般來說是不會飛到大陸架的,大海才是它的歸宿。

  興許是離開了魔鬼海域,天上的雷雲稀薄了許多,雷電的轟鳴也很少了,甚至可以從淡薄的雲霧中隱隱看到一點星光。

  安格爾吃的飽飽的走出帳篷,托比在他頭頂盤飛,因為雷電不再,奶牛也回到了草場悠閒的甩著尾巴。

  一切都很閒適,除了時不時聽到的一些挑釁的聲音。

  不遠處的一座帳篷的門簾被撩開,一個灰色短碎髮的高個男子倚靠在固定柱前,朝著安格爾挑釁道:「嘿,小傢伙,整天都在玩鳥,不如進來幫我也玩玩鳥?」

  安格爾轉頭看去,說話的人穿著一身羊毛短衫與鹿皮褲,不僅人高馬大,露出來的手臂還青筋暴起,看上去威懾力十足。

  安格爾咧咧嘴角,以他的身板估計幹不過對方,但他現在又出來不了,不就是打嘴炮嘛,誰怕誰啊!

  安格爾正要開口嘲諷幾句。

  「艾伯內,把你嘴上的閥門給我拴上,這裡不是黑莓,不是你無法無天的地方。你想玩鳥,等到地方後,我來陪你玩。」成熟的性感女聲從另一側傳來,說話的正是安格爾鄰居娜烏西卡。

  娜烏西卡的聲音剛落下,嘴上跑馬的艾伯內就戛然無語了,然後深深的看了眼安格爾,將門簾關上。

  安格爾眼看著對方收槍熄火,話說,他都還沒有燃起戰火,就被這位大姐給熄滅了,也不知道該說是幸運或者…掃興。

  「那人是艾伯內,以前是我手下的劍士,你別理他。」娜烏西卡抽著長煙斗,嘴裡雲霧繚繞。「他就那一張嘴,也不知道惹了多少麻煩,到了巫師界也改不了。」

  手下的劍士?安格爾看著依舊鎧甲加身的娜烏西卡,心裡默默猜測著她的身份。憑藉武力取得九艙血鬥的勝出者,手下的劍士竟然也是勝出者。

  不過安格爾記得娜烏西卡說過,九艙血鬥真正靠戰力取勝的就兩人,其中一人正是娜烏西卡,另一人叫巴魯巴。似乎並沒有艾伯內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勝利的,靠一張破嘴嗎?

  其實想到這,安格爾更感興趣的是娜烏西卡,聽她自己說,她的戰力應該不俗;而且還有艾伯內作手下。她該不會是某某國的將軍一類的吧?如果是的話,嘿,女將軍呢,真威風!

  安格爾對娜烏西卡的身份好奇,娜烏西卡何嘗不對安格爾的身份好奇呢。尤其是最近,那位以前跟在巫師大人跟前的戴著面具的怪人,對安格爾的態度也十分的敬重。這讓她的好奇心更重了。

  莫非安格爾是帳篷裡面那位大巫師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娜烏西卡雖然是在胡亂猜測,但無論如何,巫師大人看重安格爾是事實。艾伯內作為她以前的手下,雖然口有點花花,但畢竟一起作戰多年,自然不希望他得罪了「可能有深厚背景」的安格爾。

  她看似在訓斥艾伯內,其實更多的是在警告艾伯內罷了。

  ……

  時間來到凌晨。

  安格爾躺在床上睡覺,略微有點燥熱的溫度,讓他把被子踢到一邊,側臥成蝦狀。托比睡在它專屬小床上,攤開四肢呼呼大睡,完全不似一隻禽類。

  一人一鳥睡得正香沉的時候。

  外界,雲鯨突然停止了飛翔,睜著滾圓的眼睛,望著一個方向。

  突然,一道幽深的裂縫被慢慢撕裂開。

  當裂縫出現的時候,數百里範圍內所有的可見光全被吸入裂縫中。

  就連穿過雷雲的稀薄月光,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全部湧入了裂縫。

  雲鯨上,古德正在一個幽閉的大廳裡,指揮著手下黑魔影僕工作。突然,大廳裡低沉的燭火搖晃,下一刻火光陡然黯淡了幾分,古德一驚,似乎察覺到什麼,一個飛身離開了大廳。

  娜烏西卡原本已經睡著,不知為何驚醒過來,一時間也睡不著,乾脆拿出煙絲,想要點煙抽。可火摺子燃起來的時候,一開始是正常的橙黃火光,但火苗一閃,橙光竟然消失,火摺子燃燒出帶著幽色的火苗。

  同一時間,相同的情況多處發生。

  只不過恰好現在是午夜,天色本就黯淡,除了有限的幾人外,並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現象。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5:59 AM

第78章 奇異能量

  粼粼海面上空的那道裂縫,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大,吸光的速度也在加強。

  當裂縫張開到三米高時,似乎便到達了它的極限,被吸進去的光在這一刻突然全部返還出來,一瞬間爆發出來的光芒竟如白晝。

  在那剎那光輝之中,一男一女的身影從裂縫中顯露出來,男的行走穩重,女的步履裊娜。

  這兩人正是從位面融合處,被迫離開的桑德斯師徒。

  黑色紳士服的桑德斯,面無表情的站在裂縫面前。他身後跟著的是芙蘿拉,芙蘿拉的表情則是鬱鬱沉沉,一副恨不得要和人開戰的模樣。

  「斯利烏這傢伙實在太囂張了,下次再見到他,我一定要剝他一層皮!」芙蘿拉恨恨道,「這次多虧魘光水晶是通過光影開道,要不然絕對會被那幾個偷渡者給困住!真不敢想像,一旦被斯利烏抓到,後果會是怎樣!可惡,真想走之前發個血海激盪,讓他們全都被世界意識幹掉!」

  桑德斯搖了搖頭:」斯利烏的事,自然有人去找他,他這次不自斷一臂,很難逃開執法者的審判。「

  桑德斯說到「執法者」時,輕輕的嗤了一聲。對於那群打著極端教派名義的肆虐巫師,他是毫無好感。但有時候,這種極端思維的巫師,卻是一柄上好的利劍,用的好,會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而且我們已經得到最珍貴的恆定碎屑,只不過損失一個魘光水晶,這一筆算是大賺。」桑德斯笑著拍了怕芙蘿拉的肩膀,「走吧,別讓古德等太久。」

  芙蘿拉抬頭望去,果然發現一身黑袍的古德管家,已經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而且和他們一樣,都是憑空而立。

  芙蘿拉思忖著,雖然還是很可惜無法進到他方位面去掠奪資源,但正如桑德斯所說,考慮到已經得到大部分的恆定碎屑,也不算虧。

  芙蘿拉微微感慨了一句,便也不再糾結,巫師之間出現再多的齟齬,都不是大事。收起心情,便與桑德斯回到了雲鯨之上。

  不過他們卻不知道,在他們離開不久,半空中的裂縫並沒有立刻的關閉,並且一股奇異的能量從裂縫中瘋狂的湧出來……

  ……

  另一頭,睡夢中的安格爾,並不知道便宜導師已經回歸,他還在癟嘰癟嘰嘴,似乎夢到了一桌好餐。

  一陣風吹來,將帳篷的窗簾吹起。

  在安格爾毫無所覺得情況下,突然,他胸口處神異的冒出點點碎芒。

  碎芒一開始只是如螢火般,星星點點的紛飛;但很快的,碎芒就像被什麼束縛起來,慢慢變的凝聚,緊接著緩緩的融合成一個點。

  一個小小的光點,卻散發著無比驚人的亮度。

  光點在空中繞了一圈,最後慢慢沉入安格爾的胸前,消失不見。

  這個光點的出現與消失,都顯得毫無徵兆、毫無緣由。但似乎這個光點是個奇妙的管道,一旦開了個口子,就會吸引到更多的到來。

  突然窗外的風吹的更大了,帳篷的布帶被吹的烈烈作響。

  而在安格爾身邊,陡然出現了無數的碎芒,在他的身周聚齊。就像一部重複的舞台劇表演一般,碎芒聚合的如先前一樣,不過它不再化為一個光點,而是無數的光點,蜂擁般的融入安格爾的胸前。

  無人看到,在先前由魘光水晶開闢的光影通道中,裂縫不曾消失,有無數的能量不停的湧入其中。

  如果有神秘側空間系的傳奇巫師在此,便能在更高層次的視角裡看到,那奇異的能量一開始只是一點點的滲入到光影通道的另一頭,那點能量湧出來後,本來無依無憑,注定會消散在天地間。

  但不知什麼原因,那一絲本該消散的能量突然湧向一個地方,然後消失不見。

  緊接著,一股奇異的吸引力,將空間中逸散出來的奇異能量全都聚集在了一起,蜂擁至先前能量消散的地方。

  一波波的奇異能量,就這樣匯聚在了一起,而且更為驚人的是,那原本要消失的光影通道,竟然慢慢穩定住了,那奇異能量就像是被抽水泵猛吸住一樣,瘋狂的從光影通道裡往外湧

  如一條條光帶劃過長空,帶起流光溢彩的痕跡。

  不過,對於非空間系的傳奇巫師而言,卻什麼也看不到,因為這股奇異能量,走的路徑根本不是現實界的道。

  桑德斯在回到帳篷後,和芙蘿拉商量著巫術花園的事宜。突然,他頓了頓,眼神疑惑的望了望四周。

  芙蘿拉:「導師,怎麼了?」

  桑德斯沉默片刻,搖了搖頭:「似乎……感覺到一絲奇怪的波動。」

  「奇怪的波動?什麼波動?」芙蘿拉閉上眼,用精神力觸角去感受,卻什麼也沒有感覺到。

  半晌後,桑德斯的低聲自喃:「好像,是…本源。」

  ……

  光點的蜂擁而至,依然沉浸在睡夢中的安格爾,並不知曉。在夢裡,他在金黃色的麥浪裡奔跑,柔軟的麥地,就像是踩在雲端,每一道步伐,都像失去重力牽引一般,跳的很遠,飛的很高。

  而在現實中,安格爾竟然也慢慢的「飛」了起來。

  不過,他並非是自己飛,而是被胸前的一根項鏈,慢慢的拉扯著他,升到了半空中。

  「項鏈」似乎無意驚醒安格爾,他只是帶著安格爾懸浮在半空中,甚至安格爾連躺姿都沒有改變。

  這條項鏈,是安格爾自己動手做的,平平無奇。但項鏈上掛著的吊墜,卻是將喬恩從地球帶到這片世界的「罪魁禍首」——天外之眼。

  此時,金屬的網狀掛墜裡,天外之眼彷彿虹吸的鯨魚,將周圍游離的光點全部吸納進肚。原本透明的結晶體,在此刻染上了淡淡的金光。

  所有光點竟然都被天外之眼給吸收了!

  安格爾身周的光點,以肉眼可見的程度在減少,但輔一減少,又有無數的光點從窗外湧入。

  如此反覆,不知過了多久。天外之眼慢慢的再次回覆到了透明之色,安格爾也從半空中緩緩落下,就像一根羽毛落地,輕柔無恙,沒有驚起安格爾任何的反彈。落到床上後,感覺到身下硬邦邦的木頭觸感,安格爾竟然皺了皺眉。

  同一時間,光點也漸漸消散開來,外界虛空中的光影通道,終於在洪流能量的停歇下,也徹底的閉合上。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6:00 AM

第79章 斯利烏的悲劇

  這頭的風波隨著裂縫消失而停止,另一頭的波瀾卻才剛剛掀起。

  卻說在數萬里之外的位面融合點處,斯利烏一臉陰鬱的站在碧姬之上,四周的水幕還沒有撤消,但被水幕困著的桑德斯兩人,卻已經消失不見。

  斯利烏還在悔恨著計劃的不周全,以及考慮如何因應這件事帶來的不良後果。

  在他憂心忡忡的時候,外面其他組織的人,卻也開始了動作。

  「唰唰唰——」這是水幕被斬開時,飛濺的水花帶來的炸裂聲響。

  在斯利烏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水幕竟然已經被人斬開,三道身影如靈活的海燕,連續幾個翻騰直接降落在了碧姬之上,以三角包圍之姿,將斯利烏包圓在中央。

  斯利烏驚訝的望著這三個敢在這個時候動手的人。

  難道他們不怕被世界意識牽連嗎?

  等到斯利烏仔細觀察時,才發現這三個將他團團圍住的,竟然都是身材曼妙的美豔女郎,三個美女頭髮或短或長,有直有卷,唯一的相同處是全都是金髮碧眼。三人的武器,都是長度近乎達到胸口位置的華美大劍。

  斯利烏還在猜測這三人是誰時,已經有人道出了她們的名字。

  此時,水幕被斬開後,眾人不再被水幕遮住視線,自然看到了斯利烏被包圍的情景。

  「那是……博古拉的美人魔偶!」有人指著碧姬身上的三個美女驚呼道。

  話音剛落,三女竟然已經開始動手。三女的速度極快,大劍一揮就是一道破空之音。斯利烏身形猛地拔高,躲過了這一道三角狙殺。

  劈裡啪啦,近距離的搏鬥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上映了。

  眾人一時間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斯利烏掀起水幕、水幕被斬開、三位美女肉搏斯利烏,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他們還在思索斯利烏要幹什麼的時候,電光火石之間,情節就有了跳躍式的發展?

  斯利烏在三女圍攻之下,總算知道為何她們敢動手。因為她們根本沒有使用魔力,完全是用肉身的力量在戰鬥,沒有魔力作為引子,自然不用擔心會不會被世界意識盯上。

  斯利烏也聽到旁人點出這三人魔偶的身份。

  近身接觸下,斯利烏也清楚的看到,三女的確美豔到驚人,各有各的特色,就算是雙頰的雀斑都顯得性感無比;不過她們的眼睛出賣了他們的身份,這三個美豔女郎的眼白竟然全都是黑色的,瞳仁則全為血紅色的。而且對視中,斯利烏在她們眼裡看不到絲毫的情緒。

  冰冷的恍如機器。

  「果然是魔偶!」斯利烏危險的躲過一個斬擊,眼底閃過焦急之色。

  斯利烏最擅長的是召喚術,如今位面融合在即,他可不敢使出召喚術引得世界意識的注目。他也不敢讓飛鴉過來救他,先前飛鴉只是桑德斯一人看到,或許斡旋之後還有轉折的空間;但如果在大庭廣眾下,將飛鴉的身份曝露出來,後果就不是他一人說的算了!

  連著躲過兩個大劈,他的心中暗暗慶幸,還好他體內移植過「霧隱靈貓」的血脈,不過因為天賦限制,他自己對血脈側也不上心,花了三十年的功夫,只是將這血脈的力量發揮了十分之一;雖然發揮的效率不高,但霧隱靈貓天生對敏捷有加成,這才讓他一次次躲開三女的夾擊。

  又一次險之又險的用狗爬式躲開合圍之勢,斯利烏心中的慶幸也消失了。因為他發現,根本不是他躲不躲的問題,三女每一個斬擊都留給了他反應的空隙,但每次想鑽那空隙,必然會出現各種不雅的姿態。

  這完全是在羞辱他!

  「博古拉,有話好好說嘛,何必動刀動槍的呢!」心中有怒,但斯利烏此刻只能隱而不發。

  「桀桀桀——」博古拉歪斜著頭,根本沒有理會斯利烏,而是一臉痴迷的望著自己正在戰鬥中的魔偶,恍若蛇信的舌頭舔著嘴唇,發洩著無處安放的慾望。

  斯利烏狠狠的咬了咬牙,再一次以屁股翹天四肢趴地的方式躲過一擊,這種姿態讓以優雅形象著稱的斯利烏自覺面紅耳赤,雙目都羞恥的發紅了。

  「果然,2級巫師都忒麼不是好對付的。」他以為百分百成功的計劃,被桑德斯輕描淡寫的脫離了。他以為有水幕在,就不會有人敢冒風險向他出手,結果博古拉用肉搏型的魔偶狠狠的抽了他的臉。

  斯利烏的處境很尷尬,周圍人也紛紛看出了其中的門道。

  看到斯利烏又一次以羞恥的姿態躲過魔偶的合擊,黛妮搖搖頭:「以斯利烏的性格,這種羞辱,比殺了他還難受。」

  另一邊,一個白袍拄杖老人搭腔:「而且還恰好踩住斯利烏的底線,讓他連使用魔力的機會都沒有,自然也不怕被世界意識關注到。」

  白袍老人的臉上皺紋很多,顯得很蒼老,但他碧綠的眼睛卻無比的清朗,配合他白眉白髮,看上去是個十分慈祥的老者。

  黛妮看到那白袍老人,眼裡閃過一絲驚訝:「甘多夫大師?!你竟然也來這裡了!」

  「甘多夫大師!」黛妮的聲音並沒有刻意降低,許多人都看到了甘多夫;見到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所有人都致以尊敬的目光。

  甘多夫雖然目前還是1級巫師,但他本身以自己的私德,在南域享有十分崇高的地位。其主修煉金術煉藥一側,有「聖光行走者」的外號,他的性格溫和,對人對事也十分無私,求他煉藥只需要自備材料,而且煉出來的藥劑品質極高。甘多夫其人,對於煉金術士稀缺,藥劑價格居高不下的南域,可謂是一個「行走的機緣」。可惜其熱愛旅行,能遇到他實屬不易。

  因為甘多夫「好說話」的作風,就連一些非學院派的黑巫師,都不吝稱其一聲「大師」。

  當初,黛妮晉級2級巫師時,曾經也請求甘多夫煉製過破壁用的藥劑,對於這位溫和的老者,同為學院派她自然十分樂意親近。

  甘多夫笑著向黛妮夫人點點頭,對周圍人也報以溫和致意,「想來看看,能不能碰到有魔植資源的位面,沒想到運氣不錯。」

  甘多夫的回答,正如所有人的預料。

  位面開荒雖然可以獲得大量資源,但對於學院派的巫師來說,位面開荒時很容易遇到危險,所以學院派巫師一般都是在開荒完畢後才去駐守異位面。但這個時候,很多資源其實都已經被掠奪一空。

  而位面融合卻是例外,在兩個世界融合的過程中,佔據主動地位的世界,會直接以強大的姿態掃空絕大多數對方世界的高等級生命體。等到雙邊通道穩定後,掠奪資源也不必過分擔心會被襲擊。而且,一個位面十分之大,眾人分散在裡面搜刮,就跟掉入大海的沙子一樣,也不用擔心會有衝突。

  甘多夫不想眾人一直將目光放在他身上,故而道:「斯托克先生的品味從未改變呢,魔偶永遠是金髮碧眼的美人。」斯托克是博古拉的姓氏。

  「沒錯,博古拉意外的專情呢。」有人調笑道,「其實在場的芙蘿拉小姐最美,可惜芙蘿拉小姐的髮色是粉棕色…咦,芙蘿拉小姐呢?!」

  這人的疑問剛起,又有人發現,不僅芙蘿拉不見了,連在場唯三的2級巫師幻魔大師也不見了。

  所有人都感覺奇怪,唯有黛妮夫人清楚,芙蘿拉很早就佈置了一個帶挪移的魔能陣,不過她的心中也很疑惑:為什麼這個時候桑德斯就離開了?難道斯利烏對桑德斯動手?

  就算斯利烏動手,難道還能逼得桑德斯主動離開?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6:02 AM

第80章 更壞的結果

  場上,斯利烏還在被博古拉用三個美女魔偶調教,眾人全都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在圍觀。甚至深海之歌的人要去救援,都被看客使出各種手段阻攔。

  先前,他們被斯利烏困在水幕中,心中的怨氣都還沒消失,可不想就這麼便宜斯利烏了。

  所有人都在暗自揣測,估計這事過去後,以斯利烏那好面子的程度,至少好幾年不敢在外露面了。

  「無垠之路的階段也該結束了。」這時,黛妮夫人突然道。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位面融合點的黑域與氣旋幾乎達到同等大小,正如黛妮夫人所言,無垠之路已然到達尾聲。萬眾期待的「掠奪時刻」就要來臨。

  所有人都期待著氣旋與黑域重合的那一刻,就連博古拉都讓三個美人魔偶回到了他身邊。斯利烏這時候總算是歇了口氣,他的雙頰羞怒到通紅,恨不得立刻離開這裡。但想到位面掠奪的好處,又硬生生的壓下心中的羞怒。不過,他不知道,很快他就會後悔做出這個決定。

  當氣旋與黑域幾乎達到同等大小時,眾人都能感受到世界意識釋放的本源之力更加的宏大,那種超越一切層次的力量,就像龐然大物一樣壓在眾人心口上。哪怕只是遠遠觀望,都讓人感覺到無盡的挫敗。

  就算再覬覦本源之力,但他們自身的生命層次實在太低,終究不可能染指。

  氣旋繼續的旋轉……

  半晌後,突然有人疑惑道:「怎麼感覺氣旋沒有再變大?」

  這人的話一時沒有人搭腔,隔了好一會兒,才又蹦出一個聲音:「不僅沒有變大,你們有沒有覺得,氣旋在縮小?」

  這道聲音,就像掉入沸騰油鍋的水一樣,霎時間就爆出萬千激盪。

  「好像真的誒,中間的白色氣旋真的在縮小!」

  「旋轉的力度變小了,而且還在逆時針倒退……黛妮夫人,你可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在場巫師裡,黛妮夫人作為學院派資深學者,自然受到眾人的矚目。

  黛妮夫人也發現了位面融合點的情況,她思索片刻後,卻發現在她閱讀的所有書籍中,似乎並無類似情況的記錄。

  黛妮夫人搖了搖頭,在場所有人的表情都露出失望,畢竟這是關乎所有人切身利益的事。

  「再等等,或許只是一時的狀況。」黛妮夫人道。

  帶著一絲希望,眾人繼續等下去。可時間一點點過去,氣旋不僅不再加大,反而縮小的痕跡越發明顯了。

  黛妮夫人看向另一邊的甘多夫。黛妮夫人自己是看的書多,但甘多夫卻是行的路長。或許甘多夫的閱歷,能夠解答如今的狀況。

  可讓黛妮夫人失望的是,甘多夫同樣皺著眉頭,臉上的表情帶著不解。

  這時,突然一道驚呼傳入眾人耳中。

  「博古拉!你幹什麼?」

  循聲看去,只見博古拉的美人魔偶瞬間衝到斯利烏身邊,以近乎幻影一般的速度,掐住斯利烏的脖子,將他舉到半空中。

  斯利烏雙腿亂蹬,掙扎半天卻無效果。美人魔偶爆發的實力如此之強大,完全和她先前逗猴一樣的劈砍不同!

  「桀桀桀……難道你不該解釋下,你剛才做了什麼嗎?」博古拉眼睛瞪得一大一小,眼白突出,瞳仁中映射出斯利烏的倒影。

  斯利烏怎麼會承認自己在做什麼,他的臉漲得通紅,也不知道是羞恥還是憋的。

  斯利烏捏緊拳頭,眼底潛藏的怒意一點點上升。

  「放開。」

  博古拉回以「桀桀」怪笑。

  「我讓你放開!」斯利烏大吼出來,一股驚人的魔力從他身體裡爆發,他背後陡然出現了無數的陣紋,陣紋就像是齒輪一樣,互相糾結助力。

  「不好!竟然動用了術法!」所有人都被斯利烏的動作嚇了一跳,各憑本事,往四面八方衝刺。生怕晚一步,就會被世界意識盯上。

  無數的怪物從斯利烏背後的陣紋中鑽出來,將空間撕裂漾起道道波紋。

  有長著觸角的鬼鯊,有頭生羊角的飛魚……這些怪物外形不一而足,卻全是魚狀,但每一隻魚怪都與平時看到的魚不符合。

  被召喚出來的魚怪,瞬間就撲倒美人魔偶。

  不過片刻,魔偶便傷痕累累,看不出絲毫人形。博古拉變態的笑著,輕打一下響指,美人魔偶在莫名的牽引下,爆炸成碎片。

  緊接著,數十個美人魔偶出現在博古拉身邊。

  同一時刻,斯利烏召喚的各種魚怪,也招搖著尾巴,在它身邊游弋。

  兩邊對戰似乎一觸即發。

  「咦,怎麼世界意識完全沒有反應?而且召喚術撕裂了空間,都沒有任何的作為,這不可能!」這時,已經逃到遠處的黛妮夫人無意間回過頭,突然驚呼。

  逃跑的人停下身看去,果然如黛妮夫人所說。

  縱使動了如此強大的術法,世界意識竟然毫無所覺。

  這時,有人突然道:「你們看,氣旋縮小的速度加快了!」

  不僅氣旋縮小的速度加快,而且眾人清楚的感受到,本源的力量竟然在加速的減少。

  這到底出現了什麼狀況?所有人都迷茫了,如今無垠之路崩碎、本源力量在減弱,世界意識還消失不見。這一切都完全違反了常理。

  突然,黛妮夫人感覺到「本源」似乎在循著一個方向移動。

  她帶著疑惑閉上眼,身上出現術法的波動,不一會兒她猛地睜大眼,飛到斯利烏身邊,無視周圍的魚怪,厲聲問道:「你剛才在水幕裡搞什麼鬼?」

  黛妮夫人莫名其妙的問話,斯利烏其實也有點懵。為什麼一個兩個都在問水幕裡發生的事,難道氣旋出問題還與桑德斯有關?

  「我搞什麼鬼?我什麼都沒做。」斯利烏不敢承認。

  黛妮夫人依舊咄咄逼人的質問:「那你告訴我,桑德斯和芙蘿拉呢?他們去哪兒了?」

  「我怎麼知道。」斯利烏撇嘴。

  「你怎麼知道?那你告訴我,為什麼桑德斯他們不見了,而且,難道你沒發現嗎……本源之力,全部湧向芙蘿拉剛才佈陣的地方!」

  黛妮夫人的話,讓斯利烏一愣。

  所有人紛紛的感應著本源之力的流向,果然如黛妮夫人所說,本源之力全部湧往一個方向。

  那是個肉眼看起來平平無奇且空無一人的地方,但若是以術法開眼,便會發現那裡存在一道詭異的縫隙,縫隙在瘋狂的吸收著本源之力!

  ……

  事實擺在眼前,又有眾人的虎視眈眈,最終斯利烏還是選擇性的說出了部分事實。

  不過他略過了「飛鴉」,只是說他通過特殊的方法,逼迫桑德斯交出恆定碎屑,結果桑德斯不僅沒有交,還使用挪移離開了。

  這樣的說辭,漏洞很多。其中最大的疑問:斯利烏的實力遠遜於桑德斯,他是如何做到壓制對方,還逼迫對方用魔能陣挪移離開的?

  眾人不信,但斯利烏卻一口咬定事實如此。

  不過無論真正的事實是怎麼樣的,反正他們只記得了一點:桑德斯打開奇異裂縫離開,而導致了本源之力的倒流。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是想要貪墨恆定碎屑的斯利烏!

  看著周圍人眼中看他的憤怒,就連同是深海之歌的人都眼神冷漠,斯利烏真心覺得,事情沒有最壞,只有更壞……

  更壞的結果還在繼續,卻說本源之力被奇異裂縫瘋狂虹吸,這一過程持續了很久。等到裂縫停止吸收本源之力,消失無蹤的時候,位面融合早已失敗。

  位面融合對世界來說,本就是雙面刃,誰都討不了好。這一次世界意識失去了大量本源,就算位面融合了,也是大虧。世界意識就像是一桿秤,對本世界的利益不能吃虧,至少要保證絕對的平衡,所以此次的情況經過世界意識的衡量得失,融合就這麼被中止了,並且他方世界的入口黑域,直接被無情的流放,不知去向……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6:03 AM

第81章 著陸

  便宜導師的回歸,除了安格爾略微慶幸自己前一天剛剛將藏書室裡的書冊攝錄完畢外,沒有引起其他的波瀾。

  安格爾再次見到桑德斯的時候,心中其實還是有點忐忑,生怕桑德斯有什麼術法可以遠程監測他在藏書室的小動作。不過顯然他的擔心是多餘的,桑德斯並沒有理會他看了些什麼書,只是對他說:「回到野蠻洞窟後,想要得到什麼東西,那就不是那麼輕易了。」

  安格爾一時沒明白桑德斯的意思,私下裡芙蘿拉為他解釋了這句話的深意:「前些天我是給你開玩笑的,導師的藏書室你能看懂的自然是對巫師學徒作用的書籍,這些書籍對於正式巫師而言並不貴重……不過,雖然這些書籍不貴重,但還是要遵守等價交換的原則,導師的意思是,回到野蠻洞窟後,你要想再去看書,必須要繳納一定的魔晶了。」

  ——安格爾能看懂的書籍都不珍貴,所以前些天芙蘿拉拔高書冊的價值,其實只是為了恐嚇他。

  不過芙蘿拉不知道的是,他的確不需要看懂那些珍本甚至孤本,他靠攝錄就儲備下來了。如果真的按照等價交換的原則來說的話,被安格爾攝錄下來的孤本很多,安格爾為此要付出的代價自然無限拔高。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安格爾聽完芙蘿拉的話後,心中也知道,用全息平板攝錄藏書室裡的藏書,是自己佔了大便宜。經此一事,安格爾自然再也不敢將全息平板的事說出來,免得招致懷疑。

  下午就要著陸了,安格爾在與導師道別後,就回到自己的帳篷將他與托比的行李打包完畢。他的行李倒是沒有多少,一個人背著也不嫌多。但托比的用品,卻是十分多,就算是極限收納,最後的成果都有小山大小。

  好在,桑德斯知道托比是格蕾婭的魔寵。從情面上來講,托比雖然被寄託給安格爾,但也算是野蠻洞窟的客人。對於客人的行李,自然不需要安格爾去擔心。

  「古德管家,麻煩你了。」安格爾有些羞赧的將托比的行李交給古德。

  「不用多禮,帕特少爺。」古德管家拿上托比的行李,便主動告退。

  安格爾的行李卻是自己背著的,且不說他的行囊裡還頗有些珍貴的玩意,交給別人他不放心;再而言之,古德也沒有主動提出幫安格爾拿行李。

  當雲鯨的尾巴甩開雷雲的範圍,陽光普照整個牧場時,安格爾心中道:繁大陸到了。

  ……

  登陸的時候,安格爾並沒有跟著便宜導師,而是被安排和九艙血鬥的勝利者一起,坐著魔隼著陸。

  十多只巨大的魔隼,飛在蒼穹之中,幾聲鳴叫後,就衝往海岸線盡頭的那片無垠大陸。

  安格爾回望了眼雲鯨,它巨大的眼眸依舊是溫和如昔,靜靜注視著這群高飛離去的人。安格爾向雲鯨揮了揮手,道別再見。

  雲鯨似乎也看到了安格爾的揮手道別,眼瞼一眯,瞳仁彎出彷彿月牙一般的形狀。

  雲鯨的背後,是已經開始消散的雷雲,還有無盡的海域。

  安格爾心知,在那個方向,很遠很遠的地方,有一片美麗的土地,那片土地養育了他。安格爾很清楚,無論未來如何,他內心的伽藍之地,永遠在那裡。

  「你在思念家鄉?」慵懶的聲音,伴著呼呼風聲,傳入安格爾的耳膜。

  安格爾轉頭一看,不知何時,娜烏西卡拉著魔隼的韁繩,竟然緩緩靠了過來。

  」有一點,離家很久了,也不知道家裡怎麼樣了。「安格爾漫不經心的答道,他並不想就這個話題多談,所以他很乾脆的轉移了話題:「你竟然可以操控魔隼?」

  「咦,原來這種大鳥叫魔隼啊。「娜烏西卡伸手攏了攏被風吹起的長髮,簡單的動作,她做起來都十分撩人性感:」我並沒有操控它,只是和戰馬一樣,用韁繩來操控它的方向。「

  安格爾雖然騎過馬,但里昂生怕他騎馬受傷,所以給他挑選的馬,都是十分溫和的曼爾遜長毛矮馬。這種馬只有1米左右的高度,並沒有韁繩,而且一旦有人騎它,它都不會奔跑,只會慢悠悠的走。

  這種一點刺激感都沒有騎馬方式,安格爾也不喜歡,不過里昂作為一個資深弟控,擔心安格爾受傷,總是以他的年齡還小為託辭,不讓他騎高駿大馬。所以,安格爾別說是戰馬了,就連正常的騎馬都沒有試過。

  看到娜烏西卡揮斥方遒的瀟灑勁兒,安格爾也挺羨慕的,甚至忍不住向她請教起來。

  娜烏西卡也沒有藏私,配合著幾個揮舞的動作,很快安格爾就進入了狀態。

  半晌後,看著安格爾操縱著魔隼時而上,時而下,歡騰不已的模樣。娜烏西卡搖搖頭,嘴裡暗道:「果然還是個小孩兒。」

  等到安格爾玩夠了,才又正正經經的回到既定航線。

  娜烏西卡回首望了望遠方的雷源:「前些天的雷雲密佈,沒想到竟然瀰漫到了繁大陸的邊緣,這魔鬼海域的天氣果然很極端。」

  娜烏西卡看似在感慨,但不知為何,安格爾竟然隱隱聽出她語氣中帶有一絲興奮。安格爾有些不解,極端天氣值得興奮嗎?不過安格爾和娜烏西卡也不太熟,也不好開口詢問。

  從高空遠遠望著繁大陸,只能看到無盡的森林,以及遠處隱隱約約的山脈。

  「這裡就是繁大陸了!」在經歷了九個月的旅程,安格爾終於到達了這片屬於巫師的大陸。

  隼魔降落的位置在暮港海岸的東沿線上,離最近的暮港鎮還有一段距離。安格爾落地時,其他九艙血鬥勝利者,也紛紛降落。

  平時安格爾也看到過這些人,但都是隔著帳篷。這一次,他們的距離很近,安格爾真正的感受到了這些人身上不同常人的氛圍。

  就安格爾一眼看過去,幾乎絕大部分的人都是人高馬大,而且似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點——

  譬如,安格爾落地時,就看到一個戴著黑白絨帽的青年蹲在沙灘上逗著螃蟹玩,他的身邊放著一把被破布裹住的騎士劍;在少年身後不遠處的椰子樹下,一個八字鬍的莽漢靠著樹幹,悠閒的曬著針羽葉縫隙下洩露的斑駁陽光。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6:04 AM

第82章 衝突

  在附近的一顆常年被海浪衝刷的巨岩上,一個穿著陳舊黑白服,頭戴黑棕相間格子帽的男孩,正揉著滿滿黑眼圈的眼睛,哈欠連天的讀著一本厚厚的硬皮書。

  除了安格爾一眼看到的這三人外,還有一個離安格爾最近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個皮膚深棕接近黑色的光頭少年,其精瘦的上半身****著,烈日照耀下能看到彷彿棕櫚油的光澤。他的長相很符合貴婦的口味,野性的英俊,帶著不馴與恍若來自蠻荒的霸氣。

  安格爾之所以注意這四人,是因為除了娜烏西卡外,唯有這四人對他完全沒有露出任何敵意。或者說,他們對於安格爾抱持的是不聞不問的態度。

  當然,也有例外。

  在巨岩之上的男孩,似乎對他挺好奇的,多次偷偷的打量他。被安格爾發現後,男孩也不羞赧,還對他回以微笑。

  那是一種很純善的笑,不過多了一份拘謹。

  安格爾對這男孩也很疑惑,從外貌上看,這不就是個很純真的男孩,他是怎麼通過九艙血鬥的?還是說,純真的外貌是他迷惑他人的手段?

  除了這四人外,剩下的九艙勝利者全都對他帶著或多或少的敵意。就連娜烏西卡的那個名為艾伯內的手下,上次被娜烏西卡教訓一頓後,卻還依舊對他抱持著高姿態,不見友好。

  「喂,小個子,這幾天你挺囂張的嘛,每天在爺面前晃來晃去,煩的我想殺了你。」一個頭髮如針,斜跨著虎皮獸裙的男子,****著大腳走到安格爾身邊,臉上帶著嗜血的表情:「我早就想問你了,你和帳篷裡的巫師是什麼關係?」

  安格爾看著面前身高幾乎有他一倍的男人,不自覺得皺了皺眉。他從這個男人的身上聞到一股濃濃的汗臭味,以及似有若無的血腥味。

  「我與他們什麼關係,關你什麼事。」安格爾也不是怕事的人,對於這個男人身上的氣息,他本能的覺得厭惡。——其實,安格爾從那****上半身的棕黑膚少年身上,也聞到過血腥味,甚至比眼前的男人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奇怪的是,安格爾偏偏覺得那個少年讓他有種莫名的親近感;而眼前的男人,安格爾卻只覺得不舒服。

  「嘿嘿,你敢不回話,你可知道,上一個敢這樣和我說話的人的下場?」虎皮裙男子眼睛倏地睜得滾圓:「他們全都被我殺了,嘿嘿嘿。你知道嗎?每當你路過的時候,我都想把你四肢卸下來,跟那群傢伙一樣,拿棍子從你的月工門穿到嘴巴,掛在風旗上。」

  說著說著,虎皮裙男子直接動上了手,捏住安格爾的領口,一把提到他面前。

  濃鬱的汗臭與腐臭衝入安格爾鼻腔。

  巨岩上的男孩看到安格爾被男子抓住,眼裡閃過一絲擔憂。其他人,則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鬧劇。

  「啊!可惡,疼疼疼……」突然,男子鬆口安格爾,口中直呼疼痛。

  戲劇化的轉折,吸引了眾人的注目。所有人看過去後發現,竟然是一只穿著燕尾服打著紅色領結的奇怪海鳥,在瘋狂的襲擊著男子。

  在雲鯨上時,托比天天都跟著安格爾,所以在場的人只要不是離安格爾帳篷過遠的,幾乎都看到過它。

  倒是沒有想到,這隻鳥竟然如此勇猛,而且攻擊起來速度飛快,幾乎只能看到它的影子,最神奇的是,它攻擊的位置全是人體最薄弱的地方,全招呼在眼睛和血管處,不一會兒獸皮裙男子渾身就佈滿了鮮血。

  安格爾也被托比的攻擊力震驚到了,他先前還以為自己肯定要挨一頓削,但沒想到一直沉睡在他頭毛中的托比,突然勇猛精進的大開外掛,三兩下就把看起來威猛無比的男子給解決了。

  安格爾退後幾步,看著那男人脖子血管處被托比啄了個眼兒,似有血汨汨往外流。

  「托比,回來!」安格爾並不想搞出人命,故而讓托比回到了他的身邊。托比也很給他面子,一叫就回來了,而且還沒有盤到他頭髮裡,而是趾高氣昂的站在他肩膀上,就像打贏勝仗後凱旋而歸的將軍,威風極了。安格爾低聲誇讚了托比幾句,更是助漲它的氣焰。

  安格爾以為獸皮裙男子經此一事,應該會懂得收斂。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對方在發覺托比停止攻擊時,直接怒吼一聲,從腰間取下一把看上去鋒利無比的骨刀,瘋狂的朝著安格爾衝過來。

  「小心!」巨岩上的男孩見狀,忍不住大喊。

  安格爾也看到了,托比也再次沖上去戰鬥,可那男子完全沒有理會托比,扛著傷勢舉刀朝安格爾刺去。

  安格爾臉色一黑,沒想到這人竟如此睚眥。安格爾竭力的往一旁躲閃,但他的速度還是慢於男子。

  眼看著,安格爾就要被骨刀刺中,在這千鈞一髮的瞬間,一道身影霎地衝過來,飛起一踢,獸皮裙男人就被踢飛到半空。

  安格爾回過神時,方才發現他的面前,站著的是一道穿著褐色皮衣、銀鱗肩甲的曼妙身影。

  「娜烏西卡……」安格爾輕聲念出她的名字,「謝謝你。」

  「男孩兒,你得多鍛鍊了,連這都躲不過,以後可是很難活下去的啊。」娜烏西卡側著臉,對著安格爾道。逆光將她的側邊臉勒出淡金色的曲線,看上去不羈而灑脫。

  被一個女人說「弱」,安格爾瞬間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胡克迪克,沒想到你也淪落到欺負小孩兒的地步了,真是令人失望啊。」娜烏西卡一腳踩在虎皮裙男子的臉上,在他驚恐的眼神中,娜烏西卡不屑的將他踢開。

  「所有對你有敵意的人,你都不要心軟。這才是能活下去的保障。」娜烏西卡對安格爾道。

  安格爾有些羞恥的點點頭,他知道剛才如果稍微慢一點,可能就會陷入危機之中。或許,在為人處世上,他的確該做出改變了。

  娜烏西卡:「那人叫胡克迪克,是費蘭大陸的一個邊緣部落的小酋長,平素殺人如麻,也不知道是撞大運還是怎麼著,竟然還是個天賦者。」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6:06 AM

第83章 交際

  胡克迪克被娜烏西卡踢飛,又被她狠狠的踩了一腳,兩次重創讓他直接暈了過去。暈了不要緊,但他脖子上的血管被托比啄破後,還一直在流血。如果再不止血,便有生命危險。

  可惜隔了很久,也無人上前幫忙,可見胡克迪克的人際關係也如他的人品一樣很糟糕。

  恰好這時從密集的樹林裡走出一隊人馬,那是一群帶著圖騰面具、罩著黑袍的黑魔影僕。為首的黑魔影僕,正是安格爾熟悉的古德管家。

  古德走到眾人面前,所有的天賦者自然而然的聚集在一起。躺在地上的胡克迪克,則被兩個黑魔影僕抬了下去。

  「諸位午安。歡迎來到繁大陸,繁大陸作為巫師的搖籃之一,希望諸位能在這裡重現巫師的榮光。」古德略微寒暄過後,直接進入了正題:「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古曼王國的南邊,距離我們的目的地——帕米吉高原,還有數萬里路程。」

  「組織已經派人過來迎接你們,不過估摸明日才會抵達,所以諸位需要在暮港鎮休息一夜。」古德微微躬身,讓開一側:「諸位這邊請。」

  由黑魔影僕開道,所有人一一跟上。

  安格爾在路過古德身邊時,聽到古德在他耳邊低聲道:「帕特少爺,這邊來。」

  在場其他的九艙血鬥勝利者,似乎並沒有聽到的古德的聲音。安格爾側頭看去,見古德正對他微微點頭,也不知道所為何事。

  安格爾想了想,朝著古德走去。

  他的離開,並沒有驚動其他人。只有娜烏西卡在他轉身離開時,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帕特少爺,主人讓你跟著這些人一起,是希望你在回野蠻洞窟之前,能先與同儕多交流,這對你是有好處的。」古德低聲道。

  安格爾點點頭,中午離開時,芙蘿拉本來是準備帶他一起離開,可桑德斯下令讓他隨九艙血鬥的勝利者走,當時芙蘿拉愣了片刻後,對安格爾作了個「我看好你喲」的表情。安格爾心中就有此猜測,如今古德點出來,安格爾也不覺得意外。

  古德見安格爾表情不露聲色,也不禁滿意的點點頭。其實前些天桑德斯與芙蘿拉離開時,將雲鯨的主導權交給安格爾,甚至把九艙勝利者帳篷的魔能陣都交給安格爾管控,也是有意讓他多與同儕交流,但安格爾似乎並不熱衷於交際,從頭到尾窩在藏書室裡。

  古德對於安格爾如此選擇並不覺得意外,他雖然不是巫師,但他一直跟在桑德斯身邊,對巫師的圈子很瞭解。

  大多數的巫師都是孑然獨行的,尤其是踏上真知之路的巫師。但並不代表巫師沒有朋友,巫師也有自己的圈子,在巫師的修行中,自我思維經常容易陷入死胡同,若是有交流,就能避免走彎路。有朋友,和獨行求索是可以並行的。

  安格爾自己也清楚這個道理,他在紫荊號上無聊的時候,看過好幾部地球的網路小說。其中一本有關修煉的小說就總結了修行路上的四要素:法、侶、財、地。雖然巫師體系和修道體系不同,但這四要素也值得借鑑,其中「法、財、地」先不談,單獨說說「侶」,侶指的就是「論道之友」。

  有人一起「論道」,好過獨自摩梭。就跟華夏古語「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一個道理,集思廣益總有新的想法。

  巫師之路,是一條需要創新、需要積累、需要思索的路。有「侶」為鑑,前路也會平坦一些。

  見安格爾能理解,古德也沒有再多話,而是任由他回到人群中離開。

  古德靜靜的矗立在海岸邊,看著越走越遠的安格爾,心中略有感慨。

  其實,先前古德說給安格爾的話,並非是有人授意,完全是他擅作主張說的。他之所以如此恭敬的對待安格爾,因為他看得出來,桑德斯對安格爾真的是用心十足。不僅操心安格爾的前路,就連他的交際圈,也開始操心。為了怕安格爾誤會桑德斯的良苦用心,古德才特意提點他。

  ……

  安格爾離去時悄無聲息,回來時,也沒有驚起波瀾。對他有敵意的,不會在古德面前對他表現出惡舉;對他沒有敵意的,也只會繼續無視他。

  一路上,安格爾還在思索著與胡克迪克的爭執。他可不想再被叫「弱」了,更不想陷入無助的情況中。不過,這一切都基於自身的實力,實力不足,有理也無處去說。

  走出沙灘的範圍,不多時就看到了人煙的痕跡。

  森林的大道邊,有大河入海口,幾艘漁船在河道邊沿停歇,遠望過去,好似有人影在船上勞作。

  安格爾隨著黑魔影僕,沿著河道往上遊走,每隔一段路,都能看到插在岸邊的桅杆與旗帆,似乎是為了測試水平面高度所設。

  在往前走,已經看到有房影幢幢在山的一側,有路人開始進入他們的視線。空氣中的味道,也從大海的咸腥味,多了幾分人味。

  不過有些奇怪的是,黑魔影僕的打扮怪異,大熱天還罩在黑袍裡,身後還跟了一群著裝各異的人。如果安格爾作為旁觀者,會覺得這群人看起來很奇怪。但他發現,周圍的路人似乎並沒有在意黑魔影僕的打扮,偶爾看過來,焦點似乎也不在眾人身上。

  又走了好一會兒,已經能夠看到暮港小鎮的狀況。

  這是一個盤山而建的小鎮,所有的房子都是白磚瓦房,背靠大海,陽光普照下,能清楚看到家家戶戶的院落裡花團錦簇;路上的街道也很細緻,除了主幹道寬闊外,其他的都是細碎棱石鋪就的小路,白砂、白瓦、白籬笆,整個小鎮看起來都是溫暖的白色,極具異域風情。

  「白的晃眼,真想殺點人,將白色染紅。想來,應該很好看吧。」有人戲謔的笑。

  安格爾聽到熟悉的聲音,抬頭看去,說話的人果然是胡克迪克。他的頸部傷口已經被包紮,看來剛才黑魔影僕將他帶走,是為了給他治療。

  胡克迪克的話,引得眾人側目。只是沒有人去附和他,還有人冷嗤:「野蠻人。」

  被罵「野蠻人」,胡克迪克倒是沒有在意,那位棕黑皮膚的少年,卻是猛地怒瞪說話之人。

  「神經病,自己要去對號入座。」說話之人低聲喃喃,不過對那棕黑膚色的少年,臉上明顯露出畏懼之色。

  這時,胡克迪克轉過頭看到了安格爾,他的眼睛瞬間染起怒紅色,不過有黑影魔僕在,他並不敢做什麼。只是獰笑著,伸出手對安格爾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然後哈哈一聲大笑,就轉過身去。

  安格爾嘆了口氣,心知他與胡克迪克的樑子是結下了。不過安格爾也不怕事,他知道自己不是九艙血鬥出來的勝利者,肯定會惹人非議,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6:08 AM

第84章 凡爾賽的少年

  黑魔影僕左拐右拐,並沒有將眾人帶進暮港鎮,反而去了鎮外。最後到達的目的地,竟然在暮港鎮邊緣的一座小山坳下。小山坳光禿禿的,什麼東西也沒有,只有雜草與碎石。

  黑魔影僕這時分開兩路,將所有人圍了起來。所有人一頭霧水,不知他們在搞什麼時,古德這時從中間走了進來。

  「他們每個人身上都繪有隱匿魔陣,你們站在他們中央,不會被普通人看到。」古德隨口解釋道:「即使在繁大陸,巫師對於絕大多數普通人而言,也是傳說中的存在。沒有必要,不要去打擾他們的生活。」

  聽到古德的解釋,安格爾方才明白,為何先前他們走在路上,如此扎眼的隊伍,竟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側目;原來是隱匿魔陣的關係。

  不引起普通人的騷動,這點安格爾倒是很贊同。畢竟巫師也是從普通人中出來的,知道普通人的辛酸,沒必要為他們徒增煩惱。

  古德走到小山坳前,拿出一道令牌樣物什拋到空中,當令牌落下時,眾人感覺眼前一花,小山坳的正中央便裂開一個洞窟,洞窟有階梯,不知延伸到何處。乍一看倒是不覺黑暗,可以隱隱看到裡面有燭光搖晃。

  「這裡是野蠻洞窟的暫駐地,你們今夜就暫且住在這裡,明日便會離開。」古德對著洞窟做了個「請」。

  眾人一一的往下走,安格爾是走在最後位置的,他進入後,古德與其他黑影魔僕也紛紛走了進來。

  「帕特少爺,托比閣下的行李已經放到您的房間,明天離開時,也會有魔僕前來整理。」古德走到安格爾身邊,低聲道。

  安格爾點點頭,或許剛才的打鬥消耗了大量的體力,托比已經睡著,此刻正蜷縮在安格爾的頭毛裡。

  地下的通道四通八達,時不時就能看到洞壁邊出現門房,越往下走,空間越廣闊,挖的地下房間也越多。

  眾人被安排的房間離地面不遠,基本上是連在一起的。而且兩個相連的房間,中間會有中空的小客廳。基本上的格局,就是兩人一間,不過各自有一間寢室。

  安格爾回到自己的房間,稍微整理了片刻,就聽到外面的客廳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打開門一看,安格爾看到一個男孩正拿著不知從哪裡摸出來的濕毛巾,細細的擦著客廳裡的長桌。男孩很專注,一遍又一遍的擦拭,就連安格爾打開門都沒有發現。

  借由男孩那古舊的白襯衫黑褲子的穿著,安格爾一眼便認出了他正是先前沙灘上坐在巨岩上的男孩。安格爾記得,先前他被胡克迪克偷襲時,男孩還提醒過他。雖然並沒有什麼用,但這份情安格爾算是領了。

  安格爾思忖著,整個八艙血鬥的勝利者中,似乎除了娜烏西卡外,就這男孩對他態度最為友善。既然決定要要交幾位同儕友人,這位顯然是比較好的選擇,只不過安格爾心中還是有點遲疑,此人的性格真如他表現出來的那麼純真嗎?

  安格爾在旁默默的觀察著他。

  他依舊在一遍遍的擦拭桌子,安格爾暗自揣測,或許他有潔癖?這算是一種強迫症,並不能作為推測他性格的依據。

  不知擦拭了多少遍,男孩終於停下了動作。

  下一秒,安格爾有些驚疑的發現,他擦拭完桌子後,直接就坐了下來。而他坐的凳子,上面還有厚厚的一層灰。如果真的是潔癖者,絕對無法忍受那根滿是塵埃的小木凳。

  那他如此仔細的擦桌子是為了什麼呢?

  很快,安格爾就發現了原因——

  只見男孩摸索著,從他洗的泛白的斜背包裡,拿出一本厚厚的硬皮書。男孩將書放在被擦得乾乾淨淨的書桌上,十分虔誠的搓揉雙手,等到確認雙手沒有污漬時,他才鄭重的翻開書冊,細細的閱讀起來。

  「看來他並非潔癖,只是因為對書本的珍愛,才會反覆的擦著桌子。」同為書痴,安格爾對他的感官更好了。

  安格爾見他開始看起書來,也不打算過去打擾他,決定回自己屋裡看一看從導師那兒攝錄的書籍。

  安格爾剛一轉身,就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響。

  看書的男孩也聽到了,抬起頭迷惘的來回四望。當看到安格爾時,男孩臉上露出一絲驚訝,微微向他點了點頭。

  敲門聲還在繼續,男孩這才反應過來,猛地站起身去開門,因為太著急還把凳子給踢倒了。

  當門打開時,娜烏西卡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嗨,男孩兒,下午好。」娜烏西卡看到開門的人時,微微挑眉。這時她看向安格爾:「真是意外,咱們這一屆最小的倆個男孩,都在這兒了。」

  「我叫娜烏西卡,你呢?」娜烏西卡撩了撩長髮,懶洋洋的靠在門欄:「怎麼,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男孩點點頭,微微有些侷促的將娜烏西卡迎了進來。

  「我叫賽魯姆.普斯汀,來自啟示大陸的凡爾賽公國。」賽魯姆小聲道:「我的國家很小,估計你們也沒聽說過。」

  娜烏西卡伸出跟手指,在賽魯姆面前輕輕搖了搖:「不一定哦,我曾經去過凡爾賽公國。你們國家的玫瑰花田是一絕,至今還很懷念那裡的七彩玫瑰糕。」

  賽魯姆一聽娜烏西卡去過凡爾賽公國,瘦巴巴的臉上就露出燦爛的笑容,對娜烏西卡的神情中也多了一分親近。

  娜烏西卡看著只因為去過凡爾賽公國,就對她生出親近感的賽魯姆,不禁微微感慨:又一個小孩,難道離開黑莓後,她就跟小孩有緣嗎?

  「我叫安格爾,來自舊土大陸。」安格爾對著賽魯姆笑了笑,坐到他對面。賽魯姆有些拘謹的回以笑容。

  娜烏西卡:「原來你從邊緣島來的?」

  安格爾有些疑惑道:「你聽說過?」

  娜烏西卡點點頭:「我不僅聽說過,還去過。我記得當時從一個叫海瀾的島國登陸的,那是個很美的島國,可惜在我離開後不久,就聽說爆發了戰爭。」

  安格爾:「欸……如果你是在近些年去的話,和海瀾爆發戰爭的,應該就是我的祖國,金雀帝國。」

  「噢,那真是太遺憾了。」娜烏西卡漫不經心的聳聳肩。

  「你怎麼會去過那麼多國家?我連安格爾說的舊土大陸,聽都沒聽過呢。」賽魯姆看著娜烏西卡的眼神,帶著一絲崇拜。

  娜烏西卡微微一笑:「因為……我是海盜呀!」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6:09 AM

第85章 黑莓之王

  「海盜?!」安格爾和賽魯姆同時驚呼出聲。這個答案實在太令他們意外了,安格爾一直以為娜烏西卡是帶兵上陣的軍官,沒想到真正的答案卻是和臆測的答案完全背道而馳。

  娜烏西卡竟然是海盜!

  隔了好一會兒,安格爾的心情才平復下來,一開始雖然覺得「海盜」這個答案實在太令人震驚了。但隨著思慮的回歸,安格爾竟意外的覺得娜烏西卡很合「海盜」這個人設——

  擁有大批手下,身手還凌厲,對戰時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歇息時慵懶性感,煙酒不忌。

  且不說三觀是不是正確的,光是這個人設,安格爾就認為充滿著傳奇色彩。如果有才華好的吟遊詩人為此提筆,或許還能傳唱出一段輝煌故事。

  安格爾的思緒浮想翩翩,大千世界還未遊覽完畢,就聽到賽魯姆的質問:「你竟然是海盜!」

  安格爾回頭看去,發現賽魯姆看娜烏西卡的神情,從微妙的親近變成了極度的嫌惡。

  「如果不是內有隱情,那麼這個小孩的是非觀還挺正的嘛!」安格爾在心底思忖,這樣看來,賽魯姆的確算是可以相交的對象;安格爾自己倒是不在乎什麼海盜不海盜的,傳言好的不一定好,傳言惡的也不見得惡,安格爾更喜歡的是用自己的眼睛丈量世界,而不是被一個「傳聞」或者「職業」的偏見,而桎梏住最初的印象。

  不過安格爾自己對自己的要求是另一碼事,對別人的要求又是另一碼事。賽魯姆對「海盜」的嫌惡,如果是出於「職業」偏見的話,那麼倒是個正派角色。只是安格爾還有些疑惑,如果他真的是非觀正確、心地純善,又是如何通過九艙血鬥的考核呢?

  「呀咧,看來賽魯姆小朋友對我是海盜很有意見嘛。」娜烏西卡一點也不在意被賽魯姆厭惡,反而覺得『小孩子脾氣就是古怪』,莫名其妙的親近,莫名其妙的嫌惡……真有意思。

  「海盜都不是好人,搶奪百姓血汗,無惡不作。」賽魯姆不說話了,兀自坐到一邊,摩挲著珍愛的書本。

  「看來你還是個正義感十足的小朋友啊。」娜烏西卡調笑道。

  賽魯姆沒有直視娜烏西卡,但依舊在一旁低聲抗議:「我不小,我已經13歲了。」

  娜烏西卡挑挑眉:「我以為除了安格爾小弟弟外,能通過九艙血鬥的人,都不會在意這些條條框框了。沒想到還能遇見這麼正義感的小男孩……咦,我想起來了,莫非你是第三艙的勝利者?」

  賽魯姆聽到娜烏西卡的問話,不知為何,臉上飄起一陣緋紅;賽魯姆似乎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他的教養告訴他,不回答別人是不禮貌的。隔了好一會兒,賽魯姆才期期艾艾的道了句:「這與你又…無干。」

  看到賽魯姆的表現,娜烏西卡不禁一愣,然後哈哈大笑。

  「有趣,太有趣了。」娜烏西卡:「我發現你比他還有趣誒。」話中的『他』,指的是安格爾。

  「凡爾賽公國有趣的人真多啊,你和莎朗.杜妮一樣的有趣。」

  「莎朗.杜……你怎麼可以直呼女王陛下的名諱!」賽魯姆不滿的怒瞪著娜烏西卡。

  「我可不是特意的,是上次和你們女王陛下喝玫瑰茶的時候,她讓我這麼叫的唷。」娜烏西卡聳聳肩,美目中有光輝流轉。

  「你和女王陛下喝茶?怎麼可能!……咦,娜烏西卡,我好像想起來了。」賽魯姆突然睜大眼睛:「你難道是黑莓之王,阿斯貝魯閣下?!」

  娜烏西卡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我全名的確叫娜烏西卡.阿斯貝魯。」

  「你真的是阿斯貝魯閣下?!那個傳說中肅清了整個黑莓海域陰暗面的黑莓之王!」賽魯姆突然激動的站了起來。

  聽到賽魯姆的那一長串的頭銜,娜烏西卡抖了抖不存在的雞皮疙瘩:「好像,是的。」

  「太好了!阿斯貝魯閣下,我是你忠誠的崇拜者!沒想到我竟然、竟然在這裡能遇到你,我真是太幸運了!」賽魯姆一掃先前的嫌惡,眼裡露出欣喜,恨不得對娜烏西卡頂禮膜拜。

  「您正義光輝灑滿整個黑莓海域,您拯救了無數的受難者,您就是英雄!」賽魯姆幾乎用詠歎調的方式在拍馬屁……不對,是讚美。

  「我一開始還以為阿斯貝魯閣下是男士,沒想到會是您。剛才我誤會你了,你是個大好人!」賽魯姆迫不及待的像娜烏西卡承認錯誤,生怕多一秒,對方就會對他生出微詞。

  娜烏西卡也曾有狂熱的追求者,但像這種用看「偶像」般的眼神崇拜者,還是第一次見。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種類型的人。

  在旁看戲看了半天的安格爾,突然湊過來:「你到底做過什麼?他的變臉真是太迅速了。」

  娜烏西卡沒有回答,反而是賽魯姆幫著說明,用了一大堆讚美的修辭,時不時夾雜幾句馬屁…安格爾聽完賽魯姆的話,總算是明白賽魯姆的崇拜從何而來。

  黑莓海域是一片黑暗的亂源,很多海盜在那兒扎堆,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直到娜烏西卡的到來,她花了三年的時間,帶著一支船隊南征北戰,用鐵血手腕鎮壓整片海域,肅清了黑莓海的所有不良氣氛。自此之後,商船貨輪從黑莓海域過,再也沒有出現過意外,可以說,這全是娜烏西卡的功績!

  「咳咳,其實我也有收過路費。」被誇讚道天邊去,娜烏西卡自己都覺得彆扭,忍不住開口。

  「那不一樣!閣下是海盜,收過路費不是很正常嗎!」賽魯姆反駁道。

  安格爾此時也不禁對賽魯姆的說辭感到好笑,前面還在嫌惡海盜,下一秒就理直氣壯的站在海盜一邊。

  這個賽魯姆,果然如娜烏西卡所說,是個有趣的妙人。

  那邊兩人一個吹捧一個不自在,好不容易結束對話時,娜烏西卡忍不住擦了擦額頭的汗。如此艱難的對話,她還是第一次見識。

  這時,安格爾突然道:「對了,娜烏西卡你剛才說的第三艙是怎麼回事?」

  ……

  半晌後。

  「哈哈哈哈,原來你就是那個裝死過關的人!」聽完娜烏西卡的解釋,安格爾也不禁好笑。

  他先前還在疑惑賽魯姆是怎麼通過九艙血鬥的,沒想到他竟然是靠著裝死通關的。

  「我很好奇,以你的性格,就算裝死,到了最後也要和人決一勝負啊。無法相信你會去殺人。」安格爾疑惑道。

  「那個人殺了好多人,他最後發現我沒死,還要殺我,所以我才……」賽魯姆說到這的時候,聲音越來越低,看起來他對自己殺了人的情緒,還沒有徹底走出來。

  「這些日子,我都會想起那天。每日每夜都睡不著,只有在看書的時候,才會忘記那時的情景。」

  看著賽魯姆小臉蒼白,黑眼圈濃重的就像是化了煙熏妝一樣,安格爾先前還覺得好笑,此時卻覺得莫名的心疼。

  他自己還沒有殺過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殺人後會不會出現負面情緒,但他理解賽魯姆的心情。

  安格爾拍了拍賽魯姆的肩膀,聊以安慰。

  娜烏西卡也不習慣如此低沉的氣氛,看了看安格爾,轉移話題道:「我們都聊了自己,你不說說嗎?」

  話題莫名其妙的回到了自己頭上,娜烏西卡直勾勾的看著他,賽魯姆也收起情緒,帶著好奇的眼神看向他。對他們而言,安格爾的身份最引人好奇,為什麼他不用參加九艙血鬥,為什麼黑魔影僕會對他恭敬,就連雲鯨上的正式巫師,對他的態度都很親近?

  安格爾知道他們想聽的是什麼,但他自己都不知道桑德斯看重他什麼,所以他只能作無知狀,簡單的說了幾句自己的身世——

  「我出身在貴族家庭,不過上頭有兄長,所以我沒有爵位繼承,但我很幸福,兄長對我很好。我有一個很博學的導師,他教會我很多東西,可惜他生病,為了治療他,我們想盡辦法……後來,偶然間遇到一個巫師學徒,為了治好導師,我就踏上了前往繁大陸的路。」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6:11 AM

第86章 光點的疑惑

  安格爾沒有說出細節,關乎喬恩、關乎摩羅、關乎桑德斯、關乎格蕾婭的,他都沒有說。

  所以,他說的內容聽上去很豐富,但細究起來卻像敷衍。

  好在賽魯姆還是個不諳世情的孩子,根本沒有聽出不對的地方,反而因為安格爾的身世與他相似,生出幾分親暱;而娜烏西卡作為一個曾經黑莓海域的領導者,必然是個八面玲瓏的人,她聽出安格爾言語中的不願,她沒有點破,這是她的為人處世之道。

  三人經過這一番溝通後,關係自然親密了些。又聊了聊對未來的暢想,便各自離開。

  在離開時,娜烏西卡突然對安格爾道:「和你們聊的很開心,我差點忘了過來的目的了。」

  「你過來的目的?」安格爾疑道。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想問問你昨天晚上的事,你不想說也沒關係。」娜烏西卡道。

  「昨晚的事?昨晚什麼事?」安格爾奇怪的回道,昨天晚上他還在雲鯨上,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麼啊……除了一件事:「你說的是艾伯內?」

  安格爾只記得昨天和艾伯內有點衝突,但他都還沒有開腔,艾伯內就被娜烏西卡趕回帳篷了。

  「不是我那不爭氣的手下,我是想問你昨天凌晨,你帳篷裡為什麼那麼多螢火蟲一樣的的光點?」

  螢火蟲一樣的光點?我的帳篷?凌晨?安格爾完全不知道娜烏西卡在說什麼,他昨天晚上回帳篷就睡了,凌晨時分應該還在睡夢中吧。

  「光點?我不知道啊,我昨天很早就睡了,一覺睡到早上。」

  見安格爾一臉迷惑,不似演戲。娜烏西卡也有些搞不懂了,難道是她看錯了?也不對啊,她之所以對這事上心,是她半夜起來抽煙,點火摺子時發現橙亮的火光變成了詭異的幽火,在她不明要領的時候,卻發現對面安格爾的帳篷裡出現點點光亮。

  安格爾睡覺時,並沒有拉緊帳篷上的窗簾,娜烏西卡看過去時,就發現無數光點在安格爾帳篷裡環繞。她當時十分驚訝,想要出聲詢問安格爾,又怕對方已經進入學徒門檻,是在實驗什麼巫術一類的,故而並沒有開口。

  而且,她還在光點璀璨中,隱隱看到安格爾好像漂浮在空中,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因為太好奇了,所以娜烏西卡才特意過來詢問一句。如果安格爾不想回答,她也不會追問。

  但安格爾的答案竟然是他也不清楚?!

  得不出結論,娜烏西卡也不糾結,反正巫師的世界本就很多奇奇怪怪的地方,沒必要什麼都弄明白。

  娜烏西卡離開後,安格爾回到自己的房間。

  對於娜烏西卡的詢問,安格爾還有些不明白……她看到自己帳篷裡有光點?這是真的嗎?

  安格爾覺得娜烏西卡應該不會為了這種事情騙他。

  「無數的光點?該不會是桑德斯的什麼監控手段吧?」作為閱書萬卷的紙上談兵者,安格爾不憚以最壞的惡意去揣測便宜導師。

  「嘰咕嘰咕——」這時,被安格爾放在小木床的托比醒了過來。

  托比像模像樣的伸了個懶腰,然後用鳥喙整理有些歪斜的衣服,整理完畢後精神奕奕的飛到桌子上,那裡有古德管家為它準備的小魚乾。

  「睡了就吃,真是幸福啊。」安格爾取笑道。

  托比一邊吃一邊斜頭,極為人性的「白」了他一眼,又轉頭繼續埋頭苦戰

  安格爾好笑的罵了一句「小混蛋」,又思忖起娜烏西卡的話來。突然,安格爾看著吃飯正香的托比,眼睛一亮。

  安格爾抬了根小木椅,坐到桌前,歪斜著頭枕著胳膊摸了摸正在吃飯的托比。

  托比完全沒有理會對它******的新主人。

  「小托比,你告訴我,昨天凌晨時你有沒有看到什麼奇怪的現象?譬如光點什麼的。」安格爾並不抱希望的詢問,純屬是在逗鳥。

  托比聽到安格爾的問話,轉過頭「嘰咕」叫了幾聲。

  安格爾和托比也相處了好一陣,雖然還不擅「鳥語」,但托比的幾個叫喚語調還是很清楚的。

  「你真的看到光點了?」安格爾驚訝道。

  托比點頭如搗蒜:「嘰咕嘰咕。」

  「娜烏西卡沒有騙他,真的有光點。可這光點從何而來?又有什麼作用?莫非真的是桑德斯的監控手段?」安格爾自言自語的呢喃道。

  聽到安格爾的低聲自喃,托比突然飛了起來,直接站到安格爾的肩膀上。

  在安格爾滿臉疑惑的表情中,托比邁開爪子,從安格爾寬厚的肩膀上一步步的走到他外露的鎖骨溝。

  下一刻,托比伸出鳥喙,將安格爾鎖骨上的一根銀色細鏈子刁了起來。

  安格爾將鏈子從內襯中掏出來,鏈子下方有一個吊墜,金屬網狀結構的吊墜裡,裝載的正是透明的琉璃珠——天外之眼!

  托比撲棱著翅膀,飛在天外之眼的旁邊,用鳥喙點了點天外之眼,便回到了桌子上。

  「你是說……是天外之眼在發出光點?」安格爾驚訝的問道。

  托比白了白眼,搖頭。然後「嘰咕嘰咕」的比劃,安格爾想了半天,遲疑道:「是天外之眼在吸收光點?」

  托比這才點點頭:「嘰咕!」沒錯!

  「怎麼可能?!太不可思議了……」安格爾至今還記得喬恩導師說的話:天外之眼將他從地球帶到此界後,再無神奇之處,化身為一顆普通到了極點的琉璃珠。

  天外之眼,有神奇的地方,安格爾不否認;要不然也不會將喬恩帶到這方世界。只是,隔了這麼多年,天外之眼都沒有出現異狀,為何現在突然有了變化?

  任何保持穩定狀態的事物,要發生變化,肯定會有原因。就像一個好端端的石墨,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變成金剛石一樣,除非有誘因。

  天外之眼的變化,安格爾相信也有誘因存在。

  那到底會是什麼誘因呢?宏觀上來說,不外乎時間、空間的變化,「時間」作為誘因的可能性不大,畢竟天外之眼平凡了這麼多年,不可能突如其來的改變,但他也不排除這個因素。「空間」作為誘因,倒是有可能,畢竟地理位置的改變,會出現很多方面的改變,譬如磁場、溫度等改變。但安格爾認為可能性也不太高,只能保持懷疑。

  除了宏觀外,還有微觀上的誘因,這就要從化學、物理、以及獨屬於巫師界的神秘側來說。這點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但也是最難以估摸的。

  不過,在作出推測前,或許他還該瞭解一下,昨夜有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發生。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6:12 AM

第87章 登艇

  「我記得芙蘿拉小姐說過,他們是昨夜凌晨歸來的。」安格爾尋思,導師恰好在昨夜歸來,這之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繫呢?而且他還注意到一件事,自昨夜過後,覆蓋整個魔鬼海域的雷雲開始大面積的消退,這或許也是一個值得注意的點。

  安格爾將這些思考方向,全打成文字記錄到全息平板中。以他現在的身份,很難去佐證這些想法,唯有記錄下來,等待他有足夠力量去解開謎題的那一天。

  安格爾將天外之眼收回內襯,如以往一樣貼身放置。

  ——或許天外之眼在昨夜之後,會發生意料之外的變化。無論這個變化是好是壞,安格爾也必須接受,他不可能為了有可能不好的未來而將天外之眼丟棄,所以他只能隨身攜帶。

  光點一事,安格爾暫時將他放在一邊。

  眼看時間已經偏移到黃昏,吃過晚飯,安格爾也無事可做,拿著全息平板閱讀了一小節小說後,便陷入了睡眠。

  第二天,天光大亮的時分,一座巨大的蒸汽飛艇從遠方馳來,停泊在小山坳附近。飛艇上隱有魔紋閃動,和黑影魔僕罩袍上的魔紋如出一轍,同樣是一種隱匿魔紋。

  飛艇的門艙打開,一個灰髮小老頭站在門口,這時兩道身影突兀的出現他身邊。

  正是桑德斯與芙蘿拉。

  「哎呀呀,這一次收到的天賦者只有10個人?回去後,華萊士一系肯定又要鬧起來了。」小老頭閉眼感知了片刻,似乎就能看到地窟中的所有的情形。

  「我倒是不擔心。學院派的那群人,明知道以我們的風格,挑選天賦者必然會有這種結果,鬧一鬧不過是為了臉上面子好看罷了。」芙蘿拉渾不在意的道。

  招收天賦者是每個巫師組織的固有任務,但對於絕大多數巫師而言,這個任務就是個燙手山芋。不做這任務的話,沒有生源;做這任務的話,又浪費時間。一般來說,這種任務大家推來推去,最後都是交給巫師學徒去辦。當初,桑德斯接下這個任務,可是驚了一大片人的眼睛。

  當時,以華萊士一系的學院派代表,是堅決反對桑德斯去招收天賦者的,因為以桑德斯的性格,必然會採取最極端的招攬方式,譬如「九艙血鬥」。天賦者本來就少,經過「九艙血鬥」的消耗,那最後招回來的生源能有幾個?

  這些招收回來的生源,最後可是要分配到他們的麾下!對他們而言,等同於免費的白工啊!生源少,白工就少!他們自然不樂意桑德斯去招收天賦者。

  其實桑德斯出門主要是為了尋找格蕾婭,至於招收天賦者是順手接的任務。見華萊士一系反對,芙蘿拉記得當時桑德斯只說了一句話:「那行,要不這任務交給你們吧?」

  這句話,堪比無上大殺器。所有的巫師,無論是激烈的實戰派,亦或者是儒雅的學院派,紛紛的推拒,然後作鳥獸散。就連華萊士都尷尬了半天,然後以老腿不便為由,灰溜溜的跑了。

  所以,最後這個招收天賦者的任務,還是落在了桑德斯身上。

  「噢,天啊!真是稀奇!芙蘿拉女士竟然沒有稱他們為『異見者』,如果華萊士在此,想來會很欣慰吧。」灰髮小老頭用浮誇的表情道。

  芙蘿拉攤了攤雙手:「沒辦法啊,誰叫我親愛的導師,這次收了一位一看就是學院派的徒弟呢,為了以後愉快的相處,『異見者』就讓他見鬼去吧!對了,差點忘了糾正尼斯先生的錯誤,這一次我們收到的天賦者可不是10人,而是8人。」

  芙蘿拉隨手往安格爾房間所在的方向指了指:「那個是導師新收的學生安格爾,不在此次分選之中。」說完後,芙蘿拉又指著一個方向:「那邊的異界混血兒,也不算在此次之列。」

  小老頭——尼斯,聽完芙蘿拉的話,並不在意10人8人的分別,反而不敢置信的打量著面無表情的桑德斯。「桑德斯大人竟然收徒了?而且還是個學院派?!簡直難以相信,我剛才是在做夢嗎?」

  桑德斯瞅了尼斯一眼,平平淡淡毫無波瀾的一眼,卻讓尼斯瞬間收起浮誇,一臉的戰戰兢兢。

  「別浪費時間了,開始吧。」桑德斯道。

  尼斯猛地點頭:「咳咳,既然蠻荒號已經到達目的地,那我們就讓這一屆的天賦者登艙吧!」

  ……

  安格爾隨著一眾天賦者登上了蠻荒號。

  或許是這些天被關在帳篷裡太束縛,眾人登艇後自發的聚集在蠻荒號的甲板上,迎著高空凜冽的寒風,各自為陣,享受難得的自由時刻。

  幾乎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見到蒸汽飛艇,對於它為什麼能飛到天空中眾說紛紜。有人說是術法,有人說是煉金,還有人說是魔能陣,吵吵嚷嚷的好不熱鬧。

  「我覺得都不是。」賽魯姆抱著心愛的厚皮書,一臉嚴肅的說。

  「那你覺得為什麼它會飛起來呢?」娜烏西卡靠在甲板的憑欄,一邊抽著煙槍,一邊漫不經心的詢問。冽冽寒風吹起她的長髮,肩膀上的鱗甲也窸窣作響。

  「我也不清楚,但我猜測,可能是和鐘錶一樣,靠著某種聯動裝置飛起來的。」賽魯姆道。

  娜烏西卡:「你覺得呢?安格爾?」

  安格爾不置可否的回道:「或許賽魯姆說的是對的。」

  但並不全對。蒸汽飛艇的確有機械的一面,但想要保持如此穩定與高速的移動,肯定也有神秘側的一面,安格爾暗忖。

  娜烏西卡聽出安格爾話裡的敷衍,但沒人會在意。大家聚集在甲板上吹吹風,本就沒有預設目的,話題也不過隨意聊聊。

  「哈欠——」賽魯姆一個大噴嚏:「這裡的風好大,再吹下去要生病的。」

  看著鼻涕已經落下來的賽魯姆,娜烏西卡搖搖頭:「看來你和安格爾,都需要多鍛鍊一下了。」

  安格爾也覺得很冷,聽到娜烏西卡的話,不禁有些赧然。

  安格爾從兜裡掏出一張繡有家族獅心標誌的手帕,遞給賽魯姆:「擦一擦,風的確有點大,要不我們先回去。」

  賽魯姆點點頭,比起吹風他更想回房看書。安格爾私心也不想待在甲板上,且不說風大不大的問題,光是周圍天賦者無所不在的指點,不管有沒有惡意,都讓安格爾不舒服。

  「我可不回去,難得放風一次,不抓緊時間享受,那多沒意思。」娜烏西卡道。

  安格爾與賽魯姆離開後,在充滿機械風格的走廊裡穿梭。以往野蠻洞窟招收的天賦者都是好幾人一個房間,但這一次桑德斯招收的天賦者除開安格爾外,一共只有9人。所以野蠻號上的房間倒是多出來不少,故而一人一房間。賽魯姆和安格爾的房間分別在不同層,安格爾在上層,賽魯姆在下層。

  與賽魯姆在樓梯間道別後,安格爾遠遠就看到有一道矮小黑影站在他房間門口。

  走近一看,竟然是一隻幼小的魔隼。

  這只幼小魔隼是金喙黑羽血目,看上去十分漂亮。安格爾正待研究它為何站在門口時,就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魔隼口中傳出來:

  「安格爾,這只魔隼是我的煉金魔寵,你跟著它到我房間。」

  聲音是桑德斯的,安格爾不知道導師找他何事,但他一點也不敢怠慢。將托比放回房間後,安格爾便跟著魔隼急匆匆的離開。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6:14 AM

第88章 前往魘界的引子

  桑德斯的房間,在飛艇的頂層艦艙,是整個飛艇中最大、採光最好、視野最廣的房間。

  隨著魔隼來到桑德斯房間外,魔隼自己便飛走了,留安格爾一人在門前。

  推開大門,安格爾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落地窗前的桑德斯,以及另一邊復古吧檯上喝酒的芙蘿拉。

  「導師,早安。」安格爾恭敬的行禮。

  芙蘿拉嗤了一聲:「說了多少次讓你不用見外,你偏偏不聽。唉,看到你,就跟看到華萊士那傢伙一樣。」

  華萊士是誰?安格爾疑惑的看向芙蘿拉。

  芙蘿拉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別問我華萊士是誰,等回到野蠻洞窟後,你就知道了,反正是個老不正經的傢伙。」

  「安格爾,我叫你過來,是為了你的引導法。」桑德斯低沉的聲音傳入安格爾的耳中。

  引導法!安格爾的腦內轟然一響。

  「現在就要去魘界嗎?」安格爾有些艱難的開口。

  桑德斯冷漠道:「你後悔了?如果你後悔了,我可以給你重新一次選擇的機會。」

  安格爾後悔了嗎?他並不後悔,只是對未知的危險而感到恐懼。這些天他刻意不去想引導法,正是不想讓恐懼感隨時籠罩他的生活。

  「我不後悔。」只是……有點不安。安格爾沒有將心內的話說出來,他知道想在這個世界立足,軟弱的心態必須變得殘忍起來。

  「你做出了一個大膽的選擇,這不是什麼壞事。巫師的世界,如果不精進冒險,只能被逆流衝回原點。」桑德斯走到桌前,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管狀晶體丟給安格爾:「這是測試精神力數值的刻度表,在去魘界取得引導法之前,你先瞭解自己的精神力數值。」

  正式巫師可以用術法直接看透凡人的精神力數值,桑德斯自然早已知道安格爾的狀況,不過很多時候,人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不是他人的口舌。

  安格爾拿著管狀晶體一看,發現晶體內似乎有曲線在游移,但他剛想認真看清楚具體情況時,便覺得一陣頭暈眼花。

  「你不要從精神力刻度表的中間看,它裡面刻錄了一種特殊的精神系魔紋,越是靠近刻度表後面,其中的魔紋越發張牙舞爪,很容易對你的大腦造成衝擊。」芙蘿拉向他解釋道:「它的正確用法是從底部的0刻度開始,一點點的隨著裡面的魔紋往上看,越往後看,你會越發感覺到頭昏眼花,當你自己感覺承受不了時,再看看魔紋所達到的刻度,便是你的精神力數值了。」

  芙蘿拉的解釋,讓他豁然開朗。閉上眼,稍微緩和先前的頭暈刺激,等到身心都達到最佳狀態時,安格爾才拿起精神力刻度表,開始他的第一次測試。

  0刻度的地方,安格爾能夠清晰看到一條淡金色的線,它慢慢的從原點出發,一路上線條捲曲飛翹,優美而順暢。當達到3刻度時,金色的線慢慢分化到兩條,兩條線齊頭並進,各自舒展著最適合的線路。

  當兩條線到達4刻度時,它們不再單一的前行,而是像春天裡發芽中的枝椏,開始在線條的中路偶爾出現幾道新岔,新的岔道偶爾捲曲一下,便戛然而止。

  這個時候,安格爾已經感覺雙眼發澀。

  當精神力刻度達到7的時候,兩條線各自分化,晶體裡出現了四條金線。四條金線不甘寂寞,瘋狂的劃出各種奇怪的軌跡,每一個軌跡出現時,安格爾都感覺到胸口發悶,甚至有一種要閉眼的衝動。

  很快,刻度便衝到了9,這已經是凡人的極限。一旦過10,則來到另一片天地——天賦者的世界。

  安格爾這時已經感覺嚴重暈眩。

  很快,四條金線以瘋狂的速度衝刺到10,當金線突破這一刻度時,整個魔紋發生驟變,四條金線沒有再出現分化,而是從平面變成了立體!

  金線像是DNA雙螺旋結構一般互相糾纏,以古怪的三維結構繼續往前衝,這時候,安格爾兩眼已經開始出現蚊香了。

  半晌後,安格爾發現自己已經感覺不到刻度的存在,只能機械般的跟隨金線而移動,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用眼睛跟隨,還是精神跟隨。

  不知多久,安格爾眼前一黑,跌坐到了地板上,他的面色蒼白,有嘔吐的症狀,就像是有一根木棍在攪動腦漿般不適。

  「到極限了嗎?」芙蘿拉的聲音將陷入「腦漿循環攪拌」的安格爾喚了出來。

  安格爾從迷糊中翻醒,在地板上坐了整好一會兒。桑德斯也不催促,而是不知從何處弄來一杯茶,一邊飲一邊批註著什麼。

  等到安格爾感覺身體稍微好一點時,他才慢慢的扶著桌腳站起來。

  「13點。」安格爾蒼白著臉,苦笑道。

  雖然巫師的成就與精神力數值並無太大關係,但安格爾依舊有些挫敗,13點只是個高不成低不就的數值。

  凡人1-9點,天賦者與巫師則都是10點往上。安格爾記得桑德斯說過,颶風高塔的伊斯力,精神力數值高達23點。他13點,比伊斯力少了整整10點。修煉起引導法,效率必然沒有別人高。

  所以,如果他不想被伊斯力甩到身後,選擇的引導法必須慎重,精神模型契合度至少要20%,甚至20%以上。

  「精神力數值不代表你的未來。」桑德斯隨口安慰了一句,便轉移了話題:「我曾經說過,要等你成為學徒的時候,才會告知你的天賦。這並非是我刻意不說,而是你的天賦有些古怪,上限在哪還未可知。但毋庸置疑,你的天賦和魘界有關。這一次我們前往魘界,或許能得到一些結論。」

  ——我們前往魘界?我們?安格爾敏銳的捕捉到了一個詞。

  「導師也要去嗎?」安格爾疑惑的問。

  桑德斯點點頭:「我不去,你也不知道那本引導法在哪不是嗎?」

  「也對。」安格爾恍然大悟。

  桑德斯淡笑道:「魘界是個極為特殊的世界,它投影現實、照進虛幻。這代表著,我們如果從這裡進入魘界,出現的地方或許也是在天空,同樣在一艘飛艇之上。」

  「所以,為了避免這種狀況,精確的找到那本引導法的所在地,必須要有一個引子。」

  安格爾:「什麼是引子?」

  桑德斯走到安格爾身邊,用寬厚的手掌覆蓋到安格爾的蝴蝶骨:「這就是引子。」

  安格爾摸了摸後背,在那方古怪的世界裡,這個地方曾被一個縫線的女人劃傷過。

  「你靈魂上的傷口,便是一種引子。借由這個引子,它可以引導你到曾經為你留下傷口的那個地方。」桑德斯笑了笑。

  曾經留下傷口的地方?是魘界裡的帕特莊園!有這個引子,就可以將他引導到魘界裡的那座充滿詭異動物與縫線女人的帕特莊園?

  桑德斯拿出一個玻璃瓶,瓶底覆蓋著薄薄一層,閃著微微瑩光的鮮血。

  「這也是引子,瓶子裡裝著我的鮮血,在魘界與一隻魔物搏鬥時留出的鮮血。這些鮮血,可以引導我們回到那個地方……那個有引導法的地方。」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6:15 AM

第89章 永無崖岸的時光

  桑德斯的解釋,安格爾大致明白了。也就是說,必須要有沾染魘界氣息的東西,才能作為引子。以便再次進入魘界時,可以順著氣息去到原本的地方。

  不過比起這個,安格爾更在意的是,為什麼桑德斯說他的引子,是靈魂上的傷口?

  當初他在帕特莊園測試天賦時,不是真身進入,而是靈魂進入嗎?那導師為什麼是真身進入,還留下了鮮血?

  安格爾將這個疑惑詢問出來,桑德斯笑了笑:「這個與你的天賦有關,暫且先放著,等進入魘界後,我驗證一件事情再行告訴你。」

  桑德斯:「在進入魘界之前,我先給你說明此次冒險的目的地。」

  桑德斯拿出一塊透明的水晶球,將之放到桌面,手掌在水晶球表面輕輕一摩擦,一道光輝便從水晶球中閃現出來。

  桑德斯示意安格爾過來觀看。

  安格爾走到桌前,往水晶球中看去。發現水晶球裡竟然出現了一幅幅畫面,就像是用全息平板攝錄出來的照片一般。

  水晶球內的場景是一片荒蕪的廢棄建築,所有的石料與台階,都被厚厚的一層苔蘚覆蓋,只能隱約看到曾經的繁華。畫面不停的游移,更多的廢棄建築出現在眼裡,連綿不斷的建築就像是被時光定格了一樣,帶著斑駁的痕跡與大自然融合。

  華美的雕像殘了臂,精緻的瓦簷惹了灰;白底嵌金的噴水池只剩下青苔一片,拱柱宮殿也是破爛成碎塊。

  如果有廢墟情節的愛好者,或許會愛死了這裡,因為它凝固了曾經的繁華,就像人類的未來。仔細的去看,甚至能聯想到那一幅幅華歌豔麗的畫面,眼看它起高樓,眼看它宴賓客,眼看它樓塌了!

  「這裡是一座遠古巫師建造的遺蹟,就在古曼王國的腹地平原之中。它是誰建造的,名字叫什麼,已經無法得到考證,遺蹟裡的殘留也在數萬年前剛剛出土時,被掃蕩一空。現在這裡被人稱為:花園迷宮。」桑德斯微微感慨:「在我還沒有晉級正式巫師前,曾經到這裡探索過,也是在這裡,我第一次進入了魘界。」

  「那一次魘界的入口偶然出現在花園迷宮,我無意間踏入其中。魘界裡的花園迷宮並不是廢墟,而是一座完整且精美的龐大城池。」

  「在那裡我遇到了一隻強大的魔物,生死攸關的時候,我躲入了城裡的下水道。」

  桑德斯說到這時,突然轉了個話題:「知道為何它現在被人叫做花園迷宮嗎?」

  桑德斯並沒有等安格爾說話,便自問自答的道:「因為這座廢墟的下水道,是一座龐大而瑰麗的迷宮!」

  「我被魔物追殺時,踏入了下水道。雖然暫時躲開了魔物的追擊,但其實比起先前的魔物,在下水道裡出現的生物更加的恐怖。而且,我一進入下水道,就發現自己落入到迷宮之中,完全找不到離開的出口。」

  「迷宮中怪事連連,魔物遍地。我小心的躲避,再加上一點運氣,我堅持到了通道再次出現的那一刻,從魘界離開了。」桑德斯頓了頓:「至於我說的那本特殊的引導法,正是在這座下水道迷宮中。」

  桑德斯說的很簡單,許多細節都省略了,但安格爾仍舊能從那模棱兩可的話語中,聽出其中的驚怖與危險。

  「這一次,我會與你一同前往。縱然有引子在手,但我們兩人一同進入魘界,並不會分在一起,而是被隨機傳送到不同的地方。我會給你幾個坐標,你盡快找到任一坐標,躲入其中。我會按照順序,一個一個坐標過來尋你。」桑德斯臉色鄭重道:「從我們進入魘界開始,到我找到你之前。這段時間你必須單獨應付,是你最危險的時期。」

  「以你的身手,也別想著遇敵硬碰硬。儘量靠智慧來度過這段時期,明白嗎?」桑德斯道。

  安格爾深吸口氣,在心底暗暗鼓舞自己:我可以的!

  「明白了嗎?」桑德斯再次問道。

  「明白了!」安格爾毫不猶豫的回答。

  桑德斯滿意的點頭,指著水晶球裡的畫面道:「那好,記住這幾個坐標,記好位置後,我們準備進入魘界。」

  安格爾雖然答的很果斷,但實際上他如今的腦海思維雜亂,心緒不寧,典型的事前緊張症。而且,各種不好的後果一股腦的衝進心底,不思成功,先慮失敗。

  安格爾這種狀況說好聽點,叫做思慮周全,心細如髮;說難聽點,就是軟弱!

  安格爾自己看的很明白,他想要在這個世界走的更遠,必須克服軟弱!所以哪怕腦海裡浮現再多的恐怖後果,他都沒有開腔示弱。

  在桑德斯的眼中,安格爾表現的很淡然,表情如常。倒是讓他高看了一眼,這種臨危不懼的精神,也是成為巫師的必備要素之一。

  等到安格爾將每一個坐標記清楚,並且將坐標附近的地標建築在腦海還原多次,確認不會找錯地方後,方才向桑德斯點頭示意。

  桑德斯這時從空間軟囊裡拿出當初在芭比餐廳得到的扭曲巴原蟲。

  桑德斯將扭曲巴原蟲放到裝有他鮮血的玻璃瓶中,不一會兒,扭曲巴原蟲便開始吞食起鮮血來。當最後一滴鮮血被巴原蟲吞噬殆盡時,一股詭異的波動從巴原蟲身上往外散開。

  「在進入魘界之前,我最後說一次。這次的冒險,很有可能一無所得並且還會有身隕的危險,你可做好心理準備。」桑德斯道。

  安格爾咬了咬牙:「做好心理準備了!」

  桑德斯滿意的點點頭。

  這時,安格爾突然道:「導師,我們在這裡進入魘界,出來的時候會不會地點不變啊?飛艇在飛,魘界的通道位置卻不變,那等我們出來後,豈不是直接出現在半空之中?」

  安格爾的問話讓桑德斯一陣失笑:「這一點你別擔心,魘界之所以非常特殊,還有一點,便是其時間流速和所有世界都不一樣,那是一個時間永無崖岸的世界。」

  時間永無崖岸,來去只在一瞬。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6:17 AM

第90章 初入魘界

  時間可以絕對靜止嗎?這個安格爾不知道,但他知道時間在達到一定條件下,可以相對靜止。但魘界本身的時間流速還在持續,現實界卻進入時間停滯,這完全違反了安格爾的物理認知。

  這種奇異的現象,到底是因為物理法則的不同,亦或者魘界其實並非和現世界處於同一時間線?

  安格爾的思慮只有短短幾秒,這時,桌面上扭曲巴原蟲身上的波紋不停散發,並形成蛛網樣的裂紋慢慢向外蔓延。那種延伸的紋路,就像是用一把錘子,把空間像玻璃片一樣打出碎紋。

  桑德斯眼睛微微一縮,從衣袋裡掏出一把利刃,飛快的將扭曲巴原蟲切成兩截,一截丟給安格爾,一截自己捏在手中。

  「時間到了!往空間裂紋上撞!」桑德斯一個翻騰,衝了過去:「這半截巴原蟲貼身帶好,那是我們回到現實的憑證!如果弄丟,將迷失在魘界。」

  桑德斯的半個身子消失在「蛛網」中,「記住,去坐標點等……」

  安格爾見狀,頭腦裡一陣空白,魘界的時間和現世的時間流速不一樣,安格爾生怕因為他進慢了而與桑德斯錯過。所以他什麼也沒有想,直接一個縱身衝進空間裂紋。

  就在安格爾觸碰到那裂紋時,一陣奇怪的發麻感,從安格爾的頭皮開始往全身蔓延,經過脖子、雙手、胸口、腰胯、最後蔓延到腳尖。

  當麻意消失時,安格爾感覺自己像是脫了一層皮,又像是蜷縮在子宮裡的嬰兒,破開羊水後開啟新生。這種感覺很奇妙也很舒服,安格爾還待回味時,發現自己已經雙腳著地。

  想起導師反覆提起「魘界很危險」,安格爾立刻將回味餘韻打斷,瞬間睜開眼睛打量四周。

  乍一睜眼,安格爾就被嚇了一跳。

  一張怪異的大臉映入他的眼簾,眉毛是兩點纓紅,眼睛恍若銅鈴卻只一目,無鼻樑只有兩個鼻孔,有濃密的白鬍子,嘴巴被鬍子完全遮擋。最重要的是,對方只有頭顱,沒有四肢,也沒有軀幹,但它光是一個頭顱,就比安格爾還高。

  那張大臉疑惑的盯著安格爾,時不時的還蹦跶一下,安格爾甚至都不知道沒有四肢它是怎麼蹦起來的!

  頭顱怪看上去對他十分好奇,蹦跶著靠攏他。安格爾則隨著它的逼近,自己慢慢的往後退。

  突然,安格爾發現自己後背觸碰一個溫軟的牆壁,安格爾下意識反手一模,發現竟然隱隱有熱度傳來。

  安格爾驀然怔住,這種觸感……

  他一點點的轉過頭,當看到身後還有一隻頭顱怪時,驚恐的心情無以復加。尤其是,安格爾發現自己的手,還放在頭顱怪的臉蛋上!

  兩隻大臉怪一前一後的包圍住他,安格爾只感覺欲哭無淚。他的運氣怎麼那麼爛,剛一進魘界,就碰到了魔物!而且,還恰好出現在兩個魔物的正中間!

  看著兩隻魔物慢慢靠近他,安格爾雖然不清楚它們的戰力,但他深知自己一點戰力也沒有,也沒有托比可以英雄救「美」,所以安格爾只有一個選擇:轉頭就跑!

  當安格爾尋了一個空隙,衝出包圍圈時,安格爾立刻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他發現自己的身體似乎沒有重力一般,步子稍微跨的大一點,就飄到了半空中。這和當初在帕特莊園測試天賦時的情況,一模一樣。

  在這關鍵時刻,安格爾也無心探究為何他會漂浮,而是一股腦的往更高處竄,他就不信那兩隻魔物還能飛起來!

  當安格爾飛到十來米的半空時,才發現自己身處的地方很奇怪,頭頂竟然不是天,而是厚厚的石壁。

  看著那厚厚的石壁,安格爾心中突然閃過一絲不祥的預兆,他該不會直接傳送到下水道的迷宮中了吧?!

  安格爾深吸口氣,自我安慰道:不會的,肯定不會的。他現在一定在一座室內的建築空間裡。一定是這樣的!

  安格爾低頭往大臉魔物的方向看去,意外的發現,那兩隻魔物竟然完全沒有追逐他,只是停留在原地,一臉疑惑的看著安格爾,一副「不懂你為什麼要跑」的表情。如果標點符號能具象化的話,安格爾相信兩隻大臉怪的頭上一定冒著三個大大的問號。

  「咦,奇怪。怎麼魔物不追過來呢?」安格爾停在半空中,疑惑的暗道。他記得桑德斯導師說過,魘界裡所有的活物,會瘋狂的追殺外來者。那這兩個是怎麼回事?怎麼一副完全不為所動的狀態,該不會有什麼陷阱吧?

  發現倆魔物不來追逐,安格爾也懶得去想原因了,而是開始觀察周圍的狀況,尋找地標建築,以便早一步到達導師安排的坐標。

  安格爾在空中四處瞭望,讓他失望的是,周圍竟然全是高大的石壁,頭頂是石壁,左右是石壁,唯有一條通道連接前後。

  這種佈局,讓安格爾更加懷疑,他是不是真的直接被傳送到迷宮中了?

  如果真的在下水道的迷宮裡,那他就真的中大獎了。桑德斯給安格爾留了7個坐標,其中6個坐標都非常好找,在地面上,而且附近有很明顯的地標建築。唯有1個坐標,是在地下的迷宮中,而這個坐標就是——

  迷宮的中心位置,這個位置恰好是迷宮的出口,也是那本引導法所在之地。

  迷宮的通道變幻莫測,其中魔物數不勝數。桑德斯可以靠著實力碾壓,但安格爾卻不行。所以桑德斯雖然將迷宮中的坐標告訴了安格爾,但他壓根沒想過,安格爾會運氣糟糕到初始位置就在地下迷宮中……

  安格爾沿著兩隻大臉怪的背面通道飛去,才飛沒多久,光線便莫名的消失,周圍黑幽幽的,伸手不見五指。安格爾稍微在半空中停了片刻,就發現自己連方向都分辨不清了。

  他從哪個方向過來的,他也沒個准。

  安格爾心如擂鼓,在絕對的黑暗中,就連體內血管流動的聲音,都彷彿大河奔騰般轟隆作響。

  安格爾記得頭頂的石壁是光滑的,他決定先往上飛,飛到石壁處,有憑依後在摸索前進。他不敢保證頭頂石壁上沒有魔物,但他相信地面遇到怪的機率一定更高。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6:18 AM

第91章 虛實顛倒

  安格爾緩速上升,5秒、10秒、30秒、1分鐘、2分鐘……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竟然還沒有到達頭頂的石壁!

  這不可能!安格爾十分清楚的記得,頭頂石壁雖然高,但絕對沒有高到不見頂的地步!

  或者說,他並非在地下道的迷宮,而是在某棟建築的內部,如今他出了建築,頭頂是天,所以碰不到頂?這個可能性也很小,因為安格爾能清晰感覺到周圍的空氣對流並沒有變化,而且就算是在外面,也不可能黑暗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安格爾暗暗揣測,會不會是他無意間闖入了某種迷魂類的魔陣?又或者,是「鬼打牆」?

  喬恩曾經給安格爾解釋過「鬼打牆」現象,它並非是什麼神異玄乎的事,僅僅是一種在自我感知模糊的狀態中,下意識的進入生物本能的運動。而生物本能的運動,便是——圓周運動。

  所以,在這絕對黑暗中,他出現無意識的圓周飛行了嗎?

  安格爾不得而知,他覺得自己的方向感沒有出錯,但他的確沒有碰觸到任何實物。

  不過,安格爾也不排除這個可能。因為他現在的狀態很奇怪,自身重力極低,所以才能飛到空中。有重力的情況下,可以讓他清楚地心所在方向;如今他的重力減輕,對於地心方向判別也可能出錯。無限黑暗中,他以為的下方,或許是左邊、右邊也說不定。這算是他喪失重力後的缺陷。

  如何解決「鬼打牆」?喬恩曾經說過四種方法:「參照物定位方向」、「星空辨位」、「集中注意力仔細觀察周圍場景」、「隨身攜帶直接或者間接發光物」,前3種方法顯然對於安格爾如今的狀況是不適合。只有最後一種方法比較靠譜。

  安格爾不是娜烏西卡那種大煙槍,他沒有隨身攜帶火摺子的習慣。但沒有火光,不代表沒有光亮的辦法。

  安格爾摸索著從內衣裡掏出懷錶,熟練的打開錶殼後蓋,從內裡掏出薄薄的晶片。

  這薄薄的晶片,正是喬恩送給他的全息平板,安格爾曾經閱讀過全息平板的操作方式,如果沒記錯的話,在控制面板裡有「手電筒」的選項。

  安格爾拿出全息平板後,緊繃的心情略有放鬆,這一剎那的鬆懈,讓他並沒有發現,被他放回胸兜裡的懷錶,它的手感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紮實,而是只有一個「形」,卻沒有絲毫重量……

  全息平板原本其實是個智能手錶,配有錶帶。只是錶帶已經被磨損,後來安格爾得到全息平板後,在兩側的穿孔中拴了條細麻繩。安格爾飛快的拿起麻繩,將全息平板綁在手腕上。

  等確定綁緊後,安格爾方才操控起全息平板的按鍵。

  摁下開關鍵——

  半晌後,沒有任何反應。面前既沒有出現系統開啟的畫面,也沒有全息投影出現。

  安格爾皺起眉頭,他記得很清楚,在不久前他才給全息平板衝過能。滿電量的情況下,全息平板連續使用數週都沒有問題。

  那,如今是什麼狀況?該不會是壞了?或者,魘界的特殊性讓全息平板失效了?

  安格爾帶著一絲僥倖,再次摁了下開關鍵。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該死!為什麼在關鍵時刻出問題,給我出來啊!」安格爾低聲咒罵了句。

  就在他這句話音落下,在他不知道的玄妙世界裡,出現一絲奇異的變化。如果此刻是白晝的話,安格爾便能清晰的看到,被他掛在手腕上的全息平板出現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原本被他拿出來的全息平板,和懷錶一樣,只有一個『形』,而無『實』。本質其實是虛無縹緲的,但隨著安格爾的咒罵,原本虛幻的全息平板,漸漸的出現了真實的輪廓,由虛變實的速度極快,只在彈指間,虛實顛倒,真假易位!

  安格爾此時卻還不知道,還在兀自哀嘆。

  等到他帶著一絲怒意,發洩般再次按下開關鍵時,一道幽藍色的全息投影驀然出現在他眼前。

  看著系統開啟界面,安格爾驚訝的雙眼瞪得滾圓!不是壞了麼?怎麼現在又能用了?安格爾整個人一頭霧水,先前還有些憤懣的心情,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搞的不知是氣好、還是笑好。

  算了,只要能開啟就行。在充滿未知與危險的魘界,安格爾也沒有心思去想其他問題,如何安全、順利的抵達桑德斯提供的坐標點,才是他目前最要緊的事。

  藉著全息投影幽藍色的光,安格爾隱隱看到周圍的景象,雖然看的依舊不真切,但他確認在他周圍並沒有出現什麼魔物。

  安格爾飛快的找到「手電筒」的功能選項,隨著他摁下虛擬鍵,無邊的黑暗被一道長強光給破開。就像是喚醒白晝的啟明星一樣,周圍黑幽幽的迷霧被全部掃蕩一空。

  這還是安格爾第一次使用手電筒功能,完全沒想到,它的光亮度會如此竟然,而且光照的強度之大、範圍之廣也讓安格爾大吃一驚。

  隨著光柱望去,幾乎一眼望不盡頭。

  「好寶貝!」安格爾眼睛一亮,自從解開導師的謎題,開始使用平板起,他對平板的很多功能,都沒有真正的去研究過,只是知道個大概。如「手電筒」功能,他只知道可以在夜間照明,這聽起來並不算什麼,油燈、火把、蠟燭都可以在夜間照明,所以一直沒有去試過。

  但他完全沒有想到,其光亮程度堪比白晝,這簡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如今看來,他還是太低估科技文明的技術程度了。許多看似平凡的功能,只是一句話的介紹並不能真正概括它的功用,還是要親自測試一番才行。

  有了手電筒的照明,安格爾對周圍的環境也有了一定的掌握。

  毋庸置疑,他目前處在半空之中,手電筒往頭頂照去,清晰的看到頂部石壁就在十多米外。可見,剛才他或許真的是一葉障目,在原地進行圓周運動。

  安格爾又拿手電筒往地面照去,當光亮掃過地面時,他的心猛地一個咯噔。

  濕潤的土地上,長滿了無數的鮮花。這些鮮花一眼望去並不見異常,但在長強光的照射下,安格爾清晰的看到鮮花的模樣——

  花瓣、枝幹、葉絡都沒問題,但鮮花的花蕊處,竟然是彷彿人類一樣的嘴巴,嘴巴時張時合,甚至可以清楚看到裡面的唇舌。

  無數的鮮花,就有無數的嘴巴。

  安格爾的燈光不照過去還好,當光亮掃過時,原本靜默的鮮花,突然全都出現異狀。

  奇異的聲音,從鮮花的口中傳出。或是笑聲,或是哭聲,或是嘟囔,或是嘀咕。花朵也隨之搖晃,看上去極為的悚然。

  但這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安格爾竟然發現,他似乎隱隱能聽懂這群花朵在說什麼?!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6:19 AM

第92章 發光的牆

  「留下來」、「不要走」、「快來陪我」……

  明明這些花朵沒有說出任何有邏輯的話,全是莫名其妙的哭笑聲,但安格爾他卻能從花朵發出的聲音頻率裡,聽出一絲情緒!

  要他留下來的情緒最多!

  具體讓他留下來做什麼,安格爾卻聽不出來,只是從那平和的聲音頻率裡聽出,這群花朵似乎並無惡意。

  「你們要我留下做什麼?」安格爾試探著詢問了一句。

  花朵卻沒有作出回應,依舊不停的散發著要他留下來的情緒。

  這時,安格爾又感知到一道情緒,那道情緒很複雜,帶著惋惜的口吻,「要是沒有光,就能把他留下來了」……

  也就是說,剛才他出現「上不著頂」的狀況,原來全是這些花朵搞出來的?

  安格爾也不清楚這些花到底是魔物還是奇怪的植物,但不管是什麼,他現在還是先離開為好。

  雖然他感覺不到花朵的惡意,但天知道是不是故意裝作無害,讓他放鬆警惕的一種陷阱。在金雀帝國就有一種散發誘人香氣的霸王花,用香氣招來生物,引誘上鉤後,直接吞食化渣。

  安格爾拿起手電,朝著來回兩方照了一個遍,反正他也不知道該往哪裡走,他連來時的方向在哪都不清楚了,索性隨便找了一個方向,飛了過去。

  一路上,安格爾都能聽到地面花朵散發的情緒,偶爾還有一陣香風吹來,讓他產生微微眩暈感,不自覺得在原地打了個轉——

  這就是「鬼打牆」的真相了吧?果然是這些花朵在搞鬼。

  好在有手電筒,安格爾一路上就算被花朵「暗算」,倒也沒有迷失方向。

  「不過這暗算次數也太多了吧?」安格爾在心底暗忖。光是短短幾百米的距離,就被暗算了好幾次。就像是花朵在可以阻攔他前進一樣……

  飛了大半個時辰,安格爾還是沒有看到盡頭,除了地面無邊無際的花叢外,他也沒有看到其他魔物。

  一路上,安格爾也在思索,這裡到底是不是地下迷宮?導師現在在哪?那些花朵為什麼要讓他留下來?所有的問題都沒有答案,只能平添憂慮。

  不知過了多久,安格爾總算看到了盡頭。

  看到盡頭,代表著並不是什麼好消息,因為盡頭是一座牆。四周並無他路,也就是說,他選擇的方向似乎是錯的。

  離牆還有數百米遠的時候,安格爾拿著手電筒晃了一下,莫名的眼前似乎閃過一道光。

  安格爾帶著疑惑,照向閃光的地方,似乎發光點就在那堵牆上?安格爾原本看到前方無路時,就打算回轉方向的,但這閃光的出現,把他的好奇心也給提了起來。

  反正前路迷惘,說不定這閃光的東西是什麼寶貝呢!桑德斯不是說過,所有從魘界離開的巫師,沒有一個不對魘界抱以貪念,可見魘界中珍寶就算不是俯首即拾,也比其他地方多很多。安格爾帶著這個美好的願景,一步步的靠近那堵牆。

  當安格爾飄飛到離盡頭約莫百米處時,已經在遠處可以隱隱看到牆壁上流光閃爍。

  閃光處是壁面,安格爾猜測或許是夜明珠、螢石一類的東西?

  如果是這兩樣東西,倒是不怎麼值錢。安格爾心中道。

  就在安格爾繼續往前飛了約莫十米,一道詭異的波頻突兀的傳入安格爾的腦海裡。

  那道波頻一開始還只是嗡嗡作響,但沒過幾秒,頻率突然加快速度!不一會兒,頻率就加速了數倍之多!

  加速數倍的頻率,完全媲美極端的波能武器!瞬間就從耳膜傳入腦海,安格爾前一刻還好好的,下一秒就感覺大腦要爆炸般。

  這是一種精神意志上的摧殘,和先前安格爾測試精神力數值到達極限時的感覺相似,但痛苦的倍數卻是數倍、甚至數十倍!

  腦漿就像是在開水中沸煮,滾滾的冒著濃煙。痛苦的感覺難以言語,就像洶湧的潮水,一波波的掀起巨浪,安格爾以為已經到達痛苦的極限了,但下一秒鐘又掀起比先前更高的浪頭。

  「啊啊啊——」

  安格爾不停的慘叫哀嚎,到了後來,他甚至連身形都無法控制,在無邊痛楚之中,直直的從半空中摔了下來。

  原本安格爾在十多米的空中,哪怕自身重力減輕,但這麼結結實實的摔下去,以他的身板也絕對吃不消。

  眼看著危局將臨,安格爾的正下方突然無端鑽出一截截綠色藤蔓,這些藤蔓在破土後立刻開始扭曲變形,幾乎是瞬息之間,就編織出一個網狀的兜床。

  安格爾直落在藤蔓網之中。

  有藤蔓做緩衝,安格爾落地時已然沒了衝擊力,最終毫髮無損。

  當安格爾躺在地上痛苦的打滾時,藤蔓又慢慢的開始變化,就像是繩子一樣,將安格爾的手腳綁縛住,遠遠的拖離至那堵牆的百米之外。

  奇怪的是,當安格爾遠離那堵強時,他大腦裡的痛楚感竟然有了偃旗息鼓的勢態。

  大腦的痛苦在略微減弱,安格爾這才喘回氣。就在剛才,他甚至覺得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在最痛苦的時候,他的眼前一片黑暗,過往的生活畫面一幅幅的出現在腦海中,他甚至回憶起嬰兒時的場景,這已經是死前的徵兆!

  那短短幾秒鐘,安格爾就從元氣滿滿,變成如今渾身脫力、精神接近崩潰的狀態,可見這一次的危機有多麼嚴重!

  等到一切回到平靜,安格爾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但全身的力氣剛才已經耗盡,如今的他連捏緊拳頭的力氣都沒有。

  剛才他雖然痛苦不堪,但他還是記得是某種藤蔓「救」了他。安格爾也不知道那藤蔓是「救」他,還是有其他想法。他甚至不清楚,藤蔓的背後是不是有人在操控。

  但被救是事實,安格爾忍住疲憊的精神,略微說了句「謝謝」。

  沒有人回應。

  這很正常。藤蔓又不會說話。

  波瀾起時躁動,波瀾息時倦怠。安格爾如今的精神在自我恢復中,大腦的自我保護機制開始自然而然運作,安格爾的思維開始陷入迷糊中,眼睛也慢慢的朦朧起來。

  在徹底的昏睡前,安格爾隱隱的看到,一朵同樣長著嘴巴的,但花瓣顏色恍若星空般絢爛的花朵出現在他面前……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6:20 AM

第93章 尋蹤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魘界裡投影出來的這片花園迷宮,桑德斯已經進來過很多次。對於這裡的建築分佈、魔物區塊,他都瞭然在胸。

  不過他進入魘界的第一時間,並沒有去尋找安格爾,而是開始梳理自己的記憶。

  魘界的特殊之處,表現在方方面面。其中有一點,便是他會干擾人的腦部區域,有時候他會屏蔽你一段記憶,有時候則會給你增添一段記憶,有時候你會失去某種情緒,最艱難的時候,你會連自己都不記得自己是誰。當然,這種機率極小。

  魘界屏蔽的記憶是隨機的,在你漫長的人生經歷裡,只要不是特別重要的記憶,倒是無所謂屏蔽與否。甚至,有些被屏蔽的記憶你自己都想不起來,譬如你嬰兒時期吃過的飯,爬過的路,聞過的花香,睡過的床鋪……運氣好的時候,魘界屏蔽這些記憶,對你其實毫無影響。被屏蔽的記憶也不是永久消失,回到巫師界後,被屏蔽的記憶會自然而然的想起來。

  所以,被屏蔽一段記憶,其實是最好的狀況。

  桑德斯將記憶全部梳理了一遍,作為一位巫師,記憶力超群。從兒時的頑劣,到如今的穩重,數百年的閱歷,盡數在他腦海裡浮現。

  這些記憶,就像是一道捲軸,緩緩的打開,一幅幅過往的畫面按照時間順序,在他眼前一一呈現。

  從孩提的童真到少年的青澀,不過短短幾秒時間一晃而過。突然,桑德斯捕捉到了一片畫面的空白期,那是他剛剛成年時的記憶。

  「咦,失去的記憶竟然是第一次踏入魘界中花園迷宮的經歷?」桑德斯仔細回想著,他第一次進入花園迷宮時的情景,可腦海一片空白,竟然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桑德斯略微皺了皺眉。

  在他自己排序的「重要記憶」裡,第一次踏入花園迷宮的經歷其實並沒有太重要。

  但偏偏失去的這段記憶,卻是事關魘界的,事關此地的。這讓桑德斯有種古怪的感覺,總覺得丟失這段記憶,似乎會為他帶來些麻煩。

  整理完記憶,桑德斯並沒有作太多耽擱。他新收的這個學生,手無縛雞之力,如果不早一點找到他,後果可就難以預料了。

  桑德斯施展了一道疾風術,其奔走的速度立刻上升數倍,在建築之間快速的奔跑起來。桑德斯選的道,還不是正路,而是直接在各個建築的樓頂來回跳躍。

  他出現的地方,離最近的一個坐標點不遠。但桑德斯並不是直奔坐標點,而是以圓形範圍一層層的向坐標點遞進,這樣的話,可以大面積的增加遇到安格爾的機率。要不然,他到了坐標點,發現沒有人,就立刻前往下一個坐標點的話。安格爾如果在前往這個坐標點的路上呢?那不就會和他錯過。所以桑德斯才會以範圍式的遞進方法,以免和安格爾錯過。

  第一個坐標點,是一座拿著水瓶插花的女神雕像,這附近的魔物很少,最強的魔物約莫初級學徒的水準,桑德斯到達坐標點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跡。魔物倒是挺多,一窩蜂的向他衝過來。

  桑德斯抬手就消滅了一大群,然後頭也不回,往下一個坐標點進發。

  桑德斯的路線規劃是很有條理的,他對這片被魘界投影出來的花園迷宮十分的熟悉,每一條路線都是為了規避一些強大魔物的地盤。

  說起來,被投影出來的花園迷宮,算是桑德斯經歷過的比較低級的魘界區域。魔物雖然很多,但總體而言並不強。比起桑德斯去過的那個金字塔樣的魘界區域,花園迷宮完全不夠看。

  雖然魔物總體水平不夠高,但不代表桑德斯就能徹底碾壓了。

  整個花園迷宮至少有數十個區域,他是連踏進去都不敢的。譬如中央宮殿,那裡有個自稱「絡女王」的魔物,傳奇巫師都不敢弒其鋒芒;又譬如他左前方的遊樂園,那裡充斥著不見人影的嬰靈,一個兩個可以應付,但數十萬甚至百萬的嬰靈,量變足以產生質變!還有下水道的迷宮中,有一條魔食花隧道,那也不是他敢踏入的。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區域,他都要小心翼翼的對待。

  這些被他標註紅色危險區域裡的魔物,平時不會踏出自己區域,但並不代表他們不會越界。所以,桑德斯就算沒有踏入警戒區,依舊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惹出大動靜。

  第二個坐標點,桑德斯以「圍城掃蕩」的方式踏入,依舊沒有看到安格爾。

  第三個坐標點,第四個坐標點,……第六個坐標點。桑德斯花了兩天兩夜的時間,將整座城區的六個坐標點全部找了一遍,都沒有看到安格爾的身影。

  桑德斯又在城裡重新尋了一道,依舊沒有安格爾的影子。

  那麼目前或許只有三種可能性:第一,安格爾已經死了。這一點桑德斯抱以懷疑,就算是死,也該留下痕跡吧,他幾乎找遍了全城,沒有看到一丁點痕跡。除非安格爾運氣爛到,出現的地方直接在魔物中央,連掙扎都沒用,直接被魔物給吞了。

  第二,安格爾進入魘界時,出現的位置在危險區域。這一點的機率也很小,桑德斯這幾天在城裡轉悠時,有從高處瞭望危險區域,並沒有發現安格爾的身影。

  第三,安格爾進入魘界時,出現的位置在下水道的迷宮中。

  這三種可能性,前兩點的機率是有的,但約莫佔3成。而第三點的機率,卻是最大的。

  想到這個新收的徒弟,被傳入地下道的迷宮中的可能性。桑德斯忍不住嘆了口氣,這孩子的運氣怎麼就這麼差呢?

  地下迷宮的危險不用多說,最重要的是,地下迷宮是隨時變化的,他想要在迷宮中找到安格爾,除非是撞大運,否則只能在最後一個坐標點——迷宮的正中央,才有可能與安格爾重逢。

  但以安格爾的小身板,真的能順利到達迷宮正中央嗎?這是一道送命題啊。

  不管如何,桑德斯還是很喜愛這個新徒弟的,該找還是得找。在地面上,桑德斯又尋了一日,確定安格爾不在地面(或者已經死了),這才找到下水道的入口,一躍而入。

  ……

  「水……好渴……」

  在大漠裡行走了不知多久,安格爾疲乏的看著遠方,還是無盡的黃沙。

  安格爾繼續麻木的走著,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沙漠裡走,但沒有其他選擇,他只能無止境的在沙漠裡行走,走了數個月,安格爾身上的乾糧已經徹底沒了,就連牛皮水壺都空了。

  沒有水怎麼辦?好渴,好渴……

  安格爾低聲呢喃。

  突然,一滴散發著誘人香氣的水珠落在他的唇邊,安格爾貪婪的伸出舌頭****著,又是一滴落下……

  「再來,再來,我還要……」安格爾大叫起來。

  隨著話音落下,安格爾猛地睜開眼,眼前一片模糊。

  「原來是夢……」安格爾抬起手抹了抹唇邊的濕潤,喃喃自語道。

  夢?唇邊的濕潤?安格爾突然意識到什麼,抬起頭往上看去。

  只見一株長著嘴巴的花朵,正漂浮在他上空。這朵花非常漂亮,花瓣的顏色是幽黑色,但其上閃耀著星光般的流光溢彩,看上去絢爛的就跟星空一樣!

  不過花朵再美,也掩蓋不了一個事實,安格爾唇邊的濕潤,正是這朵花咧開的大嘴裡,落下的……口水!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6:21 AM

第94章 誰是女王?

  口水?!

  安格爾感覺自己的嘴巴裡有一股股的幽香,又想起先前在夢裡,自己不斷的喝那滴落在唇邊的水珠……說起來還挺好喝的,津涼沁人。

  不過,就算再香,那也是口水!

  安格爾猛地一陣反胃,坐了起來,對著一邊猛地嘔吐。但奇怪的是,反胃的感覺很重,但他什麼也沒吐出來。

  這時,已經坐起來的安格爾突然想起他昏迷前的事,那瀕死的感覺太糟糕,那堵牆到底是怎麼回事?!幸虧在關鍵時刻被藤蔓拉開了,如果再晚一秒,或許他就交代在這裡了。安格爾猶記得在他昏迷前,他似乎看到了空中的那朵花。

  所以說,他是被這朵花救了嗎?

  如果事實果真如此,那麼他當著這朵花的面嘔吐,是不是有點不妥?安格爾記得沒錯的話,在夢裡他是在叫「好渴」的時候,才有水滴落下的。

  別人……噢,是別「花」是想救他,他卻當著別「花」面嘔吐,真是太失禮了。

  安格爾想到這,忍住胃部的不適,微微的向空中的花朵道了聲謝。

  他的謝意並沒有收到回應,但他感覺到空中那朵大嘴花——暫且叫「大嘴花」吧,安格爾如是想——似乎對他醒了,抱持非常開心的情緒。

  安格爾感覺身側有一些窸窣動靜,轉頭一看,發現一群群不知從何而來的「大嘴花」,將他團團的包圍住。

  這些大嘴花圍繞著安格爾不停的蹦跶,每一次蹦跶,安格爾都能看到它們的根部破土而出,而大嘴花的根部就是先前將他帶離那賭牆的綠色藤蔓。

  果然是大嘴花救了他,安格爾低聲暗道。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他當時往那堵牆飛的時候,被這些大嘴花「暗算」了許多次,當時安格爾還不覺其意,現在回想起來,或許大嘴花是想警告他遠離那牆吧?

  只是,安格爾還是很疑惑,那牆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嘴花並沒有自我思緒,但安格爾能感覺到它們的情緒,似乎在歡慶什麼。

  是在歡慶我醒了?

  亦或者,是歡慶我醒了,就可以把我燉肉吃了?

  安格爾覺得前者的可能性比較大,大嘴花對他的態度似乎是友善的,至少安格爾覺得,自己在昏睡期間,大嘴花真要對他不利,那時是絕好的機會。

  看著這群長相古怪,但情緒歡快的大嘴花,安格爾突然覺得挺萌的。試探著伸出手,摸了摸一株花的花瓣。

  小心翼翼的試探,安格爾其實心中是忐忑的。

  但結果很喜人,安格爾發現大嘴花似乎並不在意他的撫摸,甚至像個雛鳥一般在他手心撒嬌。花瓣撓的他掌心癢癢的。

  一邊撫摸著大嘴花的花瓣,安格爾心中卻是在思索一個問題:大嘴花算是魔物嗎?

  桑德斯不是說過,魘界裡的魔物都會對外人發起攻擊嗎?為何他從進入魘界後,就沒有受到魔物的攻擊?當然,那堵牆除外,安格爾還不知道那堵牆是不是一種魔物呢。

  安格爾歡樂的撫摸著周圍的大嘴花,並沒有看到,在空中的那朵花瓣最絢爛的大嘴花,突然散發出不悅的情緒。

  隨著這道不悅情緒的外散,安格爾周圍的大嘴花全部一掃而空。要嘛蹦跶著往遠處跑,要嘛直接鑽入地底不見蹤影。

  安格爾也感知到星空花瓣的大嘴花的情緒。

  為什麼會不悅?該不是想要殺了他吧?安格爾看向半空中的大嘴花,心中有些忐忑。

  他迄今為止,都不知道這些大嘴花為何會救他,為何對他有善意。安格爾並不覺得自己有多特殊,也不認為他像是小說中的氣運主角,美女寶物神獸都往他身上貼。他有自知之明,所以他才會不安。

  能讓周圍的大嘴花都因它的不悅而散去,安格爾估計這只黑色的大嘴花或許是這些花中的老大。

  看著在半空中散發著不悅情緒的大嘴花,安格爾也不知道如何應對,下意識的伸出手想安慰它。

  就在安格爾手摸上大嘴花的花瓣時,花蕊處的嘴巴立刻咧開大大的笑容,不悅情緒一掃而空,整朵花都陽光了許多!

  看著和其它大嘴花一樣,對著它手掌心撒嬌的大嘴花之王,安格爾默默道,這貨該不會是因為吃醋,才散發不悅情緒的吧?

  安格爾覺得自己或許猜對了。

  看著歡騰無比的花朵,安格爾心中雖還有警惕,但也少了許多。

  「你是誰?」安格爾低聲詢問。

  這朵大嘴花之王,似乎比其他的大嘴花要有智慧,竟然回覆了阿格爾的疑問。

  「我是花。」情緒歡樂無比。

  「你們為什麼要救我?」安格爾詢問。

  「不要死。」情緒略微緊張。

  因為不想讓我死,所以才救我?大嘴花的智慧有限,似乎並沒有弄明白安格爾想問什麼,回到起來總是零零碎碎,很難找到頭緒。

  安格爾估摸他的問法太過婉轉,索性直接問道。

  「你們喜歡我嗎?」問出這個問題,安格爾覺得臉蛋有些發熱。這樣問,會不會顯得太自戀了?

  不過大嘴花並不懂人類的思維,它毫不猶豫的搖擺著花瓣:

  「喜歡。」情緒十分的開心。

  得到這個十分篤定的答案,安格爾的心略微放下,看來這些大嘴花對他果真沒有惡意。

  「為什麼喜歡我?」安格爾再次厚著臉皮,雙頰發燙的詢問。

  大嘴花這一次隔了好久後,才回答:

  「有王的氣息。」情緒帶著一絲敬畏,又帶著一絲嚮往。

  王的氣息?難道我還真有龍傲天的潛質?安格爾驚訝的看著大嘴花,心中思忖著是否與自己的天賦有關。或許他的天賦,是那種秒天秒地秒空氣的天賦?

  但下一刻,安格爾就覺得自己似乎幻聽了。

  大嘴花十分主動的再次回答:

  「有女王的氣息!好喜歡!」

  得到這個回答,安格爾瞬間石化。女女女女……女王的氣息?這是什麼鬼?

  安格爾追問道:「女王是誰?」

  大嘴花搖擺著花朵,嘴裡口水滴答滴答的掉落,弄的滿地異香。

  「女王是王。」情緒帶著尊崇。

  「女王的名字是什麼?」安格爾非要搞明白,他哪裡有女王的氣息?

  「女王是王啊?」情緒帶著尊崇與疑惑。

  安格爾連續問了幾個問題,大嘴花的回答都是模棱兩可,主要是智慧太低,大約兩三歲孩童的智商,也實在不能要求太多。

  最後,安格爾不死心的問:「女王在哪裡?」

  「在王的地方。」情緒帶著敬重。

  對於這種雞同鴨講的對話,安格爾徹底沒轍了,只能宣告放棄。

  他也沒有時間在這裡和大嘴花浪費了,天知道他昏睡了多久。問大嘴花,它連時間的概念都沒有,怎麼回答?

  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到桑德斯導師,要不然他連怎麼回巫師界都不清楚。

  想到這,安格爾突然記起在進入魘界時,桑德斯丟給他的半截扭曲巴原蟲,這個似乎是離開魘界的憑證。安格爾飛快的在身上搜尋,倒是沒有弄丟,安格爾在內包裡找到了巴原蟲的屍體。

  收好巴原蟲,安格爾決定繼續上路。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6:23 AM

第95章 神秘紋路

  剛一站起來,安格爾立刻發覺渾身上下不同以往之處。四肢充滿力量,每一個關節都運動無礙,精神頭也無比的清朗。而且安格爾發現自己的夜視能力也強了許多,即使關掉手電筒,都能在漆黑之中隱隱看到周圍的輪廓。

  這一切的改變,都發生在昏迷過後。

  安格爾疑惑道,莫非經歷了那種非人的痛楚,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不成?回憶起先前的經歷,哪怕痛苦已經過去了,安格爾還是忍不住發了個顫。如果「後福」僅只是讓身體強壯一些,那他寧可虛弱一點,也不要再經歷那種極端的痛苦。

  不過安格爾並不知道,他的身體並不只是強壯一些,還有更深層次的變化。他如今還沒有真正踏入巫師之路,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這一次得了多大的好處。

  在離開前,安格爾的目光又一次看向牆的方向,對於這堵帶給他極端痛苦的牆,雖然畏懼,不過他的好奇心未減,而且他也不敢再冒險前往。

  這裡離那堵牆約莫百米距離,安格爾能清晰的看到牆上有光芒閃爍,只是看不真切罷了。每當安格爾要仔細去看時,都感覺到一股眩暈感。

  低聲詢問還在半空中飄浮的大嘴花:「你知道那堵牆是怎麼回事?」

  「危險,別去。」情緒帶著絲絲畏懼。

  既然連原住民都在說危險,安格爾心中的好奇反而更甚了,只是他有自知之明,並不會貿然前往。

  安格爾略微遺憾的看著那堵牆,或許等到他成了巫師,會有機會前來解密吧?安格爾暗道。

  也不知道現在時間過了多久了,安格爾往回走的時候,還在擔心會錯過導師。

  突然,安格爾看了眼手腕上的全息平板,心中一個激靈,他怎麼忘了這個!全息平板裡有時間顯示的!

  迅速抬起手腕,打開全息投影,看了看屏幕左下角的時間。

  8月21日,16點33分。系統時間是地球編譯法,這一點並不影響安格爾的觀看。

  他記得進來時,是豐收之月的下旬第3天,換算成地球編譯法,則是8月18日。也就是說,他已經昏迷了3天了?

  安格爾心中一凜,都浪費3天時間了,他可不能再蹉跎下去了,必須盡快找到最近的坐標點!

  安格爾看完時間,就準備關掉全息平板,偶然間,安格爾看了眼桌面的攝錄系統,一個主意突然升起。

  他記得攝錄裡有遠攝的選項,對於那堵奇怪的發光牆,他雖然無法親自前往,但可以用遠攝看看具體情況啊!

  安格爾也是個行動派,想法一起也不耽擱,直接打開攝錄系統,點擊開始拍攝。

  回轉到那堵牆的百米外,安格爾打開遠攝選項,開始對那堵牆拍攝。一邊錄製,安格爾也一邊觀察著拍到的畫面。

  科技側的拍攝工具無比強大,百米遠攝出來的畫面,竟然也如近距離觀察一般。

  那堵牆在拍攝的畫面裡平平無奇,但仔細一看,就能發現牆面上隱隱有凹痕,凹痕處似有流光在緩緩移動。

  凹痕遍佈整堵牆,安格爾仔細觀察,似乎牆面的凹痕連綿成一道巨大的有規則的紋路。

  「莫非是魔紋?」安格爾疑惑道。

  他在腦海裡勾勒出這道紋路的軌跡,可剛一勾勒出紋路一角,便感覺到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恐怖氣息圍繞著他,下一秒劇痛伴隨而來。

  安格爾嚇得立刻停止在腦海裡勾勒紋路軌跡,這時,劇痛才慢慢消散開。

  「這真的是魔紋?魔紋不是有始有終才能出現異像嗎?我明明只是在腦海裡隨意勾勒,連起始點都不清楚,竟然就出現這種狀況!」安格爾被那種恐怖的氣息嚇到了,心中暗暗覺得這個紋路或許大有來頭。

  不過他也不敢再去想紋路具體的樣子,生怕下一秒痛苦又隨之而來。

  全息平板攝錄的很快,安格爾草草檢查了一遍,怕又引起奇怪現象,都不敢細看。確定沒有遺漏,安格爾轉頭就走。

  那堵牆實在太恐怖了,安格爾覺得還是遠離它為好。

  往回走時,攝錄功能安格爾並沒有關閉,反正平板的電量還很多,他希望通過這種方式,將這次冒險全部記錄下來。

  往回走的過程很快,安格爾知道一路上都是大嘴花,對他沒有威脅,所以這一次是全速飛行。

  「你不回去嗎?」安格爾飛了一大半,發現還在他身邊的大嘴花,有些疑惑的問。

  大嘴花招搖著花朵,散發出的情緒又是歡樂又是崇拜:「我喜歡王……」

  又是雞同鴨講,安格爾倒也不在乎,說實話,他一個人在漆黑的地方冒險,有人說說話,哪怕說胡話,也給了他一絲勇氣。

  「這裡地下迷宮嗎?」安格爾問。

  「是地下。」情緒並無波瀾。

  大嘴花的回答,讓安格爾確認自己果然在下水道的迷宮中。雖然安格爾還是有些感慨自己的運氣爛成這樣,但值得安慰的一點,至少他確認自己了位置。

  「知道怎麼去迷宮的中央嗎?」

  「中間是嘴。」大嘴花張開自己的大嘴,散發出驕傲的情緒。

  沒有問你的中間!安格爾在心底默默吐槽。

  他決定換一種方法詢問:「怎麼離開地下?」

  與大嘴花對話,必須剔除所有的修飾語,只表達簡單的意思。

  「鑽出去。」大嘴花的情緒也表達的很簡單,甚至為了讓安格爾明白,還搖了搖自己的根部。

  「……」差點忘了,眼前的這個是植物。的確只需要破土而出嘛!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安格爾問了大嘴花很多問題,但是99%的都沒有得到正確回應。不過,從大嘴花的胡話裡,安格爾還是推測出很多東西。

  譬如,眼前這朵會飛的大嘴花,果然是這一路大嘴花花廊的老大。

  又譬如,大嘴花待在這的使命,是守護那堵牆……

  ……

  又飛了大約半小時,周圍的黑暗突然一掃而空,安格爾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先前頭顱怪的地方。

  不過似乎那兩隻頭顱怪並不在此地。

  安格爾注意到,這裡之所以有光,似乎是頭頂有類似電燈管的發光物,光亮程度堪比白晝。

  有光源了,安格爾自然關上手電筒。

  「你回去嗎?」安格爾再次詢問大嘴花,這裡已經出了大嘴花的地盤。

  大嘴花這次的回答難得正常:「我要跟著王…」

  安格爾聽到這個回答,難得有些開心,大嘴花看上去不強,但應該比他強,一人一花攜手,說不定還有機率走的更遠一些。

  可還沒等安格爾高興太早,下一秒大嘴花傳來的情緒十分失落:

  「但我要守護牆。」

  安格爾咧咧嘴,短短個把小時的相處,大嘴花說話竟然還學會了吊人胃口。

  大嘴花意思是不能跟著他走,必須回去守護那堵牆。安格爾對此也沒有多說什麼,大嘴花是他的救命恩人,地下迷宮中的魔物很多,雖然安格爾自認大嘴花比他強,但以大嘴花那單薄的身板,估計連頭顱怪都打不贏。

  為了避免自己的救命恩人受傷,安格爾覺得大嘴花留在這裡也挺好。

  安格爾想到這,和它揮揮手,就獨自往前方飛去。

  大嘴花在原地看著安格爾離開,等到安格爾的身影徹底消失,才帶著失落的情緒,緩緩飛回自己的地盤。大嘴花一邊飛,軀幹一邊散發著綠色的光芒,無數的巨大藤蔓從四周鑽出來,將數十米的通道封的嚴嚴實實。

  那些粗大的藤蔓,輕輕鬆鬆就將迷宮的石壁擊碎。安格爾如果在此,肯定不會再去想「大嘴花身板單薄,戰力低微」,要知道,就連桑德斯都無法擊破迷宮兩邊的石壁!

  大嘴花離開後,在一個小小的地窟中,被安格爾認為大嘴花搏鬥不過的頭顱怪,長喘一口氣,悄悄的跳了出來……見到被藤蔓封鎖的長廊,頭顱怪眼裡閃過深深的忌憚與畏懼。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6:24 AM

第96章 奇怪的人

  安格爾飛了大約十分鐘,就發現自己來到一個三岔路口。

  看著三條延伸到不同方向的道路,安格爾忍不住扶額長嘆,選擇哪一條?後面會出現什麼狀況?有沒有魔物?安格爾都不知道,他現在完全是睜眼瞎的狀態。

  反正對他來說,選擇哪一條都是一樣,安格爾也不管了,隨便選擇了一條,留下記號後,便繼續往下飛。

  又是十分鐘過去了,安格爾再次看到一個岔路口,不過這回是四條道的岔路。安格爾如先前一般,留了個記號,隨意選擇一條。

  走了大半個時辰,安格爾發現前方無路,只能退回去重選。就這麼一退一進,遇到無路時重新選擇,安格爾總算找到一條看上去算是正確的路。

  不過讓安格爾有些的疑惑的是,這一路上,沒有任何奇怪的事情發生,魔物也沒有出現。按照桑德斯導師所說的,下水道迷宮不該如此平靜的啊?他只能將其歸咎為運氣使然,再說沒有碰到魔物,安格爾也省的輕鬆。

  但是,他並不知道,路上並不是沒有魔物,而是他飲了大嘴花的***身上染了大嘴花的氣息,這種氣息對於生活在地下迷宮的魔物而言,充滿著恐怖的壓迫感。很多低級魔物,在嗅到安格爾身上氣息時,均紛紛退散。所以,安格爾才沒有遭到魔物的阻攔。

  然而,這種氣息只對低級魔物有用,對於級別稍微高一點的,不會因為大嘴花的氣息就避而不見。

  安格爾在飛了接近三個小時後,終於遇到了第一個魔物。

  安格爾在一個折拐角,偷偷的望著前方大廳——

  下水道迷宮中,並不是所有的路線都是隧道,其中還包括了很多其他環境,譬如大廳、譬如花園、譬如沙地。安格爾眼前的,就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廳室。

  頂高十二、三米,方圓三十米左右,修飾的很華麗的大廳。大廳的地板,還鋪著帶有異域風情紋路的巨大地毯,在大廳靠右側還能看到圍爐、桌椅以及書櫃等。

  但這些都不重要,安格爾的視線全部集中在大廳中央的龐大身影上。

  那是一個看上去肥碩結實的藍色巨人,高約三、四米,他的腰間圍著皮裙,頭頂戴著牛角盔,眼睛有三隻,中間的眼睛豎著,兩頰各生一眼,大嘴裡尖齒含血,看上尤為恐怖。

  此時,那個藍色巨人正在和一個小個子身影戰鬥,安格爾隔著數十米,並不能看清那小個子身影是誰,只能遠遠看到模糊的影子,看上去似乎是人類或者類人生命。

  安格爾目前唯一發現的路,必須經過這個大廳,從圍爐附近的小門離開。但如今有魔物在裡面戰鬥,他目前也沒有辦法,只能躲得遠遠的。

  大廳內戰鬥的越發激烈,藍色巨人的體魄駭人,但無論是反應速度還是移動速度,都不快。被那小個子身影耍的團團轉,還時不時的被對方用武器砍出些傷口。

  不過,藍色巨人的力量很大,稍微一個跳動,安格爾哪怕在數十米開外,都能感到地面傳過來的震動。

  藍色巨人被戲弄了好一會兒,突然對天長嗥,然後抱起一塊巨石,朝著小個子丟過去。石頭丟來的方向,恰好是大廳門口,安格爾在很遠處並沒有波及,但那個小個子卻被濺起的碎石擊中,連續幾個跌跌撞撞,彈飛到離安格爾不遠處的一個壁角。

  這時,安格爾才看清了那小個子的外貌,和那綠色巨人相比,那人的確算是小個子。但就目前看來,對方身高也比安格爾高,那是個年輕男子,他渾身沐血,嘴裡還在噴吐著血沫,顯然剛才那一擊受了重傷。

  血液遮蓋了他大半的面容,但從露出來的五官中,安格爾隱隱感覺一絲熟悉感。灰綠色的短髮,俊挺的鼻樑,還有健壯精瘦的體型,總覺得在哪兒見過他。

  讓安格爾還有些疑惑的是,對方看上去不像是魔物,反而像是人類。

  安格爾雖然在偷偷摸摸的打量對方,但氣息卻沒有收斂,沾染著大嘴花那恐怖無邊的氣息,瞬間就引起對面男子的注意。

  「誰在那裡?」淡漠清冷的聲線傳入安格爾耳裡。

  被發現了?安格爾嚇了一跳,看到那男人竟然拿起武器,就朝著他的方向跑過來。安格爾想也沒想,轉頭就往天上飛。

  這時,安格爾感覺身後傳來一道風聲,他回頭一看,竟然發現那人也飛在半空中,手持著一把短杖,朝著他斬了過來。

  「糟糕!」安格爾嚇的猛地一蹬腿,急轉方向,險之又險的躲過了這一招。

  「魔物,受死!」灰綠色短髮的年輕男子,一擊不中,立刻再斬過來。

  「我不是魔物!別殺我!」安格爾聽到那男子的話,立刻驚呼道。

  但對面男子彷彿沒聽到般,運勁絲毫不減,甚至有所加快,安格爾只能再次躲避。好在安格爾飛了一路,已經熟悉空中的騰挪轉移,比起對面男子要靈活許多。

  「魔物,別想逃,看我不斬了你!」漠然的聲線再次傳入安格爾耳中。

  安格爾一邊躲避,還有空在心底暗道:好熟悉的聲線,但他一時竟想不起在哪兒聽過。

  這時,藍色巨人也追了過來,它疑惑的發現,空中竟然多了一個人,而且它要殺的人類竟然在和對方交戰。

  藍色巨人操起手中的巨大石柱,就要往他們的方向扔過去。就在這時,它突然聞到另一個小個子身上,傳來一股淡淡幽香。這種香氣剛一入鼻,藍色巨人的臉色大變,就連雙頰的眼也猛地瞪大。

  藍色巨人對著安格爾露出畏懼之色,它又看了看原本它要打殺的小個子,竟然不再動手,而是一步步的後退,退回了大廳之中。

  安格爾原本指望藍色巨人和對面男子戰鬥起來,他好趁機逃走,但沒想到最後那藍色巨人竟然放棄了?!

  「你別在追過來了,我說過了,我是人類,是人類!不是魔物!」安格爾高呼。

  但是,對面的男子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聲音般,還是不停的朝他發動攻擊。安格爾恨恨啐了一句「聾子」,然後繼續逃跑。

  安格爾飛行的速度比對方快,但為了躲避他的攻擊,必須要有一定的程度的方向折轉,這讓兩人反而越逼越近。

  「明明在和那個藍色巨人打,怎麼突然就轉移對象了?你受這麼重的傷,難道不過去報仇了嗎?」安格爾一邊跑,還一邊用語言干擾。

  但毫無作用,對方臉色不變,就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安格爾暗暗揣測,或許他真的是聾子?

  這時,安格爾轉了個彎,望著唯一的方向,突然心中一個疙瘩。那裡是一面牆,死路一條!

  身後是個瘋子兼聾子,前面又是死路,安格爾的臉色倏然慘白,莫非他今天就要交代在這?不是死在魔物身上,而是死在一個瘋子身上?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6:26 AM

第97章 熟悉的陌生人

  安格爾咬了咬牙,不能再往死路逃了,必須想辦法倒轉方向。但那個瘋子就在他身後,想要成功逃離,必須和他打正面交道。

  安格爾也沒有時間去想其他問題,在這危機一觸即發的時刻,他的思維運轉的很快,找到一個空隙,轉過身雙腳狠狠的往牆面一踏,想藉著這股反作用力一舉衝出封鎖線。

  藉著反彈的力量,他的身軀彷如化作一道利箭,以無以倫比的速度倒了個回馬槍。

  以安格爾以前的身板,很難做到如此大幅度且力量十足的機變,但經過那場瀕死經歷後,他的身體素質全方面的提升,竟然也能將一些高難度動作玩出花樣來了。

  安格爾自認為已經將自己的潛力全部發揮出來,眼看著下一秒就能穿過瘋子的包圍圈,突然一道杖影從天而降,狠狠的砸向安格爾頭部。——那個瘋子眼看追不上安格爾,竟然使出全力投擲出手中短杖,目標直指安格爾的頭顱!

  杖影速度如風,帶著烈烈的破空聲,可見其力量之大。安格爾眼角一抽,如果不躲避杖影,他的腦袋肯定會變的跟炸裂的西瓜一樣。

  安格爾沒有辦法,強行剎了一腳,向著旁邊側翻,堪堪躲過短杖的投擊。安格爾還沒來得及慶幸,那個青年已然追上他,冷著臉高聲叫著「除掉魔物」的口號,猛地一腳踹上了安格爾的背部。

  兩聲慘叫過後,安格爾向砲彈一樣被踢飛十多米,最後撞到盡頭的牆壁上,砸出點點裂紋,緩緩的滑到地面。

  安格爾感覺全身的骨頭就像碎裂了一般,雖然思維還在,但身體的劇痛讓他躺在地面難以動彈。

  為何說是兩聲慘叫,因為不僅安格爾被踢飛,對面的青年在踢飛安格爾後,也慘叫一聲被彈飛撞落在地面,將地板砸出一個人形大坑,看上去受的傷比安格爾還重!

  安格爾雖然疼痛萬分,但也關注到了這個情況。

  安格爾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一個物體向另一個物體施加了力,受力物體反過來也肯定會給施力物體增加一個力,這兩個力大小相等,方向相反。所以對面青年受到反作用力是很正常的事,但別忘了一點,他用的是腳踹,力雖然有反彈,但不在同一直線上,通過各種技巧就可以卸掉大半,根本不會受到如此重的反衝。而且,看起來比他的傷勢還重!

  突然,安格爾感覺蝴蝶骨部位傳來一陣尖銳的劇痛,安格爾以為是先前被踢後,體內產生了連鎖反應。

  這種疼痛讓他來回翻滾,恨不得以頭搶地。

  另一邊,青年看起來受的傷重,但他的體表突然閃過道道血氣,血氣蒸騰出一種異獸模樣,如果有巫師在此,定能看出這是血脈側的術法,將異獸血脈植入身體後,通過大量消耗異獸氣血,迅速回覆自身體能。

  等到青年稍微能站起身時,安格爾卻還在地上疼的打滾。

  這時,青年突然看見背對著他的人形魔物,背部閃出道道光點,在他的蝴蝶骨附近有一個小點,道道瑩綠色的紋路從小點處往魔物的全身蔓延,那種紋路就像是藤蔓般,短短功夫就蔓延至魔物的整個背部。

  那紋路散發令人心悸的氣息,青年甚至覺得,比魔物身上的香氣還恐怖!

  沒錯,青年之所以認為對方是魔物,正是因為對方身上的詭異香氣,那種香氣帶著令人絕望的壓迫力,這種香氣絕非人類所有!

  如今,人形魔物身上再次出了變化,那瑩綠紋路帶給他超強的壓力,他甚至想轉頭就跑。若是有其他魔物在此,光是感受到這種氣息,都會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無論是高等魔物還是低等魔物。剛才他被巨力反彈出去,肯定也是這些瑩綠紋路作祟!

  但,青年自認是一個高智慧的人類,哪怕心悸難忍,也不會退縮。對面的魔物一看就處於幼生狀態,還受了傷,他相信只要自己克服壓力,上去補一刀就能要了它的命!

  青年強忍著心悸與逃離的衝動,拖著勉強恢復點機能的腿,一步步的朝著安格爾走來。

  安格爾也看到對方的步伐,心中焦急萬分,想要起身逃離,但雙腿似乎受了重傷,麻木到不聽使喚。

  「不要過來,你是人類吧?我也是人類!我不是魔物!」安格爾沒辦法,只能帶著劇痛,用嘶啞的聲音向青年再次表明身份。

  青年看著對面的「高等魔物的幼體」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話,向他求饒。青年冷嗤一聲,魔物的語言人類怎麼可能聽懂。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聽到一點聲音,或許對面的魔物聲音處於極高或者極低的頻率,人類的雙耳無法捕捉。

  安格爾見青年臉色完全不變,一副「我聽不到」的表情,他的心中也絕望了。只能靠著後背的力量,不停的往後蹭。

  但他的背後是死路,一堵沒有絲毫縫隙的牆,安格爾很快就背靠住牆。

  此時青年已經走到安格爾五步之外。

  近距離看著那沐血青年,安格爾在焦急不已的同時,竟還覺得對方面容熟悉。

  英俊的青年,微微扯起嘴角,淡漠的聲線傳入安格爾的耳中:「魔物,死不足惜!」

  聽到這熟悉的聲線,安格爾腦內突然閃過一道畫面。畫面裡有一個人,也用同樣的聲頻在和他說話,不過眼前的青年話中惡意明顯,記憶畫面裡的人,聲音雖然也同樣淡漠,卻對他帶著濃濃的關切。

  「桑德斯!你是桑德斯!」安格爾驚呼出這個名字!

  對方是桑德斯,絕對沒錯,同樣的灰綠短髮,同樣的眼眸,同樣英俊的面容,以及同樣的身材。

  眼前之人活脫脫的就是年輕版的桑德斯!

  縱然被安格爾叫出了名字,年輕的桑德斯表情依舊沒有任何變化,只有嫉惡如仇的狠意。

  「真的是導師嗎?為何變得如此年輕,還有,他的實力似乎也沒有導師強,簡直就跟學徒一般。」安格爾在心中思忖,對方會不會是某種善於偽裝的魔物?

  但魔物會說話嗎?而且說的還是通用語!

  安格爾心急的想表明身份,但桑德斯根本不管不顧。

  此時,桑德斯已經站在安格爾的身邊,他的臉上依舊是冷漠的笑意,不知從何處掏了把匕首,高高的舉起!

  看著那把熟悉的匕首,安格爾心中更加確定對方的身份,那把匕首分明就是他們在進入魘界前,桑德斯將扭曲巴原蟲切成兩半的那把匕首!

  眼看著就要落下,安格爾死命的想往一邊掙扎。

  「可惡,給我來條路啊!我不要死在這裡!」安格爾恨恨的吶喊。

  桑德斯看著魔物的叫喊,心中沒有生出絲毫的同情,毫不猶豫的拿起匕首狠狠的刺了下去!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6:26 AM

第98章 重回大廳

  就在安格爾吶喊出聲後,他背後散發著瑩綠光芒的紋路,突然猛地收縮,所有的一切歸於原點。

  話音落下時,就像是他的全息平板一樣,一些東西在隨著他話音落下,發生了詭異的變化。

  下一秒,在桑德斯的匕首即將落在他的胸口時,身後的牆面上突然長出一張滿是獠牙的巨口,一口就將安格爾的吞了下去,只留下拿著匕首,以慣性插入地面的一臉茫然的桑德斯。

  牆面在吞下安格爾後,恢復了正常。桑德斯也沒有去管地面上的匕首,驚訝的撫摸上牆面,平整的沒有一點凹凸。那張突如其來的獠牙巨口,就像是一場幻夢般……

  「可惡,讓它逃了!」桑德斯狠狠的錘了錘地。

  ……

  安格爾被巨口吞噬,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早知道會腐爛在某種魔物的胃裡,還不如死在年輕版的桑德斯手上呢!

  就在安格爾以為自己會掉落到魔物滿是腐蝕液的胃袋中時,他突然又被巨口吐了出來。

  被巨口吐出來的安格爾,落地的位置依舊是在一座牆壁的底下。

  安格爾雖然疑惑巨口為何沒有吃他,但能夠從桑德斯手中逃過一劫,他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下了。

  不過他一身的疼痛卻是沒有緩解,如今還是站不起來。

  安格爾強撐著身子,抬起頭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這裡依舊是一條迷宮的巷道,而且讓安格爾驚訝的是,這座巷道他似乎看著有點眼熟。

  在不遠處濕潤的地面上,留著一個橫平豎直的漢字:安。

  這是他用手指寫下的記號,所以說,這條巷道他曾經走過?安格爾看著那個字,心中稍微有了著落。

  雖然重新回到了先前走過的路口,但至少可以確定一件事,這裡並無魔物。

  如今安格爾連動彈都不能,如果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被魔物殺了那就得不償失了至少現在的結果,對安格爾是好事。

  一夜過去,安格爾的傷勢好了許多。

  他身上的疼痛感稍減,尤其是背部的傷痛,幾乎完全消失。安格爾自己都覺得驚訝,沒有用藥,身上的傷竟然好的七七八八。

  尤其有一點讓安格爾稀奇的是,昨天被桑德斯弄出一身傷,他竟然一滴血都沒有留,難道全是內傷?安格爾站起來,稍微走跳了一下,除了偶爾有一些關節不礙,也看不出內傷的痕跡。

  簡直是奇蹟!難道是因為經歷了那堵牆帶來的瀕死體驗後,身體的恢復力也大大的提升了?安格爾暗道。

  看了看時間,現在是早上8點。又過了一夜,安格爾決定再次上路。

  不過,目前擺在安格爾面前的只有一條路,依舊是昨日的那條路,通過那座有藍色巨人坐鎮的大廳,才能走入到下一個階段。其他的路,安格爾都一一試過,全是死路。所以,安格爾如果要前進,只有這條路選擇。

  安格爾上路後,心中還在思索那個年輕版的桑德斯。他真的是和他一起進入魘界的導師嗎?如果是的話,為何變得如此年輕,而且實力也變得這麼低微?

  如果不是的話,那他又會是誰?如果說他不是桑德斯,安格爾自己都不信,太多證據表明對方的身份。但,如果對方真的是桑德斯,會這麼對他大打出手嗎?安格爾也說不清楚。他與這個便宜導師相處不久,也不清楚他的真正目的。

  不過,安格爾更傾向於這個年輕的桑德斯,或許是魘界裡的某種投影。「投影現實」,或許不單純的只是投影建築,或許連人都投影了。說不定在某個地方,還有安格爾的投影呢!安格爾思忖道。

  如果年輕版桑德斯不是真正的桑德斯,那麼他現在務必要迅速找到迷宮的中央,畢竟怎麼回現實,還需要桑德斯教導。

  「只希望他不是真的他。」要不然,他或許會被永遠困在這座魘界牢籠裡。

  帶著這個期望,安格爾朝著昨日的大廳飛去。

  一路上很平靜,哪怕安格爾時不時聽到有窸窣聲,但並沒有真正發現任何一隻魔物。再離藍色巨人所在大廳約莫還有兩個轉角的地方,安格爾放緩了步伐。

  他也不知道年輕版桑德斯還在不在,另外那個藍色巨人如今又是什麼情況,這都是一個未知數。無論這兩者中的任何一個,安格爾都應付不了,只能暗自希望不要遇見他們。不過比起藍色巨人,安格爾更不希望碰到年輕桑德斯,因為藍色巨人的體型並不適合奔襲,而安格爾目前最大的仰仗,就是靈活多變的身法;桑德斯和他一樣會飛,哪怕靈活不如他,但比起藍色巨人來說,威脅卻是更大一些。

  安格爾知道所有生物的視線,很少是往上看的,所以他直接飛到頂部,貼著頂壁慢慢的向大廳移動。

  越過第一個拐角,並無任何異狀,只有一點昨日打鬥時留下的痕跡。

  越過第二個拐角便是大廳,安格爾的移動更加緩慢,近乎屏氣的靠近,然後悄悄的伸出半個腦袋瓜子往裡瞅。

  這一瞅,安格爾就發覺了不同的地方。

  大廳裡的佈置變得凌亂了很多,而且那個藍色巨人竟然消失了,而華美的地毯上,出現大量的血跡。

  安格爾仔細看去,大廳幾乎一眼看盡,藍色巨人不在,年輕版的桑德斯也不在。

  「發生什麼狀況了?難道他們打著打著就離開了?」安格爾臆測,回想一下覺得也不對,藍色巨人的體型很大,但大廳一側的木門卻很小,藍色巨人絕對鑽不過去。而這一路走來,安格爾也沒有見到藍色巨人有往他這邊方向走來的痕跡,所以說,藍色巨人完全是憑空消失了嗎?

  安格爾又看了看大廳一側的木門,那座木門昨日還好好的關閉著,如今卻是被打開,顯然有人從那兒離開。

  而離開的人,安格爾猜測或許就是年輕版的桑德斯。

  那按照這個節奏來看,桑德斯是打敗了藍色巨人,順利闖關了?安格爾也不知道這個推測正不正確,但他知道自己的運氣著實不錯。

  沒有藍色巨人,也沒有年輕桑德斯,兩個勁敵都不在,他的安全度也大大提高了!安格爾舒了一口氣,帶著一絲僥倖飛進了大廳中。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3-21 06:27 AM

第99章 巫目鬼

  經過一場大戰,大廳殘破許多。碎石、血跡、破布隨處可見,足以證明當時戰鬥有多激烈,哪怕是現在行走其中仍然有一種心驚膽顫的感覺。

  地面上有兩種顏色的血跡,一種偏藍色,一種則是豔麗的紅色。藍血應該就是那藍色巨人的;而紅色的血跡,若是沒有其他人,那麼99%的可能性出自青年桑德斯。

  藍色血跡戛然止於一側廢墟,安格爾猜測藍色巨人或許便是死於此地,至於為何其屍體會消失,要嘛是青年桑德斯收走了,要嘛就是有其他變數。

  紅色血跡卻是一路延伸,順著血跡走,安格爾直接到了木門處。可見青年桑德斯在受傷的情況下,從這裡離開了。

  這道木門,是大廳裡唯一的出口,也是安格爾尋找多時,唯一找到的路。所以他等會也要從這裡離開,但在離開前,安格爾將目光放在了附近的書架上。

  作為一個愛書之人,安格爾自然不會放過這些書籍。再說,他也很好奇,魘界裡的書籍又會記載些什麼東西?

  安格爾猶記得當初在帕特莊園測試天賦時,無意間進入了魘界,在那裡他看到一隻正在看書的兔子先生。當時安格爾在兔子先生的背後,偷偷的看那書中的內容,發現那是一本彷彿帶著催眠功效的童話故事。安格爾甚至在不知不覺間,化為童話裡的女主角,被兔子先生左右。最後雖然逃了出來,但期間的險峻不是一言可以蔽之的。

  那本書的神奇,讓安格爾對大廳書架裡的書,懷帶高度的好奇心。

  走到書架前,安格爾發現書架上的書經過戰鬥後,亂七八糟的擺放著,還有很多書撒了一地。

  一些書籍上的側邊,還留有紅色的血指紋,安格爾估計青年桑德斯在離開這裡前,應該也翻閱過這裡的書。

  但讓安格爾有些奇怪的是,只有一部分書籍上有血指紋,可見青年桑德斯並沒有全部翻閱就離開了。

  這意味著什麼?難道青年桑德斯覺得這裡的書沒有價值,所以翻了一兩本就沒耐心了?安格爾帶著這個猜測,拿起一本青年桑德斯翻閱過的書,那是一本封面空白的書籍,安格爾打開一看,瞬間整個人一懵。

  書裡竟然記載的一種初級煉金法,而且還是十分大眾的一種方法,安格爾在桑德斯的藏書室裡也曾看到過,他還曾攝錄過。

  安格爾打開全息平板,找到當時攝錄的煉金法一對比,果然文字絲毫不差。

  他又撿起幾本書,其中有青年桑德斯翻閱過的,也有沒有翻閱過的,結果都是一些很淺顯的巫師知識,而且還有很多都和桑德斯的藏書重複。

  難怪青年桑德斯對此不屑一顧,只是翻閱了幾本就離開了。

  安格爾倒是來者不拒,雖然有一部分和桑德斯的藏書重合,但也有好些書因為知識太過簡陋初級,並沒有被桑德斯收藏。安格爾花了半個鐘頭,將書架上他沒有攝錄過的書全部錄了一遍。雖說這些書籍都是初級巫師的知識,想來就算花錢購買都不貴,但能節約就節約,他身上的魔晶也只有格蕾婭贈送的那一點,在沒有找到營生前,還是要省著用的。

  等到攝錄結束,安格爾伸了個懶腰。看著那從木門一直延伸的血跡,嘆了口氣,重新踏上了冒險的旅途。

  木門背後是一成不變的迷宮巷道,偶爾還能看到巷道邊緣有溝渠排水,畢竟是城市的下水道。不過安格爾卻是很好奇,這古巫師為什麼要將下水道修成迷宮啊?

  順著青年桑德斯一路滴落的血跡,安格爾來到了離開大廳後的第一個岔路口。

  三條延伸到不同方向的岔路,其中有兩條中有血跡,一條沒有血跡。安格爾蹲在岔道口,觀察著血跡的流向,其中靠右的岔道出現兩排血跡,顯然青年桑德斯首選的就是右岔道,但不知什麼原因,又退了出來,所以出現兩排血跡。

  而正中間的岔道只有一排血跡,可見青年桑德斯從右岔道出來後,就往中間岔道走去。從滴落的血跡顏色判斷,青年桑德斯離開的時間應該很久了,過去如此久,青年桑德斯都沒有回轉方向。

  要嘛前面有魔物將他殺害,要嘛就是中間岔路是正確的選擇。

  安格爾也要作出選擇了,他自然排除右邊岔道,在青年桑德斯選擇的中間岔道,和沒有血跡的左邊岔道作選擇。

  左邊岔道,因為沒有人去探索過,所以處於未知狀態。未知,就是薛定諤的貓,誰也不清楚它的結果是好的還是壞的。中間岔道,青年桑德斯一去不返,或許是正確的路,也或許是危險的巢穴。無論選擇哪一邊都有某種程度上的危險,安格爾站在三岔路上半晌,最終卻是踏上了中間岔路。

  選擇這條道,安格爾倒是沒有什麼深層意思,只是單純覺得,青年桑德斯雖說實力沒有中年桑德斯來的厲害,但比起凡人的他來說,也是厲害許多。這條路不見得是正確的,但有前人開荒,他坐享其成不是挺好的。

  安格爾帶著這個心思,索性在後面遇到選擇時,都選擇了青年桑德斯走的道。

  也不知走了多久,選擇了多少次岔道,安格爾自己都覺得要不要換條路時,他突然在某條通道的牆壁上,看到了一隻獨目煙霧鬼影的圖像。

  看到這個壁影時,安格爾並沒有覺得驚恐,反而露出了一絲驚喜!

  圖像上的魔物是巫目鬼!在進入魘界時,桑德斯就說過,巫目鬼的活動範圍是在下水道迷宮的中央地帶。也就是說,見到巫目鬼,那麼離中央出口就不遠了!

  但同時,桑德斯還說了一句話:「巫目鬼十分殘忍狡猾,而且是群居的,以你的實力,和它們打一個照面估計你就成白骨了。」

  桑德斯當時說這話,完全是打趣的。因為他不覺得安格爾會單獨對上巫目鬼,就算是不幸被傳入到下水道迷宮,以安格爾的實力也不可能順利的走到迷宮中央區域。

  但桑德斯沒想到的是,安格爾不僅走到了中央區域,而且從頭到尾只戰鬥了一次。那一次,還不是和魔物戰鬥,而是和青年版的他對戰了一次。

  安格爾一路沒有遇到魔物,他自然歸結到是青年桑德斯幫他開路的結果。所以,當看到再一次岔路選擇時,安格爾毫不猶豫的再次選擇了青年桑德斯走的路。現在已經在中央區域了,有青年桑德斯的開道,或許他還真能順利走到出口處呢!

  可還沒等安格爾的小確幸發酵,安格爾就在一個轉角處,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慘叫。

  安格爾往前望去,竟然看到了青年桑德斯!

  此時青年桑德斯正和數十道漂浮在半空的黑影戰鬥,突然,一道黑影穿過青年桑德斯的胸口,然後青年桑德斯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慘叫一聲,嘴裡吐出混合血與內臟的污物,直接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安格爾嚇了一跳,就要轉頭離去,但誰知安格爾剛動,就看到那些黑影發出一道尖銳高音,彷彿被驚嚇到一般,四散逃開。

  在黑影消失的時候,安格爾發現黑影的中央有一顆大大的眼睛,正是巫目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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